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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飞云别过头,看着手中冒着热气的茶壶,“多谢。”
此时炉上的水壶呜呜作响,冒着白汽。陌飞云起身把水壶提起来,转身道:“要不要喝杯茶?”
伍看着陌飞云的动作,悄无声息的等着。他甚至不知道此刻眼前这个如冰如水的青年到底想要什么。
而事实上,陌飞云自己也不清楚。这世界上若是有一种依恋超越了爱情亲情友情,那么一定就是他此刻对于奉天的感觉了。
这许多年许多事一一都在脑海盘旋不退,他们出生入死,相依相伴,甚至是亲密无间。怪只怪奉天太决绝,而他又爱得太卑微。
他既然不曾想过得到,那么就通过卑微的给予,让他相信,陌飞云从来都是忠心于他的。只是死,太难看,他要以一种遥远而平淡的方式,离开奉天的生活。
轩王府。
奉天压抑着心头渐渐被放大的不安,不敢想象后果,日夜不休,四处奔波。
他没能找到化解的方法,却先一步找到了陌飞云的消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带回消息的竟然是失去联系许久的伍。
当奉天看着堂下的少年时,几乎不能抑制地冲上前去抓住他的肩,“你在哪里找到飞云的消息?他如今人在何处?”
伍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平静道:“王爷莫急,方将军是否中了蛊毒?”
奉天皱起眉看着伍,算是默认。可是他心中已是有些疑虑了,这与陌飞云的行踪有什么关系?
伍垂下头,沉默片刻,开口道:“既然如此,也就不必去寻解药了,统领让我把这个带回来。”
说着,伍将身后系着的包袱解下,里面是一只木匣,他将木匣交给奉天。
奉天目光停驻在木匣上,嘴唇微微颤抖,他不确定应不应该打开。心口一阵阵莫名的绞痛越来越明显,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他抬头看着伍,嘴唇微微颤抖,忽然道:“里面是什么?”
伍平静回视奉天,淡淡一笑,恭敬道:“王爷打开看,也就知道了。是救命的东西。”
“我要你说!”奉天瞬间暴怒。
伍摇摇头,“如果王爷不敢打开,伍可以代替王爷打开。”说着,伸手便去拿那木匣。
奉天突然挥手,一掌袭上对方胸口。伍闷哼一声倒地,呕出一口血。奉天也不看他,径自将木匣放在桌上,缓缓打开。
屋中非常沉静,只听得见伍微微的喘息声。
奉天就像是忘记了呼吸一般,愣愣看着木匣里面。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暴起一阵狂笑,伸手抱住桌上的木匣。伍皱眉看着奉天狂乱的表情,起身往外走。
“不管奉天的表现如何,师父,您都看不见了。”伍喃喃着,自嘲一般消失在回廊外。
奉天笑过之后,静静看着木匣中那张苍白的面颊。原来陌飞云一直都知道会这样,也在这种时候,给了奉天几乎是致命的一击。凭什么陌飞云就能这样轻而易举地为他做这样的决定?
他想起陌飞云曾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属下知罪”,他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么?奉天捂着胸口,眼中渐渐被悲恸盈满,他弯下身子,猛然呕出一口血来。
奉天愣愣看着地上鲜艳的一滩血色,茫然地道:“你竟愿意用你一条命,把我拱手送人……呵……陌飞云,原来你就是这样爱我的。”
第二日清晨,岳无一岳无紫二人却不请自来,奉天一夜之间憔悴不少,见到二人只淡淡道:“怎么,还想害谁?”
岳无紫却笑着道:“没想到小云云这么痴情,竟然肯用性命成全你。可惜,王爷喜欢的不是他,再怎么自责也还是一样。”
岳无一瞪他一眼,冷声道:“不可胡言!”
“我才没有胡说!他活该,大哥,要不是小云云,我才不肯来救那个方静施,我又不认识他,管他死活!”
岳无一自是拿这个妹妹没有办法,摇了摇头道:“无紫,这件事都是因你而起,过来做点事情也是应该的。何况,陌飞云此人本是生死度外的英雄,当日江南大战你也都看到,看他薄面,你……”
不待他说完,岳无紫翻了个白眼打断,“好了好了,人都到这里了,还能由得我救不救么?就怕这白眼狼蛇蝎心肠要报仇,过河拆桥要来杀我。”
奉天淡淡一笑,却问:“为什么飞云会知道要用他脑中的蛊虫来医治静施?你告诉他的?”
