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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他说道。
楚亦良的相貌与楚少阳只有一两分像,他更像他的母亲,而不像他爹。他是庶出,从小便不受宠,看着楚少阳的爹身为嫡长子,每日被众人捧着,什么东西都用最好的,自己和自家娘亲也要讨好他和他娘,所以直到现在,他看到楚少阳,心中的恨意还是无法消解。
楚家的东西,本就应该是他的,虽然当年分家有他的份,但他分得的还不够,他需要更多才行。
“今日二老爷叫小的来,是有什么事吗?”虽然赵江自恃甚高,然而终究只是下人,与这些天生便是世族的少爷老爷自然是不一样的。他拼了一辈子所想要争取的,人家只要动动嘴皮子就有了,有时,还不用动嘴皮子,旁人就会亲自送上门。
“那是自然。”楚亦良倒是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
“我已经帮你拖住了林钰,但这事并不能白做。”楚亦良说道,看也不看赵江。赵江握紧拳头,尽力挤出一个笑容。
“那二老爷需要什么?”他问道。
“我要的也不多,你一定能够给得起。”楚亦良说道,脸上还是没有笑意,也没有看赵江,仿佛是看他会降低了自己的身价。其实,若不是这件事情不好让旁人知道,他才不会来和这么一个下人讨价还价呢。
“您先说。”赵江心中气愤,老太太和楚少阳也不曾这般轻视他,他不过是一个庶子,不过是靠着祖先的声名和遗产活着,又没有丝毫的建树,凭什么在他面前作威作福,看不起他?
楚亦良倒也没有客气,直接开了自己的要价,赵江听了,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他辛辛苦苦积攒了那么久的东西,他竟然就想这样轻易地要过去,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果你不想给,那也没什么,我会让我的人回来,林钰会照常出府来管将军府的事情,以他的聪明,恐怕早已经抓住了你的把柄,就等着收拾你呢。我正好无聊,可以看场好戏。”楚亦良说道,脸上露出了些微的笑意,在赵江看来却是可恶至极,他竟然这般趁火打劫。
可是,如果他不答应,那就只能被林钰慢慢收拾,到时候,什么都保不住。
“好。”赵江最终还是点了头,能够得到一点儿总比什么都得不到要好。
可惜,他想得还是太美好了。
***
林钰很心烦。
他已经半个月没有离开将军府了,每日都要费力应付这两个嫂子,丝毫转不开身。而这两个嫂子还将自己家的孩子也带来了,这大一点儿的孩子凑在一起过不了多久就要打起来,而小的看到大的打架了,就会被吓得哭闹。林钰还要帮着哄这个抱那个,还总是被问何时和楚少阳要个孩子什么的。
他是男的啊,他要什么孩子啊!
而且他是个喜欢男人的,和谁去生?
不生也好,生一群混世魔王,简直是会让人操碎了,头发都要早早的白了。林钰看着这群孩子,心想着这才相处几天就已经这样了,要是一养十几年二十几年岂不是要被气死?却不知道,其实大一些的孩子们在家的时候就被交代过,来了之后,一定要狠狠地闹,烦死林钰才好。
于是林钰真的被烦死了,就算是摆脱了孩子,回去睡觉,满脑子还是孩子的哭声,大孩子,小孩子,一群孩子,男孩子,女孩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真想一个个掐死。
不过玲月倒是很喜欢小孩子,平时脾气火爆的小丫头一看到小孩子就彻底化了,无论孩子多闹腾,都不会生气。
林钰想,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
以后楚少阳也会有许多的孩子,儿孙绕膝,将军府是不能断了血脉的。不过,那个时候的他会在哪里,会在做什么?以林钰的身份,他永远无法摆脱,他以后会以什么身份离开将军府?又要以什么身份生活下去。若是知道自己是个男人,老太太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林钰一直不太敢去想这些事情,因为他觉得这些太遥远了。可是最近他总是感觉自己的喉咙不舒服,声音也有些奇怪,知道自己八成是要变声了。他现在的个子也长得飞快,食量也大得惊人,从来不敢在老太太那里吃饱,只能回来再弄东西吃。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他又能瞒多久?
