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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渃笑笑,他早就对他凉了心了。拒绝了似水拿过来的衣服,舒渃起身穿上鞋,便准备开门出去。
似水被他吓了一跳,急忙拦住他,“公子这是做什么?”
舒渃眉眼弯弯,眼角惑人似的上挑着,“恭迎圣驾去呀。”
被他的大胆吓得差点哭出来,似水拿着手上的衣服就往他身上套,“怎么可以这样就去见皇上,公子是把脑子睡糊涂了吧……就应该早点将您叫起来……”
躲开似水的手,舒渃闪身就走了出去。
似水被他吓出一身汗,连忙追了出去,刚从屏风后绕出去就正看到钟离傲走了进来,她脚下一顿,脑子里全是“怎么办?被皇上看到了,给公子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才不会被皇上怪罪”,就听到舒渃说了一声“拜见皇上”。
钟离傲看着面前一身雪白亵衣的舒渃,眯了眯眼。
舒渃不管周围僵硬的跟石头似的宫人们,非常自然地走到桌子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钟离傲也不动声色的在他面前坐下,伸手将他手中的茶杯拿了过去。
舒渃连眉毛都没有动上一下,又伸手拿了一个杯子,握在手上把玩,仿佛那个杯子上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
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宫人们自然也不敢说话,气氛诡异。
不知是沉不住气了,还是觉得这样的对峙毫无意义,钟离傲将眼光从他身上挪开,对身边的太监摆了摆手,道:“把东西拿进来。”
太监低着头应了一声,出去了,一会儿就带了一群人进来,还抬着不少东西。
舒渃冷眼看着他们将房中大大的画着骏马的屏风挪走,换上了另一扇,翠绿的几枝青竹,颜色浓郁像要从屏风里伸出来;房里的桌椅,软榻,床,除了他和钟离傲正霸占着的,全部都换上了其他的,连桌上的茶具都换了一套,还新砌了一壶茶上来。
除了舒渃握在手中的杯子,以及身下的桌椅,整个渃水殿仿佛是变了一个地方。
舒渃勾唇看着钟离傲,看来对于羞辱他这件事,钟离傲显然还没有失去兴趣。
钟离傲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笑意盈盈地与舒渃对视,“修远最喜欢的茶,尝尝?”
还是用自己手上握着的那个杯子倒了茶,舒渃浅浅地啜了一口,味道非常的淡,就他这张喝了多年苦药的嘴来说,与白水无异。
钟离傲目光灼灼,似乎在等着他作出评价来。
心头冷笑了一声,舒渃将杯中的茶水全部喝了下去,才道:“淡而无味,草民不懂茶,如此珍品,让舒渃来品,不过是牛嚼牡丹。”
钟离傲面上的笑意全部收了回去,眼神讥讽,“也是,鄙薄之人,哪里值得……”
第12章 心冷意自凉
舒渃垂眼看着桌上描画着绿竹的白瓷茶壶,心中一片冰冷。
虽然被舒渃的不配合气得不轻,钟离傲还是每天都到渃水殿来转悠一圈,带上一溜的小宫女,往他的寝殿里搬东西,甚至还不忘将那天的桌椅也给换了换。
舒渃窝在软榻上喝茶的时候,他正抱了一架古琴进来。舒渃连眼都没有抬,手指细细地摩挲手中的细瓷杯,这是他握在手中的那一个,渃水殿唯一留下来的,没有林修远影子的东西。
他这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倒是真有了几分林修远的清冷,这几日下来,钟离傲看得颇为顺眼。此时也就自顾自的在他旁边坐下了,“修远最擅抚琴,不知阿渃是否也是如此?”
舒渃面无表情,“草民粗鄙,不堪与林公子比肩。”
钟离傲轻哼一声,“朕当三公子琴棋书画样样当得,怎这般谦虚?”
“草民不敢。”
“既是要学修远,便该样样皆与他神似,”钟离傲笑,眼里满是轻鄙,“只有一张脸像,是无法让朕喜欢的。”
舒渃握着杯子的手一僵,随即嗤笑,“林公子龙章凤姿,哪里是舒渃能学得像的,倒是皇上对林公子一片真心,必是不会被这一张面皮迷惑,舒渃又哪里比得上呢?”
