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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扶着床头定定神,“还好,歇歇就没事了,好妹妹,今儿多亏了你,等忙完这几日我再好生谢你。”
四喜道:“姐姐说的什么话,平日里我还少了姐姐照看了?”
锦绣摸摸她的头,慢慢往门口走去,才跨出门,身子一歪,就向旁倒去。好在四喜就在她身后,一把抱住她,两人一同向墙边倒下。有了四喜这个缓冲,锦绣并没有摔倒,反倒和四喜一起倚在墙上。四喜被卡到墙和锦绣之间,顾不得了,大叫起来:“来人呢,快来人呢,锦绣姐姐昏倒了。”
忙有值夜的婆子过来,帮忙把锦绣扶回屋,一面掐她人中,一面去报林如海。林如海闻报叹口气,自己家里现在真是一团糟。今天是贾敏出殡的日子,他有多少事要做,无暇去看望一个通房,只命人去请大夫,自己匆匆吃了口饭,便要到前宅去,便看见黛玉一身重孝,扶着如意的手,身后跟着王氏和雪雁,摇摇而来。
黛玉立定,给父亲请安。
林如海道:“可还支撑得住?”
黛玉道:“总是送母亲最后一程,孩儿再不能躲懒的。”
林如海也知如此,幼子早逝,女儿若不去,妻子的身后事总不好看,但看看女儿单薄的身子,还是叮嘱道:“不必十分勉强,若实在撑不住,就早些到车上歇了,你母亲必不会怪你的。”又嘱咐三人,“务必好生照顾姑娘。”
众人恭声应是。
黛玉道:“怎么不见锦绣姐姐?可是身子不适?”
林如海叹气道:“刚刚婆子来报,她早起昏倒了,我已命人去请大夫。”
黛玉点头道:“锦绣姐姐最是知礼,若不是十分撑不住,今天这个日子再不会不挣扎着来的。如此,父亲先去前面,我去看看锦绣姐姐就来。”
林家没有别的女性主子,贾敏一死,内宅的事自然就落到黛玉身上。林如海点头,匆匆去了外院。
黛玉来到锦绣房里,锦绣已经醒了,忙挣扎着下了地。黛玉忙道:“姐姐快躺着,很不用这些虚礼。”
锦绣垂泪道:“今天是太太出殡的大日子,我受太太恩典,别的报答不了,怎么也应该给太太扶棺,尽点子孝心。”
黛玉也垂下泪来,“姐姐的孝心我是尽知的……”一语未了,就听婆子喊:“大夫来了。”
锦绣的屋子狭小,没有可避之处,如意急中生智,忙领着黛玉避到床后,垂下帐子。
今天是最忙乱的一天,因此外面只到最近的医馆请了坐堂大夫来,大家都不认识。大夫细细为如意诊了脉,道:“恭喜这位奶奶,是喜脉。”
屋里众人都呆了。王氏道:“先生可是瞧仔细了?”
大夫道:“虽然才两个多月,但这脉象滚动如走珠,十分清晰,断不会错的。”
王氏忙命人奉上双份诊金,好生送大夫出去。
黛玉从床后走出来,见锦绣摸着自己的小腹,目光呆呆的,心中轻叹,微笑道:“恭喜姐姐。父亲知道了必定极欢喜的。”
太太去世的当口,一个通房诊出喜脉,这件事是不是喜事就要看主子的态度了。黛玉一表态,屋内众人忙都恭喜锦绣。
锦绣一时百感交集,呜咽道:“姑娘……”
黛玉道:“姐姐莫要多想,好生养着才是,此去苏州老家,一路车马劳顿,恐有闪失,姐姐就安心在家里歇息,母亲在天之灵必不会责怪姐姐。等我们从苏州老家回来,再请黄先生来给姐姐好生瞧瞧。”
锦绣跪下叩头,哭道:“姑娘慈悲。我在家为太太诵经祈福,送太太最后一程。”
黛玉点头道:“这是姐姐孝心。”
送殡的吉时不等人,黛玉匆匆交代众人好生照顾锦绣,便去了灵堂。本想将这件事告诉父亲,可送殡的人已经来了,林如海正忙着应酬,实在无暇脱身,只得作罢。
一是吉时到了,一色执事排开,黛玉行未嫁女之礼,摔丧驾灵,送殡的队伍向城外走去。
