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齐云手指摩挲着一物,将手掌摊开,掌心正躺着那只他一眼相中的海螺,精致的外形,光洁的釉色。齐云将手中的海螺递与顾微言:“先前路过集市,见这海螺有趣,便买了下来。卖海螺的老丈说,海螺里有大海的声音,倒是从来没有见识过得新奇。”
他见顾微言成天将自己关在房里,看到这有趣新奇地东西便也想让顾微言能看到,这模样,倒真像年轻的小伙子取悦爱慕之人。
顾微言接过海螺,将海螺摩挲了一番,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问道:“洛横舟来了?”
齐云点点头,道:“现下正在房中休息,他们一路走得不易,我见洛叔叔手上受了伤……”
顾微言冷哼了一声,不接他的话。
齐云尴尬地住了嘴,顾微言一直不待见洛横舟,他是知道的。正懊恼自己惹了师父不快,眼前划过一道白色弧线,下意识地伸手一接,却是一只长颈白瓷药瓶,心下一喜,嘴角不由得翘起:“师父。”
顾微言板着一张脸,冷冷淡淡道:“洛横舟皮糙肉厚,这点伤,大概也死不了吧。”
还真被洛叔叔说中了,师父这张嘴遇上他必然说不出什么好话。齐云有些忍俊不禁,想了想回道:“应该死不了。”
顾微言哼了一声。
洛横舟虽然受了伤,但并没有闲着,正在盘点出海必需的一系列事物,齐云推门进来,将药瓶递给了洛横舟:“洛叔叔,师父给你的药。”
洛横舟面露惊讶之色,片刻后面上浮出一个神色复杂的笑来,叹道:“言儿啊……”一时之间似是呆怔住了,摩挲着手中的药瓶,思绪已渐渐飞远。
作者有话要说:
☆、伤别离(一)
顾微言来崖山的第三年,苍梧派迎来了五年一次的门派祭礼。所有门派的弟子都要上明月崖参加祭典,就连凌云峰也不例外。
张翰醉心医术,尤其又收了一个可心的弟子,恨不得把一身的医术倾囊相授,很少再出过凌云峰了,带着顾微言和梓青上了明月崖后,嘱咐顾微言多照顾梓青,便入了正殿。
梓青腿脚不便,只能慢慢行走,顾微言便跟着他,放缓了步子,同他一起逛了逛。他来这里三年,到明月崖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相比凌云峰,明月崖更显奇峻,巍峨壮阔的正殿,俯览众山的气魄都与凌云峰有着天壤之别。
崖山到处都是剑宗门下的弟子,因此显得顾微言和梓青两人格格不入。梓青一瘸一拐的样子,便格外引人注目。
“诶?我看是谁一瘸一拐的,原来是你这瘸子。”戏谑的声音响起。丹宗和剑宗向来不对付,往上细数几代,俱都掐得难分难舍。到了张翰这一代,丹宗凋零,但双方积怨已久,现下更是倍受剑宗的歧视。
说话的人顾微言认识,刚来明月崖便受到过他的欺负,用洛横舟的话来说,就是个说话做事极其讨人厌的家伙。
梓青性格温和,不喜欢起争执,低声道:“言儿,走吧。”垂着头避过毕辛,慢慢向前走去。
然而他有心避让,对方却并不领情。横空里突然出现的脚,让梓青慌了一下,常人发现尚能躲避,但他不良于行,来不及反应,便被重重绊倒在地上。那狼狈的姿势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顾微言上前扶起梓青,板着脸冷冷地瞪着毕辛,手握得紧紧的。梓青慌忙拉住小师弟,劝道:“算了,我没事。”
毕辛面露不爽,挑了挑眉道:“哑巴也在。”
他左右望了一下众位同门,笑嘻嘻道:“凌云峰倒挺有意思的,一个哑巴,一个瘸子,丹宗门下怎么尽收些残废。”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起来。
梓青唇色苍白,抖了几下,没有说话。
“多谢毕辛师兄,今天可算是让我见识到什么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少年清凌凌的声音突然响起,冷冷淡淡的,却清晰可闻。
顾微言轻蔑地扫视了一下众人,淡淡道:“苍梧派百年大派,剑宗门下鼎盛,竟收了一群不会说人话的狗。”
梓青一口气噎住,呆呆地看着顾微言,这才发现自家的小师弟平时冷冷淡淡,不多言多语,开起口来竟是这般让人跳脚的话。
果然周围众人群情激奋,毕辛首当其冲,脸色通红,怒道:“你说什么!”