他看了钟离傲一眼,又抢在他之前出声,“舒渃知道是自己这张脸惹得皇上不快了,只是皇上,既是不喜欢草民顶着这张脸在您面前晃,何不毁了草民的脸,放草民回去,草民也就心安了。”
钟离傲拧眉看着他,舒渃仍旧是一身雪白的亵衣,眉目凛凛,却比那日皇宴上的盛装还要耀眼。
他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因为朕有些舍不得你,所以再在宫里待一段日子?因为朕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总拿言语才刺激你?因为朕也觉得有几分心动,所以才想让你和修远多像几分,才好安慰自己是你太像修远的缘故,来安抚自己愧疚的心理?
所以才不管是有多么的生气,也还是没舍得怪罪你,固执地想把你留住。
他知道这样无异于是让舒渃越发的厌恶他,但嘴却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说出一些讥讽的话来,想让他生出更多的表情,甚至……屈辱的表情。“清和……快二十了吧。”
舒渃面色一变,眼神霎时变得冰凉,是啊,大哥就要二十了,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这是拿大哥来威胁他么?他看了钟离傲许久,才勾着唇露出了一个笑,“是啊。”
钟离傲垂着头拂了拂琴弦,“可谈好婚事了?这京城里,也就只有舒相家这一位公子,年到二十还未娶妻。不如,朕为他选一桩?”
舒渃心头的火“腾”地烧起来,差点燎掉他的理智。这个男人果真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他这辈子最看重的便是他这几个家人,钟离傲竟拿他大哥的婚事来开玩笑!
他猛地抬起头来,连眼睛都红了,大声道:“似水,拿衣服来。”舒渃恨恨的盯着钟离傲,淡粉色的唇被咬得似要渗出血来,语气却是平稳的,仿佛将所有的情绪都死死地压在了眼神里,“舒渃不才,曾有幸拜于雅弦公子名下,虽未得公子精髓,却也不会辱没了师父名声,不知草民可有荣幸,于皇上跟前献丑?”
远远站在一边的似水咬了咬唇,暗自跺脚去了,一会儿便拿了一件出来,还是竹青色,却是平日里舒渃最喜欢的样式。
舒渃气得连理智都没有几分,哪里还管它是什么样子,起身拿过似水手上的衣服便随意套在了身上,在钟离傲带来的琴前坐下,“不知皇上要听什么?”
钟离傲还怔在那里,被舒渃一问才清醒过来。他看着面前连眉目都带着戾气的舒渃,突然不想让他弹了。
这样用他的家人让他妥协,让他有了挫败感,更有了几分不择手段的卑劣感。好像从一开始,他便是这样让舒渃妥协的,进宫也好,留下也罢,现在为他弹琴也是,总是用逼迫的手段,让他感到了几分可悲。
若他不是皇帝,怕是留不住任何人的。就算他是皇帝,也不是能留住所有人的,比如林修远,再比如眼前的舒渃。他用他的亲人将他留在了这里,却将他的心死死地挡在了外边。
舒渃闭了闭眼,长出了一口气,再睁开,眼里已是没有一丝情绪。他看了钟离傲一眼,自顾自的开始弹,手指弹动,浮沙掠影一般。
钟离傲看着专注的舒渃,眼神微微一动,眼前的舒渃又与林修远重合起来,但片刻后却只剩下了舒渃,同样的姿势,林修远像是要乘风归去,舒渃却似火一般,眉目嫣然,撩得人心都乱了。
明明他才是那个久病得活不过二十岁的人,却炽烈得像是一团火似的,而那个人,正是最好的年华,却心如死灰,如同行将就木的老者。
而接下来的时日,钟离傲才明白,或许林修远也曾那样灼的人发疼过,只是留在他这深宫之中,生生的将他的火焰掐灭了。
因为舒渃的火焰就被他浇灭了。他真的就像林修远的影子一般,与他一样的衣着,甚至连举止之间都颇有几分林修远的味道,乍一看,倒像是林修远重新站在了他面前。
钟离傲看着面前安安静静地吃着饭的舒渃,觉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了。这般事事顺从的舒渃,让他觉得十分的看不过眼。
像是失了魂魄一般,丝毫没有他平日里那般清丽动人,勾魂摄魄。
没有像往日那般留下来,钟离傲回了未央宫,甚至一连几日都不愿去见他。
钟离傲不来,舒渃却是眼不见心不烦。就算他面上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又为了大哥向他妥协,但也不代表他心头的气消了。此时他不来,正是合了他的意。
