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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哥哥为了让我能逃脱,被几名朱莲岛水手围殴,血流满地,随后被抛入海中……我亲眼目睹了这一切,还以为他已经……没想到,如今他还活着,我竟还能见到他……”
说着,风相悦苦笑一声,神色仿佛马上便要哭出来一般,“海镜……我实在是没有资格说你,我的心中明明也与你一样,藏着心魔。”
海镜扶住风相悦双肩,正色道:“相悦,我是对一个已逝之人抱着执念,以至于停滞不前,而你不同,你的哥哥他还活着,你还有机会将他挽回。”
风相悦摇了摇首,“今日他的模样你也看到了,挽回的机会根本不存在。”
海镜笑了笑,将他轻拥在怀,声音愈发温软,“说这样的泄气话可不像你啊,相悦。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都应去尝试,不是吗?”
随即,他执了风相悦的手,在他指尖一吻,温柔眼波似是要溢出水流一般,“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与你一同面对,所以不要有所畏惧,记住有我在你身边。”
风相悦一愣,目中泪光一闪。他急忙垂首,想掩饰这份眼中湿润,声音却不自觉微微颤抖,“……好,只要上了朱莲岛,我就去将他寻到……我曾一度失去过他,现在既然他还活着,我就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嗯,现在别多想了,先歇息吧。”海镜见他略微释怀,手指在他下颚一勾,挑了他的面颊,在他唇上一吻。
这一吻极为轻柔,不带一丝情欲,倒有着宽慰之意。风相悦心头一暖,万千话语涌上喉间,却不知如何述说,只得偎在海镜身边,随他上榻休息。
☆、第177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1)
浓雾凄迷,笼罩一片海滩。咸湿海风阵阵拂过,推动海浪层层叠叠涌上,哗哗拍岸,又渐渐退回。
此时正值黎明之前,夜空泼墨般漆黑,所望之处影影幢幢,皆是朦胧如幻。
突然,荡漾水声划破寂静,一只不大不小的船逐渐自暗中显现,尖尖船头霍然靠岸,发出一阵闷响。
船上,风离言率先下船,默然回首,向攸篁摊开右手。攸篁柔柔一笑,握了他的手顺势跳下,面向船上三人。
付襄、邢无双与洛清清也陆续下船,撩了下摆双膝跪下,“岛主。”
攸篁似是享受着这份恭敬般,只笑嘻嘻看着三人,未说一字。付襄双手捧着把通体纯白的长剑递于攸篁眼前,“岛主,这便是神剑月华,我已遵照您的意思将它带来。”
“好。”攸篁将那长剑接过,猛一出鞘,莹白剑身霎时如一汪月光倒泻湖面,在黑暗中耀耀夺目,似是将所有污浊皆已涤清。
“不愧是神剑月华,果真是皎若空中孤月,澄似九天落华。”攸篁净白的面庞被剑气映得如霜似雪,他将剑“锵”的入鞘,随手递于风离言面前,“离言,这把剑给你了,把你腰间那寒酸的玩意扔了吧。”
风离言眼中柔光一闪,接过月华剑,低声道:“嗯,谢岛主。”
那声音清朗低柔,不带分毫敬畏,唯有浓浓眷恋与宠爱,仿佛在他眼前的并非朱莲岛主,而是一名令他疼爱有加的孩童。
邢无双待风离言说罢,也抬了首,双手托了一个玉盒呈上,盒中放了一粒白色丹药,“岛主,乌兰雪山之上的丹药我已取到,请过目。”
攸篁只是扬了扬下巴,风离言便上前,以食指中指挟了丹药,呈于攸篁眼前。攸篁端详片刻,长长“嗯”了一声,“这丹药确实不假,我曾答应过你,可用这枚丹药将你那心爱的女人……对了,她叫什么来着?”
邢无双目光闪动,急切道:“回岛主,她唤作紫铃。”
攸篁点点头,“紫铃……不错,我曾答应你可用这枚丹药将她换回,现在跟我来吧。”
见他挽着风离言离开,邢无双忙起身紧随,付襄与洛清清也亦步亦趋跟上。五人行不多时,来到一处乱石嶙峋地,乌思玄与赤梵正立于石前,见了攸篁当即施礼。
攸篁也未多言,穿过二人径直走入乱石,“甬道布置好了么?”
乌思玄抓了抓鬓角,笑道:“早已布置得当,只是不知合不合岛主心意。”
攸篁听罢,仍是笑意满面,“离言,你猜一猜,待会儿我们会看见怎样的景象?”
