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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璟一下睁大了眼睛,表情怔了怔,接着有点没好气地带着无奈勾起嘴角,撇开头去,似笑非笑。
那一刻,秦灿心里砰然一跳,只觉一切都宛如昨日——『似乎回到了县衙里,明知道会被打,但自己总是忍不住要和颜璟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有时候果不其然地收到两下拳头,有时候便将他逗得如此轻笑……』
「原来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弃吗?]
章殊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打破了秦灿脑海中的回想。
秦灿等人循着声音望过去,就见他捧着一个当初和被颜璟摔破的、差不多样子的坛子站在那里:「那老夫就让你仔细看清楚,眼前这个还到底是不是颜璟……]说罢,将坛子的封口打开。
——就和当时颜璟摔破了坛子的时候一样,没见什么东西从坛子中出来,但周围遽然旋起一阵烈风,卷着断裂的树枝和地上的积雪直入天际,但仅仅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呃……啊!]
站在蛇首上的颜璟一下跪了下来,身形也不再那么清晰,仿佛照在水面上的影子,虚幻缥缈。
「颜璟、颜璟!……]
听到秦灿的声音,颜璟眼眸一澟,眼底有红光闪现,被他努力压了下去,像是和另一股力量费力抗衡着,但那被压制下去的红光马上又更加熠熠地闪亮起来。
颜璟似乎深感不行的样子,用尽所有的力气冲着秦灿喝道:「——快走!离开这里!],话音刚落下,那相柳的血液幻化成的身体,像是被击碎的花瓶里的水那样四处迸溅,洒落下来,而刚才一直俯首静望着他们的那只蛇头,突然狂躁起来。
「弓箭手!]李锡忠下令。切記勿散播
近卫军将士拉弓上弦,再度将点燃的长箭架上弓弦,就听李锡忠一声:「放箭!]
绷紧的弓弦铿铿出声,利刃破空,火光耀目。
相柳那只蛇首,中了几箭,高昂起蛇头「嗷]的出声,让天地间为之一颤。
见它略略退开以为是吃痛躲闪,却不想它退开了一下子后,俯下脑袋张开嘴向着近卫军冲了过来。——
「啊啊啊啊!]
「快逃!……]
但为时已晚,那只蛇头叼起几人往天上一甩,接着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吞了下去,一时之间,满眼残肢乱飞,鲜血如雨,李锡忠布下的弓箭手防线被冲得七零八落。
接着那蛇头又仰首连连嘶鸣了几声,就见夜色里,原本在别处的那些红色光亮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山体摇动,能听到脚下山石开始崩裂的声音。
山下青花镇,被刚才那一波地动山摇给波及,轰隆隆的巨响里,树木折断,房屋倒塌,昔日还算热闹的小镇顷刻一片狼藉,到处残垣一碎瓦,来不及逃的人被埋在倒塌的房屋底下。
一片哭声与嘶喊声里,百姓用双手拼命从土堆里挖着自己的亲人;逃出生天、满身尘土蓬头垢面的人都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中有人颤抖着手指着天际,失声喊了出来:「山神……是山神……山神大人呐!……]
飞溅的沙石掀起的迷雾渐渐散去,就见那些红色的光亮从夜色里显露出来——两个一对,却是相柳其他的蛇首,正把黑雲九龙寨所在的山头团团围住,猩红的眼珠里显现出上古凶神凶残嗜血的本性,嘶嘶吐着红信。……
岑熙在既醒护送下退到忠义堂里,一回神却发现没了秦灿的踪影,忙四下寻找,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爬到章殊所站的那块山岩上,从后面一下擒住章殊。
「章殊!不要再错下去了!就算『有扈氏』和这天下的炎黄子孙有着不共戴天的灭族之仇;但你要想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
秦灿的话说了一半,就见章殊手里有什么寒芒一闪——下一刻,秦灿觉得自己的腹部像是被人用力拍了一下,抬手抚上腹部,却摸到了一手温热的湿黏,以及一只握着利器的手,那利器的刀身尽数没入身体,只留刀柄在外。
「是对还是错,不用你来说,而小王爷你——来当相柳苏醒后的第一个活祭,再好不过了!]章殊脸上的表情阴冷,咧着一口烂牙,握匕首的手还将匕首往他腹部生生剜了一圈,接着用力往外一抽,嫣红的血喷洒而出,有几滴溅到了他的脸上。
秦灿手捂着腹部,但如何都捂不住那狂涌而出的温热液体,力气也仿佛跟着伤口流出的血而流失,眼前变得模糊了起来,只有章殊脸上的笑是看得那样的清楚。
他感觉到有东西从身后逐渐靠了过来,但他没有回头,而是尽力维持着自己的意识,正对上章殊那只独眼的视线。
「不……颜璟绝不会消失……我相信、我相信他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
身后巨大的阴影落了下来,秦灿回头,还来不及看清楚,眼前便是一黑,意识迅速淹没在身体被四分五裂的痛楚里。
「濮……!]
