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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定然瞒不住的,要想个办法然母亲开怀才好。
青莲满怀心事的走进屋内,红烛,锦幔,绣屏,一片喜气温暖,盖过楼外冷清月色。青莲的强颜对上座中母亲温和的目光,只听见屋内红烛燃烧的声音,下人们想必都已经被母亲遣去休息了吧,又是一月未见,乍一见母亲,青莲竟忘了所有,不觉流下泪来,之前的委屈苦痛躲不得什么,只要能见到母亲就好。
母亲还是那般慈善美丽,从以前的彤枫楼到如今的莲园,看不出任何风霜的痕迹,脸上洋溢着着笑意,永远是这么可亲。屋内的陈设已经焕然一新,摆放的都是母亲平时喜爱的饰物,想来父亲果然还是记得母亲今天整寿的,青莲心中一片暖意,抬手试了试泪水。
母子相见,情感各异,青莲见到母亲自然心中一片欣喜,而素月今见爱子,心头一片怆然。爱子脸颊的肿痕只怕已经说明青莲来前和以往一般的坎坷,濡湿的长发,衣领口隐约的鞭痕,再看见青莲的笑和泪,作为一个被禁足一月只能见一次亲子的人母而言,唯一能做的便是收起往日的思郁,给予亲子母爱的微笑。
素月仔细的端详着青莲,一月未见,青莲似乎又有些变化,高了些,瘦了些,可又似乎没有变,远山眉若黛,桃目星若寒,素月心里暗暗叹息,如此灼目的容貌,男子长得太美,不要像他父亲那般流离才好。
青莲慢慢收回注视的目光,能看到母亲洋溢的微笑,心中温暖幸福。青莲走上前去,慢慢跪下,仔细的向着母亲磕了三个头,然后注视着母亲,一字一句的说道“儿子,青莲,恭祝母亲,生辰快乐,芳颜永驻。”然后又诚心的俯身拜下,青莲素来不常说话,一句贺词说的很不连贯,不过在素月耳中,或者说这样的声音在任何人耳中听起来都会是无上的悦耳动听吧。
许是之前跪得太久,青莲拜寿这一跪下去,挣扎了几次都没有能再站起来,素月心中难过,却面色平静的抬手扶起跪在身前的儿子,一把拉入怀中,可又无处不撞到青莲何处不伤的身子,剧痛袭来,青莲只好咬牙忍受。
素月掏出一根银线织锦的绦子,一手拢起青莲披散的长发,默默的将长发绑起,青莲则贪婪的倚在母亲怀中享受着这短暂的温存,直到绑好发带,在母亲轻轻的安抚下,青莲才缓缓起身。
绑了发,青莲那纤秀清隽的脸颊便露于人前,分外精神,素月知道在府中童屹是不允许青莲束发的,而事实上他也知道,青莲的长发也根本无法束起,而绑发曝于人前还有那颈后无法再掩饰的伤痕和素月眼中难以掩饰的哀伤。
这时青莲从怀中掏出那一个得之不易锦盒,双手奉与母亲,这是他今天千辛万苦,为母亲买的礼物,为母亲难得的整寿奉上一片心意。
素月欣喜地的接过锦盒,只看了一眼便合上。开口询问儿子礼物来处。“是父亲许我买的”青莲似是浅笑着,低头说道。素月也就没有再问了。
素月知道青莲每次进来见自己都不容易,看情形还没用饭,便领着爱子走入厅内取了煨在小暖炉上的一碗银耳羹,递给儿子。可是当青莲准备用时,左手根本就端不住碗,端的散了一地,碎了碗。
素月再无言语,只帮儿子再舀了一碗后便托词回房去了,青莲素知母亲身子羸弱,今夜实沉便恭手送母亲去了。却不知,母亲转过花阁正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看着桌上儿子颤抖着手,蹙紧着眉,不负之前笑意晏晏,素月的泪泫然而下,心痛如裂石,如那锦盒中断裂的紫玉钗一般。
定省
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清,昏定而晨省。童家本为礼乐诗书之家,三代鸿儒,就连童屹也是众口交赞的儒将,因此在童家子弟遵循“晨昏定省”之古礼也是颇有传统,更不用说是和父亲童屹同住玄英居的青莲了。
若说莲园是童府独僻出来的精巧院落,那么玄英居则是就是府中绝对是堂屋正居,而“玄英”二字亦为上代君主明宗钦赐。玄英居位于童府中心,其主厅玄英堂正对童府中门,以便直开三门,俯聆圣听,所以玄英居自二门之后尚还有三进,并有独立的庭湖山阁,依此,童府圣眷,可窥一斑,而青莲所居的清韵阁便在这玄英居内。