风离言抿了抿唇角,却没有回话。攸篁也不恼,咯咯轻笑几声,便来到一座巨大石块旁,探手一拍。
只听“轰”的一响,那石块缓缓移动,现出一个能同时供二人出入的甬道。攸篁与风离言率先进入,其余人亦紧紧跟上。
那甬道倾斜向下,似是通往地底深处。一行人方进入地道,乌思玄便一打响指,只见甬道两侧接连燃起簇簇火焰,如两条神龙逐渐显形,舞向道路深处。
这时众人才发现,甬道地底竟铺满白色茉莉花,顶端每隔几尺便悬着一个花篮,篮中盛满茉莉花瓣,篮底则有着一道缝隙,当众人经过时,便会因脚步震下朵朵花瓣,有如细雪飞舞,缤纷旖旎。
攸篁挽着风离言走在最前,望着身侧降下的如雪花瓣,不觉展颜微笑,“天赋仙姿,玉骨冰肌,这花道与花雨挺有意思,乌思玄,你果然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乌思玄揉着鼻子嘿嘿一笑,凝注着风离言笼于花海中的背影,脑中蓦然浮现了风相悦白衣胜雪的身姿。他目中流过一阵悲哀,只惋惜与自己从此处漫步而过的,为何不是风相悦。
甬道中飘散了茉莉的清香,轻盈雅淡,令人舒畅不已。付襄眼珠转了转,忽凑至乌思玄身侧,“哎,每次岛主让你布置甬道,你总是做得别具匠心,你哪儿来这么多主意?”
乌思玄正想着风相悦,被他一唤立即回神,得意一笑,“怎么,你想与我学几招?”
“那是自然,岛主最喜欢这种有趣之事,我怎能对此一无所知?”付襄贼贼笑道。
乌思玄眼光一动,笑容浮现几分阴狠,“我记得你一直对海镜别有用心,这样吧,若你日后能将海镜解决,我便告诉你。”
付襄冷笑一声,“不用你说,我也会将海镜解决,并且,我要让他一辈子做我的奴隶!”
乌思玄满意地笑了笑,不再说话。赤梵听着二人对话,并未打断,面色却是微微一沉。
几人说话间,甬道已行至尽头,眼前现出一道巨大石门,其上如乌兰与凛赫山下的地宫一般,雕刻着树状繁复图纹。
攸篁一拂墙边机关,只见那石门轰然开启,现出一片宽阔大厅,厅内帘帏高挂,其下置了一排排精致柜橱,内里放了不少瓷瓶陶罐。正对面则立着一座大理石画屏,纹路蜿蜒,光滑细腻,典雅大方,其后垂了厚厚纱帐,似是仍有房间。
邢无双的双手已激动得微微颤抖,却强压住兴奋,恭声道:“岛主,敢问紫铃现在身在何处?”
“呵呵,我就知你急着见她,所以已派人将她带来了。”攸篁说着,来到那大理石画屏后,掀了纱帐,一张罗汉床豁然入眼,上面铺了柔软鹅毛被,让人一看便忍不住想躺于其上。
而那床上,正斜卧一名美貌女子,却是一丝不挂,如一具人偶般双目茫然,毫无生气。只见那粉颈之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纤腰不盈一握,一双欣长秀腿妖娆诱人,足以让任何男子见了都无法自持。
果然付襄已舔着嘴唇,面露邪意,赤梵刻意扭头,不投去任何目光,乌思玄则用观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女子,就仿佛他眼前的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件珍奇古董。
“紫铃!”见到她的一刻,邢无双霎时呆愣在地,只觉这景象与自己所想差距甚远,转向攸篁急切道:“……岛主,她为何……还请您赐紫铃一件衣衫遮体!”
洛清清噗嗤一笑,玉指一点邢无双面颊,“遮体?这身体已不知被多少男人玩过了,现在遮不遮有什么意义?”
“什……!”邢无双顿如五雷轰顶,身子微微颤抖,“岛主……您当初向我保证过,会让紫铃待在安全之处,不让任何人碰她……可是为什么……”
攸篁勾了勾嘴角,并未回答。洛清清不禁哈哈大笑,“你是三年前与岛主定下的约定,可紫铃却是四年前被我带上岛屿,一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比如……”
说着,她来到紫铃身边,抚摸着她柔软的胸部,紫铃便似习惯般地张开双腿,仰头低吟。洛清清不觉别有深意地向邢无双投去一眼,“看来,她真是被调教得很好呢!”
