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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狩 BY:焰剑/燄剑
楔子
你尝过痛彻心扉的滋味吗?
别老对我摇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它的意思的……
我以为人生值得体验的事情还很多,可我万万没想到原来这种事也是没什麽好选择的……我以为迎面而来的都会唤起你惊喜的表情——
记得那株白梅树吗?
咱们痴痴等了几年的冬,始终都不见它著花的那株白梅树。
我还记得你当时的一脸疑惑,我对你说树不开花怕是不忍见这人世的离乱……
你仅不以为然的白了我一眼。
我知道京都的冬,不若这东山道的荒寂,望著不开花的白梅树,心中蓦地兴起了想温暖你的念头。我轻轻握住你合起的拳,我想将你的寒冷紧紧包裹在我的掌中。
透过指尖的碰触,你可曾感受到一点一滴流窜的体温?
你怔怔望著我,神情不知为何竟有点呆楞,你一句话也没说,忽地从我掌中抽回了手之後便一迳持默徘徊在白梅树下。
我凝视著白梅树下的身影,其实若你及早懂得我的心意,我俩又何以行至如斯地步——
白梅就像你,含苞待放,不到最凛冽的时刻,绝不绽放美丽。我忘不了那抹沁鼻的冷香,在冬雪纷至的季节,它代表大地唯一的气息。肃穆的皓白,伴随端庄的香味乘风捎来,它是你,你是它,我等待白梅何时愿意落在我掌中,可我为了等这一天,却等了好久……
第一章
我从来没见过像他那样耀眼的人,纯净宛如皓雪的美貌,遗世而独立。
* * *
那年东山道的风异常怒盛,有个流浪剑客在某日夜里牵了匹瘸了只腿的瘦马在刮人刺骨的雪地里行走,他望见前头亮著火光,便想也不想的跑去敲了门。在主人前来应门之前,他百无聊赖的打量著这间可能经风一刮便会卷起的破旧屋舍,久候的不耐让他开始怀疑这里头真的有住人吗?因为在这个烽火离乱的年头,乡野怪谈也特多,总不会,这回真侥幸让他给撞上了吧?
当流浪剑客心里正这般想道,薄薄的木门已经嘎——的一声,缓缓敞了开来。
应门的是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秀整的眉毛高傲的陪衬著那双闪烁著晶光的狭长眼眸,过於皙白的肌肤搭配著淡薄适宜的唇瓣,少年异常端丽的美貌,为黯淡的夜色更添了几分妖魅的气息。
「晚安!可以先让我进来吗?外头可冷著呢!」
少年微微抿著唇,甚至是有些诧异的凝起眉头,然而他尚来不及答话,流浪剑客便已经不请自入的一脚踏进了玄关。
「真抱歉啊!打扰了你的休息!你躲在屋里头不知道,外头的风雪凶得骇人!我实在是没法赶路了!姑且借我避一避吧!」剑客边卸下蓑衣与斗笠边向主人补充他留宿的充分理由。
「你不觉得在踏进人家门口之後才说这些显得很多馀吗?」美貌的少年在衬衣外头又加披了件御寒的外褂,他嘴里虽嘟嚷道,不过看情势好像也没赶人的意思。少年像是惧冷似的将双手缩进宽大的袖袍内,也没开口招呼他便迳自朝屋舍中央的火盆走去。
流浪剑客陪起笑脸,「好歹我也打过招呼嘛!真感谢您大人大量,行我这异乡客一个方便!」他尾随少年步进屋内,更『客随主便』的毫不客气霸占了火盆的另一头,好不容易安顿下来的他这时终於可以松口气了。
就在目光逡巡了四壁萧条的破屋一会儿之後,他的视线又回到对面这名气质高贵得似乎有点与这间破屋沾不上边的少年身上。「你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啊?」
明明是肯定的事实却故意把它变成问句,流浪剑客无意造成少年的难堪,他不过是好奇罢了!他不断搓著手掌试著驱逐寒气,却见对头的少年抿起了形状极佳的嘴唇。
流浪剑客发出了几声乾笑,看情势对方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不过借宿一晚便询及人家隐私实非为客之道。
「你说这风雪何时才会停啊?」他试著转换话题,无非是想扭转方才尴尬的气氛,当然他也不乐见对方会搭理他的话然後同他天南地北的聊天。
少年白了他一眼,动作细微的没教对方发觉。「或许等你安静下来之後它便停了。」他淡淡说道,已经毫不对其掩饰自己的不耐。
流浪剑客不是笨蛋,自然听得出话中有话,人在屋檐下的他很识相的乖乖闭上嘴巴,沈默的时光闷得教人眼皮有些沈重,恍惚发愣之际,不知何时离席的少年,回来之时手里竟多了杯热茶。
「要喝点吗?」已经舒展开来的眉头较之前的严肃添了几分秀丽的风采,剑客发现这屋子的主人还真是惜字如金。
「真是麻烦你了。」他忙著接过手来,未料少年已帮他将茶杯置在几上。少年在越过他回到自己位置上之时,剑客留意到他身上穿著的衣裳质料极为高级,那甚至是近畿一带的贵族人家才会配戴的纹饰服色。他搞不懂穿得起这样高贵服饰的人怎会居住在这种破不拉几的屋子里头。在他的印象中,公子们不是都养在华宅深苑里头吗?
