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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卿如蒙大赦,颓然坐地,缩进阴暗的角落里,喃喃道:“这具身体不是我的……连我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了。”可耻!真是可耻!
乔阳闻言,认定子卿是因为受傅永斌凌辱,从而厌恶自己被糟蹋的身子,便柔声安慰道:“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个混蛋害的,你在我心里仍然是洁净的。”
不,不是这样的,你什么都不明白!
看着子卿使劲摇头,乔阳继续安慰道:“不管你怎么样了,我依旧喜欢你!让我抱抱,好吗?”说着,向着子卿伸出手来。
看着触手可及的怀抱,子卿真的好想扑过去,好想……可是……
“你不明白!肮脏的是我自己!我那时……我的身体……在香料的作用过去以后……”子卿死死咬住嘴唇,说不下去了。
乔阳试图理解子卿话里的意思……
这时,子卿却突然将衣带一拉,衣衫倏地滑落,露出线条流畅的身体,如白玉雕琢而成,在暗淡的余晖下泛着莹莹的光。身上的划痕已结茧成痂,深深浅浅,长长短短,泄露着被蹂躏过的秘密,而此刻看来却充满了神秘的诱惑。
“它还想要!”
☆、第六十六章 我心可鉴 (3240字)
“它还想要!”
乔阳顿时愣在当场……
子卿将头侧向一边,昏黑的日影将他侧脸柔和的线条生生勾勒得坚峭深冷。
“我骗不了自己,明明香料的作用都过去了,可这丑恶下贱的身子,被那人压在身下时,我分明感到了它的欢愉,它的索求……”说着,转过头来,迷惘痛苦地看向乔阳:“你说,我与那些男倌又有何区别,甚至还不如吧,别人或许还是为身世所迫。而我……简直就是恬不知耻了。”
“别……别说了……”乔阳的声音有些颤抖。
子卿却不理会,自顾自地说:“曾经还怨过你折辱自己,可是……没想到……”
“子卿!别这样!”乔阳大声打断子卿的话,用一件厚袄裹住他裸露的身子。
感到乔阳的碰触,子卿依旧如受惊了一般,敏感地躲开了。
“别作践自己了……”乔阳吞咽了一下,颤抖着说:“我这就走……你……好好冷静冷静一下吧……”说罢,慌忙推门而出。
真的走了……子卿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想要拉住什么。抬到一半,悲苦地轻嘲了自己一下,缓缓地放了下来。
落日的余晖彻底被黑夜浸没,那是多么孤寂,漫长的夜啊。
……
窄窄的乌茶巷本就清净,而在寒冬腊月,岁寒更重的此刻,就更显地幽深寂静了。唯有巷口一间酒肆还开着门,里面三五个打更站岗之人,换了班在这里喝酒暖身。昏黄的灯光照亮门前的一片,一面酒旗从房檐上支出,在寒风中飘飘摇摇。酒旗下面,用帆布撑出一角,设了一桌。一个挺拔英俊的少年独自坐在一角,自斟自饮。
他用一只手支着额头,另一手拇指轻轻摩挲着酒杯的边缘,一双深邃的眸子出神地看着杯子里清洌的酒,仿佛陷入了沉思。
刚才,差点就……唉,柳乔阳你这个混蛋!
可是,那个笨蛋,他不知道他那样有多诱人吗?而自己,对那具身体,还真是没有一点儿抵抗力。
他到底知不知道啊,当他的衣服滑下来的那一刻,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半拍。明明同样身为男子,可如果是那个人的话,自己就忍不住想要碰触,想要舔咬。
他就那么光着身子坐在那里,明明那么清冷悲伤的光影,自己涌起来的,却是无法抑制的情欲。看着他丰润嘴唇的开合,分明听到自已喉结下咽的声音,真想舔上去,撬开那美丽的蚌壳,吮吸里面柔软的舌。
想要噬咬那人雪白的脖颈,想要舔逗他胸前粉嫩的珠子,想舔那些伤痕,想要狠狠地吻他的身体,从胸前一直到……
想要抚摸他,想要抱他,想听他喘息的声音,他一切的一切,自己都想要!
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确定过,那个人,他可以衰老,可以褪色,怎样都可以,只要能够抱住他,就像抱住自己今生的幸福一样。
只要再在那个小屋里待着,哪怕多呆一刻,自己肯定会彻底失掉所有的清明,压住他,拥吻他,索要的他一切……
自己实在不敢想,如果这一切真的发生了,已经受了极大刺激的他,到底会怎样呢?
