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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个小祖宗。这一上午,愣是没那桌客人不投诉的。小春你快赶紧帮忙去。”“哦哦,对了,那书院的伙食……”“我叫德算去送。你先照顾店里。”“好吧……”
南风上前接过黄阅手中的茶壶,冲着黄阅乐,“真不像个书生。”黄阅看看自己,衣袖卷到胳膊肘,肩上搭着帕子,衣衫前摆还压在裤带里,再加之一身的汗,“呵呵,是不太像哈。你……”黄阅话未说完,本想问问南风身体好些了没,南风自然的扯住衣袖给自己擦汗的动作,让他愣地说不出话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南风早在招呼客人了。
黄少爷傻愣愣的站在那里打量着这个店小二。因为不常出去做活,皮肤很白。说是二十有一,眉眼间却是十七岁的稚气。瘦,不高,灵巧。虽然常干粗活,手心茧子不少,但依然是他身上最好看的地方。哦,他最好看的其实是笑,一笑,客人也跟着笑。不是什么文人,却有股子温润的气质。真奇怪,明明是个店小二,却一点儿也不市侩。
“你傻愣愣地杵在那里干嘛?”南风冲他喊。
看你。绽开好一个微笑,黄阅说,“给我也倒一杯呗,我也渴。”
说来,今儿一天,黄阅竟然都在客栈里待着。这也是李厨娘,李德算,黄阅,南风四人头一回围在一起吃饭。李厨娘好奇地一直打量黄阅,“这还是大娘我头次正经儿地跟你打招呼呢,平日也不见你这个时候在店里吃东西。”黄阅嘴甜,“是啊,原来店里的东西这么好吃!大娘你手艺真好!’”李大娘笑得满脸褶子,“哟哟,书生就是嘴甜。来来,多吃点。”李厨娘一筷子一筷子直往黄阅碗里夹菜。
南风有心调戏:“大娘好偏心。”“哟,大娘哪里偏心了。平时好吃好喝都留给你了,比照顾我家狗蛋还用心呢,你这小白眼儿狼。”李厨娘咧咧着,手中的筷子都要戳上南风的额头了。南风眯着眼睛躲。“来,你吃吧。”黄阅大方的将碗里的肉夹进南风的碗里,这还不够,从李帐房的筷子下又夺过一块夹进了南风碗里。李帐房气得瞪大了眼睛,伸手就要抢回来。李厨娘筷子一拦,“你这老的还不让晓得让让小的吗?黄书生真晓得心疼人哦,咋就对我家小春这么好呢。”黄阅直白,“他招人疼呗。”“哎哟,呵呵。”“哼。”一人笑开一人生着闷气。一人……脸埋进了碗里。
“噼啪、噼啪”烛台上的火苗有劲儿的跳跃着。倒在床上的南风摸着胸口好一阵儿,终于开口问起了对面的人:“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嗯?”黄阅哼唧。“什么对你这么好啊?”“我是说,挺难想明白的,你一个有名书院的书生,千金少爷,为什么……为什么会和我这样的人成为朋友呢。”“……小春?”“嗯?”“小春?”“嗯?”“小春?”“……”一直盯着房梁的南风转过头看去,烛火的光映在那人的眼睛里,灿若星辰。“呵呵,小、春。”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南风?”“先生好。”“昨儿个,怎么没来?”南风愧意地冲王浩源一笑,“还是店里太忙。”“哦,今儿个来了就好。先进来吧。”“不了先生……”“嗯?”“我是来还东西的。”南风递过怀里的包裹。“我恐怕真的学不会字了,老说着练,却一日也没练。辜负先生期望了。”“那你是打算日后……都不来了?”“谢先生送我这些。”南风埋头,也笑不出来了。
王浩源没有说话,盯着门口的人好一会儿,抬手到包裹跟前,猛地拽住那人胳膊,一扯,南风猝不及防就摔进王浩源怀里。南风心中一惊,慌忙就要起身,却发觉被这人箍住了脖子,耳边呼吸渐近,清朗的声音低沉下来,“那日,我看见你了。”
那日,王浩源看见了站在岸边的南风。
人在金陵的时候,没有在青阳镇里这般受人青睐。一个举人,听着有名堂。但哪是王浩源心中所愿。“许侍郎家的二女,年方十八,尚待字闺中,听闻人知书达理……与你正是般配。”般配?门当户对?还是郎才女貌?“你以后驰骋官场,少不得要仰仗李侍郎……”哦,原来是这么个般配。
