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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年……夭年……夭年!”求你能听见我用心的呐喊,知我陪你痛、陪你伤、陪你孤独……
左延按照大夫所言不敢有任何差池,刚刚为夭年换上敷额头的锦帕,便瞧着他口中喃喃说些什么。
左延俯下了身子,以为他会说饿或者渴了,可仔细听着却发现他在反反复复叫着一个名字,“重烈……重……烈……重……烈……”原本抓着冰冷锦帕的手便在空中停止了下来,瞧着夭年面如白纸的脸颊,心痛而酸楚。
“为什么要叫他的名字,夭年?”左延握住夭年的手掌哀伤道,“我是左延,我在你身边,不会伤害你……可他,却让你痛成这样,伤成这样,为何你还要叫他的名字?”
“重烈……重烈……”夭年的手滚烫,呓语却仍然清晰,一遍一遍重复不休,仿佛沉溺在大海中的人,紧紧抓住赖以生存的浮木,反反复复。
“不要叫了……别叫那个男人!”左延眼眶湿润,不仅仅是因为对风夭年的疼惜,更是对他心中只有那男人而觉得痛苦,“忘了他吧,求你了,忘了他吧……”
“左大人!”房外有人前来禀报,“城外有情况!”
早就知道追兵应该在今日抵达,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左延擦擦眼睛推门而出,又小心翼翼关上房门,生怕冷风让夭年着了凉,“多少敌军?”
“……”来者蹙眉亦是一脸疑惑,“大人……只有,敖烈主一人叫城,随身中郎将虽在身侧,却只是劝阻而无意继续攻城。”
“没有兵力?”左延诧异。
“兵力均停在一里外的土丘之上,并未有靠近之意。”
“那其他敖烈城池动静如何?”左延心中一凛,想到了重雅当日反复为自己皇兄的辩护。
“亦无动静。”兵士禀报道,“而且通往鲜风腹地要道附近的敖烈兵力亦有松懈……”
是诱敌之计,或真是自己错怪了敖烈主?
左延眯起眼睛蹙眉深思,余光瞥向紧闭的房门,似乎听见夭年昏迷之中的呓语,“那敖烈主在城下有何动静?”
“只是不断叫陛下的名讳,已有半个时辰……”
左延心中一咯噔,已猜测道重雅所言或许非虚,若真是敖烈主对夭年痛下杀手,又如何痴狂至此?显然这其中另有原委。
但即便那敖烈主未曾真的对夭年痛下杀手又如何,若非他攻占鲜风在前,囚禁夭年在后,如今的风夭年仍会是鲜风国中无忧无虑的十二皇子,无需颠沛流离,更不必受此断根之苦。
左延这般想着,恨得几乎咬断了牙根,冷冷命令道,“乱箭将那敖烈主射死,别让他再在城下叫嚣!所有兵士继续按照此前部署警惕,只消境内援兵赶至,我们便不会再怕那敖烈军的围困!”
说着便转身重新回房,将那些令自己心绪烦乱的念头统统关在门外。
点绛阁的平静在临近正午的时候被彻底打破,守卫点绛阁外的兵士被冠以私通妃嫔的罪过关押起来,而另外一支由太监组成的散兵游勇则快速闯进了这久无陌生人造访的院落。
若妃瞧着来势汹汹的来者捂着肚子向后退却,却被人一把从床榻上揪了下来,摔趴在了地上,她没办法呼救,只能啊啊发出简单的音节,抱着自己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企图蜷缩起身子。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司马珏瞧着发髻凌乱的若妃悠然道,“但你肚子里的根本不是龙种,冠你个惑乱后宫的罪名应该名正言顺吧。”
若妃诧异看着面前的女人,摇头后退哀号,没办法为自己辩解半分,只能哭泣着不断叩拜求饶。
“要怪只能怪陛下,是他将这只能在点绛阁说的秘密,说在了点绛阁外。”司马珏冷笑着道,“那日他与鲜风主于点绛阁外告别,却不想隔墙有耳……他们是真情流露,情深意重,但谁又考虑过我?”司马珏冷言怒道,“他为了弥补对风夭年的过错,留了他的子嗣,那谁为了我司马一族考虑,让我保住腹中的孩儿?”
