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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才接着说:“如今江渉被抓,若是他的罪名坐实,三皇子必然将自己与他的关系摘个一干二净,摆脱买凶杀人的嫌疑。这样一来,二皇子手下的吏部侍郎陈胜,便是最有可能接替尚书之位的人。于是二皇子便可以继续掌着吏部。皇上得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严潘严丞相还可以乘着吏部权利更迭,乘机插手……”
温郁之苦笑:“这一个‘江湖大盗刺杀朝廷命官’的结局,可谓是皆大欢喜啊……”
俪娘听了,说不出话来。眼里的泪,再也控制不住的顺着苍白的脸颊滚了下来——刺杀朝堂命官是什么结果……江渉这回,恐怕是连命都要丢了……
温郁之给她递了块手绢:“想必俪娘您此番深夜找我,也是不易。若是被您上头知道您将消息递了出来,只会让如今的形势更加糟糕……不如您先回去,江公子的事……温某定尽力周旋……”
俪娘确实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她是让信得过的丫头扮成自己呆在银红照才得以脱身。如今出来这么久,再不回去,恐怕真是要露陷了。于是她便只得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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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俪娘,温郁之没有动。他一个人坐在书房,对着案角摊开的那本《江湖奇侠传》发呆。
他刚刚对俪娘分析了二皇子、三皇子、皇上甚至严丞相,却留有一句话没有说——这么个结果,对于太子一党而言,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不论人是谁杀的,如果这事闹大,最后牵连到皇子身上,二皇子与三皇子之间必是一场生死争斗。无论最后是谁斗倒了谁,剩下的那个必然直接和太子杠上。而如今的太子……并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而且,由于朱通被杀而空出来的吏部尚书的位子……他温郁之,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这么些年,温郁之早就习惯了什么事都理智的权衡利弊得失,谋定而后动。
救江渉,于他没有直接的好处。更何况,如今形势,他是最不该出面救江渉的那个人。
朱通若不是三皇子杀的,三皇子此刻必然已在疑心太子。此时他若是出面保江渉,简直就是坐实三皇子的怀疑。
朱通若是三皇子杀的,此时出面,那简直是将现成的洗脱嫌疑的机会往三皇子手里送,三皇子不把这买凶杀人的屎盆子往太子头上扣才怪了……
如今温郁之无论什么动作,都是错。非但救不了江渉,反而会把他自己也搭进去。而他最好也最稳妥的对策,便是静观事态发展,再视机捞点渔翁之利。
可若是这样……江渉,便真要没命了……
周伯推门进来,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宽厚的大手,摸了摸温郁之的头——就像他还是个很小的小孩时常做的那样。
温郁之知道刚刚的话他都听见了,便抬起头,望着寡言的汉子:“周伯,如果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不管江渉死活,您会不会觉得……”
“小郁啊……”周伯叹了口气,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开口道:“当年你父亲一介书生,不会一点武艺,敢一个人去千军万马的敌营……不就是凭着一股‘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么?”
他又摸了摸温郁之的头,才接着说:“周伯看的出来,小郁你其实挺喜欢江渉那孩子的……等你到了周伯这把年纪,就会知道,有一个谈得来的朋友,是多么的难得……”
周伯带着一点沧桑的笑笑,说完这句话,便又沉默了。
温郁之没有接话,依旧静静的坐着,看着摇动的烛火,渐渐抿紧了嘴唇。
“周伯,备马!”他猛的站起来:“去镇北侯府,找林乐源!”
周伯望了望窗外已经转过了中天的月亮:“现在?”
“对,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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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偌大一个镇北侯府,如今只有林乐源和他那将军老爹的一群小妾居住。京城人都说,镇北侯家门不幸,堂堂将门,生个儿子,一不会拿刀,二不会骑射,成天养猫逗狗包戏子,简直就是京城第一纨绔。
四更天,林小公子披着头发、打着哈欠、屐着便鞋往厅堂走:“温郁之,你若是不能给小爷一个大半夜把我拖起来的理由,你就死定了!”
