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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司赞握了她的手道:“黛姐儿,事及从权,危急时候只有忍下一时之气才能转危为安。”
与此同时,贾母的上房内气氛紧张。贾母居中而坐,贾赦和邢夫人在左,贾政和王夫人在右,贾琏和凤姐坐在邢夫人下手,屋里一个伺候的下人也没有。
贾母扫视一圈自己这些儿孙,冷哼一声道:“怎么不说话了?平时你们不是都很有主意的?都把我老婆子的话当成耳边风,现在怎么不说话了?老大,你说这事要怎么办?”
贾赦一脸满不在乎,道:“母亲说怎么办就是。”
贾母怒道:“当初我让你不许撵林丫头姐弟,你怎么不听?别打量我不知道你做下的好事!”
贾赦道:“不就是几个碎嘴的婆子吗?打顿板子给外甥女出出气就是了,她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
贾母气得抓起茶杯扔过去,怒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没脑子不成?林丫头那样聪慧的人,此时只怕早就知道这件事的首尾了。”
贾赦不敢顶撞母亲,就把一股邪火发到贾琏身上,抓起茶杯就砸到贾琏的脚边,骂道:“都是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惹的祸,打探个消息这样磨蹭,要是你早点打探到这样的消息,老子怎么会撵林丫头?要撵也是撵你!”
贾琏忙站起来,低头不敢说话,心里暗暗叫屈,摊到这样一个昏聩的父亲,自己真是倒霉!贾琏一站起来,凤姐只能也站起来,心中暗暗鄙夷。
贾政忙道:“琏儿能打探到确定消息已经不易。”
王夫人道:“是啊,若不是元丫头在御书房当差,这样的消息还不定什么时候能打探出来。”
贾赦不干了,道:“弟妹这是什么意思?合着我大房的儿子辛辛苦苦打探到消息,功劳却是你二房的?”
贾母见这帮儿孙没一个可以商量大事的,捅了篓子却在这里争功,心中极为厌烦,喝道:“行了,这时争什么功劳,你们都是我贾家的儿孙,贾家好,你们才会好!”见他们又不吱声了才道:“既然你林妹夫只是进京自辩,你们可以放心了,还要撵林丫头姐弟走不成?”
贾赦忙道:“外甥女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全凭母亲做主。”既然林如海无事,自己自然犯不着得罪他。
贾母道:“你倒说说出了这样的事,怎样留林丫头住下?”
贾赦道:“家里是二弟妹管家,这事交给二弟妹就是。”
王夫人心中不喜,惹事的时候他想不到家里是自己管家,惹出事来了却推到自己身上。可这件事她还真不好置之不理。虽然她对黛玉谈不上多喜欢,但也不讨厌,就她自己而言,黛玉住不住在这里都无所谓,但这个时候却不能让她走。贾府下人的嘴向来不严,世交之家打探消息极为容易,贾赦当时又不曾小心掩饰,别人稍一打听,就知道黛玉此时为什么要走了。虽然这事是贾赦做下的,但大家都知道荣国府主持中馈的是自己,这种在林家落难之时将自家姑奶奶的嫡亲骨血撵出家门的行为,一个冷血无情的帽子不只要落在贾赦头上,自己也逃不掉。贾赦可以不在乎亲戚间的骂名,她却不能,元春还在宫里,宝玉还没说亲,要是自己有了这样不贤的名声,元春在宫里只怕就毫无更进一步的希望了,而宝玉也很难说到出身好的姑娘。毕竟婚姻是结□之好,希望相互扶持,没有人希望自己需要帮助的那一天被人落井下石。
因此,虽然满心不愿,王夫人却只能道:“老太太对外甥女一片慈心,因姑老爷不在京,接了外甥外甥女来家里照顾,现在姑老爷遭了难,老太太更不放心让外甥外甥女家去了, 毕竟他们姐弟还这样小,若出了什么事咱们可怎么对得起姑太太?府里这些无知的下人,自然是要好好规矩规矩的,今天抓到的这两个就各打十板,传下话去,谁再乱嚼舌根就和这两个一样下场,下面的人自然就不敢乱说了。老太太看可行?”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先不要告诉黛玉真相了。
王夫人顿了顿又道:“只是老太太说得甚是,外甥女那样聪明的人,必定已经知道今日之事的缘由,大老爷总要给外甥女一个交代。”贾赦既然往自己身上赖,自己也不能让他好过了!
贾赦道:“交代什么?她一个晚辈,我是她亲舅舅,她敢对我不敬?”
