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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堂放学的钟响。
又过了一会儿,郑先生就拎着两袋子书晃晃悠悠的过来。
郑先生缓缓走到田边唤了声:“十一。”
禇十一便笑道:“老七,解大哥有事儿拜托你。”
那个郑先生倒没有禇十一这般没心机,就这一句话的功夫,便已对解三儿警惕打量,看了半天才说:“解兄弟什么事儿?”
解三装作没看破,讪笑着挠头,把许路遥的事儿说了一次。
郑先生听了解三儿的话,沉吟半晌。
“郑先生,此事行吗?”解三儿问他。
“我教是能教,只是解兄弟您把此事如此坦诚告之,就不怕我们泄露出去?”郑先生问,“还是早就办法封我们的口?”说完此话,郑先生眼神猛然锐利,犹如利剑一般探究解三。
解三连忙挥手干笑:“哎呀我说郑先生,您瞅瞅我个落魄户,当兵的时候就窝囊,如今解甲归田了更是活的窝囊。您是什么人,我能把您怎么样?只是阿遥身份本就特殊,您二位一看就并非常人,我若不如实相告,如何让你们诚心帮忙?到时候事情败露,结果岂非更难预料?”
解三顿了顿,摸了摸胡子茬,低笑道:“况且,芮家堡下黑衣骥,持的不就是这严谨守一的好名声么?我怎么信不过?”
郑先生顿时横眉冷对,差点冲上去。
解三笑吟吟也不躲闪。
禇十一一把拉住郑先生,连连摇头。
诸如此类,纠结种种。
最终郑先生是答应收了许路遥这个学生。
解三喜笑颜开,遂跟了二人回家,厚颜无耻的蹭了晌午饭后,日头渐落,方才带着郑先生回家,临走时还不忘多塞了四五个馒头,说是家里阿遥还饿着,拿回去当晚饭。
郑先生背着书箱,一脸铁青的跟他走了。
两人在路上走了一阵,便觉得有些凉意。
郑先生突然开口:“那个阿遥……”
“嗯?”
“恐怕留不得。”
解三暗自苦笑。这种事情,他岂能不知?
“前几日有钦差来了禹州,听说是朱姓王爷,结果被人行刺。行刺之人至今尚未找到。这个阿遥若是被人知晓,定没有好下场。连带着你,恐怕都难逃灾祸。”
“朱?”解三耳朵一动,回头道,“难道是平南王朱翊?”
“我瞧着不像。”郑先生摇头,“我瞧着倒像是个冒名顶替的王爷,只是比平南王更精贵。”
解三脸色变了变,偷偷摸摸又问:“难、难道是那个小皇帝来了?”
郑先生微微点头:“兴许是。”
解三一脸茫然,摸了摸嘴巴道:“娘西皮的,这鸟不拉屎穷乡僻壤的地方,他跑来做什么?”
郑先生拍拍他的肩膀,叹气道:“所以说若真是皇上来了,你家阿遥又行刺了皇上,皇上死了还好,若是恰好没死,碰巧又让皇帝陛下发现你窝藏要犯。你说你该当何罪?”
解三呆呆看着郑先生。
只觉得先生满脸密密麻麻写满四个大字——
满、门、抄、斩。
12 礼仪之邦
暂且抛下解三满门抄斩能斩谁不说。
许路遥倒是与郑先生相处融洽,自先生露了两手惊人才华后,许路遥便天天跟前跟后的叫着“先生,吃饭吧。”“先生,喝茶吧。”
叫的解三心头百般不是滋味,仿佛开了酱料铺似的。
如此约莫过了几日,许路遥的汉话倒是流利了许多,又不知道是否因为崇拜郑先生,连带着对众人的态度也柔和了许多,倒更显出几分少年举止,看得解三怦然心动。
“解哥哥。”许路遥一声哥哥叫的解三浑身发软,手里端着那碗稀饭也哗啦倒了一地。
“你叫我、叫我什么?”解三结结巴巴的问。
“解哥哥。”
解三又是一软,连忙抖擞精神,对许路遥道:“阿遥啊,不可以这么随意乱喊人。”
“郑先生说如此叫人是中原习惯。”许路遥睁着漆黑大眼巴巴的说。
解三额头稍微冒了点冷汗:“中原素来是礼仪之邦,但是你我之间已经亲如兄弟,我又大你一轮,叫我‘哥哥’着实不好。”
“那叫你解大叔?”许路遥倒是聪明。
解三顿时老泪纵横:“莫要。还是叫我解三吧。”
“那好。”许路遥道,“我也嫌叫来叫去实在麻烦。你这个人不检点,能忍到现在已是我的极限。”
解三愣。
许路遥从他手里把碗抢过来,嫌弃道:“作为报恩,以后饭食都由我来准备。你可有意见?”