由于与父亲童屹同住玄英居,因此身为人子的青莲更要遵循晨昏定省的孝训了。虽说昨夜前去莲园与母亲团聚,但是只要父亲住在府内,青莲便要去玄英居问晨请安的,所以一早便收拾妥当强忍不适叩辞了莲园。
卯时将近,暮春的天际已有一些微亮,青莲便来到童屹的住处,于门外跪等父亲起身。虽说昨夜青莲才收了不轻的责罚,但是对于这一问晨的规矩,自打青莲来了童府便做的一丝不苟,正如他现在贵的笔直的身子一般,哪怕罚得再重,但凡只要起得身来,青莲便会来问晨,霜雪露雨,少有间断。
硕大的将军府当然不会少了人伺候,所以待的天亮时自有下人准备一切梳洗用食器具,不过对于童府主人教育子女的规矩自然也不会有人质疑,哪怕府中二公子,此时已在将军卧室门外跪等了近大半个时辰的青莲已经苍白了脸色,摇晃了身体,正咬牙坚持着,也不会有人上前相扶。
鸡啼二边,此时天空已渐渐泛白,昨夜明亮的玉盘现在只在淡蓝色的天幕上留下一个淡淡的影子。以往童屹此时早已起身,而今日,直到现在童屹才缓缓的打开了房门,低头映入眼帘的自是来问晨的青莲。
虽说暮春天已渐暖,加之居处门前接着修了雨廊,但是一早便跪此侯等的青莲还是沾了一身的露气。青莲看见父亲起身,便顾不上早已僵直的身子,艰难的俯身叩问“父亲,早安”。
虽然青莲的声音此时低沉沙哑,但是这一切看在父亲童屹的眼里还是满意的,允了起身便又往屋里去了,而青莲也赶忙挣扎着起身,随着父亲走进房门,这时已等候多时的仆人也自然跟随进屋去了。
躬身服侍父亲净面,漱口,上衣,虽有下人服侍准备,但还是身为人子的青莲亲自侍奉,一切做得中规中矩,小心翼翼。待得一切都梳洗完毕,青莲遍去取了父亲的青冥剑,跟随父亲来到居处外小小的院落中,因为父亲有闻鸡起舞,疏散筋骨的习惯。
兜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这一把青冥剑是名家用整块玄铁打造,连剑鞘也是青铜所制,沉重非常,由于军中童屹常使铁枪,故这把名剑只有陪将军晨练的用武之地了。
青冥剑重,若是在平时,秀弱的青莲拿着都有些吃力,更别说是经历过昨晚的责罚,加之左手根本使不上力气,所以这把名剑以一个近乎是要拖在地上的极为不雅的方式被青莲拿到园中。
看着青莲羸弱无力,童屹气不打一出来,若是一直是这个样子,以后哪有气力在外谋生存啊,肩臂筋骨是真的好不了吗,还是他无心锻炼强健?
当青莲颤抖着手横举着青冥重剑递给父亲时。童屹就着青莲平举的双臂拔出剑来,就在青莲将要放下手的那一刻,严厉的说道“把剑鞘给我举平了!”说罢,用手中剑柄将青莲已经摇摇坠的双手连同青铜剑鞘,又顶到了于胸齐平的位置,然后放开,完全不顾青莲颤抖的双臂和一头的冷汗。
教场
春暖花树,风动袖舞,青冥重剑舞在童屹手中俊秀飘逸,根本看不出它沉重非凡,而侍立在一旁的青莲此时却受尽了这青冥重剑躯壳的折磨。
新伤旧伤加在一处,青莲平举着剑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双臂就已经开始不住颤抖,脸上的冷汗濡湿了颊边的长发,一缕一缕的耷拉在额前。此时那精致古朴的剑鞘仿佛成了可怕的刑具,哪怕是静止,也折磨着青莲的每一寸筋骨。左肩的旧伤牵扯着整个臂膀酸软疼痛,而这种由内而外的疼痛正向全身蔓延。
青莲低垂着头,手已经抖得厉害了,可是却不敢让剑鞘掉落,暗自咬牙坚持着,因为他知道父亲正在一旁舞剑,而手上捧着的也正是父亲最钟爱的青冥宝剑的一部分。尽管童屹剑法使得行云流水,但青莲却始终未曾看向父亲一眼,只是集中着精神抵抗着疼痛,直到父亲出现在自己面前,取走了手中摇摇坠的剑鞘。
手上的分量一轻,青莲顿时觉得自己肩臂的筋脉被人瞬时箍筋,双臂僵持在原处,放不下去,青莲抬起迷蒙的泪眼,望向父亲。