岑熙一下捂住自己的嘴,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濮垣竟然被……
濮垣竟然被相柳……
秦灿袍子上的一片破碎的衣角缓缓飘落了下来,提醒着他所看到的确是事实。一只苍老干瘪的手伸出来一抓,把那片衣角截了下来。
头顶上方「呜]的一声,相柳其中几只头凑了过来,一直凑到章殊的跟前,巨大的蛇首就在面前,一张嘴就能将他整个吞下,章殊却是没有丝毫畏惧,反而伸手过去抚上最近的那一只:「被闷在地底这些年,早就闷坏了吧?]
相柳像是听懂了一样,被他抚着的那只脑袋轻点了一下子,然后晶亮透澈的红色眼眸里倒映上了章殊手里的那片衣角。
见状,章殊脸上的笑意更开了:「刚才你们吞下的那个,是当今圣上的亲侄子,我不辞辛苦设下这样一出棋局,利用他身上的龙气助你恢复——只可惜,他到死都不明白,以为你们还是他心心念念着的那个人,你说,这有多可笑?——你是上古凶神,只要记得是谁害你碎尸万段、埋在地底不见天日这千百年,记得是谁害得信奉你的子民像狗一样地在屈辱中活命,但是现在不用了,我们会让那些高傲的自以为是的人们看看,不论过了多少年,违背祖训、擅自妄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唔傳播
章殊手指一松,那片沾了血迹的碎布料,像是折了翅的蝴蝶那样飘然落下。……
相柳红色珠子一样的瞳孔里映着那片布料,直到那片布料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地上,静躺在被残肢和横飞的血肉所污浊的雪地上。
相柳的瞳仁蓦地竖起变长,成为两道细线,接着毫无预兆地从章殊抚着的手下躲开,吐出红信高高昂起蛇头。
章殊被它这一反应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你怎么了?是不是刚刚恢复过来还有哪里不对劲?]
但是那只蛇头看来极为生气:「嘶嘶]出声,其他几只蛇头受它影响也狂舞了起来。
凶神发难,云龙山上顿时风云变色,墨色的云堆积起来,低低地压在相柳的正上方,像厚重的布幔一样,从云龙山这里向着四方延展开来,仿佛要将整个世间都笼罩起来。
章殊忙上前想要安抚,却不想那只突然狂躁失控的蛇头猛地低下来,张开嘴叼住了章殊将他往半空中一甩。
黑雲九龙寨的其他人见此一幕再是一愣,但紧接着还有他们更想不到的情况发生。
章殊虽然懂得玄门之术,但面对这样突然的情况,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相柳抛上半空,直直跌下。就在要撞到地面的时候,另一只蛇头拦腰一截,将他接住,但还没有将章殊放到地上,就见一股浓黑腥臭的血液喷涌出来,章殊和那只蛇头一起重重摔在地上。
章殊捂着胸口咳了两下,推开那只叼住他救了他的蛇头的嘴,才刚爬出来,又一只蛇头从半空中掉了下来砸在他的眼前,连着颈脖的部分还剧烈的抽动着,断裂的颈脖上留着参差的牙印,显然是被生生咬断的,而那黑色的血液将雪地染成了墨水一般。
章殊惊讶抬头,却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那只突然发狂的蛇头,变得异常凶悍,一口一个将其他的蛇头撕咬下来。
——相柳有九头,虽共有同一个元神,但每个头都有其自己的意识,互不干扰、不受其他的控制。
因为其中一个突然倒戈并撕咬自己其他的蛇首,剩下那几只便和它缠斗在了一起,不一刻,它的颈脖那里也被咬得血痕累累,虽是以一敌众,但那只蛇头丝毫没有退让,反而更加凶狠。
九头凶神在自相残杀,章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住手!快住手!我『有扈氏』费了这千年的心血,不是为了看到你们在这里自毁自残!]
