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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事情,要是被知道了,又当如何?
也许就这样再也不见舒航才是最好,何况,自己不是就要成亲了么。
想起今日所见舒航决绝得让人难以接近,无比陌生又无比亲切的两种感觉在他胸间交杂汇聚,就像是泾渭分明的河水各奔东西。他想要开口让他留下,又觉得那只会被此时的舒航当作侮辱,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古怪的想法,季承尚用手揉揉眉心,终是难寐。
第十一章 传召
更新时间2010…12…18 17:50:33 字数:2174
季承尚就这样烦闷了一夜,直到天灰蒙蒙的亮了。叹息着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扶这有点眩晕的额头。
一夜无眠,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疲惫,不过想到要早早到四书院报到,季承尚也不敢耽搁了。
想到这参加了科举,落得个不得闲的差值,季承尚也闹不清自己拿老爹究竟怎么想的。
向来当惯了大少爷的他,如今要在天没亮就要起来去那沉闷的四书院里当差,心里不免有点不平。他向来没什么抱负,可是父命难为,只好由着去了。其实他私底下却是有点期望能在皇宫里遇上那薛玉,然而,到四书院半月有余,哪里有见过薛玉。却是每天都要对着傅静析,这两个人说不上交往很深,但也算是熟识了。不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季承尚能清楚的知道关系反而不如当初了。
隐隐的,他也能感觉到这傅静析有点排斥自己。
一大早想着一些有的没有的,季承尚大呼一口气,挠挠头,让自己清醒点。随后赶紧起来,拖出暂用的官服,有点笨拙的穿了起来。以往都是舒航帮着服侍他,换了人之后,他不习惯,便开始自理了,而那银杉也被请回季夫人的房中了,说是有小轩子照料就行了。
这季母怕又会出了舒航拿一档子事,一开始死活不肯,后来,季承尚说,这新娘子就要过门了,要是知道了自己房中有姑娘,影响不好。一句话堵的季母无法,这才打消了她的念头。
穿戴整齐,小轩子也早早端了水来,洗漱完了之后。季承尚吃了点小粥,坐了马车到宫门口。递了牌子,进了宫。
才到四书院门口,便听到傅少顷的声音,倒是叫季承尚惊讶的,这傅少顷虽然是大学士,主管着四书院,但是鲜少来。想不到着都要上早朝了,居然还在这儿呢。
这承尚疑惑的走进院中,那傅少顷看到了,连忙几步走过来,扶着季承尚的肩膀,欣慰的点了点头笑道:“承尚就要成亲了?”
他说完看到季承尚略微讶异的表情,轻挑起眉毛,然后漫不经心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道:“我也是昨日看到请柬才知晓此事,说来,你父亲也未同我提及,你也不说话,闹得我现在才知道。这成亲大小事务繁杂,你也该留在家中准备才是,这都要当新郎官的人了,娶了妻,便就是大人了。这月宫里事情不多,你再过几日便回家中好好当你的新郎官吧。”
季承尚愣了一下,然后恭谨的点了点头,心里暗想,这大学士竟然是为了同自己说着一番话,才到这四书院来的呀。
“谢过恩师,承尚记下了。”季承尚一面里彬彬有礼地同答着,一面里在心里揣测。
傅少顷听了,微微感慨的点了点头,和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傅静析道:“我这就要上早朝了,你们好好做事吧。”说完,便昂然挺胸,出了四书院。
季承尚目送他出去后,回头便对上傅静析闪动的眸子,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连忙出声问道:“静析,你可是有话要说?”
傅静析听他说的淡然,方才被勾起的那一点点情绪波动又被生生压下,漠然道:“恭喜你,要成亲了。”
季承尚微颔首笑道:“呵呵,我道你想说什么呢,倒时还请你赏脸来喝杯喜酒,”
傅静析也跟着轻笑起来,望了季承尚一眼,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时至今日,他多少看清了季承尚和舒航彼此间那点关系。他待舒航如亲弟,可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也能明白舒航对他这位公子有情,只怕这季公子无意。从他能把成亲这等关系终生的当做一个无关痛痒的事实来陈述。从这点看,傅静析便也就知道了。
他就要成亲了,可舒航呢,想来自己和舒航倒是有点同病相怜了,推己及人,傅静析就不愿再多与眼前的季承尚说话。
想起舒航当日受伤的样子,直到如今傅静析还是历历在目,他甚至清晰地记得舒航胸口那烧伤腐烂的皮肉,哪怕多年之后回想,依然疼惜难耐。
这个时候他想问季承尚可还几个那个舒航,却没有勇气开口,现在两个人各自一方,也许是最好的。傅静析想到此处不禁黯然,虽然早就知道这种情不会有结果,仍是轻叹了一声。
季承尚沉默下来,也便没有说话,两人静静相对片刻,傅静析方才言道:“去忙吧。”季承尚允诺了一声,突然脑中划过一个人影,紧走几步赶到他的面前,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静析你同薛玉公子熟识,可否请他届时一同来喝杯水酒?”
