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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奇怪的。”慕成佑不以为然道:“子卿本就长得标致,两年不见,越发地好看了。尹姑娘多看他两眼也是正常的。”抬眼看向子卿,湖光山色中,伊人临水照影,墨影朱颜,风韵清淡,俨然画中之仙。
你以为都是你吗?沈洛殊不动声色地斜瞥了慕成佑一眼,冷淡道:“世子……沈某想提醒你一事。”
“哦?何事?”慕成佑饶有兴趣。
“你们的船越开越远了,你若再不走,就算你功夫再好,也回不去了。”
“那有什么,最多麻烦一下洛殊你……”慕成佑答道,却看见沈洛殊轻轻勾起了唇角,不怀好意地一笑,心中不由掂量了掂量:自己和沈洛殊较量,虽没让他讨过几次便宜,但也从来没讨过他的便宜。他这一笑,虚虚实实,不知有何后着,看来还是先走为妙~~
便一跃跳上船舷:“既然洛殊不欢迎我,那我走先~”又对子卿道:“子卿,你还欠我一首曲子,要记得还!”正准备跃出,突然顿了顿,回身低头望向沈洛殊:“洛殊……我奉劝你一句,在朝中做事,过刚易折,你这样盛气高傲,小心招来横祸,英年早逝。”
一丝惊异在沈洛殊那清秀雅致,波澜不惊的脸上掠过,又倏地消失不见。轻声哼了哼:“早逝……沈某本来也没打算活那么长。不过……多谢提醒,洛殊也奉劝你一句话:面具带久了,连自己也会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慕成佑闻言,英挺高贵若玄玉的脸也同样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笑得邪魅张扬,起身向那艘逐渐驶远的船跃了去:“沈洛殊!你记住!我慕成佑可不想那么早失去你这样一个对手!”
沈洛殊淡淡地望着逐渐远去的人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洛殊,虽然朝廷里的事我不太明白,然而我觉得,”子卿柔声对沈洛殊道:“世子他说的是对的。”
沈洛殊轻轻笑了笑:“你的好意洛殊心领了,洛殊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倒是你,子卿,你得小心那个尹姑娘,她望向你的眼里可没有一丝的善意。”
……
拜别沈洛殊,已是落日时分。
西斜的日影燃烧在天际,一抹抹红,从浓郁渐变到清淡,于暮天灰白淡蓝的色彩相互浸染,将平阳城笼罩在一片瑰丽之中。
大街小巷华灯初上,城中复又喧闹起来。
子卿慢慢地走着,看着,楼阁亭台,商铺街道……还都是记忆中的模样,却又不再一样。
不一样的,原来是自己的心。
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一个人。两年,如白驹过隙般,一晃而逝。记忆的画卷里,有天涯的日出东山,亦有海角的星月沉浮。
时间慢慢地冲洗,心灵渐渐地沉淀,心中的苦与痛便淡淡地化开了。
离开了,才发现……怀念的,或许不是那个人,而是这座城,这里的日日夜夜,这里的一草一木,原来……一切早已渗透在了骨髓之中。
再回想当初那一场爱恋,竟有如月下光与影的痴障,美得太过虚假。如今早已是幻,是空。他有了娇妻,而自己……也早已习惯一个人的寂寞。
真好,不会对爹娘愧疚,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不用负累,也没有罪恶。一切都很好。
回来了,因为自己已经可以平平静静地笑着问他一句:“你好吗?”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回到倾城阁的那间小屋前,雨姑娘竟一直为自己留着。
轻轻推门,就如曾经无数次推开它一样。
门里……
子卿还是身形一窒。
目光注视处,乔阳侧身坐在窗边。
屋里光线昏暗,暮色透窗打在他脸上,渲染着他侧脸坚毅深刻轮廓。一双深邃的眼眸沉静地看向窗外,身形一丝不动,宛若石刻。
你好吗?
设想了无数次见面的场景,无数次地在假想里问出这句话。
可现在,怎么说不出口呢?