剑客纳闷的端茶吃了起来,对头的少年修长白皙的手指捧著粗糙的茶具,不知为何竟产生一种非常突兀的美感,他心底的疑惑是越泛越深,就在这时候,他蓦地想起了雪夜里的传说……「不会吧?」
「嗯?怎麽呢?」少年搁下茶杯,显然一头雾水。
「没、没什麽。」剑客打起马虎眼,事情还未证实,他可不能莽撞行事呀!要是一不小心失言,他今晚恐怕真得露宿冰天雪地了。但,事实若真如他所想,他未免也笨得太好笑,就知道衣冠楚楚,怎麽就不懂得把自家门面装潢得富丽堂皇点呢?
「喂,你——为什麽阴阳怪气的盯著我瞧?」好不容易有点像是微笑的神情又从他脸上消失了。
剑客意外发现这可疑的少年脾气倒也不是顶好支吾了一会儿,他才呐呐说道:「呃,是有点事……」他向来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无数的疑问在他心底翻呀搅的,他知道他如果不问他今晚绝对也无法安心休息!与其不明不白的死在这荒山野领,他宁可因出言不逊而被赶出去!
「那个——」
「什麽?」
「你究竟是人是妖啊?」他一鼓作气的道出心里话,蓦地觉得如释重负。
「你说什麽?」少年不自觉的提高了音调,净瞪大著眼看著他,闪烁的火光让少年的眸光泛著淡淡的紫色,事实胜於雄辩,剑客觉得尚用不著对方辩解,他便会让眼前美丽得近乎妖异的景象给说服了。
「我说你是人是妖啊?」剑客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没了初才的勇气,他佩服自己居然还能笑嘻嘻的跟一名妖怪故作谈笑风生。
「请问在下究竟是哪儿不对劲教阁下疑心了?」少年难得捺著欲发的怒气不作。
「呃……我也说不上来,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因为你一问三不答?见你的长相、穿著打扮故教我不得不做如此推测……其实我也没啥恶意啦!妖怪也不见得都会害人,你想当人的心情我可以体谅啦!人情世故再慢慢学习就好了,你用不著介怀……我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的……」
流浪剑客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串听似肺腑之言的话,但听入少年耳里却净成了废话连篇。他终於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你说够了没有?」
「啊?难道真被我说中了吗?」
少年听了差点没昏倒,他勉强自己挤出了一个笑容。「你猜错了。」他把话说得异常温和,事实上他心底恨不得立即将这不懂得感恩图报的家伙给撵出门口!
「不,不可能!」剑客笃定的摇了摇头,他显然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判断。
「怎麽不可能?这世上除了人,除了妖,你忘了还有一种东西存在吗?我告诉你,那就是鬼!」他近乎气炸的瞅著眼前这瞠目结舌的男人,他发觉这男人真的很有本事,他居然可以轻而易举的激起自己的怒气!
