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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脚踩在面具上,应有情将一个盒子放在男子面前。
“旧了,便扔。”
呵……应有情,应是有情之人,偏偏最无情。
男子打开盒子,上扬的唇角,无声的笑。拿起的人皮面具,比方才的更精致:“你的手艺还真是越来越出色。你说,若天下人知道,夜枭的首领擅长制作人皮面具,这该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
以人皮面具伪装成最亲近的人,于无形中取人性命。
“如果世人知道,所谓的霸刀门门主早就死了,这张面容下藏着一张堪比魔鬼的容颜,世人又会感到多惊讶多恐怖?”
男子笑了。丝毫不在意,看了看应有情,问道:“又去找那个药人了?”见他不回答,就知道是默认了。
轻声冷笑,那个药人,除了那双眼睛,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和“他”像的,应有情这么执着,还一反常态的没有出手掠夺,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他不是‘他’。”倚着窗,应有情抱臂,语气谈谈。
“毕竟不是一个人。即使如此,你也要他?”这算什么?补偿?通过对另一个人的好,来弥补内心的愧疚。再说,愧疚,这个男人有这种东西吗?
作者有话要说: 应有情是渣属性来的……曾经吧。
☆、起因
“你呢?魏紫。你苦心积虑的一切,如今不也是放弃了,为了你的那个人。”一个根本不爱他的男子。
被唤作魏紫的男人笑了,摇头:“我所做的一切本就是为了找到他。如今他回来了,这一切也就没什么意义了。”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应有情冷着眸看着微笑的男子。
想起名为姚黄的男子,好好的一个药王世家传人,却硬是给魏紫逼得假死才能逃脱。失去药王世家传人的身份,连记忆都是混乱的。容貌垂暮,归咎于药性和刀性的反噬,殊不知是他潜意识中,自身靠药物改变着容貌,来逃脱魏紫的追查。
最后,混淆的记忆,竟然使他傻傻地自投罗网,被魔鬼一样的男人,暗自算计着。
“他不会喜欢你的。”曾经的强取豪夺,姚黄若是记起来了,只会更加憎恨魏紫。更何况,眼下魏紫为了毁掉药王世家,已经开始使出最后的手段。不用多久,武林中便会流传着:血魔刀,专门斩杀的人,就是吸食药人后的人。
若真是如此,靠着药人,地位不断扶摇而上的药王世家,必定会遭遇巨大的变故。
当年姚黄离开,放出假死的消息。魏紫便将一切的恩怨算在药王世家头上,因此,他将姚黄的药人手札拿给药王世家。杀了霸刀门原先的门主,取而代之,利用其聪明才智,将霸刀门从名不见经传地小门小派发展为路人皆知的江湖大家。
随后,他不断给药王世家输送炼制药人需要的幼童,假意帮助他们炼制药人,实际就是等待着,等着药王世家,通过药人,不断地聚拢钱财,迷失在权欲之中。最后,他再釜底抽薪,让血魔刀重出江湖,专门斩杀吸食药人后的武林人士,引得人们对药人望而却步。
而对血魔刀有莫大兴趣的白夜,就是魏紫指哪打哪,从不虚发最有利的武器。
一旦沉醉于金钱之中,想要脱困便是难上加难。更何况,药王世家近年来,将重心已经放在药人的炼制中,寻医问诊,悬壶济世,医者真正该做的事情,早已全然忘却。维系药王世家的,如今,正是魏紫为其铺设的药人之路。
魏紫一直耐心等着,失去药人后的药王世家,真正垮台的那一瞬间。那位以奇才闻名的前任传人,必定会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魏紫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引姚黄现身。
这个男人,从未相信过,那愿意以身试险,只为了替他祛除刀性的男子,竟然如此简单的就死了。
“他不喜欢我,我便想尽办法将他锁在我身边,除了我,他谁也见不到,除了我,他谁也依靠不了。我就是他的一切,我就是他的天。我要他的眼中只有我一个。两情相悦?这般可笑的想法,我和他根本不可能,否则当年我也不会软禁他。虽然后来被他逃了,但这样愚蠢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而你……”魏紫怜悯地看着他,想起惨死的那个药人。“连犯错的机会都没有了,不是吗?”