“梓青师兄,你听到这条狗在乱吠什么?”
梓青连连摇头,半晌觉得不对又点点头,最后僵在那边一动不动。
“你竟敢侮辱我……”毕辛“刷”地抽出佩剑,他身为剑宗的二师兄,地位超然,倍受尊敬,着实没有收到过这样的讥讽,一时双目充血,忿然至极,举剑刺来。
“言儿小心!”梓青一惊,来不及多想,便将顾微言护在身后。
“二师兄,别!”众人大惊,有人手疾眼快用剑架开毕辛的剑,然而剑尖仍不可避免划过梓青手臂,留下了一道伤口。
周围的师弟们纷纷劝阻道:“二师兄,明月崖不允许私下斗殴,别冲动。”
毕辛收剑,看到梓青的袖子被血洇湿了一块,心虚了一下,恼怒道:“你不会躲开么!”
梓青温和道:“毕辛师兄与我切磋,不小心误伤了我,这点小伤并无大碍。”
他这样说,给了毕辛一个台阶,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便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讪讪地各自散了。
梓青手臂上的伤口不深,顾微言冷着脸帮他包扎,最后重重地打了个结,梓青轻声吸了口气:“疼。”
顾微言忍了忍,没忍住:“现在知道疼了,刚才怎么不说?”他竖着眉毛,瞪着眼,脸上没有平时那般的冷淡神色,却多了几分鲜活的颜色。
梓青脸色泛着白,却抿着嘴角笑了:“言儿这个样子,好可爱。”
顾微言脸一沉,不搭理他,半晌别扭道:“他那一剑,根本伤不到我,谁要你好心。”
梓青柔声道:“这大概就是关心则乱罢。”说罢叹了口气。
顾微言的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色彩,怔怔的望着前方不说话,目光柔和了许多。梓青的温柔是最不能抗拒的细流,轻轻地流淌过顾微言的心田。
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还要逞强挡在他面前,真是个笨蛋!顾微言心想。不过他也不会让梓青白受欺负。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凌摆布没有丝毫反击能力的顾微言了。避让和后退只会让自己受到更大的伤害,想要不受伤,那便迎头痛击罢。
毕辛回到房间,只觉得背上起了一股痒意,不由得挠了挠,但是这股痒意却没有停歇,反而越加强烈,不一会儿浑身上下都泛起了剧烈的痒意,身上像爬满了小虫子,直往他骨头缝里钻。毕辛越抓越大力,身上抓出了道道血痕,直到最后哀嚎着在地上直打滚。
房内的动静引来了外面的同门,见到二师兄在地上惨嚎着翻滚,眼泪鼻涕和血污沾了满身,吓得大叫起来。有人伸手去扶毕辛,触碰到他的身体,不一会儿碰到的地方便也涌起了难熬的剧烈痒意,顿时一屋子的鬼哭狼嚎。
张翰正和掌门杨一帆主事,听到了来人的报告,顿时眼皮一跳,这症状,怎么像是前一阶段臭小子配制出的名为“钻心”的毒。中了这毒,便是钻心刻骨的痒,也不会立刻要人命,只是若不及时治疗,可是全身上下留不了一块好皮——非得挠烂了不可。
这混小子!
毕辛浑身痒痛,身上已是鲜血淋漓,不由自主地抽搐着,便被一人拎起扔进了浴桶,冰冷的水刺激着身上的伤,一阵刺痛,痒意却压制住了。
他抽搐着缩成一团,使劲睁开眼睛,丹宗的宗主冷着脸抖着胡子,又将他从水中拎出来,甩进另一只浴桶,一连三次,那彻骨的痒意才算退去。
张翰提笔“刷刷”写了一张药方,道:“研磨成粉,涂于患处,可以防止溃烂,养伤期间,别再触碰伤口。
毕辛浑身皮开肉绽,呼吸声中都带着泣音,蜷缩在地,不时地抖动一下,哪里还有往日威风的样子,众人的眼光都不忍放在他身上。
杨一帆坐着没出声,张翰也没出声。
半晌杨一帆缓缓道:“师弟,你能解此毒,想必知道这是什么毒了。”
“这……并不是毒……”张翰斟酌道,“只是一种致痒的粉,对人体没有危害。”
“师弟,毕辛的这样子众人有目共睹,如何轻描淡写地说没有危害。”杨一帆目光沉了下来,压得众人心头一跳。
“毕辛怎会中了这东西?”他望向张翰,目光如炬。
张翰胡子抖了抖,没说话。
杨一帆询问了一些弟子,得知了之前发生的事,闭目想了想,道:“请丹宗宗主的两位徒弟前来。”
梓青慢慢地进了房间,看到满屋子的人,有些愕然,在扫过床上的毕辛,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煞白起来。
顾微言跟在他身后,一身白衣,板着张脸没有半点表情,连望也没望毕辛一眼。
张翰看到大徒儿手臂上的伤,胡子和长眉都激烈地抖动起来:“梓青,你手臂上的伤便是那小王八羔子伤的么!”