「啊?鬼?」
不愧是世面见多的流浪剑客,过不了一会儿他便恢复了镇静。他从容自在的吃了口茶,「你骗人,鬼哪有影子的?」他不以为然的指了指地上的黑影说道。
「既然如此,请你提出我是妖怪的证据来!你这人真不懂得感恩图报!大刺刺的跨进人家屋里还大言不惭的指著主人的鼻子骂人家是妖怪!你这人到底懂不懂礼貌啊!」少年真是气结了,见他一派悠閒惬意,他更是蓦地兴起轰他出门的冲动。
「我知道啦!我不会再说你是妖怪啦!你若真的是妖怪的话哪还会跟我解释那麽多?」剑客嘻皮笑脸道,像是想安抚他的怒气。
「你这家伙……」情势一夕逆转,经他一说,好像都变成是他不对了……他究竟招谁惹谁啦!在东山道平静的居住了一段时间,为何今晚偏偏会碰上个怪人!「你、你……你给我……」
「喔?你是想问我这茶好不好喝是不是?呃,还不错,有你的人情在里头自然滋味不错!」剑客乐得眯起了眼。
少年气呼呼的背过身去,要不是从小的礼仪教养,他老早就往他那张潇洒得惹人厌的脸上一拳揍过去!
「区区粗茶,阁下不嫌已是幸然!」美貌的少年口气不甚佳,一双眼睛净盯著窗外瞧。
「哪里哪里,是我打扰了才对。」流浪剑客直至此时才开始反省,他甚至有些佩服少年的度量。没想到在他出言不逊之後他还没开口将自己轰出去,他心想此人回话虽含枪带棍的,但也说不上有什麽恶意。他甚至还觉得这少年有趣得很,孤单了这麽久好不容易有个拌嘴的对象也不错。
时间在沈默中流逝,剑客手中的茶也已经见底了,碍於少年可能还在怒气中,他只好等待开口的时机。
简陋的屋舍,破败的窗板似乎已经无法承受暴袭的风雪。轰的一声便被骤风给刮飞了开来。少年闻声拧起了眉,旋即便站起身来。
「让我来吧!」剑客心想自己不请自入已是非常厚颜无耻,若不动点手帮帮主人的忙,他心里多少总是感到过意不去。他一派热心的接过少年手上的钩环,熟练的将窗板用力扣在窗棂上,少年站在他身旁见他动作,距离近得让他几乎可以嗅到来自少年身上独特的香气。
那是……
剑客留意到了少年身上的香味,他知道贵族们都有使用香丸的习惯,但那香味他一时倒也分辨不出来。他蓦地抬起了头,两人眼神一不留神便交会在一块儿。
「你的眼睛——」剑客有点惊异甚至是失礼的发出了惊叹声,瞬息间,只见少年像是避之如鬼神般的退开了他身边,再回过神来,少年方才那张还算温和的脸庞转眼已蒙霜。
「我说你的眼睛……」剑客无意识的朝少年迈进,少年满脸戒备的朝後退至梁柱前。
「不准过来!雪停了之後,你马上离开。」
冷漠的声音底下像是筑了高高的城墙,剑客不解他态度何以有如此大的转变,就连方才调侃他是妖怪时也不见他这般生气,但为何……察觉到少年的敏感,他急忙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无意冒犯,我只是觉得你的眼睛很美丽,所以才会出现那番无礼的举动,你别放在心上……」在火光的反射下,人的眼瞳本来就会产生折色效果,刚进屋时中间因隔著火盆没留意到,他也是直到方才亲近的机会,才发现他的眼瞳是一种清澈而纯净的青色,有点接近深海的颜色。就大和民族而言,那样的瞳色自然受人瞩目,他对他的身份,是越加好奇了……
「閒话省下,总之雪停之後你马上离开就是!」
「我说阁下,我知道方才的误会你生气是应该,但我现在是在赞美你,你也无须如此绝情吧?」
「我不需要你这种赞美!」
不知为何这句话在他耳中听来多了点愤世嫉俗的色彩,这少年究竟有著什麽样的过往?瞧他年纪不过十六、七岁,他为何会流落到这贫瘠的东山道来?替他开门的这点恩情他还是记得的,难道他就不能帮他敲破心底的冰霜吗?
剑客无奈的望著他,两人又再度陷入了沈默的僵局,更令他没辄的是少年美好的唇线打从方才进入备战状态之後便再也没松开过。
「你……欸…我该怎麽称呼你呢?」
「用不著。」少年环臂抱胸侧过身去,墨黑而蓬松的长发在尾端用浅色的缎带扎了个小结,姿仪虽冷淡但却相当赏心悦目。
「我叫赤染契,是名流浪武士。」
「我没有兴趣知道你的事。」少年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显然他还在意著眼睛的事情。
「真是无情啊!」
「你说什麽?」少年好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