刚才自己的落荒而逃,在他看来,又是怎样的思量呢?
子卿啊子卿,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想到这里,乔阳苦笑一声,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辛辣之感从喉头直烧下肚。单手把玩着酒杯,思绪依旧飘向远方。
你知不知道,自从你红梅枝下一笑现了芳华,我的视线就再也没有从你身上移开过。
第一次把你弄疼了吧。我还真是个混蛋,自始至终……那个时候,发现了自己的心情,一心想的就是要你。自私的我,从来就没有顾及过你的感受,错把自己对此事的理解当成是你的,从而伤害了你,逼走了你。
美好如你,像那梅花,终究傲然绽放,临寒吐芳。可是,梅花它再傲,再坚强,终究是花啊。轻轻一搓,就碎了。我却没能保护好你,让你身陷险境。
如今青鹰既死,罗入景当了舵主,玲珑斋靠着南疆的奇货,规模一日千里。子卿,再别说什么无家可归的话了,回来吧,有我柳乔阳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诶~好巧,这不是柳兄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啊?都不让兄弟我陪陪你!”柳乔阳正暗自出神,冷不丁听见了一个熟悉而讨厌的声音。
瞥眼看了看笑得一副欠打模样的慕成佑,哼声说道:“谁是你兄弟了?新羽林军统领,事既然已经了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俩井水不犯河水。还有……以后你给我离子卿远点儿!”
“子卿吗?那可不行……”说着笑嘻嘻地径直坐了下来,一边招呼店家:“店家!再暖壶酒来。”
“你!”柳乔阳闻言气结:“你接近子卿到底有什么企图?”
“当然是知好色而慕少艾咯!”
“当”的一声,桌下,柳乔阳已经抽出短刀抵上了慕成佑的腰。
这时,店家拿来暖好的酒放到桌上,见二人都笑容满面,不由打趣道:“两位是好兄弟吧,感情可真好啊!”
“是啊,是啊。正要陪好兄弟喝上几杯呢。”慕成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笑道。
“那你们好好聊,有什么要的尽管说。”
等店家走远,慕成佑斜了柳乔阳一眼,戏谑道:“店家都觉得咱俩感情好呢,你还这样对我?啊?会死人的。”
柳乔阳冷笑一声收回刀:“哼!慕统领就别装了,我这点三脚猫功夫,连你皮毛都伤不了。”
“柳兄自谦了。”慕成佑嬉皮笑脸地说道。
柳乔阳看了看慕成佑,突然眼露凶光:“四爷和你到底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助你当上羽林军统领?”
慕成佑闻言神色突然一凛,随即又轻声笑着问:“何以见得是他助我?我不过是在谋杀青鹰的行动中受了皇上的赏识,所以才当上羽林军统领的啊。”
“哼!少来。谋杀青鹰不过是个幌子,在皇上面前表演一番才是真吧!”
“哦?”慕成佑眉毛一挑:“柳兄何出此言?”
“青鹰武功盖世,就连十月初九那次的埋伏都堪堪只能洒点香料到他身上,所以接纳了你提出的借皇上这把刀杀他的计划。先让皇上误以为青鹰要刺杀他,离间两人,之后再按你说的什么找当朝权臣顾亭章帮忙,再加一项私自拥立三皇子的罪名,他就必死无疑了。一切听起来毫无破绽,而且最终也都如期了。”乔阳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慕成佑:“可是,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没人能杀得了青鹰。”
“没错。”慕成佑单手支起下巴,不动声色地瞧着柳乔阳。
“可惜!当时,傅永斌刺向你时,我一不留神往回看了看,从我那个角度,一切都被瞧得一清二楚!你背着他,却轻易闪开了,没有一流的听力和身手这是绝对办不到的。更重要的是,傅永斌一击不中,想要收手,却被你掌风一推,推到了皇上面前。傅永斌何等武功,居然还挡不了你的掌风?况且,最后那一剑,本欲直取心脏,却在最后一刻偏到一边,这是需要何等反应和武艺的人才能办得到啊!而且,整个过程你做得行云流水,不留痕迹。如果不是我那个角度,根本看不出来你偷偷送出的掌风,以及那悄悄一偏的剑!”