“老师临走前嘱托我为之照顾白马书院,我已经应下。应老师之诺,承师德,解子惑。才是我心中所愿。望父亲成全。”“你!……”
最后怎么成全来着?跪在祠堂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人倒了。临门前,那人说,“从此,我与你断绝父子关系!”这样决绝。青阳镇实在不大,刚进了白马,三日后,青阳镇上的人大半都知道了有这么个放着官不做来当教书先生的王浩源。不解的,艳羡的,可惜的,每每走在街上都是这么些个眼神。过些时日就好了,过些日子,他们就不会那么看你了。心中这么想着,大半月就过去了。以前在金陵过的是什么日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自己只管读书研究官术就好。青阳镇没有朋友亲人,原本也觉得没有什么,逢到佳节团聚时,终于觉得有些寂寞。那晚闲逛着走进了那家客栈,本想吃碗面就走。却看见个一个店小二泪眼汪汪的坐在那里,眼神委屈极了。本以为是挨了什么骂,后来才知道他其实就那个德性。低眉顺眼,又没有市侩之气,有什么都显露在脸上的一个人。
店小二对自己有心思。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呢?自己的打卤面总是比别人多出些卤子,碰到自己脸的时候也常是红的,眼神闪烁。吃面的时候,那人就趴在柜台边暗暗瞧着。“先生要多注意身体才是。”埋在胳膊肘里的人,说话有点瓮声瓮气。头一回吧,在青阳镇里头碰到个真心说这话的人。心下感动,王浩源回应道:“是,多谢小哥关心。”离开前又说:“小哥也是,累了就歇着。”然后敏锐地捕捉到那人眼中跳跃而起的东西。
教他练字?是出自真心。一个混迹在混杂之地多年却依旧心性天真的店小二写出来的字会是什么样呢。王浩源想知道,也就教他。
帮他取字。这是头一回在店小二面前失态。老天真是眷顾他,护他天性,还送了他一副好皮相。看着他失了神,口不择言地就说,“难怪有好男风之人。”
“南风?嗯?什么男风?”“咳咳……那个,我是说你就叫南风好了。东南西北的南,诗经里便有这样叫南风的章节。”“南风……”他却居然真的信了。教人一面窃喜,一面忧心。
还有教给他的字,是自己的名字。南风连诓人都不会。拐弯抹角的想知道王浩源的名字,也想着学会写。王浩源暗暗从了他的意,也……顺了自己的心。
中秋的时候,王浩源瞧见他在岸上了。那么多的人里,还是注意到了他。惊喜的调子都吹偏了,换得那伯乐坊挑琵琶的姑娘暗地里给了好几个白眼。之后有意的问他有没有去瞧热闹,他却说没有。他语气低落。不只不快。王浩源放任自己自作多情的认定他吃醋了。本想着第二日他来的时候解释一下。结果人却没来。
很急。从未像现在这样不能静下心来过。忍着没去找南风,想再等等人第二日会不会来。幸好,他来了。不过他却说:“我恐怕真的学不会字了,老说着练,却一日也没练。辜负先生期望了。”其实他一脸歉意,但没来由的让王浩源想起那个人的神情。“从此,我和你断绝父子关系!”都是一样要抛弃人的语气。一刹那间,好像以前所有的心思都不作数了,这些人怎么能这样决绝的?他很气愤。胸中的血液在喷涌,于是不管不顾一把将南风扯进怀里,箍住了他的脖子,“那日,我看见你了。”
第8章 诗经(四)
听到王浩源说出那句话的南风脑子一炸,因羞愤下意识地就想挣扎。王浩源立时箍得更紧,“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南风顿住:“我……我……”头越埋越低,脸很红。“说……什么?”“说……喜欢什么的。”王浩源也有点哽住。南风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发烫。啊……这个人身上的味道都是带着墨香的。
最妙不过定情时,言不能及,行不能及。于是两人傻愣愣的抱作一团也不知道维持了多久。
南风又把装着文房四宝的包裹给抱回来了。当然,还另外携回来一股春情,逢人便笑的桃花相映红。众人被笑得手中的活也忘了干,黄阅口中的茶也没咽下,心头已经跳了好几跳。“咕嘟……”咽下茶,酸溜溜地就嘟囔:“去送个饭怎么就高兴成了那样?”
