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七年前,他大病了一场,昏睡了三天,睁开眼,那个眉目如画的少年就将绣了平安符的荷包给他,让他戴好。
再后来,他与人打斗,丢了那荷包,他偷偷找了好久,可是怎么都找不回来。
少年轻描淡写地说,没关系。
白云愁看着经书,记忆涌上心头,一瞬间,心脏好像被人揪住了似的,并不是多么大的力气,却是生生地让人感觉到疼痛,痛得他脸色发白。
该不该说可笑?堂堂墨魂阁两大阁主,不信天不信地,却为了彼此,虔诚地求一尊无悲无喜的佛像!
他想笑,可是嘴角沉重得牵都无法牵起来。
“白施主是为了静心才想抄经书,心不静,又如何诚呢?”老主持也不问他失态的原因,道:“经书只是形式,白施主若是真心为明施主祈福,又何必拘泥于形式?”
眉眼艳极的男子喃喃着问他:“何谓真心?”
“真心,便是本心。”
他抬起头来,杏瞳中的光彩明明灭灭,“那,何谓执念?”
老主持似乎洞察了什么,道了一声佛号,“七情六欲相依相生,爱极方有恨,恨极又有欲,喜极生妒,乐极生悲,白施主又怎知,你的执念不是源自真心?”
因为真心,所以才有执念。
有真心,才有执念。
真心……
执念……
石青长衣的艳丽男子走出汉真寺,走进深山,走在树林里,蓝绡从袖中滑出,腕骨轻转,破空声自此不断,明明是绡,却舞出了剑的锐气,蓝影翩跹出阴间无常衣摆的舞步,树枝断裂,花草被劲风压迫,一面倒去,削落的树叶绕着蓝绡打旋。
那个眉目如画的青年曾经如此坦然地说,我爱你。
那么,财迷,我的沉碧,你可愿听听,我如今的回答?
……
给读者的话:
停更一天……
170、第一百六十三章
非花在院子里等了十个时辰,那扇房门比漏钟还准时地打开了,濮阳堇和夜半一脸疲倦地走了出来。
没等非花扑过去,消失了许久的白云愁突然出现在濮阳堇面前,也不开口,注视着他。
睡眠不足的濮阳堇有些暴躁地一把挥开他,“人我就从阎王那里拖回来了,现在让我!睡!觉!”
说完,进了隔壁空房,摔门倒头就睡。
看着白云愁进房顺带关门,松了一口大气的非花很无语。
房间里药味很浓,还夹杂着没有散去的血腥味,白云愁打开了小半扇窗,才走向安安静静躺着的明沉碧,半跪在床榻边,仔仔细细地端详他的模样。
他的脸色很白,身上很多伤,用白色柔软的绷带包扎着,四散而下的黑发披洒在上面,缠缠绕绕在一起,莫名的病态而妖娆。
这个骨子里骄傲透了的男人,受了这么重的伤,都不肯在偃笙面前倒下,真是,倔强呢……
白云愁轻轻磨娑着明沉碧的脸颊,然后俯下头,吻他的唇。
有什么东西湿润了眼角,白云愁虚虚环抱住他,靠在青年的耳鬓,深深吐出一口气。
“财迷……”卸下那份惶恐,一声低唤,无尽谓叹,又无尽安心。
好像抱着这个人,就可以过完这辈子。
是从什么开始,这个人占据了他一半的生命?
又是从什么时候,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习惯?
对彼此的关心是习惯,对彼此的维护是习惯,亲昵是习惯,执着是习惯,占有欲也是习惯,习惯有一个人分享自己的悲喜,习惯有一个人占据自己的生活,连着呼吸连着血液连着性命都维系在一起,习惯到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习惯到他们都觉得理所当然,很多事情很多感情都被习惯掩饰而过,直到把这些习惯都加在一起,才恍然惊觉……
这个人,已经成了心头那颗割不去的朱砂痣。
——如果这样都不算是爱情,那么,白云愁这一生都将无法爱人。
……
金针渡气——将金针扎入穴位,用内力逼着一枚一枚细长的的针游走全身,用外力打通凝滞的经脉,引导真气运行,治愈内伤,这是最有效也是最痛苦的疗法。
金针渡气有多疼?