说着,柳乔阳凌厉地看向慕成佑:“你的武功根本就在青鹰之上,要取他性命简直轻而易举,还偏偏将计划设计得这么复杂,连枢密使都牵连进来了,其中深意不得不令人细思!”
“哈哈!”慕成佑轻笑一声:“我果然没看走眼,柳兄不但聪明机智,还细心缜密。好!”
“谁要你看上的?”柳乔阳瞥了慕成佑一眼:“慕成佑,四爷,再加上那个顾亭章,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慕成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一双眼睛亮若星辰:“你可知,傅永斌是因什么罪名而死的?”
“不就是因为身为羽林军统领却私自拥立三皇子吗?”
“不错!身为羽林军统领却私自拥立三皇子,这项罪名却有其事,可是却不是傅永斌,而是我!”说完,慕成佑面色极其严肃地看向柳乔阳:“不知柳兄对此事有没有兴趣呢?”
“告辞!”柳乔阳干干脆脆地甩出两个字,毫不犹豫地起身走人。
“诶!你个奸商!酒钱还没付呢!”
看着柳乔阳快速离去的身影,慕成佑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迟早你都会答应吧。”
☆、第六十七章 自悯悯人 (3158字)
后半夜,一场透雪悄无声息地将平阳城覆上一层纯洁晶莹的白,掩了繁华,遮了颓败,藏尽肮脏,粉饰痛苦。天地间只余最纯粹的白。
清晨大雪初霁,法华寺依旧香火鼎盛,灵丰山山路上香客熙熙攘攘。
子卿站在山脚下,抬头望着蜿蜒上升的山路,一阶一阶,仿佛直通天国。依依稀稀地还能听见从山顶传来晨钟声声,佛号阵阵。
子卿裹了裹斗篷,将因着发烧而略微泛红的脸掩埋在厚厚的绒毛里,向法华寺走去。
一路上所见之人都面带喜色,呼朋唤友,欢天喜地。唯有他,落寞独行。
“娘子,累了就歇一歇吧。”憨厚的夫君为娘子擦拭额上汗水。“不累,不累,我们赶紧上法华寺拜送子观音,明年好给你生个大胖儿子!”“生儿子嘛,得晚上多……”说着凑到娘子耳根上去轻声说了几个字。“死相!看我不垂死你!”换来的是娘子羞红的脸与落在身上一点儿也不疼的拳。
子卿看在眼里,唇角微微一笑,心中尽是苦涩,尘世间的幸福何其简单,于自己为何就这么艰难呢?
“爹爹,你快点儿呀!”女孩银铃般的声音透露着欢喜。“宛儿,你慢点跑,别摔着了!”“哈哈哈,爹爹,你真慢!你快追不上我啦!”
子卿温柔地看向跑到前面去的小女孩,那女孩似与乔生一般年纪吧,性格也似乔生般活泼可爱呢。乔生……爹……娘……每年这个时候,该是开始置办年货了吧。柳府真是个温馨的家,自己欠柳家的,真是太多太多了。可是为什么,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后,总会觉得自己像个贼,窃取别人家的幸福呢?亲生爹娘被满门抄斩,只余自己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不知不觉踏进了佛堂,樽樽佛像姿态万千,或凶神恶煞,或慈眉善目,或愁眉苦脸,或喜笑颜开……香客们纷纷磕头跪拜,祈愿上香。香头火光明灭,烟雾袅绕弥漫,兀得将佛堂浸染地神秘诡异,而灵异的佛像就似拥有某种穿透天地的永恒神力,用一种审判的神色打量审视堂中人的种种欲望杂念。
而子卿望着这些佛像,却不跪拜,心中恓惶:
拜了你又如何?
拜了你,你就能将我的亲生爹娘还回来么?
拜了你,你就能洗清我身体的罪孽么?
拜了你,你就能消弭我的苦痛么?
可笑可笑,真是可笑。
佛说因果报应,那我前世到底作了什么孽,才换来的这一世凄苦呢?
又为何给我这样一副下贱的身子,来作践我呢?
佛说惩恶扬善,可傅永斌他对我作恶,我既是厌恶他,却又同情他求之不得的爱恋。因爱生恨,生怨,生痴,生嗔,那这爱,到底是善,还是恶呢?
……
子卿心中心潮澎湃,陷入对佛的质问之中,丝毫没有觉察到了悟法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
“阿弥陀佛,柳施主心绪不宁,不知有何烦恼,可否让老衲为你一解一二。”了悟法师手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