林钰突然想起了楚少阳,如果……如果他在家,就算不能给他解决这些问题,也总能帮他想想办法,再不济,说些话来安慰他其实也好。可是此时,并没有人可以和他一起分享他的心情,就连玲月也不能,他也不知怎样和玲月解释。
他想着这些,闭着眼睛却一直没有睡着,而腿又有些痛,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不知什么时候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又做了一夜的梦,只觉得疲累,醒来的时候却忘记了究竟梦到了什么。
第二日,林钰便病了。
“小姐,那两位走了。”玲月虽然很遗憾今天不能和小孩子玩儿,但是一切还是以林钰为重,林钰不愿意见这两个人,她就要帮他撵走他们。
林钰的方法其实并没什么新意,不过很好用。他说自己感染了风寒,而且是会渡给人的那种,那两个嫂子一听,便忙不迭地离开了。她们可不想染上风寒啊,再说,万一孩子们也得了病该怎么办?若是不小心治的话,那可是有性命之忧的。
待那两个人走远了,林钰就起来,叫人准备了车,离开了将军府。他其实只是有点儿不舒服,困的,根本就没有病,没有想到那两位嫂子都没敢来看他,就走了,唉,这就是亲嫂子啊。
蒋明英看到林钰回来,终于舒了一口气,林钰这些日子都没有来,可是急坏了他。本来这边才刚刚有起色,林钰竟然这么久没有来,赵江的人又开始作威作福了。
“既然他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就别怪我心狠了。”林钰说道。本来这只是将军府内部的事情,如今赵江却将牵扯到了楚少阳的叔叔们,楚少阳不在就可以这般欺侮他将军府么,当他林钰是死的么?
本来还想慢慢来,如今看却也不必了,赵江已经完全没有留在将军府的必要,而他也没有必要再把证据都藏着掖着,他不过是一个下人,自己还惩治不了他?
林钰打定了主意,便加快了速度,将赵江的人更快地赶了出去,只留了几个有用的。而他们呆在店里也是战战兢兢,生怕林钰会找他们的麻烦。
而林钰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赵江耳中,赵江刚刚将楚亦良要的东西给他,现在还十分肉痛,却听说林钰竟然回来了,一时气急攻心,竟然吐了一口血出来。
“楚亦良!”赵江矜持了一辈子,如今却是矜持不住了,他让人给他准备了马车,要去楚亦良府上去问个明白,他才刚刚把他要的东西给他,他竟然让林钰出来了。而且林钰这次气势汹汹,大祸将近啊。
不过,赵江还是把自己想得太高,把楚亦良想得太低,他来到了楚亦良家门前,却未能向前进一步,便被他家的家丁拦住了。
这楚亦良,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便卸磨杀驴!赵江愤愤地想着,却不知楚亦良其实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他唯一可取的地方,不过是他是将军府的总管,在将军府有势力,如今楚亦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谁还有闲心去管别的。
赵江回去,将这事和身体已经好了的赵文说了,赵文当即便决定要去找人杀了林钰,大不了鱼死网破!