不过,钟离傲冷落了他,不仅合了他的意,也合了别人的意。
舒渃窝在软榻上,享受着似水的伺候,悠闲的看月亮。这渃水殿里换了这么多东西,只有这一个软榻换得甚和他心意,比以前那个用着更舒服。
听似水说,这殿里新换的这些东西,都是以前那位林公子用过的,不过他看那些东西的新旧程度,却也不像别人用过的旧物,更别说那些衣服。要是别人的穿过的,他宁愿只穿亵衣,哪怕惹恼了钟离傲也不行。
“似水姑姑,皇上叫你过去一趟。”舒渃转头看了一眼,是一个很眼生的小太监,看着好像才堪堪十岁的模样,他又看了看似水,听说是皇上叫她去的,小丫头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舒渃也没有生疑,点点头让她去了。
他又在软榻上躺了一会儿,似水还是没有回来。正准备爬回床上去睡了,钟离傲身边的太监却过来了,说是钟离傲叫他去未央宫。
舒渃拉下了一张脸,一边跟着太监出去,一边在心里暗骂钟离傲事多,不知道又想起什么捉弄他的法子了。但心里隐隐生起的担忧却消散了,这个太监一直待在钟离傲身边,总不会是假的。
他现在明显是被钟离傲疏远了,后宫肯定会有人打他的主意,要是连累了似水那个丫头,总有些让他过意不去。
他自进宫以后,除了跟钟离傲去花园转了一圈,就只在未央宫和渃水殿待过,大半的时间都是在渃水殿,所以直到走了进去,他才发现那里根本就不是未央宫。
舒渃皱了皱眉,转过身问:“这是哪儿?”
太监弓着身子,看不清表情,“皇上随后便到,请公子稍等片刻。”却是回避了他的问话,拉上门出去了。
舒渃挑眉,钟离傲这又是要玩什么花样?
殿里只点着几支蜡烛,影影绰绰的,有些昏暗。他蹙着眉打量了一会儿,才发现这里的东西,和渃水殿的,有几分相似啊。
舒渃用手指在描着绿竹的茶壶上轻扫而过,触手细腻,纤尘不染。房中的屏风,窗前的软榻,桌案上的砚台,一件一件看过来,与渃水殿中分毫不差。
窗几明净得仿佛一直有人住在这里。
是那位林公子住过的地方吧。
选在这里见他,钟离傲又要说什么让他有自知之明的话?抑或是要在这里怀念那个人?
门外有脚步声渐渐逼近,舒渃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看向门口。
等了半晌却迟迟没人推门进来,舒渃迟疑了一下,上前打开门,门外却是空无一人。皱紧眉头,舒渃又到院子里看了看,还是没人。钟离傲在耍什么把戏?
他愤愤地转身回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猛地止住了脚步。刚才还精致典雅的宫殿,此时已经爬满了火焰。
被扑面而来的火舌逼得后退了一步,舒渃急忙转身去开门。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从门外传进来,舒渃脸上霎时一白,锁上了。
他背过身靠在门上,心念电转,那个太监的确是钟离傲经常带在身边的,他要杀他?因为他父亲是丞相,所以不好明着处置他,要这样制造意外?
冲天的火光映着他的脸,给苍白的肤色添上了几分血色。舒渃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因为风势的缘故,他不可避免地吸入了几口浓烟,此时胸口难受得厉害。
脑海里闪过那个人的脸,他在心里摇了摇头,那样霸道自我的一个人,就算是要责难他,也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况且这院子里的花草时常有人在照理,只要他不冲到里面去找死,至多不过吸几口浓烟。
先叫人将似水带走,然后是钟离傲身边的太监,又是将他一个人锁在这里,呵,死无对证。
钟离傲那般看重林修远,这座宫殿除了打扫的人,平日里必定是不会让人进来的,现在他舒渃擅自来了这里,还因为善妒,将林修远住过的宅子付之一炬。真是,好大的一顶帽子呀。
想必钟离傲现在正在来这里的路上了吧。
他竟让这后宫里的人这般忌惮,不惜勾结钟离傲身边的人引他上钩,真是,荣幸之至。
作者有话要说:
舒渃:“信不信我。”
钟离傲(一口咬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