岳无紫想了想,摇头道:“我没有告诉他,我只说,他若是不完成我们的约定,奉天定要恨你。后来你满世界找他,他自然知道。他可是比你要聪明百倍。”
奉天沉默不语,许久道:“你若救了静施,我不会追究这件事。”
岳无紫诡异一笑,“好,陌飞云的头呢?给我吧。”
奉天一怔,睁大眼睛看着她,许久才亲自去了内室取出一只木匣。
阳春三月
奉天静静看着岳无紫用一种奇特的熏香将房间熏过,门窗都紧紧关着。他神情冷清地看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岳无紫摇头叹息一声,“事先告诉你一声,免得你事后后悔了又来怪我。这一针下去,他以后可就记不得那些前尘往事了,自然也不记得你了。”
奉天一怔,看了看榻上沉睡的人,“忘就忘了吧,过往的事,他不一定想记得。”
岳无紫沉下脸来,点点头,转身取出一只银针,沾上一些紫色药油,伸进一只瓷瓶,针尖上带出来一根头发丝一半粗细的小虫,很小。
岳无紫就用这只银针扎进方静施的脑中,很快,她就收拾了东西回头对奉天笑道:“好了,你只要等着他醒过来就好了。”
奉天没做声,起身坐到方静施身边,“你可以走了,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这话出口,带着许多凛然和厌恶。岳无紫岂能不知,可是她并不怕,反倒笑道:“等到以后你就会知道,本姑娘做的可都是好事,王爷感激我都来不及呢。”说着拿着药箱出门往外走。
奉天伸手轻轻抚摸着方静施苍白的面颊,低声道:“你好好睡一觉,醒过来也就什么都好了。现在,只有你陪在我身边了。”
榻上的人自然是不能回应他的,奉天起身掖好被角,转身出了门,问外的江晴还焦急守着,奉天问:“什么事?”
“王爷,这件事要不要通知飞雨?”
奉天沉默片刻,皱眉道:“派人通知他吧,可是陌飞云就算死了也都是我的人,他的尸首必须留在这里。”
江晴年事已高,许多生死也都看透,但看到此时的奉天竟也是悲从中来,这个孩子,在还不懂什么是情爱的时候,就已经失去最重要的那个人,岂不是最最可悲?
“王爷,昨天夜里,那两只兔子突然死了一只。”江晴突然道。
奉天一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好好照顾静施。”
江晴应了一声,奉天也就启步走了,朝着东院而去。那两只兔子原本养在陌飞云院子里,奉天特意嘱托他将两只兔子带来封地,也是养在陌飞云那一边的院子里。
奉天进了月门,这里布置和原来相似,可是不管怎样,奉天都觉得这里并没有那种淡淡清新的感觉,那人曾住的那个院子,精致淡雅,这里,又哪里能比?
走到门口,轻轻推开门,两只兔子只剩一只,孤零零养在藤制笼子里,瘦了不少。
奉天伸手抱起那只灰扑扑的兔子,低声道:“原来你也是一个人了,我也……”
奉天从前从来不亲近这两只兔子,今日竟然心生许多亲切之感,他轻轻抚摸着灰兔柔软的毛皮,“没有了谁并不是不能活的,你也别绝食了,陪着我,好不好?”
过了一会,奉天笑了笑道:“那个木头肯定没有给你取过名字吧?不如就叫小云,好不好?”
这只兔子确实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一副要殉情的模样。这时奉天拿胡萝卜过来,竟然开始吃了。
奉天微微一笑,独自喂着兔子。
午后书房门外的侍卫通传,屈绿萱过来见他。奉天无奈摇了摇头,回来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竟然已经忘了还有这个人的存在,他随口道:“让她进来吧。”
片刻,屈绿萱进来,向他行过礼。奉天对他总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防备。屈绿萱长相确实不俗,可是较之方静施的惊世容颜,又觉得少了些什么。
奉天对容貌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虽然当初在他眼里,陌飞云如何的长相平凡,他依旧能对他的身子爱不释手。
“不必多礼,爱妃过来坐。”
两人坐下,屈绿萱笑着道:“王爷,我爹送来书信,说是朝中事态有变。绿萱虽是女子,却也明白其中意义。”
奉天点点头,随口道:“那爱妃又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屈绿萱起身跪在奉天面前,面上却是无畏的神情,“绿萱愿为殿下找到佐证殿下身份的人证。”
奉天脸色骤变,冷声道:“条件呢?”