此话出口,傅静析没有觉出异样,季承尚却是一愣,片刻之后才在后面低低补上:“怎么说我同他也有是同窗之谊,合该要请他的,只是觉得有点唐突,所以冒然向你说了。”
闻言,傅静析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也便点了点头道:“这记下了。”
听到他的回答,季承尚依然心有余悸,刚才冒昧的说了那话,心里也有点担心这傅静析会不会起疑,不过看来,倒是没有什么的。
这傅静析会儿心系着舒航的事,倒也没有顾虑季承尚的表情。静坐下来便开始整理和批阅各地送上来的文书,逐一分类,注解。
这才做了不到片刻,门外却想起脚步声,不一会,便见到一个品阶较高的太监进来,在座有些官龄的官员,见到人赶紧迎上前去。那太监连忙摆手,扫了一眼都在忙碌的众人,随后问道:“从八品四书院点簿傅静析何在?皇上传召,赶紧的到殿前面见了。”
傅静析听说是要传召自己的,眉头微微拢到一起,最后迟疑半晌,轻声禀道“傅静析在此,公公稍带。”
随后缓缓将笔架好,随后站了起来,走至那传召太监身边。即刻见到那公公的眼神冷漠了几分:“既然准备好了,那就赶紧随我去面圣。”
傅静析低下头去,凌然地瞟了那太监一眼,声音更轻:“那烦请公公带路了。”
傅静析现在的差事,官阶还不如那太监,那太监自然不放在眼里,傅静析跟在那太监身后,本来想询问皇上到底是因为何事传召,但看那太监在自己身前神气模样,遂打消了念头。
等到了殿门外,那太监先去禀报,待听到召唤后,这才有点悻悻然的再一次进了这太和殿。
第十二章 太子谏言
更新时间2010…12…19 14:33:13 字数:2288
傅静析的进到大殿中,便感觉到周围气氛沉重,微微有点讶异,却也不敢张望,走至殿前,跪下叩首:“微臣傅静析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静默了好一会儿,那皇帝轻轻的说了一句:“平身。”
傅静析不明白把自己传召来是为了什么,有点惊疑,面上却毫无波色。沉稳的起身,低头敛眉的站在殿前等着宣判一样。
坐在龙椅上的盛宗帝见他起身,带着点探究的看着殿前的少年。
见他举手投足间带着矜持风雅,看来好像江南水土养育出的世家公子,风采惊鸿,翩然独行于世,却叫人不敢小觑,这一点倒是和他父亲很像。
打量了半响,盛宗帝这才抬眼看殿前唯一一个穿着明黄衣着的少年开口说道:“太子,朕看过你递的折子,人也到了,你自己同诸位大臣说说吧。”
底下李政闻言,面上涩然,抬眸看了眼他父皇,见盛宗帝面色凛然,连忙敛容,好硬着头皮应道:“是,父皇。”
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扬眉说道:“就如方才所言,科考功名已经落实,除却三甲之外,许多进士还闲置在家。如今我朝正在用人之际,儿臣所奏便是启奏让有才识之人堪当大用。如今许多省份的县衙还空缺,儿臣这才斗胆请谏,望父皇让其余有功名的学子去任职。”
李政说完后,这才偷眼看向皇帝,皇帝自然是看到他的小动作,没有怪罪,反倒是点了点头。然后扬声问底下的大臣:“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啊?”
静默了片刻,便有几个人出列言道:“微臣以为太子所言极是,太子高见,皇上英明。”
说了一通之后,那皇帝只是皱眉,扫了一眼底下:“还有呢。”皇帝追问。
见没有人出来说话,这才点名:“傅相以为如何?”