走不多时,路两边彩棚高搭,俱是扬州各大小官员家的路祭。第一棚就是扬州布政使唐延年家的祭。唐夫人和贾敏同为功勋之后,幼年时就有过来往,恰巧两人的丈夫都委到扬州做官,两人便来往密切起来,因此今天唐夫人亲自前来路祭。黛玉便到唐夫人轿前叩头致谢。
唐夫人亲自下轿扶起黛玉,垂泪道:“好孩子,难为你了,有你这样孝顺的女儿,你母亲足以含笑九泉了。”
昨日黛玉在母亲灵前哀伤过度以致昏厥的消息早已被上门吊唁的人传了出去,听到的人少不得夸一声林大人的女儿孝顺,今日黛玉作为未嫁女扶灵出殡,有路祭人家的主母听了信儿都亲来路祭,待黛玉前来致谢时,看她一身重孝,娇弱不胜,风吹吹就倒的样子,无不垂泪,都赞黛玉至孝。
一路拜下来,黛玉只感到头晕目眩,神虚气短,全凭一口气撑下来。好容易出了城门,众人方能骑马上车,黛玉腿已经软了,是被王氏和另一个婆子合力抱上车的。黛玉疲惫至极,上车就睡了过去。
偶遇
马车一路颠簸,然黛玉累得很了,根本无所察觉,竟睡了一路。
已是深秋季节,天黑的早,才酉时,天已擦黑,一行人借住城外的普华寺。大管事秦来昨日先一步沿路打点好了的,所以众人并不忙乱。林如海自去和方丈寒暄,秦来和另一个大管事张永指挥众人停灵,归置车马,王氏和如意则服侍黛玉到客房洗漱收拾。普华寺里已经准备好素斋,雪雁带着几个婆子去领了素斋回来分与众人。
黛玉睡了一路,醒来只感到浑身骨架好似散了般,不由呻吟出声。如意轻手轻脚地为她揉捏,“姑娘睡得乏了。以前总听人说出门在外能见到多少风光,心里还羡慕得紧,今儿才知道,这一路上颠簸,得遭多少罪。”
黛玉想起上一世的经历,道:“车马颠簸,想来坐船要好些。”
王氏道:“罢呦,晕船的人好多着呢。”
如意服侍黛玉净面,王氏已经将素斋摆好,道:“这素斋瞅着还精致,姑娘一日未进米水了,好歹多用些。”
黛玉一来确实饿了,二来素斋清淡,倒合了她的脾胃,竟破天荒地多吃了半碗饭,喜的王氏直念佛。
黛玉道:“这菜还没大动,妈妈和姐姐吃了吧,想来午时也没胃口。”王氏和如意忙应了,出门在外也没有那些讲究,两人半坐在椅子上,当着黛玉的面吃了饭。林家是出殡,中午没有上客栈用餐的礼,只能胡乱吃些早上准备好的干粮充饥,因此这一餐虽是粗茶淡饭,大家却吃得甚是香甜。
饭毕净手,黛玉便到停放贾敏棺柩的偏殿内为母亲上香,然后去给父亲请安。
林如海正在听秦来的回禀,“……对方是西南总督刘大人的家眷,说是刘大人母亲病重,刘夫人带着孙女回京侍疾。”
“刘总督的母亲?”林如海眉头微皱,“吩咐下去,所有人都老实呆在院子里,不要出去惊扰了对方女眷。”
秦来应是,下去吩咐不提。
黛玉接过大姨娘手里的药,亲自服侍父亲服药。
林如海温言道:“这些事让她们来做就是了,我儿身子不好,切不可劳累。”
黛玉道:“女儿能服侍父亲,只有欢喜的,哪里谈得上劳累,巴不得能长长久久地服侍下去才好——我现在就是想服侍母亲也不能了。”说着不禁滴下泪来。
林如海知道女儿心中惶恐,轻叹一声,摸摸她的头顶道:“玉儿放心,为父身子并无大碍。”
黛玉拭泪道:“父亲万需保重才是,全家上下莫不指望父亲照拂。是了,今儿早大夫给锦绣姐姐诊脉,说是喜脉。”
林如海一愣,“当真?”
黛玉点头道:“我怎敢诳父亲。因恐一路车马颠簸对锦绣姐姐不利,女儿就让她在家里歇息。锦绣姐姐知礼,说要在家为母亲诵经祈福,送母亲最后一程。”
后继无人,一直是林如海心头最大的遗憾,幼子早夭,妻子撒手人寰,身边的侍妾又一无所出,林如海本来已经认命了,没想到就在自己对于传宗接代死心之际,身边的通房竟然诊出了喜脉,不由惊喜交加,只在女儿面前不肯失态,点头道:“这是她的孝心,你母亲没有看错她。”
大姨娘忙在旁道:“恭喜老爷!”