“我需要你明天请‘海棠园’的戏班子来你府里唱戏。”
林乐源瞌睡一下就醒了,瞪大眼睛看着温郁之,神态颇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就为这点事你犯得着半夜把我拖起来?!”想了想,立刻问道:“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温郁之便将江渉的事给他说了。
“你想救他?”林乐源问。
温郁之点了点头。
“你知不知道你救不得他?”林乐源接着问。
温郁之叹了口气。
“你知道个屁!这京城现在谁都能去救他,就你不能去救他!”林乐源怒了。吸口气,苦口婆心的劝:“刑部没直接去你府上拿人就已经是给了你面子了,你要知道……”
“我知道……”温郁之揉了揉眉头,打断林乐源:“我比谁都清楚现在情形……”
“你还清楚!?”林乐源几乎要跳起来了:“你清楚你还是要救他?!子青,这不像你……”
温郁之没说什么,摇头苦笑。
林乐源叹气:“你来找我,估计就是有办法了……说吧,看我能帮什么……小爷我全当舍命陪君子了!”
“其实,这事儿,解铃还须系铃人……”
作者有话要说:
☆、林府唱戏
清晨,吏部侍郎陈胜睁眼醒来,感觉无比愉悦,浑身哪都舒畅。
他觉得自己最近简直是鸿运当头,老天都庇佑。原本头上压着的顶头上司朱通,前段日子被人莫名其妙的给杀了。本来还要再熬个一二十年,等那老东西退下来才有可能落他头上的吏部尚书之位,如今忽然从天上掉下来,“哐当”一声,砸他脑袋上了。
朱通那饭桶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凭着自己是二皇子的小舅子么?他躺在床上,恶劣的想:哼,昨日二皇子还不是眼巴巴的到他府上,拉着他说了一堆“日后多多倚重”的好话?
想着书房多宝阁上那尊手下前日送来的一尺高的翡翠玉观音,那个品相,那个雕工,那个陈色呦!陈大人的嘴,咧的更开了。
“来人,更衣!”他中气十足的喊。
门外候着的丫鬟小厮立刻进来,端来铜盆毛巾,服侍他洗漱。不一会儿,管家低着头哈腰进来,双手奉上一张请帖:“老爷,镇北侯府家的林小公子今日做东,请了三位皇子,和其他五位尚书,还有老爷您,去他府上听戏,说是‘海棠园’的闻笙公子出了新曲儿。”
乖乖,请了他陈胜和其他五位尚书!这话简直是怎么听怎么顺耳!
“快,去跟来人说,陈某今日一定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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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镇北侯府一片热闹,林小公子一身极为光鲜的丝绸锦衣,亲自站在门口笑嘻嘻的迎客。
温郁之下了早朝后,寻了个由头去了趟大理寺,“无意”提了句镇北侯府今日搭台子唱戏,然后一拍脑袋,硬是把大理寺卿陆文卓陆大人拖着和他一同前往。
载着两人的马车刚停在镇北侯府门口,温郁之就看到一顶青色软轿从长街的另一头过来,正是吏部侍郎陈胜,在轿夫的搀扶下下轿。
“陈大人,恭喜!”温郁之笑着上前招呼。恭喜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哪里哪里,倒是温大人多日未见,越发的玉树临风了!”陈胜立刻笑着客套。接着对温郁之身边的陆文卓一拱手:“陆大人日安。”
三人又是一番客套。
“几位大人快快里面请,站在这门口,别人定要说我林某待客不周了!”林乐源笑着迎上来招呼,然后转过脸训身旁小厮:“没长眼睛么?还不赶紧带几位大人去正厅休息!”
温郁之几人在奴仆的带领下,去厅堂坐了。喝着茶,客气的寒暄。不一会儿,工部尚书上官澜、兵部尚书何鑫便也到了。
刑部尚书蔡震和礼部尚书吴璟如今都已经五六十岁了,显然不适合来陪他们一群年轻人听戏唱曲,便托辞没有来。
“成王殿下,祈王殿下到——”门口传来下人吊着嗓子的一声通传,厅内的几人赶忙起身迎出去。二皇子封号成王,三皇子封号祈王。
只见宋询翼、宋询炳联袂而来,面上都笑的春花一般,一派兄友弟恭,仿佛这几日为了朱通被杀之事掐的乌眼鸡似的人不是他们似的。
行过礼后,林乐源殷勤的拉着两位皇子:“二位殿下千金之躯,肯赏林某几分薄面前来,在下感激不尽!”客套完了接着冲众人调皮的挤了挤眼:“哎,你们是不知道啊,那‘海棠园’的当家花旦闻笙公子,架子可是大的很!有了新戏儿也不说,要不是昨儿个戏班子里一个与我相熟的孩子在我这儿说漏了嘴,小爷我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说着,指着远处的戏台:“你们看,这戏台子都是连夜搭起来的!我就想着啊,赶在这新戏在万花楼公演前啊,怎么的也得请上几位先看看!”