“绿萱只想求殿下饶父亲一命,绿萱自愿嫁给殿下,便一心为夫君着想。还请殿下明鉴。”屈绿萱身子娇小,静静伏在地上,这让奉天莫名有些心惊。一个女子,哪来的这样的胆识心机?
不过这也好,看来屈绿萱并不像屈轶那般冥顽不灵。
“爱妃请起,屈相乃一代忠臣,又是我的泰山大人,我怎么会对他不利?绿萱,你多虑了。”奉天脸上平和下来,笑道。
屈绿萱微微有些失神,抬起头看着他。却不是为他那一番冠冕之词,而是为了那一声“绿萱”。
奉天从前不相信任何人,即使是陌飞云,所以,如今也不会相信屈绿萱,可是现在的屈绿萱又有什么资格来跟他谈条件?
他不把这个女子放在眼里,却又尽可能的防备着她。如今,奉天也没有心思做别的。
屈绿萱的事暂且放下了,奉天不急,屈绿萱也不急。
江晴派去的人第二天就回来,回禀的人只说了一句话,奉天就挥挥手,再不想听下去。
陌飞雨听到兄长的死讯,一拳打坏了天地盟主殿的白玉石墙。却没有提索要陌飞云尸首的事,他让人带回来一句话。
奉天蓦然之间觉得疲惫,他独自躺在榻上,回味这这句:“大哥如今可以逍遥于天地,也就自由了。”
原来陌飞云在他身边,是不自由的,是没法逍遥的。奉天觉得,这个世界既然全都逼他,那他只能越走越险。可是风尖浪口上的日子,陌飞云是不愿陪着他走过的。
他觉得寂寞,却不能真的寂寞,他觉得绝望,却不能真的绝望。
方静施在三日之后醒来,奉天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方静施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整个人柔顺可爱,不通世事,只能依靠他活着。
方静施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如今整个人就像是一张白纸。
可是奉天猛然发现了一件事,对于方静施,他是完全的占有欲,若说当年幼小,若是懂得一见钟情那是不可能的。他见不得殷园拥有那么多,也忍受不了殷园不珍惜这般天上人一般的方静施。
多少年,方静施恨他,躲着他,背叛他,总也得不到。越是这样,奉天越是强烈的想要得到他。可是现在,奉天看着方静施时,才猛然意识到,原来那一切都无关情爱。他被一张倾城的面孔迷惑,梦里被他压在身下为所欲为的人身材挺拔,小麦色的肌肤紧实匀称,绝不是方静施这样的白皙娇瘦。
方静施回过头来好奇地看着奉天,摇了摇他的手臂:“奉天?你怎么了?”
方静施趴在浴桶边沿,让奉天给他擦背,此时奉天却魂飞天外,不知在想什么。方静施有些气闷地转了个身,盯着奉天。醒来之后,奉天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温柔至极,这让方静施无比依赖着他,几乎一刻也不愿离开。
“奉天!”
奉天回过神来,摇摇头笑道:“洗了好半天了,起来好不好?水都快冷了。”
“好。”方静施乖巧道,说着起身出了浴桶,奉天拿来布巾给他擦干了身子,又赶紧给他披上衣物。
他们这样子相处已经有一年了,奉天也觉得奇怪,他对这副身躯没有欲望。他甚至从来没有在方静施身上寻求快感的企图。起初奉天觉得不可思议,可是渐渐的他有些隐约明白了,只是,无论如何他也说不出口,也不知再能对谁说出这些心事。
他常常想起那些一起练武的日子,那时的方静施就像哥哥,温和谦逊。
奉天正出神,江晴突然在门外道:“王爷,王妃有些事请王爷过去一趟。”
奉天应了一声,转身道:“方大哥,待会儿我要颜儿过来陪你,晚上再来陪你吃晚膳可好。”
方静施温柔笑着点点头。“我不要颜儿陪,我睡一会就好。”
奉天点点头,转身出了门。
屈绿萱此时正躺在榻上,奉天过去时,他正与颜儿说笑,见奉天人已经到了,颜儿连忙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