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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阴沉地看着章钰点了点头,身体向后退了几分。
连横庄主看着这人退出自己怀抱的举动眼中却是一暗,转而看了大掌柜邵春阳一眼,道:“这是你的地方,人也是在你这儿出的事情,你说怎么办吧。”
邵大掌柜闻言只觉得额上冷汗淋淋,面上却还是一副笑得如沐春风的样子,俯身道:“一切任凭东家发落。”
连横庄主伸手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扣紧几分,将散乱的发丝从彦卿的领子里挑出来,淡淡地说道:“卿,你自己决定吧。”
颈项是彦卿的敏感之处,感觉到连横庄主的气息,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转过脸看着连横庄主,对着他眼中如同一汪湖水般深沉的宁静,沉默了半晌,然后站起来,走到地上的章钰面前。
连横庄主把玩着手里的乌木主子,眼睛低垂着,似乎对眼前的这一切都置身事外毫不在意,只当彦卿从一旁的褐衣侍卫腰间抽出一柄弯刀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彦卿半跪在章钰面前,用刀背挑起他的脸,声音平平地问道:“既然能活着为什么还要自寻死路呢?”
章钰笑了笑,没有说话,一张口嘴里就吐出一口血水,恐怕他现在已经是想说也说不出来了。
彦卿回想起从前这人乖巧而温顺的模样,心里百般的滋味却无法表现出来,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坐在一旁保持沉默的连横庄主,说道:“季渊,我不想为他弄脏了我们的手。”
季渊,我不想为他脏了我们的手。
当彦卿说完这句话,连横庄主就放开手中的乌木珠子抬起头来。
彦卿见过连横庄主几乎每一种冰冷的表情,唯独这一次,他眼中的喜悦是那么明显,明显到他以为自己看到了这个男人在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利一
邵春阳大掌柜目送着连横庄主的车马离开,直到那些灰褐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才回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却一下子消失了干净。
“你来晚了,他们已经走了。”邵春阳面无表情地说道。
一个全身包裹在白色衣物里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邵大掌柜身边,站在路旁,就像是还在眺望着远去的车马。
“那个叫章钰的男人已经死了。”当邵春阳擦着白衣男子的肩膀走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那白衣男子说道。
“孙缙。”走过了五步的邵春阳突然停下来,回过头朝着那白衣男人说道,“如果你再这么继续下去,终有一天是要后悔的。”
白衣男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天边如画的山水。
自从连横庄主带着他从江州回来之后,两人相处的时间便变少了很多,彦卿再不闻不问,也隐约觉察到了山庄里紧促的气氛。彦卿常常在临凤阁等到快天亮的时候才看到连横庄主披着昨夜的衣服倒在床榻上小睡一会儿又立刻起身离开。
偶尔与褐衣侍卫的言谈间泄露出一两个字句,莫不是“孙家”、“郑家”、“立嗣”、“储君”之类或与之相关的内容。
这日夜半,连横庄主还未回到临凤阁,阁楼上已经熄灭了灯火,侍从和侍女退了出来,只有几个人留守在大门外,等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休息的夜归人。
彦卿熄灯之后刚刚合上眼睛,就感觉到一个黑影窜了进来,站在床边看着他不说话。彦卿披了件衣服坐起来,楼外的月色照亮了他白皙而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
“这时候过来不怕被人发现吗?”
黑影动了一下,从衣襟里掏出一件事物丢到彦卿怀里。后者接过来,在幽暗的月光下仔细辨认,却是一个的精致小瓷瓶。
“什么意思?”
“自从皇女殿下走了之后,京城里的几大家子都坐不住了,季渊若要成事,也就在这一个月之间。”黑影走到月光下,露出了利一那一脸憨实的容貌,“你找机会将这药给季渊服下。”
彦卿将瓷瓶放在枕头边上没有动,转而看了利一一眼:“在你们眼中我不过是连横庄主的一个玩物,凭什么要掺和到你们几家的事情里去?”
