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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柴道长和高富帅的禁断之恋by:寄天光-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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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哥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啊。” 
  初九又问:“今日成亲的……莫非……是梅庄的梅公子?” 
  小哥有些不耐烦,答道:“不然还能有谁?诶,我说你别站在这里挡道,后面的人等着酒喝呢!” 
  初九却展颜一笑,道:“给我一碗酒罢。” 
  小哥心想个叫花子,饭都吃不饱,倒想着喝酒,手上却不停,给他斟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烧酒。 
  初九捧着酒,暖着冻僵的双手,在一边坐下。这里正好搭了一张桌子,几张条凳,让人坐下吃喝。他先是喝了一小口,辛辣滚烫的酒入喉,刺激得他当即呛咳起来。初九牢牢地捂住嘴,用力抹掉唇上残余的血液,然后又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一直喝了大半碗。 
  其时,小哥刚好得了闲。初九便问他:"今天是几月几日?" 
  小哥觉得他问的实在是奇怪,却也老老实实说了月日,又见他用手指蘸了些酒,在桌上写写画画,凑近了一看,尽是鬼画符。小哥不禁撇了撇嘴,心道:这人不仅是个叫花子,还是个疯子。 
  其实初九在推算日子吉凶,只是他在观中本就学艺不精,此时又痛得厉害,算了一通,实在是算不出来头绪。只好用袖子一把抹了,靠在墙壁上,忍着疼痛。不过,他想到梅公子这般的人物,婚期肯定是个大吉的日子,诸事皆宜,于是他又释然了。 
  他想到些什么,又睁眼问那位小哥道:"梅公子娶的,是谁家的姑娘?" 
  小哥正烦他多问,但听得他问的是新娘,却侃侃而谈:"是城北宋家的千金,家中资财万贯,和梅家正好是门当户对。而且相传这位宋姑娘,本人有十分的颜色,女红也是一绝……"哪个男人不艳羡梅公子的福气?
  初九听了,也笑道:"这果真好。"他想起当初便是这个宋小姐,送了梅尧君一只绣着牡丹、鸡心状的荷包,被梅尧君盛怒之下,扔在地上。而他,从不曾同梅尧君交换了什么物件,将来再见,连个凭证也没有。但他又想:他和梅尧君大概是不会再见面了。 
  他谢过小哥,起身离开,再次穿过喧笑着的人群,穿过来时的大道,走出城门。 
  雪此时下得大了,初九觉得有些冷,裹紧身上衣物,步履越发沉重。 
  他走到城外的一块荒地,这里大约曾是农田,不过现在地上只有些枯朽的秸秆,雪落在上面,覆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初九的视线自地面一直往上,直视头顶那片深灰色的天幕,被无边的宁静充满。 
  视野又突然一黑,仿佛黑夜瞬间来临。初九仰面倒在地上,以天为庐以地为铺,即将开始一场漫长的睡眠。 
  他知道他正在死去,如同尘土回归尘土、烟云复化烟云。此时,果真如传说中一样,往事在眼前无声回流。 
  初九突然冷得厉害,他想:他这一生有千不该万不该,最最不该的是把那件狐裘拿去抵了车钱。因为人虽然两手空空地来,却不该一无所有地走。
  长安巨大的城门在夜色里缓缓合上,将城外城内一分为二。城外是衰草连天寒风呼啸白雪纷飞人烟俱灭,城内则是华灯初上,一派荣华喜乐之景——这正是这个朝代繁华的巅峰。
  迎亲的队伍两侧各有一列大红的灯笼,像荧星点点在月色中游动,高头大马拥簇着金红二色的礼车,马蹄和脚步将地面踩踏得一片泥泞,泥水溅到行人的鞋面、裤管上,又显出这繁华嘲杂拥挤脏污粗糙的另一面。
  梅尧君看着前方涌动的人头,不禁想:这场婚事与他父母有关,与宋家有关,甚至与整个长安的人都有关,却独独与他无关。
  第XX章:
  深夜,梅尧君从席间退下,微带三分酒意,被人领去作他与宋家小姐新房的院子。
  院子在大宅的深处,内有一方小池,池上架有一条长长的回廊,通向房门。一只只小巧、做工精细的红纱灯笼悬挂在廊檐下,灯笼上贴有一张囍字,烛光从内中照出,使得囍字颜色深沉接近暗红。雪花像飞虫一般扑落到灯笼上,细听之下,扑簌有声。这样的夜色,实不该被虚情假意、逢场作戏糟蹋了。
  梅尧君又被人拥进房门,解下大氅,送上几杯烧酒,趁热喝下,婢女们再默不作声地指向那道虚掩的房门。半醉之下,梅尧君一时不懂她们的暗示,迷蒙中走向那道门,轻而易举便推开了。室内只点了两只喜烛,昏暗中有一股莫名的馨香浮动,非兰非麝,温纯的、柔和的、清雅的,又有几分熟悉。梅尧君正冥思苦想,目光却扫到一侧榻上端坐的陌生丽人。他瞬间回想起来,这股香气与宋小姐送他的荷包上所带的如出一辙,顿时清醒过来,几乎是惊慌失措地想到:他怎么会在这里?
