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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想过,好像喜欢宝玉是再自然不过、顺理成章的事情。现在想来,不过是自打自己到了贾府就和宝玉住在一处,耳鬓厮磨,两小无猜,当时自己正沉浸在失去母亲的伤心恐慌之中,宝玉对自己的温柔小意就好像是溺水之人的浮木,让自己下意识地去牢牢抓住,不肯放弃。而促成自己和宝玉住在一处的正是外祖母。也许,外祖母那时就有将自己嫁给宝玉的想法,以至后来府里下人都知道自己将来是要嫁给宝玉的,自己在贾府里的处境便好似童养媳一般,因此府里的下人对自己多有怠慢。外祖母此举到底是为自己着想还是为了宝玉?若说为了自己,当时二舅母明明不喜欢自己,对待自己不过是面子情,虽然饮食起居从不曾亏待自己,却也从不关心自己。作为一个外甥女这样也还罢了,一旦做了婆媳,势必摩擦不断。外祖母年事已高,若她百年之后,自己如何与不喜欢自己的婆婆相处?便看看大嫂子,就知与二舅母做婆媳何等艰难。若说为了宝玉,父亲在世时,尚且说得通,有一个三品大员的岳父,对宝玉那种不通俗物的呆子是顶好的助力,可父亲去世后,自己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对宝玉的未来已经毫无帮助,为了宝玉的前程,外祖母应该为他寻一个有力的岳家才是。
不过不管如何,那都是上一世的事了,黛玉不愿再去回想,这一世,只要自己不去贾家,那些伤心、疑虑、愤怒和曾经的欢笑就让它们掩埋在记忆深处吧。
开导
林如海看着女儿变换的脸色,心中疑惑,想起妻子刚刚去世时岳母遣人来接,女儿好像就非常不愿意去,以为母茹素守孝为由拒绝了,现在又是这样一幅不情愿的样子,想了想道:“我儿为何好像对去外祖母家十分抵触?那是你母亲的娘家,是我儿的母族,若与他们断了联系,难免会被人说我儿凉薄。”
黛玉心中纠结,上一世的事自然不能宣之于口,子曰:“子不语怪力乱神!”说出来,父亲也不会相信的,可总要有借口打消父亲送自己去贾府的念头才好。她灵机一动,把事情推到了逝去的母亲身上,父亲总不会想法子找母亲对证吧,因此道:“不是女儿要远着外祖母家,而是母亲在世时曾不止一次和女儿说起过,外祖母家如今规矩过于散漫了,外祖母溺爱二舅舅家的表哥,都这样大了还养在内宅,每天和姐妹们混在一起,起居都是年轻美貌的大丫鬟伺候,太不成体统些。女儿是怕……若女儿去了外祖母家,势必要在养在外祖母膝前,那二表哥也养在外祖母身前,男女七岁不同席,我们都这样大了,瓜田李下,传出去怕与女儿名声有碍。”
林如海一愣,二舅兄的次子养在岳母身前他是知道的,这也是大家族里的常事,不过是解老人膝前寂寞罢了,可那孩子好像比女儿大上一岁,便是妻子生前之事,那时也有十岁了,竟然还养在内宅,就十分说不过去了。不过这件事妻子倒是不曾和自己说起过,想来也可以理解,又和他们没什么关碍,妻子自然是不会主动和他提起娘家的丢人事。不过现在要送女儿去岳家,这件事可就和自己家息息相关了,毕竟涉及到女儿的名声,不过他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迟疑道:“你外祖母家也是世家大族了,规矩想来还不至如此不通,我儿去了,你二舅舅家的表兄自然就会移到外院去。”
黛玉心想,不要说移到外院了,他甚至连外祖母的正房都没出,最后还和姐妹们一起到了园子里,那还是贾家的贵妃下的明旨呢,口中道:“礼虽如此,可外孙女再亲总亲不过孙子,我毕竟是外客,怎好为了我逼得外祖母的亲孙子移地方?若让那起子小人知道了,没的说我轻狂。”
林如海得皇上看重,委以重任,一心都扑在公务上,加上妻子贾敏甚是能干,将内宅打理得井井有条,从不曾让他分心,所以他对内宅的事不是很清楚,听得女儿所言,也觉有理,沉吟片刻道:“也罢,这事咱们以后再说。”
黛玉听父亲的意思,还没有绝了送自己去外祖母家的心思,不免十分疑惑。若说上次父亲要送自己去外祖母家,是因为怕自己没有母亲教养,将来遭人诟病,现在自己已经拜宫里出来的司赞为师,且奉养在家中,应该不存在这方面的顾虑了,为什么父亲还想着送自己去外祖母家呢?甚至在听说宝玉混在内宅的事后也没有完全打消念头。以父亲的为人,便是自己没有拜师前,听说宝玉的事也不会送自己去才对啊。事有反常,必有缘由,而这个缘由自己却无从得知,为此黛玉心中不免有些焦躁,跟着陈司赞学习时就有些走神。