利一眉头皱了一下:“当初你要我去赵丞相府上弄死赵志远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彦卿低着头,声音里像是透出几分笑意:“你放过了章钰,可险些把我也给害死了。”
利一没有说话,他当时确实是故意放过章钰,并且引导他向连横庄主报复的,只不过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十分聪明的男人这么不堪一击,转而再看这个从来是不动声色的彦卿公子,心底里不由多了几分防备。
二十年前,先帝执吉还活着的时候就在郑家、季家布下了无数暗子,这些原本用作维护孙家江山稳固的暗子曾经是皇女孙正华手里的推倒孙、郑两家最有力的工具,时至今日,留在季家的几个人里,最贴近连横庄主季渊的利一,这与他具有欺骗性的伪装和谨慎小心的性格不无关系。
然而在裕荣皇女死后,一直躲在暗处的利一开始直接与彦卿接触。而原本一直躲在暗处,连孙正华本人都不知道其真实身份的利一,却被这个看起来默不作声的彦卿捉住的身份。
彦卿看着利一脸上带着戒备的神色后退到阴影中,忽而笑了一下。他原本就生得好看,不过几年来一贯是低着头神情忧郁的模样,这乍然一笑,顿时叫利一看得一愣,不知怎么想起自己躲在阁楼外听到他与连横庄主的那些□,身上无端感到一热。
然而他很快回过神,将自己的反应掩饰了过去,皱着眉头看着彦卿道:“彦卿公子,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达成一致了,你不想要彦家的那份遗旨了吗?”
利一说的是一份执吉帝生前亲笔所写的遗书,其中罗列了彦家自建国之初至今日所有的功勋,表彰赞美之词洋溢,动情之处可感人肺腑,只要盖上连横庄主手中的玺印便可生效。可以说,若彦家建在,这一份便将彦家捧上京城几大世家荣耀之位,若是彦家败落,也会是重振彦家的重要凭仗。
然而彦卿却是笑了笑,说道:“孙执吉二十岁亲政,为帝十五余年,一生政绩,莫不为那塞外一场战役的光辉所掩盖。然而他的心思手腕,却不得不说是这世上再难找出第二个来,就是能够获得神谕预见未竟之事的季家,也不是他的对手。你说他怎么能够在十多年之前就预知一切,提前写下了这么一份彦家最后保命的遗旨不,是还没有盖上大玺的遗书。”彦卿音调着重放在“还没有盖上大玺”这几个字眼上。
利一神情一震,回身向四周环顾了一圈,然而临凤阁里依旧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变化,也不存在什么埋伏。他顿时冷下脸来,面带讽刺地朝彦卿道:“彦卿公子既然不顾彦家的兴衰,执意要留在季渊房里做那人身下的男妾,我也不好勉强,反正此间事情也不是非君不可……不过却是要委屈公子为我等保密禁言了——”说罢,腰上寒光闪过,举手拔起一柄细细的长剑便要直接取他彦卿性命。
电光火石之间,门外却突然响起了叩门声,利一顿时将剑刃架在彦卿细嫩的脖颈上,顿住了动作,转身看向背后。
“公子……”门外的人叩了叩门,听到没有声响,又低低呼喊了两声,“奇怪……”那人敲过门见没有回应便要转身离开。
利一见那门上的影子转身,刚刚松了一口气,却没防着那原本坐在床榻上的彦卿突然一个翻身下床滚到门边大喊了一声:“孙家的人在这里——”
利一一慌,连忙举着长剑追去,然而此间卧室摆满了桌椅器具,他一身的武艺施展不开,反倒叫熟悉环境的彦卿连连躲过两次,眼见当他右手摸上门闩的时候即将刺穿此人胸膛,却突然被破窗而入的褐衣侍卫所阻拦。
当进来的褐衣侍卫看到持剑之人竟然是利一时,一个人惊诧地顿住了手脚,当即被利一手中的长剑刺穿心脏,其余的人见状,立刻挥刀相对。
临凤阁留守的侍卫不多,利一拼着全力解决了两个,转身再看彦卿已经逃到了阁楼外,眼看再拖延下去势必要将那连横庄主季渊引过来,立刻反身举剑,直直朝那彦卿逃离的后心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成亲,可好
利一反身举剑,直直朝那彦卿逃离的后心刺去。
然而剑尖在距离彦卿背后不足一寸之处却生生止住再不能向前分毫,利一瞪大眼睛,眼见着那细长的剑身在手中一寸寸爆裂开来,一股巨大的冲力从他手臂上开始,直接击穿胸口,然而就觉得一阵剧痛,被猛地摔倒身后的地面上,几乎将心肺都吐了出来。
来人拉住彦卿的手将他带到身后护住,乘着夜色而来的连横庄主冰冷的脸庞在惨淡月光的映衬之下犹如索命的修罗,半垂着眼帘冷冷看着地上的利一,仿若那只是一个死人。