随着话音落下的,只是剩下几只蛇头落地时沉重的声响。
章殊看着那仅剩的一只蛇头,虽然还矗立着,但它的颈脖上被其他蛇头撕咬下了大片的皮肉,看起来也是快要不行了……
章殊一个失力,跌坐在了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
他不相信,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为什么相柳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为什么……
「一念之慈,万物皆善,而颜施主的执念盖过了所有。]
既醒的声音传了过来,章殊循着声音看了过去,眼神狠厉,暗暗咬牙,苍老的声音里带着无法平息的怨恨。
「『万物皆善』,那为何当年要如此待我『有扈氏』一族?我们不过是为了维护祖宗承袭下来的『禅位制』,夏启若是贤德之人,便不会将我『有扈氏』一族灭在甘地。]章殊怒红着眼睛,全然没了先前的镇定自若。
位于上方的蛇首发出「呜]的一声响,接着巨大的阴影落了下来,再次落到章殊的面前,眸子和他对视,火红澄澈的眸子底下泛起一丝金色的光华。
章殊看着面前这个让自己的族人忍辱负重、默默咽下仇恨和耻辱忍耐到今日的希冀,这个让他们的族人拼上几世的希望寻求的复仇之法,却因为在轮回养魂的过程里生出了凡人的意识,竟然不惜自残以保全世人。
「呵呵呵……]章殊哑着声音笑了起来,压低的声音里满是凄惨,笑着笑着越发地疯癫:「小王爷!你做下的好事!你会为了今日的结果付出报应的!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让你死得安心,我要让你下辈子都不得好死,就算拼尽一生,我也要让你再难活在这世上……]
相柳仅剩下的蛇头,在听到他如此恶毒的诅咒之后,有光华在它琉璃似的眼珠上一划而过,猩红长信刷地吐了一下,骤然张嘴,将章殊整个吞了下去。
四周恢复一片沉寂,只有相柳的血液啪嗒啪嗒如雨滴一样落下的声音,仅剩一头的相柳在吞下章殊之后,连着身子一起轰然倒了下来,压倒了一大片的树丛。
巨大的蛇眼里映出既醒渐渐走过来的身影,既醒握着佛珠的手抚了上去:「秦大人的执念恐怕比你还深,临到死,他都没有动摇过一下……]
相柳动了动脑袋,像是表示自己明白他在说什么一样,接着用脑袋将既醒推开,又敲了敲地面,不知道要表达什么,见既醒没有动作,像是有些急了那样费力抬起脑袋,然后朝着地面撞了上去。
整个山头都被撞得一颤,既醒似乎明白了它想要做什么,便合十行了一个佛礼:「我受佛旨来到冀州,本欲救苍生于危难,却没想到从诸位的相处中了悟了许多……只是我并没有当年大禹那般神力,也不知能否做到……]
相柳又动了下脑袋,眼里的光芒逐渐黯淡了下去。……
既醒抬手一招,手里凭空出现了一柄锡杖,握紧了之后往地上一拄,锡杖上的铁环互相撞击的声响在空阔的山林里回响了开来,一声声,清脆肃穆。
既醒闭上眼,嘴里默念法咒,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急,蓦地,密布在云龙山山头上的黑雲,像是被利刃割开一般,一道金光自天而下。
大地剧烈震颤,那道金光落在地上,地面向上高高隆起,接着龟裂开一道巨大的裂口,地面自两边分开,落在地上的近卫军将士的残肢、相柳黑色腥臭的血液,在地面的震颤里,朝着那裂缝滑了进去,裂隙下是万丈深渊,仿佛直通地狱。
既醒缓缓睁开眼睛:「秦大人,颜施主,愿有来世……]
相柳运起最后一口气,高昂起脖子向着天际悲鸣了一声,接着巨大的蛇身一侧,整个滚下了那道万丈深渊。
佛音朗朗,山体颤抖……在相柳滚落渊底之后,那道缝隙又缓缓合起。
***
尾声
堆积在云龙山山头上的黑雲渐渐散了开来,几缕霞光冲破碎云露了出来。
岑熙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发现是万老二蹒跚着步子走了出来,像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