林如海还未答话,便听门外小厮道:“老爷,秦管事求见。”不由一愣,这秦来才走,又有何事来回?遂命他进来。
秦来低头进来,双手奉上拜帖。“老爷,刘总督夫人派人送来拜帖。”
林如海一愣。大姨娘已经接过拜帖呈给他。林如海接过看了眼,道:“刘夫人太过客气。”转手将拜帖递给黛玉。
黛玉虽然一直被父亲当男儿教养,却从没接触过家里的人情往来,不知父亲今日怎么会将拜帖给自己看,不解地接过来一看,原来刘夫人要来拜祭母亲,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刘夫人是女眷,断没有拜会父亲之理,必是听说自己在此,才送来拜帖,当下道:“父亲,刘夫人一番美意,女儿当如何回复?”
林如海见女儿如此聪慧,深感欣慰,道:“刘总督幼时与为父同在国子监读书,有同窗之谊,平时年节也有往来,只是隔得远了,往来并不密切。今日偶遇,刘夫人有此厚意,我儿需好生拜谢。刘总督乃常宁大长公主之子,府中规矩极严,我儿切不可在刘夫人前失了礼数。”
黛玉一一受教,写了回帖。
不消片刻,就有人报,刘夫人过来了,黛玉忙带人迎到院门口,院内长随小厮全部回避。
刘夫人一身淡青色的素服,将自己所带小厮都留在院外,只带着随身两个管事妈妈和两个大丫头进来。
黛玉大礼拜下。
刘夫人见眼前一个身穿重孝的小小人拜下,就知必是林大人的千金无疑,忙紧走两步,双手相扶,“姑娘莫要多礼。我来的莽撞,姑娘一路劳累,莫要打扰到姑娘休息才好。”
黛玉道:“夫人说的哪里话来。夫人此来,家父与我足感夫人高义,何谈打扰二字。”
二人来到停放贾敏棺柩的偏殿,刘夫人上香,命管事妈妈奉上奠仪,黛玉在旁叩谢,然后将刘夫人让到自己屋里吃茶。
刘夫人入住普华寺后,听闻扬州盐政林如海亡妻停灵在此,一时也很是犹豫。她主持府里中馈,自然知道自家和林家颇有交情,遇到这种事理当前去拜祭,但对方主母亡故,她一届女流总不好去拜会林大人。待打听到林大人千金也在,不由松口气,命人送来拜帖。
只是没想到林大人的千金如此年幼,这林大人可是和自家老爷有同窗之谊,便是探花郎才高而年幼,也小不了几岁,自己长子的女儿看着都和这位林姑娘年纪仿佛,这时才恍惚想起林大人好似子嗣不旺。
待到了黛玉房里,黛玉将刘夫人让到上座,自己执晚辈礼,坐在下手相陪。
刘夫人暗暗点头,适才在外面,光线昏暗,黛玉又一身重孝,根本看不清容貌身段,如今到了屋里,光线较外面明亮,虽说因为穿着宽大的孝服,看不出身段来,可只看这张脸也让人不由心生赞叹之意,虽然因母丧容颜憔悴,却难掩其绝色姿容,这还是年纪小,长大了还不知是何等倾国之姿。刘夫人自衬见过这许多名门闺秀容貌气度未有能及黛玉者。再看她小小年纪,处事进退有度,乖巧知礼,心中喜爱,拉了她的手闲话家常,问问贾敏生了何病,如何请医延药,黛玉回答得井井有条,只是说到贾敏去世,黛玉不免垂泪。
刘夫人好生劝慰一番,又问起黛玉读过什么书,听说已经读完四书,不由赞叹道:“真真是探花门第,一般人家便是小子,在你这个岁数也鲜少有读完四书的。“
黛玉道:“我不过是闲时学来认几个字的,当不得夫人这般夸奖。”
一时刘夫人见她形容困顿,知她劳累了这些日,便起身告辞,黛玉直送到院门口,再次拜谢方回。
刘夫人回到自己房里,刘姑娘接了出来,服侍她宽衣躺在床上,背靠大仰枕,拿了美人锤轻轻为她捶腿,“祖母去可见到那林姑娘了?”
“自是见到了。”刘夫人接过丫头奉上的茶饮了口,挥手道:“都下去歇了吧,明儿还要早起赶路。我们祖孙自说会儿话。”
等人下去,刘姑娘便扔了美人锤,躺倒刘夫人身边,抱了她的胳膊道:“祖母,那林姑娘多大了?长得什么样?漂亮吗?”
刘夫人宠溺地刮刮她的鼻子,“你这丫头,也不知随了谁,好奇心这么重。”
刘姑娘立即扭股糖一样撒娇,“祖母!”
刘夫人笑道:“好了好了,祖母这身子骨可经不起你这样搓磨。那林姑娘年纪和你差不多,端的是好模样,不是祖母自谦,咱们家连着亲戚家这么多姑娘,都要差上一二。”
刘姑娘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