李厨娘是过来人,看得分明,含笑不语。李德算则是皱着眉头,摸着自己的小胡子“啧啧”个不停,“终于还是成了这样啊。”南风自然没有注意到周遭的氛围,自顾自捂着包裹笑。招得某人绿着眼睛盯上了他的包裹。
“嘁——不就是文房四宝?怎么小春这么宝贝?”趁着南风还在干活,黄阅溜到屋内翻起了他的包裹。“咦?这写的什么?王——浩——源。嘶,有点耳熟啊。”粗心的黄少爷一时竟想不起自己在哪儿听过这名字,咬着手指,心里老大不痛快,想起小春今天笑得那模样,再联系起纸上的字,更是郁闷不已。“这写的谁啊?大爷的。”
老大不痛快的人郁闷难消,决定去红楼喝点酒去。“哟,黄大少爷,可有些日子没来了。”红楼的老鸨远远见着就招呼黄阅。黄阅摆摆手,一锭银子丢过去,“还是给我叫黄莺。”“好嘞。”一杯两杯酒下了肚,今日的心情比哪时都差,黄莺还来得比哪回都慢。黄阅心中好一番计较,待人来了一定要好好收拾她。“吱呀——”正想着,门已经被推开了来。“啧,怎么这么慢?”“哼,从书院过来可不就要走些路么?”黄阅一听,软了脚。“姑父。”“小兔崽子,让我好找。”
这夜,黄阅一去,就没有再回来。
晌午,柳树过屋的院子里。南风与王浩源正对坐吃着饭。南风说你老不准着时候吃饭对身体不好。于是特意的另备了个食盒带到王浩源房间里来,贴心至极。王浩源心中一暖,硬扯着人要一起吃,南风拗不过,对坐而食,很是拘谨。王浩源满不在意,南风不好意思夹菜,他就给夹到碗里。像什么?夫妻。
不由感叹:“新婚燕尔当是如此。”
南风听得脸红,埋头扒饭。
饭后,南风就要走。“店里还有客人呢。”王浩源满目笑意,扯着人的袖子,“好。”南风哭笑不得,“那你放手啊。”王浩源拽了拽袖子,“我教你练字。”不打算放人。“……好吧。”南风心软又心贪的应了。
以前学字的时候,王浩源要手握手的教。南风害羞不肯。现在王浩源要手握手的教,南风害羞,但应了。手上的温度,毫不客气的传递到对方手里。王浩源身上的墨香也阵阵传来。南风心跳自然加快。“慢慢来,不急。”王浩源在耳边温声道。南风抿抿嘴,安下心来。一横一横一竖一横。以前不晓得,现在南风晓得了,王浩源的王字。“这字儿好写。”南风说。王浩源松了手,“那你自己来。”“嗯。”
颤巍巍的起始,一横一横一竖一……捺。“你!”南风咬着嘴瞪向那个刚咂了他一口的人。那人眼底全是笑,大言不惭,“忍不住了。”我的个祖宗!这是沦陷前,南风心里喊得最后一句话。南风看到王浩源眼神一沉,似涟漪不断的湖,迷了心神,瞬间软在了那个人的怀里。“唔……”诗经里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惟愿如此。
“黄阅去哪儿了?”南风记起来黄阅的时候,已是深夜未时。李德算揉揉发酸的脖子,说:“晌午你去书院送饭的时候,来了个小书生说是替黄阅辞工,怕是不会再来了。”“啊?怎么这就走了?什么都没跟我说啊?出了什么意外不成?”“啧,谁知道呢。反正他一书生待在书院才是个事儿吧。”南风耷拉着眼皮,难掩失落。虽然那个人平日是无赖了点,但却是打心眼里对自己实在。突然这么一走,南风心上空了一大片。
“小春……”“嗯?”“先生我有话想跟你说。”南风眨巴眼睛,“先生尽管说啊。”“你和王……你们,啧,我原先只当你是钦佩读书人,对王先生心生仰慕,算作正常。如今你们……”“先生你看出来了?”“呃……”原以为会一脸惊慌的人,此刻却是一脸凛然。“……先生知道诗经里汉广篇?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讲的是青年樵夫钟情于汉水神女,却难遂心愿的故事。王先生讲给你的?”“我当自己是樵夫,当他是神女。我以为自己说什么都不会和他在一起。可谁想……神女有心。”南风说着话,神色满足。哪还是平日那个畏畏缩缩的店小二。
“我知道先生担心我,从来情人难眷属,更遑论我和他都是男子,但我信他不会负我。”“呵,这话都是他教你的?”敛了一脸严肃,李德算露出慈爱之色。南风吐吐舌头,默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