司马珏扯过一条白绫慢慢一圈一圈绕在若妃的脖颈上,低声用冷冽的语气安抚着已经几近崩溃的若妃,“别叫了,哑巴,陛下根本不在宫里,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又怎会有闲情逸致管到你?”她开始加大手腕的力度,瞧着若妃因为痛苦而不断挣扎,“带着这个不应该出生的孩子去阴曹地府吧!若见到我夭折的孩子,告诉他,母亲为他报仇了,让他那冷血的父亲得到报应了!”
司马珏开始疯狂地大声笑了起来,手中白绫不断收紧,原本拼命挣扎的若妃力度终于慢慢轻了下去,最终,四肢瘫软着垂落了下来,整个人都如同断线木偶一般歪在了一边。
“我要断了你的念,重烈……我要断了你所有的希望……”司马珏松开手摇摇晃晃走出房门,“我要让你,也尝到我司马一族,和我司马珏所受到的痛苦……哈哈哈哈……”
77
77、第 77 章 。。。
这几日连夜随陛下赶路令一向忍耐力非凡的独孤休亦无法支撑,半夜的时候靠着城下的大树迷迷糊糊睡着,临近清晨之时又被露水的冰冷打醒,才惊觉应该在身边小憩的陛下不知踪影。
独孤休提起宝剑飞身跨上白马,绕着城门而行,一边寻找陛下的踪影,一边则要提防那城墙之上严阵以待,拉弓准备的兵士。自从两日前的正午开始,他们便突然改变了漠视的做法,一旦自己和陛下接近射程便会被毫不留情地飞箭相向。
雾霭蒙蒙,天色尚未明亮四周一片昏暗,独孤休眯着眼睛在残留的夜色之中搜寻,终听见远方随着微凉的夜风传来沙哑的呼唤,他的声音已经不似两天前的高亢清亮,因为用尽了力气而沙哑又虚弱,却仍然执着着一声一声,听来似是声泪俱下的绝望,令人揪心疼痛。
“夭年!夭年!”那人影骑在马上绕着青色的城墙一边向前缓缓行走,一边呼唤着这个名字。
“陛下!”独孤休看得心酸,策马狂奔追上,“陛下,休息一下吧!天就要亮了,莫太靠近城墙……”
他的声音停下了,因为目光落实在了面前的那个曾经威严而无情的男人身上,瞧见他一头似是黑色绸缎一般的长发,因为绝望而愁思一夜变白,眼眶深陷,面颊消瘦,二十五岁的年轻君王就在这短短的几日瞬间老了十岁一般。
“陛下……您的心意,他一定能感受到的……”独孤休策马于其身侧柔声劝慰道,“没有任何鲜风主坏消息传来,便是说明他性命暂时无虞……陛下,操心伤身,请一定保重龙体……”
“夭年!风夭年!”重烈用尽全身力气嘶哑高叫着,已经完全沙哑的声音如野兽一般不成人声,他低下头捂住自己的脸颊,终因连夜未眠体力不支而从马上晕厥了过去,软绵绵跌落在地上。
“重烈……”风夭年睁开眼睛瞧着已经烧至尽头的蜡烛,如同暮年的老人一般泪水纵横,目光昏昧。
“夭年,你醒了?”一旁撑着头陷入浅眠的左延听见动静睁开眼睛,欣喜若狂,“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风夭年定睛瞧着左延,已有近一年未曾见过,他憔悴了许多,消瘦了许多,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英武郎将,更是多了些许沧桑的意味,“你不是在地牢?我们这是在哪……痛!”他因为微微动了动身子而觉得浑身抽痛,下方更是撕心裂肺一般,疼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你已经安全了,我们回家了!”左延握住夭年的手柔声道,“这里是鲜风的冠霞城,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一起回鲜风都城,回你的养年殿……”
“鲜风?”夭年眯起眼睛苦思冥想,却完全不记得究竟发生了什么,记忆仍然停留在被宫人棒击打晕在奉仙宫外之前,“我明明之前还在敖烈……我是怎么来的?为什么冠霞城重归鲜风所有?”他不断整理思路,“是重烈么?是他让我回来的?”
“他是让我们灭国的敌人,夭年!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你回来,怎么会轻易将鲜风国土拱手让出?”左延低吼道,只觉得心中烦乱,为何他连自己的身体一样都未曾发现,一心一意只想着那个男人的好?
