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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泪-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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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列丹弓闷吭了声,想起那该死的圣旨又是一肚子牢骚。
  可恶!他究竟招谁惹谁了?也不过是喝个酒,他犯著谁了?
  喝酒耶!哪个汉子不喝酒?凭什麽就他这麽倒楣,居然被当著文武百官们的面,皇帝亲下圣旨禁止他碰酒?
  「喂!」列丹弓两眼一眯,由左至右把一桌子的同袍通通横扫一轮。「你们说说,我醉了以後到底干了啥事?杀人还是放火?有严重到让楚云溪那家伙下圣旨让老子禁酒吗?妈的你们别看过来看过去逃避我的问题……小乌龟,就你,你来说!」
  「啊?」伍桂五官坍垮,哭丧著脸瞧瞧同桌的哥儿们,竟然一个个全都把头撇开连个搭救的眼神也不愿给。
  「说!」
  「呜──」伍桂呜噎抽肩,可怜兮兮小生怕怕地抬起眼睛,带著哭音问:「呜呜,真的要说?」
  「废话!」列丹弓迟迟等不到答案,火大得一掌拍向桌面,震出一桌子酒水菜汤。
  「真得真得要说?」
  「──」
  列丹弓气得起身撩襬,一腿跨上了桌面,弯腰伸手,地痞流氓似地捏住伍桂塌扁的鼻子,喷著怒火一字一顿郑重申明:「不想我揍得你肿成猪头,就、给、我、说!」
  「……」抖抖抖,抖抖抖……伍桂抖得比人家筛汤圆的速度还快。
  「小、乌、龟──」
  「呜啊啊啊──我说!我说我说我说!」
  呜呜呜,皇帝大哥我讨厌你,我家将军喷火了啦!呜啊啊啊啊──
  *     *     *
  勤政殿、
  皇帝处理军国大事的勤政殿外,突然飘来浓浓的酒味。
  楚云溪眉心一拧,叹气搁下批阅奏摺的笔,朴晋看看主子、又瞧瞧靠在门栏上酒气熏天的人影,了然一笑。动手收拾桌上笔砚,拿起楚云溪方批完的那份奏章吹乾纸面上的墨迹,用著从流放时起,一直沿用至今的称谓,笑著对主子道:「爷,这儿有老奴收拾,您还是快去安抚列丹弓吧!虽说今不比往,您是皇帝、他是将军,您降了旨,他做臣下的自当遵从。可您是当著百官的面下的旨,怎麽说也削了他的脸面啊!」
  「唉……」楚云溪看著那伫立殿门外,却一直不让下人通传入内的人,再一次重重叹气。
  朴晋拿起一份份批好的奏摺,按著上呈的部门分类叠好,等著待会让小太监们即刻送往各大臣们的手中。「老奴有句话,不知能否与您说说。」
  「你不是外人,说吧。」
  「老奴认为,您还是把禁酒令的缘由说给他听吧!这麽一来,没准列将军自个儿就会谨慎些。」
  「我知道了。」
  对著朴晋他们,在没有别人的时候,楚云溪绝不称朕,而用「我」字相称。这是从当年流放时起便养成的习惯,也是他不愿更撤的习惯。
  楚云溪脱去龙袍,在朴晋的伺候下换上一袭淡蓝外衣,卸去龙冠散开发髻,没了一切象徵身分的饰物,他……只是个单纯为殿外那抹身影著迷的男子,带著笑,缓缓步向那不知灌了多少烈酒,他心之所系的情人。
  「弓……」
  跨过门槛,来到情人面前,掬起情人的发尾在唇边吻了又吻。
  「你这混蛋!」列丹弓酒气逼人,当胸擂了楚云溪一拳。
  楚云溪笑笑,勾住情人的腰将人一把搂入怀中,满足地汲取著情人身上独有的气味。「好一段时间没跟你聊聊了。」
  「我要去你寝宫顶上。」
  情人任性的话,惹得楚云溪又是一笑,「好,就去寝宫屋脊上。」
  「呵。」酒醉的人,终於露出满意的笑容。
  看来,今晚御林军当班的人,又要围在寝宫四周,担心受怕一整夜了。
  楚云溪想起之前那些守了一整夜、也仰了一整夜脖子的御林军们,无言泣诉他们的皇爷被大将军带坏,没事就爱往房顶窝,害他们得提心吊胆在下面守著,那既无辜又可怜的眼神,忍不住在心头暗暗对委屈的护卫们道歉。




番外──禁酒令(下)

  番外──禁酒令(下)
  跨坐在宫殿屋脊上,列丹弓忽觉脑子一晕,险些从滑下屋脊,幸好楚云溪对付醉鬼早有经验,摇著头伸手揪住列丹弓的衣领将人拉回原处,也才让下面绕著宫殿负责护卫皇上的侍卫们松了口气。
  「你这醉鬼。」楚云溪无奈摇头,见情人闷气睨著自己,决定乾脆将人牢牢搂入怀中,这才放心。
  「你说!」醉鬼眯著眼怒瞪楚云溪:「为什麽给我下禁酒令?」
  「唉……」叹气。
  「你给我说!」
  楚云溪将人紧抱胸前,苦笑:「你知道自己醉了後,是什麽模样吗?」
  「呿!醉都醉了,谁晓得?我是醉得发酒疯还是伤人放火?犯得著你用上圣旨吗?」
  「你醉了後,会……」
  「会怎样?」
  瞧楚云溪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惹得列丹弓烦,不管下面是不是还有一群侍卫们正仰著脖子看,两手揪著楚云溪的领子就是一阵乱摇。
  「会吻人……唉……」楚云溪扶额皱眉,末了那声长叹透著浓浓的独占欲。
  若不是情人这种酒态,他又怎会气到头昏,连君王该有的冷静也全被浓烈的醋意淹没得一乾二净,甚至动用君王的权威,用圣旨给了情人一道禁酒令?