众人都暧昧的笑笑,谁都知道,那闻笙公子,和这林小侯爷,有点“说不得”的关系。
林乐源也不臊,依旧大大咧咧的一拍脑袋:“唉,对了,太子殿下说今日有些头疼,不会来了。既然二殿下、三殿下到了,我们就别在这儿傻站着。酒菜已备好多时,大家这便入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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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摆在侯府花园的一处凉亭内,如今早春时分,亭子周围的桃花尽数开放,空气中便浮动着一阵沁人心脾的幽香。
两位皇子地位尊贵,自然是坐了上首。林乐源作为主人,便坐在了其下的位置。剩下几人一番谦让,最后决定按年龄排位,于是温郁之便坐在了最下首。
其实今日大家前来,除了用饭听戏,给林小公子的“相好儿”捧场,还有一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用意。那就是认可了陈胜接替朱通,成为新的吏部尚书。
林乐源虽是个纨绔,可也是个在京城贵族圈子里混大的纨绔。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太极工夫,一点都不比温郁之差。只见他殷勤把盏,可谓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把席间的每个人都照顾了个周全。
无论底下怎么暗潮汹涌,至少面上,这饭,还是吃的一派其乐融融。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情节开始展开了哦,以后会更精彩~~
☆、变故惊生
用过饭后,自然就是听戏。戏台子虽是连夜搭建,可该有的繁复华美,却是一点也不少。
镇北侯府豪门大户,戏楼建的自然大气端庄。层叠的屋顶铺着红亮亮的琉璃瓦,檐角如弯月般高高的飞起,仿佛能勾住天上的云彩。廊柱上绘着龙凤和牡丹花枝,大帐上是一幅大气雄浑的山河日月图。两侧的门帘也用彩线绣出栩栩如生的鱼虫花鸟,上书“出将”,下书“入相”。
锣鼓丝竹声响起,台子一侧华美到的门帘后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顿了片刻,然后猛的挑开帘子。京城闻名的戏子闻笙一头珠翠,身段玲珑,眼角妖娆而妩媚,开场就是一曲经典的《牡丹亭》。
他唱功很好,一曲《游园惊梦》婉转哀切,立刻拔了个满堂彩。望着台上演的无比沉醉的闻笙,温郁之心里有些难受——今日,将会是这爱戏如命的孩子的最后一次登台……
一曲过后,闻笙公子盈盈的走下戏台来,给两位皇子和一众官员敬酒。来到温郁之面前,他低下头,轻巧的福了一福,递上一杯酒。抬起头来时,眼神深邃的望了温郁之一眼。温郁之不动声色的接过酒,左眼飞快的眨了三下。
闻笙抿了抿唇,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上一场《牡丹亭》结束,下一场便是《桃花扇》。出场时,闻笙依旧妩媚漂亮,虽是相似的打扮,眉眼一挑,杜丽娘的柔弱中,已经多了几分李香君的豪气。
他往台上一站,却并不开唱,而是捧出一个托盘,盈盈的拜了一拜,朗声开口:“二位殿下和众位大人肯赏光给闻笙捧场,是闻笙几世修来的福分。只是这光是看戏也是无趣,不如今日尝就来点新鲜花样。不知众位贵人可否赏闻笙几分薄面?”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林乐源立刻开口,高声叫好。在坐的人都是有身份的,可以不给戏子闻笙面子,却不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落了镇北侯家公子的面子。于是也只好跟着点头。
于是闻笙接着说了下去:“这里有八个锦囊,七个是空的,只有一个里面放了一片桃花瓣。不如每位大人选一个,那位荣幸得到花瓣的,可否上台来,与闻笙一同唱上一段?”
其实这所谓的“唱上一段”,也不过是上台做做样子,大家图一个乐。在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哪会真的让人难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