裘非离和白云愁没试过,但是看着在昏迷中疼到失去意识全身痉挛的明沉碧,他们就一阵后背生凉。
白云愁按着明沉碧的手脚,让濮阳堇将金针扎进去。
他也不知道说给谁听,只是睁着眼睛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别疼了”,催眠一样哄骗一样,小心翼翼的,语气里全是不逊于明沉碧的痛苦。
裘非离想,白云愁一定也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和明沉碧一样惨白得可怕。
只是区别在于,一个睡着,一个醒着。
……
治好明沉碧的伤之后,淮安府要处理福源钱庄灭门案后续,裘非离和濮阳堇赶回了淮安京,嗜暗堂堂主鲁夏代为负责移交主犯,不过,因着秦三娘和墨魂阁声誉的关系,蒋青青被秘密处置。
作为主谋的零门被嗜暗堂歼灭之后众人才发现这小小的门派里竟有一半是偃笙安插进去的死士,但是死士全部身亡,查不出出处,而关于葛曲觞,线索就更是寥寥无几了,只能让天鸠堂暗中调查。
《月枉图》一事,看起来就这么满带疑团地落幕了。
不过白云愁也无所谓,什么武功密籍他现在都不在乎了,让分堂备了最安适的马车,带着明沉碧紧赶慢赶地回了金陵总阁,慢慢调养身体。
……
171、第一百六十四章
接天莲叶无穷碧,万里夏荷,清艳招春妒,金陵。
斥鬼山,高耸百寻,威仪而立,远看像一个侧着看的“山”字,墨魂阁总阁就建在半山腰,一半嵌入山腹,一般在凸出的飞崖上,经过百年兴衰的天下第一阁盘踞在那里,显得神秘而雄伟,山下在明沉碧的默许下发展出了一条熙熙攘攘的长街,山上三步一岗,宁而不寂。
其实也是很难寂得起来,尤其是堪比欢喜冤家的两大阁主都在的时候。
不过,这几天除外……
云上居是暗主住的院落,靠着山腹修建,飞檐雕甍大气随性,并非昂贵,却是精致,院里花木扶疏,卵石铺路,还围出颇大一块地来种植毒花药草,这是明沉碧亲自为白云愁规建的,给自己弄的时候也不知道算私心还是嫌麻烦,直接在旁边弄了个一模一样的院落,上书“不愁居”三个大字,看得白云愁又是满意又是纳闷。
两个院落紧挨着,白云愁房间的窗户一开,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就是明沉碧房间的窗户,不管打架拆招还是串门聊天都方便无比,非花天明等人看得白眼直翻,干脆懒得弄围墙,所以云上居和不愁居看起来是两个地方,其实
中间也就随意弄了道矮矮的篱笆罢了。
又是一天清晨,云上居。
鸟啼声脆脆,婉转知音巧。
还未睁开眼睛,就先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其中还夹杂着宁神的夕罗熏香。
明沉碧皱皱鼻子,好一会儿才慢慢撑开了眼帘。
梨木雕纹大床,柔软的绢丝锦被,白色飘舞的七宝绣银丝纱幔,红色坠珠的流苏,飞天摘月的屏风,上面用白玉片绣了大片大片雪白的君子兰,入目所及之处,是熟悉得不能再熟的地方。
这是……云上居,白云愁的房间。
身体有点麻,还带着伤口结疤的异样感,也不知睡了多久了。明沉碧只发了一下呆就完全清醒了过来,一边运行真气一圈一边回想着昏迷之前的事。
离那天,很长时间了吗?
经脉的凝滞已经被打通,内伤也好得五六分了,看来濮阳堇的医术的确非凡。
明沉碧扯了扯一些还没解开的绷带,却一时觉得有点头疼。
唉,该怎么安抚某只可能已经炸了毛的暴力狂呢?
念头还没转完,门吱呀一声突然被推开了,有人端着药走了进来。
明大阁主下意识地一僵。
藕色舒袖浅袂的宽纹敞领绸袍,随意束起的青丝如瀑,墨眉杏瞳,艳绝春花的国色天姿,不是白云愁还能有谁?
四目一对,大眼瞪小眼。
还是明沉碧清咳了一声,扬扬手招财猫状打招呼:“咳,云愁~”
白云愁猛地回神,急走几步将药碗放到案几上,自己坐在床边逮住他的手探了探脉,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也不说话,看得怪碜人的。
明沉碧觑了觑他的脸色,不自在地动动脖子,“那个,扶我起来一下。”
白云愁依言而行,扶他坐起来,在他背后放了个软枕。
好一会儿明沉碧才觉得快僵掉了的身体不再麻了,旁边的艳丽脑子就将药送了过来,抵在他的唇边,沉默地扬扬下巴示意他喝。
明沉碧苦着脸就着他的手喝下去。
自家暗主该不是打算和他冷战吧?