  像个幼稚的孩子一般,闹得连情人的面子也给他驳了,却连个理由也没给。本来是该说个清楚,可只要一想到他亲眼看到的那一幕,快要出口的话又全赌气地吞了回去。
  一边与列丹弓说著,却越说越觉得自己怎麽会这麽幼稚,可是他也很无奈啊!自负的理智一旦碰上了列丹弓这个人,就像烈阳下的一滴水,瞬间蒸发无痕。
  「唉……」楚云溪再次叹气,下巴抵著列丹弓的肩窝,满怀歉意地开口。「抱歉……是我的错……可是,丹弓你能不能别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喝醉?」
  这里没有君王,只有一个男人,恳求自己的情人。
  窝在楚云溪温暖的怀里,听到自己酒醉後竟是这副德性,吓得连脑袋都醒了。列丹弓挠著脸嘿嘿乾笑,颇不好意思地问著:「呐,我问你,到底……谁被我荼毒过啊?」
  想了半天,也想不起自己酒後失态时到底是吻了谁?
  拜托可别跟他说是巴铁或者伍桂纪平那些人,他的审美观应该没这麽惨吧?好歹也让他吻个美人儿,不然他可想哭了。
  「痛……」列丹弓捂著耳朵,转头抗议地瞪著在他耳朵上咬出一排牙印的元凶。
  嗔怒松了口,相识这麽久,楚云溪怎会不清楚自己的情人方才在想些什麽?
  「哼!」回瞪。
  列丹弓讨好笑笑:「你就说嘛!好歹也让我跟对方赔个不是,怎麽说那个人也算是受害者,我也该有些表示嘛!」
  「陈固!」
  「什麽?」列丹弓没形象地拔声尖叫。「左相陈固?」
  「对。」
  「哪个跟我ㄧ见面就吵、成天指著老子鼻子喊男宠、天天动脑筋想把咱们分开的硬木头死顽固──那个陈固?」
  列丹弓成串地把他任性帮人家取得一堆别名,一个没漏地吼了出来,害得宫殿下苦命守候的侍卫们没一个憋得住,噗嗤噗嗤在下面偷笑。
  楚云溪白了情人一眼,反问:「本朝还有第二个陈固吗?」
  「云溪……」列丹弓哭丧著脸,扯扯楚云溪的发尾。
  「何事?」口气依然没好到哪去。
  「呜呜呜,我想撞墙了!」
  呜呜,天哪!老天爷你他娘的是在玩老子吗?
  那个陈固?本将军竟然醉得跑去亲那个陈固?
  「啊啊啊啊,我没脸活下去了,我要跳河、我要撞墙……来人哪!给本将军扛一面墙过来我要撞它!」
  惨叫声不绝於耳,划破夜里宁静。
  楚云溪凉凉瞟了列丹弓一眼,继续道:「还没完,你的受害者多著呢!」
  「什麽?」列丹弓欲哭无泪,「还有?」
  「二卫将军也曾惨遭你毒手,哭著来见我,说是他们俩个打不过你,被你上下其手摸了老半天,你还当著同营将士们的面,把小卫将军吻到翻著白眼晕死过去。」
  越来越响的磨牙声从耳边尬尬传来,磨得列丹弓冷汗越冒越多。
  「天……我连小狗小猪也下手了吗?」列丹弓一脸惨白,呜噎哀鸣。
  「纪平差点也被你放倒在野地,不过他把你敲晕了;伍桂则是哭著大喊『将军不要啊』,被你嫌吵才放过他。」
  「……」列丹弓的脸由白转黑,下颚一垮,结结巴巴问著:「我我我……我连他们也出手了?」
  「巴铁则是你一靠过去就直接把你敲晕了送到我寝宫。」
  「呜呜,怪不得我觉得奇怪,怎麽每次跟巴铁喝酒最後都会在你床上醒来?啊啊啊,该死的巴铁你竟然什麽都不跟老子说。」
  可恶呀!