“那是我们强突而出?重烈怎样了?”夭年心急刚想起身却只觉得下方剧痛再一次传来,这种感觉过于强烈和锥心,让他终于意识到身体的异样,心中一凉有了很不好的预感,“我……怎么了?好疼……”
他伸手想揭开盖在身上的被褥,却被左延一把抓住,“别看……”左延低沉着声音哀道。
夭年又怎是轻易听劝的人,另外一只手撩开了被子,目光便落在了残缺的下方,整个人如同瞬间石化一般,似乎连心跳也停止一般,血液都凝固了。
“怎么会这样?”夭年捂住嘴缩起身体,“我一定是在做梦……”他因为惊恐而大力挣扎起来,疯狂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身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却因为疼痛而嚎叫颤抖不止。
“夭年,你需要静养,夭年……”左延瞧着他这般模样心痛万分,一把按住他的身子压在床上,迫使他不能再进一步伤害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夭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为什么我会发生这种事情……”夭年因为疼痛和绝望而泪流不止,头脑一片空白,“重烈在哪里……他在哪里……?”他捂住脸不断重复这句话,此时此刻他的世界崩溃了,碎裂了,“重烈,你在哪里……”只留下了那个看似孤独却令自己温暖和宽慰的身影在自己的脑海中,扩大成了坚固不催的雕塑。
邀月阁之中仍如往昔一般宁谧而无人打扰,由于虔妃不喜人伺候因而旁人皆远离了她的居所在外围打扫伺候,一切近身事务都由虔妃从中郎将府上带来的贴身丫鬟打点。
“小姐……这孩子看起来似是不行了……”丫鬟低声道。
“有没有传书给哥哥?”独孤虔贴身抱着那早产的女婴,幸好自己发现皇后加害若妃,虽然若妃命丧黄泉,却得以有忠诚于陛下的太医协助,将腹中幸存的孩子及时弄了出来。
但毕竟早产一月有余,加之母体先亡孩子窒息已久,出生之时连啼哭也不会,这几日更是身体反复,看似奄奄一息难有回天之力。
“两天前就已经送了,估摸着今天少爷应该能收到。”
“得快点让他们回来,听说若妃死后产子的事情已经被皇后发现了,不出多久应该就会找到这邀月阁……”独孤虔瞧了一眼怀中安静的婴孩,“趁着天还没亮,我们现在就去陛下的跃龙殿,那里应该比这里更安全!”
独孤休瞧着青鸟传来的书信,素来冷静的他此时此刻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决定。
身边陛下仍然在昏睡,清晨之光落在他疲惫不堪的脸上,似是一个已经不堪重负的身躯,再也经受不了任何打击。
玉城公则因重伤心肺在受伤就近的城池之中接受治疗;而这边风夭年□已断,如今更是生死未卜……
已经承受了心爱弟弟重伤,心爱男子受折磨的双重打击,如今再将后宫剧变,皇后携司马一族残余势力杀了若妃并全力搜寻其早产的孩子之事告知,不知道对陛下来说会是如何的打击?
独孤休攥住手中的小小竹简犹豫不决,这是他此生最为纠结而烦躁的时刻,举步维艰。
“我怎么睡着了?”重烈从熟睡中惊醒,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被移至了一里之外驻扎的敖烈军中,身边的独孤休看似目光闪烁,正往袖内藏着什么,“那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只是军报而已,鲜风境内反叛军正在逼近冠霞城,前来援助。”独孤休撒了个谎将宫中之事瞒下。
“不要阻拦那些援军。”重烈扶着树干强撑着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站起来,“或许里面有好的大夫……”说着便要重新翻身上马。
“陛下!”独孤休拉住重烈的衣襟摇头道,“仅凭您在城下呼唤,鲜风主也无法听见,为何不养精蓄锐,再想法子?”
“我还有法子么?”重烈苦笑,远眺着那守卫森严的城池,“我已经被逼入绝境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若上天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会攻占鲜风,绝不会伤他血亲,绝不会……”
“陛下……玉城公现在栖身铁马镇,亦情况危急……属下知道陛下心中定然也挂念异常,却因为鲜风主如今音讯全无而无法脱身,不如……让属下前往照料?”独孤休扯谎道。
“也好……”重烈点点头,颓然道。他已经心力憔悴,亦无法再发现独孤休话语中的恍惚。
“那陛下千万别贸然行动,鲜风主定能吉人天相!”独孤休拱手拜别。
“走吧……”重烈挥挥手,“等重雅醒了,告诉他,我这个做皇兄的,对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