他一向护短,纵然知道毕辛受伤,事态严重,却仍然止不住地激愤起来。
杨一帆抚了抚银须,慢慢道:“毕辛的伤可是你二人所为?”
梓青垂着头颤声道:“是我。”
“你为什么要下毒?”
“毕辛出言辱我,争执的时候划伤了我,我便……我便忍不住想让他吃一点苦头……”
张翰跳了起来:“梓青一向不喜欢和人起事端,定是那小王八羔子欺人太甚!”
杨一帆沉声道:“师弟,苍梧派门规,不允许派中弟子伤害同门,毕辛伤了梓青,有戒律堂惩戒,不该受到私下的报复。”
张翰不爽地喊道:“毕辛惹是生非,辱我丹宗,伤我徒儿,这事没完!”
“毕辛有错在先,然冲突再大,也不该受到这样严重惩罚。”
张翰气得吹胡子瞪眼,拿杨一帆没辙。
“昔年祖师爷脱离曼陀罗教,创立苍梧派,深知人心不齐带来的后果,因此特意立下门规,不允许门中弟子私下斗殴,若是伤及他人,必定严惩。”
张翰铁青着脸,半晌冷笑道:“丹宗和剑宗这些年来,斗得还少么。”
杨一帆静了静,淡淡道:“师弟,莫忘了你当年的初衷。”
张翰一震,当年与师兄杨一帆相约发扬一同将丹宗和剑宗发扬光大的誓约似乎还在眼前,当下闭了口。
“伤及同门,便要受十下杖刑,面壁思过七日。”杨一帆看向梓青。
梓青正要应声。
身侧一袭白衣踏了出来,声音淡淡的:“关梓青什么事,毒是我下的。”一脸的满不在乎。
作者有话要说:
☆、伤别离(二)
顾微言一袭白衣踏了出来,声音淡淡的:“关梓青什么事,毒是我下的。”一脸的满不在乎。
杨一帆抚须道:“还算有些担当。”目光收缩,如针般刺向顾微言,“那么你便承认伤了毕辛?”
“言儿……”梓青慌乱地看向顾微言。
顾微言冷笑了一下,不说话。
“你为何要下重手?”
“哪有什么原因,他让我不痛快,我便让他加倍的不痛快。”顾微言勾起嘴角,垂下了眼。
声音虽轻,却极冷,好似一捧冰水,浇到众人了心上。
杨一帆不由得挺直了背,凝起眼神注视着面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
半晌长叹一口气:“那便行刑罢。”
“师父……”洛横舟恳求道,“言儿不通人情世故,故意说的气话,他身体病弱,禁不住十下杖刑,请您从轻处理。”
他还要再请求,杨一帆猛地将如电的目光扫来,便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十下重重的板子挨了下来,衣摆上早已渗出了血迹,顾微言咬着牙关,虚弱地半睁着眼,额上浮出了一层虚汗。
洛横舟冲上去,将他小心地抱了起来。
顾微言没出声,将脸贴在洛横舟胸口,浑身颤抖起来。
洛横舟不敢再动,等他这阵疼劲过去了,不再颤抖,才直起身,满脸心疼的神色。
张翰狠狠地“哼”了一下:“杨老头,我好不容易收个有前途的徒儿,被你打得半条命也没了。这七天的思过,总得等人身体好了再罚罢。万一命没了,你拿什么来赔!”眉毛胡子俱都翘起。
杨一帆疲倦道:“也罢。先养好伤罢。”
张翰气得要命,一路“老匹夫”“老东西”地将杨一帆骂了个遍,最后总结道:“剑宗没一个好东西!”
去了一趟明月崖,大徒弟受了剑伤,小徒弟半条命都丢了。
洛横舟苦笑了一下:“师叔。”好歹他也是剑宗弟子。
张翰斜了一眼洛横舟,搔了搔眉毛,道:“剑宗弟子中,也就你小子有情有义,唉。”
上了凌云峰,洛横舟让顾微言俯卧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