付襄轻轻一笑,“那是自然,当初她来之后,可是由我亲自调教。本以为她这样的冰清纯洁的女子能多撑一阵,不想仅仅一个月后她便全然崩溃,不论别人提出什么要求,都全盘答应,甚至渐渐失去自我,成为任人摆布的玩物。”
而后,他又啧啧摇首,惋惜道:“只可惜一年后岛主便令我们将她关入另一间房,不许再接待任何人,她那销魂滋味我是再无福享受了。”
洛清清咯咯一笑,“至少你已享受过了,不像某些人,连心爱女人的手都没牵过呢。”
听着二人嘲讽只余,邢无双的目中已是泪光盈盈,身子如秋风中的落叶般瑟瑟抖动。倏然间,他只觉脑中有一根弦被拉得断裂,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扑向攸篁,“你们这些畜生!我要杀了你们!”
然而他的手尚未触及攸篁,一道剑光便惊雷般劈下,溅起血光飞洒。下一刻,一只手臂飞落地面,鲜血洒落满地。
风离言手提月华剑,那纯白剑刃之上染满殷红,妖冶夺目。攸篁蹙了蹙眉,不悦地一睨邢无双,“邢无双,紫铃作为奴隶上岛,接客本就是岛上规矩。而此后我也遵照了与你的约定,将她放于安全之处,你究竟有何不满?”
邢无双因疼痛扭曲了面容,嘶声道:“当初我千辛万苦寻找紫铃,最后是你主动接近我,告诉我她的下落,令我为你卖命……若不是我沉浸于与紫铃相会的期望中,早该发现这是你设下的骗局!我竟会相信你这样的禽兽,真是愚蠢透顶!”
攸篁惋惜一叹,“邢无双,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有趣的人,没想到竟也是这般无聊,将所有希望与全部人生寄托于一个女人身上,为了她丧失理智,为了她而活,简直令我失望透顶。”
邢无双血流如注,捂着伤口咬了咬牙,“我要为了她如何与你何干!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取悦你!”
攸篁仿若面对一个执迷不悟的孩子般,无奈摇首,“你怎么不明白呢,若是不能取悦我,我又怎会将她还到你手上?”
邢无双喉中发出一声呜咽,似是不愿接受攸篁的话,却又不得不面对这残酷现实。他眼中泪水滴滴坠下,身子渐渐瘫软在地,“……把紫铃还给我,求求你……”
攸篁不甚感兴趣地撇撇嘴,“依旧是那么无趣呢,罢了,这场游戏我已不想继续了。”
说着,他转身缓缓向前方门外走去,“离言,这个人已经没用了,让他和那个女人都解脱吧。”
☆、第178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2)
话音落下时,他已行至门外,付襄、洛清清、乌思玄与赤梵也随他而去,将门紧阖。
门扉关闭的声音仿佛一声信号般,令邢无双浑身紧绷,死死盯着风离言。风离言执剑一步步走来,剑端点在他眉心,稍稍一顿,却立即移开。
邢无双冷笑道:“怎么?你还想再折磨我们一番才肯动手?”
风离言仿佛未听见他的话一般,面上没有一丝表情,抛出一瓶伤药,“你走,带着那个女人一起。”
“为什么?……”看着那净白药瓶滚至眼前,邢无双一惊,咬了咬牙,“你身为攸篁的走狗,怎会违抗他的命令?!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风离言闭了闭眼,一撩下摆盘膝而坐,淡淡道:“我并非走狗,不止是我,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凭着自己意愿留下的,我们所服从的并非岛主,而是自己的心意。”
邢无双见他一派云淡风轻模样,心中怒气更甚,“自己的心意?呵,所以你能够如此迫害中原同胞而毫无恻隐之心,能够心甘情愿看着与紫铃一样的人被蹂躏摧残而毫不动容!”
风离言眸中终于浮上一层悲哀,将衣袖一挽,其下手臂交错着数道骇人伤疤,甚至有烙铁印下的痕迹,令邢无双不由一怔。
“朱莲族与中原之间的仇恨并非朝夕间形成,也并非朝夕间能够消除。仅凭我一人之力救不了他们,反而只会让他们所受折磨更甚……你也看到了吧,这些伤痕便是我当初意欲逃走被捉回后留下的。”风离言将袖口拉下,轻叹一声,“何况现在,我想救的已不仅是这些奴隶,还有岛主。”
邢无双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岛主?他有什么可救的!”
风离言始终淡漠的面上展露一丝笑意,语气尤为温柔,“你只是看到了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