看着黛玉再一次将字写错后,陈司赞叹口气道:“黛姐儿想是累了,且歇一歇吧。”
黛玉醒过神来,看着自己写的字,脸一红,告罪道:“是弟子不专心,请先生责罚。”
陈司赞温言道:“黛姐儿已经做得很好了,人非圣贤,岂能没有一点错处,不必过于自责。”招呼黛玉坐下,命伺候自己的小丫头端上茶水点心道:“如意对你倒十分尽心,这点心备得次次都这么及时。”
黛玉道:“她是母亲身边的大丫头,母亲惯会调理人,如今留给了我,我也并不敢当一般丫头使唤,也是她勤谨,把我身边的事料理的井井有条,连我身边的红绡和雪雁也被她调理的比以前好了许多。”
陈司赞点头道:“我虽没见过你母亲,但来了府里这些日子,看着府里上下人等的做派,也知你母亲是个难得的。别的不说,就说你,便被你母亲教养的很好,倒让我捡了个乖。而且,你母亲身边的大丫鬟,我现在见过的就有放出去的白茶,府里的四姨娘和你身边的如意,哦,好像府里的两个管事娘子也是你母亲的大丫鬟,我看着,她们竟然都是识字的,且说话行事比外面的姑娘奶奶也不差什么,可见你母亲心地和善,教导有方,只可惜我们缘悭一面。”
提到母亲,黛玉不免红了眼圈,道:“母亲规矩虽严,对人却再和善不过,最喜欢聪明伶俐的女孩儿,身边这些丫头凡有想读书识字的,没有不允的,我身边的红绡和雪雁也是因为当初说愿意识字,才派到我身边陪我读书玩耍。我听母亲说起当年,很有几个年轻的姐妹志趣相投,互相邀在一起吟诗作画,何等快乐,可惜后来天南海北都散了,唐夫人这样还好些,能常见,很多人都再也没见过面了。每次母亲说起来都甚是唏嘘。母亲若不是去的早,见到先生,有个一起谈古论今的人,不定多欢喜。”说着落下泪来。
陈司赞也甚是唏嘘,拿帕子为她拭泪,温言道:“你母亲对你爱若珍宝,你若思念母亲,就应该活得更好,方不负你母亲一片慈爱之心。”
黛玉点头道:“先生金玉良言,学生定当谨记。”
陈司赞道:“我看你今日好像有心事一般,如果没妨碍,不妨说与我听听,我也好为你开解开解。”
黛玉和陈司赞谈了这些时候,起了说话的兴致,而且她这种困惑跟如意等人说是没有用的,先生问起,便起了一吐为快的心思,道:“原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学生有些问题不解罢了。我母亲出身荣国公府,是外祖母身前最小的孩子,一向深得外祖母钟爱,母亲仙去,外祖母甚是悲痛,便想接我去身边教养,以慰思女之心。”
陈司赞点头道:“暮年之人,遭此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有此心情可以理解。”
黛玉道:“可是母亲生前曾不止一次和我说起过,外祖母家如今规矩过于散漫了,二舅舅家的表哥,比我还大着一岁,这样大了还养在外祖母身前,且因外祖母溺爱,每天和姐妹们混在一起,起居都是年轻美貌的大丫鬟伺候。我若去了,多有不便。”
陈司赞目光便是一凝,点头道:“你虑的很是。男女七岁不同席,虽然说是骨肉至亲不必如此苛刻,但也没有表兄妹住在一个院子里的道理。”
黛玉道:“正是先生这话。可不知为何,看父亲意思,即使这样,还有送我去外祖母家之意。是以我心中烦闷。”
陈司赞想了想道:“大人对你的疼爱之心有目共睹,绝对不会将你至于这种尴尬之境,便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也会为你善加安排,你且不用烦扰,且等大人的决定再说。”
黛玉道:“学生就是烦忧,不知父亲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父亲这些日子心事重重,我身为人子,却不能为父亲分忧。”
陈司赞赞许地笑了笑道:“黛姐儿一片诚孝,林大人好福气。其实,以我之见,盐政自来是朝廷的重中之重,大人掌管江南盐政,公事上的事必是千难万难,我们便是知道了,也帮不了大人什么,不若做好自己力所能及之事,免除大人的后顾之忧,就算帮了大人了。”
黛玉道:“依先生高见,我能做些什么呢?”