“你舍得回来了。”良久的沉默后,乔阳突然开口。人依旧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冰冷低沉的声音让这压抑的气氛更添凝重。
“乔阳……”
“空了回去看看娘,她一直念着你。”冷冰冰地接过话。
子卿点点头,轻声问:“嗯。乔生他……”
“没有消息。”
唉……子卿心中暗叹一声,不知道该说这答案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爹爹……我已去拜祭过……”
“嗯。”
子卿抬眼望向乔阳,他没有动,脸上仍然没有丝毫表情,只有眸光随着光线的暗淡变得愈加深邃。
“那嫂子她……”子卿轻吸一口气,柔声问。
“嫂子?!”乔阳倏地转过头来盯着子卿,眼神如猎鹰般锐利狠戾。
子卿觉得那气势逼人的视线仿佛要穿透自己,忙侧了头不敢再看。
乔阳却轻声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声,听不出笑意,却有无尽的嘲弄,甚至苦意:“你问遍了所有人……独独只忘了一个人。”
“乔阳……”子卿有些心酸,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为什么!!”乔阳突然愤慨地站了起来,径直走向子卿,与其说在责问他,不如说在怒吼:“为什么!!!”
子卿不由自主往后退,退到墙角,退无可退。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心中却没来由地害怕。
“为什么要走!!!!”乔阳一拳狠狠地打在墙上,挡住子卿的去路,直直地盯着子卿。眼里是恨意,是盛怒,还有委屈。
你知道答案的,为什么要问我?子卿低着头,不知所措。好不容易打点好心绪,低声喃道:“乔阳,别这样……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
乔阳像是突然被箭矢射中心口般地痛苦皱眉:“过去了?!”随即嘲笑道:“哈哈哈!原来你早就放开了啊!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子卿仍旧侧着头,声音颤抖着,语气却是坚定的:“不要沉湎于过去了,好吗?没有谁离不开谁,会过去的,你也会放下的。这样对你,对我,对大家都好。”
“好啊!”乔阳狠狠地盯着子卿:“看着我!你看着我把刚才那番话再说一遍啊!”
子卿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着,最终凝了凝神,坚定地抬起头,直视乔阳的眼睛:“忘了过去!”
乔阳凝视着子卿的双眼,那双熟悉的眼睛,眉睫静楚,温柔灵秀,此刻还透着坚毅。却似没有听到子卿的话似的,低下头来就要吻他。
却被子卿偏头躲开:“请别碰我。”
震惊让乔阳睁大眼睛,子卿那张愈加俊秀的俏脸此刻严肃淡漠,神色中多了自己看不明白的东西。
一个念头在乔阳脑里一扫而过,乔阳克制住自己,将满是血痕的拳头收回,冷笑一声:“你竟然是这般狠心之人!哼!成全你!”凛然转身向门外走去。
出门之时,轻轻一顿,却不转头看子卿,像是对着幽幽天地说话:“你这样……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爹娘,对得起所有人,可你……对得起我吗?”
说罢,狠狠将门带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六章 十丈软红 (2351字)
“老板!来两壶酒!”乌茶巷的小酒肆里,柳乔阳不耐烦地向老板喊道。
“哟,是柳斋主,好久没见你过来了啊!”酒肆老板赶紧张罗着桌子,一边催促小二手脚麻利点。
柳乔阳默不作声,仿佛跟谁赌命似的,一杯杯仰头灌下。
“嘭!”柳乔阳将酒杯往地上一砸,“杯子怎么这么小!给我换碗来!!什么酒!嘴里都能淡出鸟来!!我要最烈的酒!”
酒肆老板见状心知肚明,以前也遇见过他这样,只要不去惹恼他,酒钱少不了自己的。忙像一旁的小二使眼色,让他快去。
一碗复一碗,烈酒烧心辣肺,呛得他直咳嗽,却无法平复心中的怒气,怨气,痛!痛彻心扉!恨!恨之入骨!
他柳乔阳是什么人!
少年得意!无所顾忌!曾经肆意独行,恣意妄为,不怕天与地!
英俊潇洒!意兴飞扬!曾经风流不羁,游戏花丛,不带半分真!
最终爱上了他,一个男子,又怎样呢!
如果不是顾及他的感受,顾全他的颜面,他柳乔阳何必躲躲闪闪?早早告诉爹娘,昭示在世人面前!谁敢侧目,谁敢说不!世俗的眼光,那是什么!
爱恋宛如烈火,熊熊燃烧,恨不得多经历些苦难,多经历些痛苦,才能证明自己爱得多么坦荡,多么无畏!不就是指婚吗……逃了就是!横起来!抗旨不从,管他严明堂还是皇上!