解三连忙摇头。
“甚好。”许路遥满意的点点头,“想吃什么?”
于是从此解三便过上了想都不敢想的欢畅日子,他家那从来没起过火的灶台亦得到了又一春。
又过了两日滋润日子,解三吃了许路遥所做糖醋小鱼,喝了二两烧酒,坐在门廊底下剔牙,王大夫路过,瞧他这般模样,也不说话,站在他面前冷笑。
足有一炷香的时间。
解三抖了抖身上的鸡皮,道:“大夫,我记得欠您的铜板还了吧?”
“还了。”
“拿您的药,都给了钱吧?”
“给了。”
解三不解道:“那我不明白了,您大中午的站在我家门口,抱着膀子冲我冷笑是咋个意思?怪渗人的。”
“看你日子过得太滋润,心里不平衡。”王大夫厚颜无耻道。
解三默然。
“除此之外,便是要来提醒你,巫山云‘雨半月发作一次。”王大夫神棍一般掐指算算,“我怕你滋润的乐不思蜀,忘记给许路遥解药了。”
解三惊道:“你怎么早不说,这都过了三日。我瞧他一切正常,便没再问。哎呀,大夫你这不是害死人吗?”
说完此话解三已经跳起来,拍拍屁股就往家里冲,王大夫还带着那个阴森森的冷笑。
哼,叫你快乐似神仙。
许路遥正在厨房灶台边烧饭,只见解三急匆匆的冲进来,抓着他的手就上下左右的看,一脸焦急不似作假。
“你怎么了?”许路遥困惑问。
解三看他,道:“我、我……你、你……”
“啊?”许路遥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本无甚出奇。
可解三现今心怀不轨,许路遥哪怕只是一个瞪眼,在他看来都风情万种仿佛勾‘引。这一眼看完,他脑子里那根筋便啪的断了,自己都不曾想到,便已抓着许路遥一下子压在半边没上柴的灶台上,情深款款道:“阿遥,我想你了。”
许路遥顿时面色通红,猛踹了他大腿一下。
“哎呀!”解三惨叫,却愣是没放开许路遥。
“阿遥,这两日‘你忍的十分辛苦吧。”解三一脸心疼,看起来倒似萎缩大叔一般,搂着许路遥就是一顿狂亲,待许路遥气喘吁吁之际,已脱了二人下‘身衣物,伸手在许路遥双腿之间揉‘捏。
许路遥啊的一声惊叫:“你、你放开。”
解三身如磐石不动,手里的动作倒是又激烈又温柔,只让未经人事的许路遥顿时飘飘欲仙,忘乎所以,连挣扎之力亦弱了许多。
解三见他已动情,遂温柔扩张其后、穴,接着猛一挺身,深入幽径。
许路遥不知是否因中了巫山云‘雨的缘故,解三一入,身子便软了一般,不由自主搂着解三脖子,嗯嗯啊啊的低声呻吟,身体柔软仿佛嫩柳,倒让解三更是心中激荡,恨不得捅翻了天才停。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连锅内米饭都隐隐发糊,出了焦味,解三才一声低吼,泄在许路遥体内。两人躺在灶台上喘息。
解三这才爬起来给许路遥穿衣。
许路遥咬牙切齿的捶了他一下,怒道:“如此禽兽行事,还能叫自己礼仪之邦?”
解三讪笑:“来而不往非礼也。”
许路遥又狠狠踹了他一脚。
13 瑞和银票
自此次后,许路遥鲜少再动刀棍,解三的性命暂时得保。
然而其他事情接踵而至,倒让他发愁许多。
“解三,家里没米了。”许路遥道。
“啊?”解三在院坝里喝酒晒太阳,听见此话,醉醺醺的挥手,打着酒哽道:“去、去买……”
许路遥瞧见他这丧气样子就来气,上去就是一脚踹翻。
“哎哟,哎哟。”解三摔了足足两个跟头才停下来,摸着头委屈道,“阿遥,你又欺负我。”
许路遥瞪他:“家中无米。”
“那、那我去买?”解三想了半天,小心翼翼的换了个答复。
“解三你这个糊涂蛋,家里无米,也没有钱了。”许路遥道。
解三哭笑不得,这郑先生教的什么汉话,许路遥说来不伦不类的。
“我记得还是有钱的,就在糖罐子里放着。”
许路遥摊开掌心,里面只剩下两个铜板,道:“喏,最后两文钱。”
“呃?”解三想了想,先是借钱给何幺姑上县里保人,又贿赂政府官员在后,家里的钱花的一干二净。
解三抱头想了半天,道:“那、那我出去赚钱?”