眼角的余光瞥瞥白某人身边的低气压,明大阁主杯具了。
冷脸不说话神马的最讨厌啦……
药入喉,明沉碧还未皱眉,嘴里就被塞了一块甜甜糯糯的清荷云片糕,顿时压下味蕾上的那股苦涩。
搞定这些事,白云愁便想起身出门,身下一紧,却是忽地被人扯住了。
低头一看,就看见一只苍白的爪子扒着自己的衣袖一角。
172、第一百六十五章
明沉碧小心翼翼地拽他,眨巴着桃花分明的眼睛扁着嘴,那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云愁……”委屈得不能再委屈的声音,好像不理睬他是多么天大的罪过似的。
白云愁险些倒吸一口冷气,面上没动静心里早就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家伙,就知道装可怜!偏偏他白云愁还就吃这套!
压制着想去摸那毛绒绒的脑袋的冲动,白大美人重新坐了下来,故作淡定道:“干嘛?”
明沉碧蹂躏着他的袖子,端着要多纯洁就多纯洁的表情,还不忘赔着笑脸:“云愁~~你生气了?”
斜睨了他一眼,白大美人薄唇一掀,皮笑肉不笑:“我哪敢生你气啊?英明神武身先士卒以身试险勇擒贼首的明主大人~”
他家云愁从行为暴力上升到精神暴力了……
英明神武的明主大人默默泪流,小动物状耸拉着肩膀:“人家知道错了,云愁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计较啦……”
提到这个火气噌的就上来了,白云愁只觉得额上青筋一蹦:“给我好好说话!”
“我没有说坏话啊~”
“你再给我蒙混过关试试?!”
明沉碧唰的摆正脸色,变脸的速度堪塞翻书:“咳,这次是我不对,我道歉。”
“嗯?~”男子拖长了音,“知道错哪儿了?”
“不该擅作主张不该瞒你灭门案凶嫌那么重要的事……”明大阁主越说越心虚。
“就这些?”
“呃……还有葛曲觞和偃笙,你都知道了的。”
“为什么瞒我?”
明沉碧一时语塞。
白云愁杏瞳眯成一条线,像是刀刃似的,剐他一眼剜肉一层:“因为你被袭击之后没有料到零门的行动会联合其它门派,将事情演变得那么严重?因为《月枉图》事关重大,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危险?因为你觉得你有办法在
受伤的情况下掌控全局?”
话到最后,怒火已经控制不住地直直烧到拽着自己的人身上,烧得青年本能地一缩手。
明沉碧咬着唇呐呐:“我没有想到……”没想到葛曲觞眼里对白云愁的杀意是做给关心则乱的他看的,没想到葛曲觞对《月枉图》隐藏地点的了解,让他一步一步设下陷井,没想到葛曲觞那一刀来得如此突然……
看他怯生生想解释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的模样,燃上眉头的火气忽地奇迹般的熄灭了,白云愁微微叹了一口气,“财迷,你是真的没想到,还是在怕什么?”五指抚上了他的脸颊,“怕别人知道那个姓葛的和你是血脉至亲?”
明沉碧眼眸一动,“我和他没有关系。”墨魂阁才是他的根,这里有他一切,他绝不允许葛曲觞动摇他的根。
白云愁扶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刀刃般的唇角露出隐约的笑意,“还有,你怕他会害我,怕我知道你有伤在身,怕我全权接管这件事,怕我见到偃笙,怕我‘旧情’未了……对吗,财迷?”
每说一个“怕”字,他就靠近一点,语气里缠绕着不知名的意味深长,话音落下的时候,两人的鼻尖已经碰在了一起,额头贴着额头,像是耳鬓厮磨一般,暧昧不明。
毫无意外的,胭脂般的红晕从心虚的青年的脖子一路飞上双颊,他想退后,但是后面就是床栏,面对近在咫尺的艳丽容颜,对外长袖善舞的明大阁主也禁不住无措起来,扑闪着睫毛不知如何是好,“我、我……”
毕竟不是失口说出喜欢的混乱的那日,眼下房间里只有两人,心底的小算盘被心上人明明白白说了出来,哪止是一个尴尬了得!
其实瞒着他的原因也不是只有这么几个,可白云愁偏偏抓着这点不放……
掌下触碰的肌肤都快烧得烫手了,白云愁注视着眼前目光游移不定的人儿。
反驳不是不反驳也不是的窘迫让明沉碧垂低了长睫,一线天光透过纱幔,染上那双乌溜溜的眸子,微白一晃,照得眼角眉梢一片桃花颜色分明,就像冷冷清清的一纸白描,落了墨,不经意间沾了一片嫣红的朱砂。
看着看着,白云愁蓦地就入了迷,一时也忘记了自己方才问的是什么,心下涌起一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怜和愉悦。
这个人,是喜欢他的。
173、第一百六十六章
明沉碧没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