可这爱恋的戏码还没有演到最精彩之处,还来不及向世人展现自己的心,演绎自己的情,和自己演对手戏的那个人,居~然~走了!
走了!!不声不响地走了!将自己一个人留在舞台的中间!
这独角戏,再精彩……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甘心!
怎么会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不说一句话就走……
这段情,他柳乔阳苦苦捱了两年,那个人终于肯回来了……回来了,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还劝自己放开!忘记!
你的誓言,TMD就那么廉价!
“哈哈哈,哈哈哈”柳乔阳放声大笑起来,醉里不辨今与昔,烂泥般地软倒在地……
……
意识模模糊糊,头疼欲裂。
朦朦胧胧中,似听见两个女人在细细低语。
“这浑小子,怎么又醉成这样了?上回这样,还是一年多前吧~”
“娘,这都三更了,你先去休息吧。我来照顾乔阳就好了。”
“唉……静芸,难为你了……”
“娘,瞧你说的,这都是媳妇该做的……而且,媳妇也是愿意的。”
便听见一人关门离去之声,留下的这个人,默默地走到自己身边,用暖热的湿巾为自己擦脸,擦身,动作极轻极柔。为自己拉好薄衾,便坐在床头,似是在细细地端详自己。又听见她轻声地喃呢:
“乔阳……你又想起她了吗?呵……静芸还真羡慕那个女子呢,能让你惦念这么久。她一定比我更漂亮,更贤惠,更讨人喜欢。”
“你说她消失了,不见了,永远不会回来了。可是……她却永远在你的心里面,比起可以天天守在身边却不足让你上心的我,她真是幸运多了。”
又感觉一双细嫩柔软的手轻轻握住自己的,话语更加温柔起来:
“我知道,能嫁给你,静芸已是极幸运了,我本不该奢求更多,只是我还不想放弃,只愿静芸现在为你所做的一切,能换来你今后的一滴泪。”
“傻……”柳乔阳听到此处,不由反握住严静芸的手,费力地睁开眼睛望着她。
“你醒啦。”严静芸温柔地看着他,淡扫的蛾眉楚楚地动人:“饿不饿,我熬了莲子粥在厨房煨着,这就给你端来。”
“不用……”
“哄我……刚才吐了一地,胃里一定都空了”又将床头的热水递给柳乔阳:“你先喝点热水,我去去就回来。”
望着严静芸离去的身影,柳乔阳怔忡不已。
这就是他柳乔阳的现实。
他有什么资格去埋怨子卿?最终……他还不是如大家所愿,娶了妻。
柳乔阳自嘲地笑了笑,心中盛满无奈。
他柳乔阳不是认命的人,想做的事情,一定会去做,想要的人,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
子卿不辞而别,悲痛过后,柳乔阳立马天罗地网地找,可惜许久都没寻到踪迹。
虽然担心爹爹的安危,顾念娘亲的艰难,也舍不得平阳城中自己拥有的一切,柳乔阳还是决定独自离家去找子卿。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找回来!
可是……世间大多数事都抵不过一个可是。
那天,正当他要出门时,不经意间走过的柳夫人在背后颤微微地问了一句:“阳儿,你要去哪儿?”
也许,娘只是寻常地问一问。那颤微微的声音也可能是因为照顾爹照顾得累了。
可那颤抖在风中的轻问,却让柳乔阳的心猛然一窒,顿时涌起万千凄凉意。
柳家只剩下他了……
他……不能走……
心头一动,万念俱灰。
柳乔阳在这一刻突然懂得,人毕竟处在十丈软红之中,亲人,朋友,爱人,各种各样的责任牵绊顾忌,哪容得了他如此肆意妄为。
真是……令人讨厌的懂得!!
自己走不了了,他也不回来了,他们的爱情,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那是柳乔阳明白情事以来,第一个真正爱上的人。经历了真正爱情的人都会发现,曾经浪迹花丛,招蜂引蝶的放荡其实是多么地肤浅和腻味。只有那深刻的爱恋,才会让自己的灵魂都歌唱起来,那是人生真正的幸福。
然而,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随着那个人的离去烟消云散了。
那他娶不娶严静芸又有什么区别呢?
于是,柳乔阳像一具掏去灵魂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