“卿,你先离开这里。”连横庄主声音平平地说道。
彦卿看着被褐衣侍卫用刀尖围住的利一,犹豫了再三,凑在连横庄主身后道了一句:“你要小心些……”还是跟着另外几个褐衣人转身离开了。
连横庄主将握着乌木珠串的手掩藏在袖子里,慢慢走到利一面前,低垂着眼帘:“十几年来,你也为季家做了不少……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利一面容惨淡的笑了笑,旁边的地面上还躺着几具褐色锦衣的尸体,其中有平日里与自己同年进入山庄的师兄弟,也有一心把自己当做榜样的后辈,然而,现在那些人都被自己杀死在这座阁楼里,从前性命相与的兄弟都转而用刀尖对着自己,这个世界上却再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真正的姓名,所有活着的人将只记得一个叫做利一的背叛者。
利一张开嘴,一大口血水涌了出来,连横庄主看着他嘴唇开合却无法出声的模样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此刻站满人的临凤阁内却是一片死寂。
彦卿守在门口,目光一直紧紧盯着临凤阁的门口没有移动,身边的褐衣侍卫都以为他是在看着临凤阁里的那个人,却没有看出他平静的面容下满心的不安是因为什么。
然而很快,那紧闭着的临凤阁大门就被打开,面无表情的连横庄主手上挽着乌木珠串,跨出门槛,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朝彦卿走来。
彦卿看着那人镇定如常的步伐,脸上淡淡的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衣袖里紧握着的掌心透露出他不安的内心。
然而连横庄主走到他面前,猛地伸手一拉将他整个人抱到怀里,那熟悉的清冷气息萦绕在他周身,彦卿吓得几乎就要跳出胸口的心也顿时安定下来,放软了身体回抱住这个男人。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连横庄主淡淡地声音在自己耳边说道:“孙、郑两家的人太过了,不反击,便权当我季家是个可以任人揉捏的泥人——”
彦卿闻言心里一紧,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是要将他们都……”下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然而说话者和听闻者都明白其中的未尽之意。
连横庄主松开怀抱,低头看着彦卿,缠着乌木珠串的手掌轻轻抚过这枕边人的眉眼,深沉如一汪湖水的眼中却不知道在思忖些什么。
彦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当着这么些褐色锦衣的侍卫面前,不着痕迹地微微挣脱开这人的手掌侧过脸。从连横庄主的角度来看,只能看到他露出一段细嫩的脖颈。
然而低着头躲避的彦卿就听到那人在自己的耳边说:
“我们成亲,可好?”
低着头躲避的彦卿只听到那人在自己的耳边说:“我们成亲,可好?”
然后他只觉得手一抖,脑海中已经是一片混乱,只记得自己似乎是点了一下头,之后整座连横山庄就开始大肆购买艳红色的锦缎。
等彦卿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临凤阁已经被大红色的锦缎、鲛绡、轻纱和绢花所布置得焕然一新。
他穿着一身暗红贡缎新衣,外披鲛绡罩衫,一时之间,就算是富贵如斯的连横山庄也无法让秀娘们将婚服上所有的图案绣好再做成成衣。这一身贵重的礼服没有多余的装饰,剪裁也是简单得有些朴素,只是被那不知名的女工巧妙的心思所缝制,穿在彦卿身上,却是出不说的俊美大气,恍若天人降临。
彦卿端坐在红色的床沿,身边铺着不知从何处寻来的鸳鸯戏水丝绣贡缎被面,对面黑檀木的案桌上点着两只儿臂粗的喜符红烛,香台供果,合卺酒器,一应俱全,只不过还缺那另外一个人罢了。
彦卿看着眼前所布置的这一切,心里百般滋味,却不知应该何去何从,呆呆看着那红烛淌泪,待到那院中寂静一片,儿臂粗的红烛烧去了小一半的时候,才听到门口传来细细的响声。
雕花的房门被推开,拿人冰凉的面容在大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