傅少顷上前一步,刚好站到傅静析的身边,这一下倒是叫傅静析就近看了自己父亲的威严了,只见傅少顷不紧不慢的答道:“太子之见确实有理,不过,依老臣之见,这些才子虽是有才,却还未涉入官场,法令条文也未必全知,是以这样贸然分配职位是否有点冒险?”
傅少顷说完之后,却迟迟等不到龙椅上的人发问。
群臣偷眼看去只见皇帝凝着一张脸,修长的手指,敲击着龙椅扶手上金漆映衬下的椭圆碧玉,一下,一下,漫不经心。众人不明白这是什么表示,都识相的闭嘴,纷纷肃立而待。
傅少顷躬身站了一会,等不到回答,他才困惑的皱起眉,出声问道:“皇上?”
怔了一下,盛宗帝这才回过神来,“傅相言之有理。”声音是平和仁慈的,却稍带着凝滞,好像流通不畅的水渠,让人提心吊胆:“不过,太子所奏却也未有失察,太子,把你奏折上所奏请任职的诸位念给学士大人听。”
李政一愣之下,终于悟出话外之音,立刻接口答道:“是。”
然后这才转首看向傅少顷道:“傅大人,本宫上奏,并非一概而论,你所说的本宫也有思虑过。是以,本宫在上奏之前有专门着人查过各个进士的身份和能力。这才推选其中五人就任,余下的便就着各州各县先去实习观摩。其中榜眼钟邱杰,曾携同其父治理过徐州,首推自然是他。另外三个皆是携同州县破获案例,也熟读法例,还有就是在县州名声极好,传闻都是极受爱戴。所以,理所应当足以胜任。还有一位便是令郎——傅静析。”
说着,顿了一下,然后这才接道:“他随大人你多年,想必熟知我朝律法。何况,以其才若是一味留在四书院,怕是难堪大用。依本宫看来,傅公子要是有所作为,必定要下到州县,了解各方民情。将来若是加官进爵委以重任,必定要阅历非常。是以,这才央了父皇传召了傅公子的。”李政这一番话下来,有理有据,甚得盛宗帝的心。
傅少顷闻言也不辨驳,浅浅一笑,微垂臻首,愈发恭顺婉约:“太子高见,深谋远虑,是老臣愚昧了。”
傅少顷这么一说,也就是表示同意太子所言,这盛宗帝听了,极是满意的稍稍颔首,冠上垂琉相击,发出轻微的声响:“这么说来傅爱卿是赞同太子的请谏了?”
“皇上英明。太子时刻心念百姓,吾等为臣,竟是不及。”傅少顷如是说。
这皇帝听了,嘴角无声上扬,表示领受了傅少顷的奉承之词,被华冠遮住的眼睛却流露出少许讥讽的笑意。
傅少顷低下头,偷眼看了一下站在自己身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傅静析,见他面色有点泛白,暗叹了一声。
这盛宗帝忌讳的是自己的权势,却把自己的孩子牵扯了进来。
何况所谓了解民情,不就是要我父子分隔两地,好做掣肘么。
——这本是盛宗帝的江山,合该因由他自己最是操劳,岂能由他人尽数分担了去。固然不能事必躬亲,固然需使人尽其能,大权却需牢牢抓在手中,时刻不能松懈。
即便是最得宠的臣子也不能会其意。
盛宗帝得到回答,凤目微敛,扫过殿下的大臣,这才轻轻吐出一句:“既如此,那就着人拟旨。就按太子所奏书上去既可。”说完之后,又扫了一眼自进来之后还没有说话的傅静析道:“傅静析。”
“臣在。”傅静析听到盛宗帝点到自己,微敛起眉头,露出真诚切实的不解神情。
盛宗帝静看着傅静析,和颜悦色的询问:“太子请奏,让你到扬州府当知县,你可有异议?”
傅静析闻言,一声不吭地跪到地上。拜道:“谢太子殿下抬爱,微臣并无异议。”
说这话,抬眸间看就在自己不远处的太子李政。李政恰巧看了过来,两个人四目相对。
李政微微惊了一下。
现在终于能看清楚傅静析的表情——宠辱不惊,平静漠然,冷峻的眼神此时被细致的睫毛层层遮掩,看不清情绪。
“你能这么想,朕也就放心了,将来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