许路遥道:“不如我与你同去?”
“别别别,千万别。”解三连忙挥手。这许路遥长的太过分明,高挺鼻梁,褐色长发,怎么看都不似中土人士,在家里摆着还算安全,出去一圈,怕是就要暴露。
解三叹气。
说是赚钱,可是赚什么钱?
安抚好了许路遥,解三头痛出门,在外面转了两圈,这野乡僻壤之地,谁要雇工?沮丧之下,又去老张头的酒肆佘了二两烧酒,闷头干了决定回家。
才走到家门口,便瞧见对面何幺姑家里升了炊烟,心中一喜,心想这银子有着落了,连忙推门进去,何幺姑已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盆子毛豆,看见他便招呼。
“解三儿,来来来。我正要去你家,这毛豆拿出吃。”
“这、这不好吧?”解三心想,谁要你这毛豆啊,赶紧把银子给我才是正经,“幺姑,我弟弟呢?出来了吗?”
何幺姑笑道:“出来了出来了,多亏了你的帮忙,去了县城,打点了衙役,又等了十来日,这不是出来了吗?”说话之间已喊了自家男人出来。
何成已经拄着拐杖出来,见识解三,连忙拜谢。
“多亏幺姑去的及时,我也没吃什么苦,身上带了点儿伤。”何成脸上有几块青紫,哈哈笑道,“解大哥您真是个热心人。”
解三看看他腿问:“这是上了夹棍?”
“哪儿啊!”何成道,“回来路上太高兴,下车时崴了脚。”
解三无语。
又聊了许多,瞧何幺姑家里也没什么富裕,那要钱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几次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抱着一盆子毛豆郁郁回家。
“解大哥,我有个事儿想找您商量,您看行不行。”走到街上,又被何成追上来。
“你说。”
“您瞧我这腿,这两个月怕是也打不了猎,您要是不嫌弃,我教您打猎,打了野味,我待介绍几家县城里的客户,您拿去卖,这收入就二八开。您看成吗?”
解三听了大喜,最后两人又推来推去,最后定了六四分成,解三留,何成四。约好第二日上山打猎,解三遂兴高采烈的回去。
郑先生正教完书,收拾书箱从里面出来。
许路遥接了毛豆去了厨房,解三便送郑先生离开,走了不远,郑先生忽然抓住他的手道:“你近日莫要去县城里。”
解三愣了愣:“怎么?”
“我前两日去买书,县城里正乱的厉害。”
“为何?”
“上次收税后,各乡的肆长缴的钱里有一张瑞和钱庄的五十两银票。”
郑先生说到此处,解三心里就咯噔一声,直道糟糕。
“不就是张五十两的银票么?”解三笑道。
“你有所不知,瑞和钱庄只作皇族生意,每张银票都是请了宫廷画师崔莱精工手绘,每张银票都是天下绝无仅有的独一张。平南王遇刺之时,随身携带的银票丢失了两张,一张一千两,一张五十两。这次发现的银票,便是这张五十两银票。你说,是不是大事?”
“确实是大事。”解三点点头。
郑先生道:“这银票是谁上缴的现在还没追查出来。县里正在逐一排查,你莫要去县里,莫须有的罪名不是谁都担当的起的。”
解三勉强笑道:“多谢提醒。”
郑先生走后,解三更加苦恼。
刚答应了何成做这猎户生意,如今不上县城,是赚不到钱的。
去,还是不去?
这是一个问题。
解三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14 猎户生意
思索许久,解三还是觉得要先顾忌吃饭的问题。
遂听了何成讲那狩猎之事,又拿了何成的土枪、砍刀、绳索,准备上山给野兽设套子。一大早起来,便让许路遥给他做了早点,预计上山再吃。
许路遥好奇道:“解三,你要去做什么?”
“去套两只兔子狐狸,拿到县城卖钱。”
“你会打猎?”许路遥问道。
解三只觉的严重侮辱了自己作为男人的自尊心,立即道:“当然。何成教了我。”
“哦?”许路遥道,“你真能猎到东西?”
解三老脸一红:“那不然怎的,难道你去打猎?”
许路遥反倒认真回答:“行。”
两人在你怀疑我我怀疑你的极度不信任之中,相携上山。许路遥却让解三大开眼界,漫说挖坑下套,陷阱诱饵,轻车熟路比老猎人还要熟上几分。
从早晨忙到中午,等了才三个时辰,便套得了两只野兔,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