派去红尘山庄的探子,事后回来禀报。那个药人,哭声喊声,一声比一声的凄厉,由高转低,最后消弥于无形……而应有情就站在门外。
魏紫见他眼中浮现杀意,不禁觉得好笑。明明就是自己将其送入虎口,间接害死了他,如今旁人却说不得吗?
魏紫带上人皮面具,揶揄一笑:“如果你找的到忘川河,说不定还能见那人一面。不过,应首领可得小心,别遇到引渡人,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忘川河,连接冥府和人间的河流。有人说,顺着河流走下去,可以在尽头找到阴阳相隔的思念之人。有人说,若是活着的人碰到了河中的引渡人,灵魂便会被那人渡到对岸,再也寻不回来时的路。有人说,死后不久的尸身,若是泡在河水中,便可复活重生。……
应有情没有回答。无情的眸子看不出情绪,方才的杀意昙花一现,速速隐了去。
起身,拢了拢衣襟。魏紫走到他身边,侧目,深色的眸子黑的泛紫:“只是,我真没想到,你为了那个药人,竟然真的杀了你师父,虽然这差点打乱我的计划。不过,和你合作也好,至少你比你师父有趣。”
白夜,爱刀成痴。将血魔刀摆在他面前时,那人就愿意替自己效力。而这位夜枭的首领呢?他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估计都不清楚。这样的人,可悲又可怜。对于魏紫,看到这个不识爱恨,直到人死后,才似有所悟的想要做些什么的人,只觉得万分有趣。
想起死去的那个药人,叫什么来着?只记得有双很漂亮的眼睛,和那个阿眼一样,但不同于他,阿眼的眼睛若是让人惊艳,那人……或许可以用温情二字来形容。脉脉望着你时,山涧清泉般的涤荡人心。
因此,白夜第一眼见到他,就向自己要了他。不过一个药人,有什么舍不得的。大方的将他送于白夜,他就被白夜带回了红尘山庄。
只不过,想起白夜曾经盛极一时的江湖传闻。魏紫假心假意地担心着被白夜带走的药人。
“齐刀”白夜性好余桃,专门喜爱折磨纤细少年。
回到山庄后,药人便遇见了每逢白夜离开红尘山庄之时,乔装成白夜掩人耳目的应有情————孽缘般的相遇。
沉默许久地应有情瞥了他一眼:“玄灵殿已经找上我了。”
魏紫打开屋门,阳光斑驳地照进屋内:“一帮妇人,能兴起什么大浪。”似乎想到什么,魏紫转头,似笑非笑地说道:“仔细想想,你们师徒还真是混账透了。师父杀了姐姐,身为徒弟的你又将弟弟当做禁脔,玩腻后,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
不过最混账的还是自己。毕竟,告诉白夜,玄灵殿女子在何处的那人,是自己。
为什么?呵……说到底,不过是他的一时兴起。或者可以说大发慈悲?那个女人的弟弟,已经毁了。他请人结束她的生命,这样她便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弟弟除了成为药人,还成为男人的禁脔。
留存着对弟弟最美好的记忆,幸福的死去。
他是多么的有恻隐之心的仁慈啊。
应有情盯着笑的无辜的人,不悦地眯起眸子。魏紫见他似乎恼了,住了口不再刺激他。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天空,蔚蓝一片。心情愉悦地压过门栏,离开了。
空无一人的屋子,静的可以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太过安静的周围,太容易让人产生错觉。
「为什么……要对我做这样的事情。」
「你……喜欢我,对吗?」
应有情不自觉地捂紧心脏,骤然发疼的心口仿佛经历着残酷的针刑。还是会疼,每次想到他,心口还是会疼。那个人已经化作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心口上,每逢想起,每次触及,便疼得无以复加。
喜欢吗……
魏紫走进房间,按下暗道的机关。沿着楼梯走下去,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将人无情吞噬。他走到地下,点燃墙壁的火把,从入口吹进来的风,吹动火焰,一阵摇曳,映在男人微笑的脸上,诡异寒人。