  这群什麽烂家伙?亏他们平常还说是他兄弟,居然一个个都没跟他说实话,这就算了,还通通跑去楚云溪面前告御状?
  「还、还有吗?」列丹弓弯著腰,逃避现实地把脸埋在两腿里。
  「皇后也……」
  「什麽?」又一次拔声惊叫,整个人从屋脊上弹跳起来。「不可能!」
  开玩笑,动皇帝老婆可是要杀头的大罪,他没这麽蠢……好吧!就算他醉翻了,可按照上面说的,他也只啵男人的嘴,他不会这麽蠢,蠢到去动那个女人吧?
  楚云溪瞧这反应,知道某人大大地误解了自己的话,心念一转,决定不跟列丹弓说实话,否则依情人的性子,肯定不会乖乖听他的劝。
  打定主意後,楚云溪佯装痛心地重叹,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什麽要下禁酒令了吧!」
  「呜嗷──」哀鸣了声,列丹弓乖乖地用力点头,扑进楚云溪胸前,满怀歉意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云溪你揍我好了,我保证以後跟别人饮酒决不超过三杯,若想痛饮只跟你喝。呜呜呜,你不要生我的气……拜托……呜呜……别不理我啊……」
  带了些醉意的人搂著楚云溪不停道歉,没发觉被抱住的人露出奸计得逞的微笑,温柔地回搂列丹弓的腰。
  「丹弓。」
  「呜呜,怎麽?」抽抽鼻子,可怜兮兮地望著楚云溪的脸。
  楚云溪漾著宠溺的微笑,轻轻吻了吻列丹弓的唇,问道:「我让朴晋备了上等的汾酒,如何,要同我ㄧ起饮吗?」
  「唔──」
  列丹弓倒抽了口气,眼珠子咕溜溜地转呀转,一付巴不得立刻冲下去痛饮美酒,却又憋著观察楚云溪的反应,可爱得让楚云溪开怀大笑。
  「哈哈哈。」
  「喂,你笑什麽呀?」嘟嘴。
  「没……」忍著笑意,伸手掬起一把情人乌亮细柔的发丝,深情地用唇亲吻。「我只是在想,你若能一直这麽听话就好了。」
  「什麽意思?」
  「没什麽。」楚云溪跳过正盘桓於脑海的想法,牵起列丹弓的手,十指深深相扣。「走!去喝酒。」
  「真得可以吗?」列丹弓斜著眼尾怯怯地看著楚云溪。
  「可以,不过以後你若想喝,只能在我面前喝,记住了。」
  「知道了啦……」
  相视一笑,两人互握著手自屋脊跃下。殿内,朴晋等人早在已观察许久,见二位主子终於回来,欣喜喳呼著宫人布菜斟酒,苍老的脸上露著微笑,看著服侍了一生的主子,与他的情人,由衷地笑了。
  *     *     *
  隔天,列丹弓亲自捧著那旨禁酒令跪在大殿上,对自己醉後失态的行止满怀愧疚地在文武百官面前忏悔,并奏请皇上将这纸诏书让他裱起悬挂在将军府上,以示警惕。
  楚云溪亦允了他的请求,命殿上太监将那旨诏书重新装裱後再次还予列丹弓,而从那之後,不管是什麽样的场合,再也不会有人不识相地对著列丹弓劝酒。
  以前推了酒,没准就驳了对方的脸面;可那之後,列丹弓只需抱歉笑笑,说他府上还挂著纸皇帝亲下的诏书,自然没人敢造次,顶多摸摸鼻子笑叹将军真是委屈,还叹这天下美酒将军爷再没那福气享用了。
  却不知每当某人酒瘾一犯,只需差个人递封信,写上他犯瘾想喝的酒。不用一个时辰宫里头便会派人来接他进宫,或许是帝王寝宫内的紫檀桌、或许是御花园中的凉亭石桌、又或许是哪一处殿阁的屋脊上……
  总会备好他想喝的酒,与两只酒杯,和几叠刚烧好的小菜。
  无论列丹弓何时到来,总有另一个人已静静地候在那里,噙著笑等著他来。那人或许还抱著一叠叠尚未批阅的奏摺、或许已经累得在等到他後便闭眼睡倒在一旁铺好的软褟、也或许没有国务叨扰精神大好地陪著他共饮……
  那人总以他独有的温柔,伴他享用美酒──尽管陪著列丹弓的,可能只是那人疲倦的睡脸。
  纵使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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