看着满是牙印的惨淡双唇和落不下去的双臂,童屹自然知道青莲此时一定因为肩臂血脉不和疼痛非常,但是因为青莲儿时左肩受过严重的骨伤,筋脉已经错落扭曲,所以习武已基本无望,但是正因为如此,童屹觉得青莲更应该锻炼肩臂筋骨,以期恢复到常人也好。
青冥回鞘,童屹将它交给迎上来的家仆童福,便抬手为青莲的双臂推拿活血,让僵直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揉捏青莲双臂每一处穴道,做的非常仔细,也就顾不上青莲已经不争气的留下了眼泪。
之后童屹便和青莲一同用餐,当然也是青莲侍立在一旁,直到父亲用好了自己方才进餐。以往童屹都会和青莲一起去童府教场,不过童屹看着青莲握不稳牙箸,只能慢慢进食,今日倒也没有催促,而是自行先去了教场,吩咐青莲用好即来。
青莲自是不敢过于耽搁,努力用了几口粥食,整了衣衫便也起身往教场去了。从玄英居到童府东面的教场,这一路青莲走的极为忐忑,玄英居周围来往的守卫家丁更多了,分布在院落各个交通处,青莲叹了口气,显然下次是很难再有机会出府了。
红日渐升,洒在地上的的阳光昭示着又一天的生机,还未走到教场,府兵练之声便已传来,待得走进,就看见童景瑜披着旭日的霞光,神采奕奕的在前带领着近五百名童府兵丁练军阵,练有度,喊声回荡在这平坦开阔的场地,振奋着教场上每一个人,府兵们都想用自己最英武的一面接受家主童将军的审视。
青莲还未走入教场童屹便已瞧见,不知为何青莲没有直接走进来而是在外呆呆的看了一阵,是怯懦吗,被清晨小小的责罚而打击到了吗?童屹想到此处心中极为不悦,因为他一直想打磨青莲以强硬的性格,而青莲柔儒的性子总让人失望。
所以等到青莲终于入了教场来到父亲旁报到时,童屹一脸阴郁让青莲又习惯性的垂下了头,而这一些看在童屹眼中无疑是火上添油。
虽然身子羸弱又受过旧伤,长发不束冠披散着再怎么看也毫无英气,但作为将军府的二公子,青莲自然也是要努力习武的,当然青莲所练得自然也不是一般世家子弟练得骑射之类,而且这些硬功青莲也根本练不了。
自打青莲开舒父亲来教场晨练,便开始练太极拳,至此算来也有四五年光景,童屹也是希望青莲能够通过内家功夫御气养气,活络筋骨,以慢慢恢复旧伤。
一套太极练得久了青莲自然打得很纯熟,不过由于昨天惊吓受伤,今早双臂血脉失和,青莲那看似飘逸的太极在童屹眼中自然是马步不稳,抬手无力,其间根本见不到以静制动、阴阳调和的劲道。昨天出走,今天敷衍,童屹看着青莲的花拳绣腿,气不打一出来,抬手就是毫不留情的一鞭。
昨夜受罚眠浅,今早跪侯食少,青莲能撑到现在已属竭尽全力,勉强支撑着挪动着身体打拳,而童屹的那狠狠地一鞭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鞭撕裂了空气,也撕裂了青莲。青莲扑打在地,呜咽出声,被汗水濡湿的头发粘着地上的尘土,散落一地。
童屹看到青莲狼狈的样子,哪有当年半分他们的风采,心中怒火中烧,落鞭的越发的狠了,虽然手中的鞭子只是普通的马鞭,但是童屹挥舞中不觉加了劲道,这岂是现在伤痕累累的青莲可以承受的?铺天盖地而来的疼痛消蚀着意志,虽然青莲跪伏在地上并未抗刑,但是再也压抑不住呜咽哭泣之声。
尽管童屹责子动静很大,但是教场上的府兵早已见怪不怪,依旧心无杂念的练着,只有童景瑜看着青莲哭受责罚,那种焦急、痛惜之情不加掩饰的流露出来,想着快点出个对策先救救青莲才好。因为童景瑜很清楚,昨天青莲私自出府,被人当街羞辱,要不是莲园那边生辰,是不会只有敬祠堂受一顿鞭子那一罚就可以轻松过关的,因为每次青莲犯错,惩罚往往在几天之中接踵而来,而今天自己看青莲练武,明显的力不从心,难怪父亲会生气。
青莲的呜咽声从渐起到现在已经弱不可闻了,童景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顶着父亲的怒火上前,“爹,外边传话来,皇上宣召,请即刻入宫!”
果然童景瑜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