☆、第19章 刺客
“这几天没来快要憋死我了。”林钰说道,喝了口茶,看了看蒋明英,蒋明英笑笑。
“我也快要急死了。”他点点头,林钰不在,虽然他知道自己可以将情况控制好,可是真正做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慌,毕竟,他知道的东西都是纸上谈兵而已。
“这半个月发生了什么?”自从那次被陷害的事情发生之后,蒋明英就很想要知道林钰的身份是不是和他的猜测一样,然而却找不到太好的时机来和林钰提起,如今终于有了一个机会,便旁敲侧击起来。
林钰闻言顿了顿,将杯子放下来。
“你听到了什么吗?”林钰看了眼蒋明英,这些日子他就有些不太正常,虽然他成功地解救了他,让他不至于被陷害,但之后他就总是欲言又止。
“是。”蒋明英点点头,总是这样藏着掖着的他也觉得累,但是和林钰开诚布公,却总是觉得也有些障碍。从一开始,林钰就是一个神秘人物,而他们的距离也始终在那里,他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关于……我的身份?”林钰其实没有想过向蒋明英说自己的身份,一来,这太过于复杂,虽然他信任他,但是也不想惹麻烦。二来,用如今的身份和蒋明英相处比较没有距离感,毕竟蒋明英也只是普通商人家出身,比不得林家楚家。林家是官宦世家,而楚家是将门,大齐虽是重商,却也是与历代相对罢了,商人到底还是下九流。
“是。”蒋明英又点点头。
“你觉得我是男人还是女人?”林钰问道,敛去了笑意,看着蒋明英的眼睛,让他无处逃避。
“我一直认为你是男人。”蒋明英道,因为林钰在外面一直是男装,他并没有往别的方面想,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的怀疑。即使作为男人他的相貌过于阴柔,也只是因为他的年纪太小罢了。
“嗯。”林钰看着蒋明英,露出了笑容来,这种被人肯定的感觉真的很好。如今知道他的性别且认同的,便只有他的师父,楚少阳和蒋明英。就连……就连那个周炎大侠也以为他是女子,还傻傻地说什么负责。他不过是给他脱了衣服,要是这样就要负责的话,那第一个负责的应该是楚少阳啊。
林钰想着想着,竟然就想到了楚少阳那里。前些日子他确实来了信,说是一切顺利,入冬之前应该就能回来。他没有想到自己在看到他的信之后竟然会感觉很开心,还见鬼地从楚少阳刻板的语言中读到了些许温柔。
“你应该已经有你的答案了,不是吗?”林钰笑着看向蒋明英,蒋明英点头,并没说话。他的推测实在是太过于不靠谱,可是看如今林钰的态度,其实他的推测应该是对的?
“你的推测是对的,但我确实是男人,这件事情并没有几个人知道,所以我希望你可以为我保守这个秘密。”林钰说道。
“好。”蒋明英最后一次点了头,将军夫人是男人的这消息确实是很惊人,不过总觉得这种事情离他太过于遥远了。就算是知道了林钰的出身比自己高很多,但是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还是没有办法和他保持距离。
就这样吧。
林钰和蒋明英坦诚了身份,虽然开始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拘谨,不太适应新的关系,但是两人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其实和平常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忙了一个上午,林钰决定去吃点儿好的。
车夫载着林钰和蒋明英往醉仙楼去了,两个人吃过了饭,又坐着马车慢悠悠地往回走,然而,在进了一条空旷的小巷之后,便被堵住了。
马车停下的时候,林钰就意识到了不对,他能够感觉到周围埋伏了很多人。然而,等他拉开车帘想要下车的时候,就看到了车夫的尸体,他的脖子被砍断了一半,流了一地的血。
蒋明英跟着林钰想要下来,看到这样的情况,也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看了眼林钰,林钰的脸也有些苍白。
上来就上了杀手,看来对方来者不善。
“你回车里。”林钰对蒋明英说道,蒋明英手无缚鸡之力,根本帮不上他的忙还容易拖后腿,不如躲着。而他……虽然现在一直有练武,但他不能保证自己能轻易解决这些人。
林钰犹豫了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微微笑了笑从容不迫地下了车。
下面,是四个黑衣蒙面人,武功要比林钰低,但是联手的话,林钰即使可以解决他们,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况且林钰并没有杀过人,也不想杀人,而他们是真的会下杀手的。
“你就是林钰?”黑衣人中为首的那个问道。
“是。”
“拿人钱财,□□,我们兄弟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今天来取你性命是因为雇主要求,你下了地狱也不要找我们兄弟。”那黑衣人说道,林钰见他说了这么多,挑挑眉,真是够能废话的,这也是江湖人士吗?
“这些我知道。”林钰很是通情达理地说道,刺客们见到他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便要动手。
“不过……”林钰在他们刚刚要上的时候又打断了他们。
“人都说要死个明白,我这如今要死了,要是不知道我是为何而死的,怕是下了地狱,也会情不自禁地夜夜托梦来问你们啊。”林钰笑着对黑衣人们说道,说得也是非常有理有据,黑衣人头子想了下,却还是摇了摇头。
“我们不会透露雇主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