面前放着一把刀,修长的刀身,藏于精致的刀鞘内,安静地敛去锋芒,静静地躺在刀架上。魏紫上前,轻轻地拿起来,握紧刀柄,用尽力气。刀纹丝不动,仿佛嵌在刀鞘里,无声拒绝着。
无奈的勾起自嘲的笑容。还是这样吗……当年姚黄为自己祛除药性,并不是没有成功,相反,体内的刀性确实残存无几。只是,从此之后,他也失去了拥有血魔刀的资格。
魏紫这一生,在遇见姚黄之前。他极其爱刀,更是痴迷于对刀法的专研。世间最为神奇的刀,莫过于血魔刀。千辛万苦后,他终于找到了这把拥有屠城之力的魔刀,却也像前人一样,时常会被刀性控制。只是,刀性影响还很小,魏紫一旦察觉不对,便会镇定心神。
后来,他听人说药王世家的“药皇”医术无双。抱着一种侥幸地心理,他去请那人替自己压制刀性。若是不成,黑色的瞳孔闪着红光,他就杀了他。
但……进入药王世家,步行种满琼花的长廊,魏紫站在廊檐下看见了端坐于凉亭内静默翻看着医书的姚黄。绸缎光滑的长发,乌黑光亮,衬得肤色胜雪,看见他放下医书,朝着自己静静望来,扬起的微笑明明只是一种礼节的笑容,魏紫却听见胸膛内,那拳头大小的心脏,冲破耳膜般的巨响。
魏紫这一生,爱刀。但遇到了姚黄,他放弃了一切。他放弃了血魔刀,不再是压制刀性,而是祛除,彻底的祛除。姚黄为了帮他,更是将自己练成药人,药浴和药针,疼的他额头全是汗,身上的衣物全部湿透,像是从水里打捞出来。
魏紫抱着疼晕的姚黄,发誓他要这人,一生一世。
时间流逝着,身上的刀性似乎渐渐地消弥于体内。魏紫决定,等着体内的刀性彻底结束时,他就告诉姚黄的自己心意。
天意弄人,没想到……
姚黄却在某个艳阳高照的午后,对着自己说着他要娶亲的事情。照在身上的太阳,明明惹得让他不停地流汗,身体确实冷的仿佛置身冰窖,从指间冷到心口。
姚黄的新娘是商业巨贾的女儿,一直欣赏他的医术,也愿意将娘家的一大半钱财当做嫁妆带来药王世家。
“有钱人家的女儿,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倒也很合我的心意。”上挑的桃花眼毫无波澜,没有因为喜事将近,而留露出应有的喜悦,仿佛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本就是一桩利益的联姻。姚黄答应,也只是因为对药王世家有好处,值得庆幸的是,新娘本身的性子温婉贤淑,是男人心中理想的另一半。
因此,姚黄不喜欢她,却也不讨厌她。姚黄一生爱医术,专研医术,在他眼里和心中,医术就如同他的妻子般。他要娶的人,必定知书达理,愿意忍受他爱医术胜过一切。
那个女子,刚好符合。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有事。端午过后,恢复一天一更~~
☆、后果
随着婚期越来越近,魏紫知道自己压抑的情感,已经到了极限。他表面上扮演着挚友的角色,却在婚期的前一天,将姚黄掳走了。
软禁姚黄的日子,犹如地狱。于他,也于姚黄。夜夜的强取豪夺,将他们二人之间建立的感情,消磨殆尽。姚黄从起初的劝说到最终深入骨髓的恨,魏紫最初的心痛到最后的无可奈何。
恨就恨吧,只要姚黄一直呆在自己身边,恨……也是情感。跟爱一样强烈的情感。比起姚黄恨他,他更怕的是这个男人的离开。因此,每夜的强行的占有,不论姚黄多么激烈的反抗,口中吐出的言辞都多么的伤人,魏紫一一选择了忽视。他要的是姚黄对自己的在意,关注,如果不是喜欢,不是爱……那么恨……就恨吧。
他们二人早就回不去了。
一次疏忽,姚黄还是逃了。入眼的凌乱,床榻上带血的被褥如寒冬的红梅,红的刺眼。魏紫缓缓地跪在床边,汲取着残留那人馨香的被褥,失去了最后的理智。
药王世家,姚黄一定在那!
理智全无的魏紫,拿起血魔刀,准备用抢的,以血染红赢回姚黄的路。不料……却再也拔不出那柄拥有屠城之力的魔刀。
神兵魔器,皆有灵性。
洗去刀性的魏紫,被血魔刀拒绝了。永远失去了拔刀的资格。
屈辱、愤懑、埋怨、不甘……所有负面的情绪通通席卷而来,而魏紫却悲哀的发现,即使如此,他还是放弃不了那个人。失去血魔刀,他哀伤忧叹,只觉得遗憾。而没了姚黄,心就像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