陈司赞道:“你适才所说,大人有送你去外祖母家之意,若事情果然走到这一步,你不得不去,就要想办法把那些不利因素一一摒弃,让自己此行顺利,不让大人为此担心,就是帮了大人的忙了。我说的是也不是?”
黛玉一听自己可能还要去贾家,心中万分不愿,可细细一想,先生说的言之有理,自己能帮上父亲的,不过是不让父亲为自己操心而已。难道,自己真的还要去贾家吗?上一世的一切,真的就避不开吗?不,不对,这一世和上一世已经不一样了,上一世这个时候,父亲已经病入膏肓,琏二表哥带着自己从京城赶回来只见了父亲最后一面,从此之后自己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寄居贾家,受尽人情冷暖,可这一世,如今不仅父亲身体康健,自己还有了一个上一世没有的弟弟,多了一个需要自己养老送终的先生,还有林敬夫妻这样亲近的族人,一切都已经和上一世大不相同。
想到此节,黛玉不由精神一振,自己一直只想着上一世在贾家受到的委屈,百般推拒去外祖母家这件事,却忘了今时已经不同往日,父亲说的对,那毕竟是自己的外祖家,是自己的母族,在这一世,他们并没有对自己做什么,自己一味抗拒去外祖家,未免被人诟病。至于怎样去,那就是自己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了。
同病
陈司赞见她神色渐渐轻松,心知她是想通了,不由满意地笑了笑。这个学生哪里都好,就是心思太重了些,需要有人时时开导。
便在这时,小丫头来禀:“外面来了一位奶奶,说是先生娘家的嫂嫂,要见先生。”
陈司赞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黛玉忙道:“如此快请。”
陈司赞想了想道:“黛姐儿也累了,今儿功课就到这里吧,你也回去歇歇。”
黛玉见她脸上毫无要见到家人的喜悦,心中便知不妥,可先生的家人上门,林家万没有将人拒之门外之理,因此起身应是,道:“先生中午可要留饭,我好让厨房里准备席面。”
陈司赞摇摇头道:“黛姐儿有心了,我嫂嫂家中事多,不能久留,就不必麻烦了。”
黛玉心中更加肯定,想起先生本就是娘家婆家两相靠不住才到自己家里坐馆,便到:“如此,学生告退了,先生有事,只管吩咐院子里的人去做。”
陈司赞点点头。
陈司赞的嫂子穿着七成新的茧绸夹袄,耳朵上带了米粒大的金耳钉,发髻上插着鎏金的钗子,跟着带路的小丫鬟来到陈司赞的院子,一路上见花木扶疏,雕梁画栋,眼睛便转个不停。
陈司赞站在院门口迎接,给她施礼道:“嫂嫂一向可好?”
陈司赞的嫂子满脸堆笑,抢上两步便拉她的手,道:“好,好,姑奶奶也好,只看姑奶奶的气色就知道日子过得多滋润了。”
陈司赞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手,淡淡地道:“嫂子请里面坐。”
陈司赞的嫂子忙不迭地应了,跟她进了正房,啧啧道:“这么大院子,就姑奶奶一个人住?这正房三间,东西两侧厢房也有三间,哎呦呦,姑奶奶真是好福气,便是你婆家号称大户人家,当初你两口子住的地方也没有这样宽敞。”这时小丫头奉上茶来,她接了道:“哎呦,这杯子这样精致,得值不少钱吧?姑奶奶知道,你三侄儿进学,没有好东西带,让学里笑话,姑奶奶这里这些好东西,给你侄儿两件吧,也是姑奶奶的体面。”
陈司赞见小丫头垂手站在一旁,脸上不由臊得慌,但她养气功夫极好,只冷冷地道:“嫂嫂说差了,这屋里一纸一草都是林家的,并不是我的。”
陈司赞的嫂子看着屋里的东西样样精致,实在是爱,舔了脸道:“姑奶奶说的哪里话,你是林家大姑娘的先生,自来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也可以说,一日为师,终身为母,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