  宋小姐发现他来了,端庄中出现几缕不安,忙垂下眼,貌似专注地看着自己足尖。她面容端丽,覆身华服越发衬她肌肤雪白,显得面庞有如火热的岩浆上的一簇冰雪。衣摆被妥帖地铺展在榻上,她宛然便是一朵半开的扶桑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她将要把一生托付给梅尧君,与他同甘共苦、白头到老,而梅尧君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他们组成了同一个悲剧的两面,相辅相成,互为表里,缺一不可。而这个悲剧是隐晦的,如地下暗流默然涌动,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大婚后,梅尧君依旧要求要见初九。
  谢纯玉却告知了梅尧君一个骇人的秘闻:“公子,属下刚从流芳园那边探查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梅尧君问。
  谢纯玉低头道:“据属下安排在流芳园的耳目称,大约七日前,夜间,流芳园的侍卫与人起了冲突,他们还打伤了对方,却被那人逃脱。而此人,似乎就是——初九。”
  梅尧君捏碎了手里的瓷杯:“怎有可能?初九重伤在身,沉檀宫又对他严加看守,他怎么逃得出?”
  “这个……属下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是夜色朦胧,侍卫看错了罢。”
  梅尧君回忆起他几日前那阵心悸,似乎在映证谢纯玉这番说辞,而内心又分明在抗拒:他倒宁愿初九处在沉檀宫的严密看护下,至少沉檀宫对他有所图,能保初九平安;若是到了外面,初九一个重伤之人,恐怕是凶多吉少。
  “依属下拙见,公子不如与沉檀宫接洽,提出要见初九道长,观对方反应,以映证此事真假。若能见到初九,这个消息不攻自破;若沉檀宫因故推脱,那便极有可能有蹊跷。”
  梅尧君道:“便依你所言。”
  “另有一事,”谢纯玉道,“不知为何,这几日沉檀宫的使者都不曾来送信联络消息。”
  梅尧君瞬间紧张地睁大双眼。
  谢纯玉又低头,缓缓道:“也许只是别的什么事,与初九道长无关罢。”
  梅尧君沉吟半晌,道:“无论如何,尽快与沉檀宫联络。”
  “好。可是——”谢纯玉看向梅尧君右手,“公子你手流血了,是否需要属下叫人来包扎?”
  梅尧君把手拢进袖中,漠然道:“不用,你退下罢。”
  三日后,沉檀宫使者送来信函,江白亲笔写道,沉檀宫临时改换了住所,故怠慢了这边,要梅尧君千万体谅,而信中并未说明迁居缘由。
  梅尧君把信扔给谢纯玉看。谢纯玉笑道:“果真是有意思。”
  而梅尧君早已脸色铁青。
  “公子先莫要着急,待验证了,再动作不迟。”谢纯玉劝道。
  谁知梅尧君竟勃然大怒道:“若初九真有事,等到那时再作为就已经太晚了!”
  “公子稍安勿躁。”谢纯玉大胆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小心隔墙之耳,“如若道长果真逃出沉檀宫,未必是坏事,如此,公子便可以不受沉檀宫胁迫,甚至可以——反击。纯玉想,公子也不愿囿于沉檀宫指掌之间罢。”
  梅尧君推开他,道:“我要见那两个侍卫。”
  谢纯玉摇头。
  “怎么?”
  “恐怕公子见不到那两人了。估计他们已将消息秉知庄主,现已被庄主秘密打发了。”
  “哈哈哈。”梅尧君仰天大笑,然后一字一顿切切道,“骨肉至亲,血浓于水,却欺我、迫我、瞒我……”直到断送他这一生,让他成为世间至繁华中至萧索的行尸走肉。
  作者有话要说:  


☆、清风明月

  梅尧君并未料到,与他见面的竟然是宁泽川。
  他与宁泽川不过只有一面之缘,但渊源却是十分深厚,因为若不是宁泽川把给洗春秋的致命毒药换成令人暂时失忆的,梅尧君或许早已命丧黄泉。宁泽川见到梅尧君,绝口不提初九,先向他吹嘘了此事,又问:“我可是救过你一命,你见了我,不做回东道主?”
  梅尧君心急如焚,又不敢忤逆他,只好淡淡敷衍道:“自然。”
  梅尧君领他去附近梅庄经营的一家酒楼,两个人,却排了一大桌菜。菜自然是宁泽川点的,而他是清淡的江南口味,梅尧君不爱吃,又没甚胃口,喝了碗汤便不再动筷,席间神色寥寥,支着下巴看宁泽川风卷残云,一心想着如何从他口里套出话来。
  他先问为何江白不让自己见初九。宁泽川回应道:“梅公子也该明白,沉檀宫所在可不能随意泄露给外人知道,这几日出了岔子,要挪窝,可把大夫折腾死了,那么多药材……上一回带你去已是极大的冒险,这回再不行了……你就先忍着吧。”
  梅尧君又问初九近况如何。宁泽川只闷头说好,“有本神医在此,哪有治不好的伤?放心放心,等你再见到初九,保管他是个全的。”
  宁泽川自打落入贼窝,一直在沉檀宫吃大锅饭,甚是不得意,如今遇到梅尧君这头肥羊,自当狠狠宰一刀才罢。等吃了个七分饱,他用筷子指着一只浅口盆,问梅尧君道:“这里头是什么菜?”
  梅尧君抬眼一看,是一碗清汤里浮着些青菜白蛋,不耐道:“菜是你亲点的,我如何知道这是什么?”话中不满之意毕现。
  宁泽川却活脱脱是个“宾至如归”的样子,满不在乎道:“这份菜是哪个厨子做的?叫他上来我问问。”
  梅尧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却依然让人把那厨子传了过来。
  厨子答道:“回贵客的话,这盘菜,名唤清风明月。”
  宁泽川道:“我管它叫什么!我要问的,是这个白的,是用什么做的,倒是有些别致。”
  厨子道:“是蛋,鹌鹑的蛋。”
  宁泽川却怒形于色,转而骂起这厨子:“你当我没吃过鹌鹑的蛋?天下哪有没蛋黄的蛋,而这里头都是白的!”
  在他两人争论之际,梅尧君也命人用汤匙给他盛了一个,的确是蛋的味道,也的确不见蛋黄。
  厨子有几分尴尬,解释道:“贵客委实冤枉我了。这是先将蛋壳破开个口子,蛋清蛋黄一并倒出,再挑出蛋黄,独把那蛋清又倒回壳里,上锅煮熟,如此便成了。”
  宁泽川又问:“蛋壳破了个口子,蛋清怎么没漏出来?”
  “这也不难。一是要将缺口朝上安置在锅中,文火烫熟;二嘛,我在那缺口上蒙了块菜叶,不让蛋清被煮得漫出来。”
  宁泽川沉思片刻,方点头道:“倒也说得通,那我便当你没骗我了。”
  厨子也赔笑附和道:“自然自然,哪敢骗人?”
  说话间,宁泽川又“大动干戈”,一连挟了好几个“明月”,还体贴地分了一个到梅尧君碗里,指着它说:“论食补,大夫我可是小有所成。我观梅公子你脸色苍白、眼底发青、脚步虚浮,脾气还挺大,应是近日彻夜难眠、肝火大盛所致。这蛋刚好对上你的症状,回去叫厨子再做一些,保管蛋到病除。”
  梅尧君尽管不懂医理,却也听得出这颠三倒四的话不过是一派胡言、不足为信,皱眉道:“大夫,你是醉了罢?”
  宁泽川道:“我今日是多饮了两杯,这酒又烈,大概是醉了。不过不打紧,就算我说了什么胡话,也不过入了你我二人耳中,而大夫我可是梅公子你的救命恩人,你总不至于恩将仇报,反过来用这一时失言编排我什么不是罢?”
  梅尧君只觉得他越发疯癫,勉强陪他用完这一餐,便叫沉檀宫的使者将他带走,然后心事重重地独自走回房中。
  梅尧君细下一想,发觉此事着实有些怪异:这位宁大夫虽是不正经了些,但总不该荒唐至此。他将这位疯大夫的话又反复回忆几遍,却越想越是害怕。宁泽川反复叮嘱这道清风明月正好对他肝火大盛的病症,医理上是绝说不通的,那便该是另有所指;而他最近烦忧的源头是初九,宁泽川大约也明白一二。难道他要问的,答案便在这道菜里?梅尧君细想之下,那条刻意隐藏的脉络逐渐清晰可辨。
  他重重一拳敲在回廊栏杆上,对靠近的谢纯玉道:“初九已经离开沉檀宫。”
  谢纯玉有些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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