屋中众人皆暗暗撇嘴,这时你又想到自己是人家的亲舅舅了。
☆、43领旨
第二日一早;黛玉如往常一样到贾母房里请安,陪贾母吃过早饭;说了一会儿闲话便道:“外祖母,昨日家里的管事媳妇来回话,说家里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就想着我们姐弟也在外祖母这里打扰了好些日子;还是家去好些;以免给府里添麻烦,正所谓客走主人安。 ”
黛玉院子里昨夜大张旗鼓的收拾东西;贾母自然早就得报;何况出了昨天那样的事,黛玉不辞行才是怪事,忙搂了她道:“你这孩子尽说些见外的话;在外祖母家里,不过是多了几副碗筷,说什么添麻烦。外祖母知道你昨天受了大委屈,你放心,你二舅母已经严惩了那两个不长眼睛的下作东西,再没有人敢乱嚼舌根,你只安心住着。”
一旁凤姐忙笑道:“就是老祖宗这话,妹妹只管安心住着,若再有那不长眼的奴才,妹妹只管告诉我,我给妹妹出气。”
黛玉红了眼圈,低头道:“外祖母和舅母嫂子姐妹们自然都是待我好的,只我是林家的女孩儿,原不该常住在这里,何况现在父亲又出了这样的事,没的连累府里,还是家去好些,也省了那些人的口舌。”
贾赦不在,贾母狠狠瞪了邢夫人一眼,唬得邢夫人忙站起身来,强笑道:“外甥女,我这里给你陪不是了,都是我面软,纵得我们院子里那些人都没了规矩,让外甥女受了委屈。”
黛玉一愣,忙起身施了一礼道:“不敢当大舅母这话,大舅母是长辈,断没有给我赔情的理。”心中暗暗奇怪。昨日出了那样的事,依她本意是十分想就此离去的,可陈司赞的分析又让她不得不慎重,涉及弟弟的安危和父亲的官司,她必须多方思量,免得一步走错后悔莫及。但出了那样的事,如果她不声不响地继续住下去,当做一切没有发生,势必会被人小瞧,到时只怕阿猫阿狗都敢欺上门来,因此一怒而去这种姿态必须摆出来,让贾府的人知道她不是可以随意任人拿捏的。陈司赞和她细细分析了一番,贾母是一定会挽留她的,不仅因为对她的一片慈心,更因为陈司赞相信贾母虽老却不糊涂,断不会让黛玉这时离开给贾府招来骂名。贾府里如果还有明白人,也一定会挽留黛玉,到时黛玉只需顺势留下即可。但两个人猜测的明白人里可不包括贾赦和邢夫人。因此此时见邢夫人出面代表大房赔礼,黛玉暗自惊异。
贾母拉她坐下道:“你只管坐着,原是他们让你受了这样大委屈,又吃了惊吓,很该给你陪个理。”
黛玉只称不敢,心中暗自揣测邢夫人这样做的原因。
王夫人温声道:“大姑娘也不必太过小心,原就是咱们娘们关起门来说话,我们既是长辈,就应该以身垂范。二舅母也给你道扰。府里是我管家,只是我年纪渐渐大了,有些力不从心,让底下这些人渐渐张狂起来,不只是你,便是你这些姐妹们有时也受这些人怠慢,让我知道了,绝不轻饶。昨天那两个已经打了十板子,革了半年银米。咱们是至亲,外甥女切莫因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冷了亲戚情分。”一番话说得邢夫人脸色涨红,心中暗恨,只贾母面前不敢和王夫人争执。
黛玉起身也给王夫人施了一礼道:“二舅母这话,我实在当不起,这样一大家子,事务繁多,哪里能面面俱到?我姐弟已经受二位舅母照顾良多,不过是底下人良莠不齐罢了。”
贾母见黛玉松口,忙搂了她道:“既然说开了,就不要再提走的事了,你父亲的事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章程,你姐弟都还这样小,外祖母怎能放心让你们回去?你们住在这里,让你琏二表哥帮你们打探你父亲的事,也好早日有个准信儿。”
黛玉低头想了想道:“只太麻烦外祖母舅母嫂子们,外祖母偌大年纪还要为我们姐弟费心,我心中实在难安。 ”
贾母闻言不由心中酸楚,险些掉下泪来,自己为这帮不争气的儿孙劳心劳力耗费心血,他们不仅不领情还时不时忤逆自己,偏自己这个外孙女,自己不过是多疼她一点子她就这样记在心里。黛玉这话其实说的很隐晦,昨天的事她不过是看在外祖母这样大年纪还为自己姐弟费心的情分上揭过不提罢了,却不等于她接受了邢王两位舅母的赔情。
贾母搂着黛玉道:“跟外祖母还这样外道,你放心,外祖母虽然老了,还不是老废物,若还有那不长眼睛的给你姐弟气受,就先越过我去!”
王夫人微微皱眉,觉得黛玉未免太傲了些,两个舅母都亲自给她赔礼了,何苦还不依不饶,一句句都拿老太太说事。却也不好说什么,黛玉年纪在那里摆着,何况是大老爷做出糊涂事在先,若计较起来,翻出旧账不提,自己还要多个以大欺小的恶名,因此只转着佛珠不语。
邢夫人根本听不出来黛玉话里有话。她素来不得贾母的意,这次又被自家老爷推出来顶罪,心里发怵,生怕贾母将对贾赦的不满都发在自己身上,因此只是尴尬一笑,不敢吱声,怕多说多错。
凤姐见气氛要僵,忙笑道:“林妹妹是老祖宗嫡亲的外孙女,那些人巴结还来不及,哪里还敢这样没眼色,昨儿那两个婆子可还在家趴着呢,他们看着也该知道肉疼。”
贾母点头道:“咱们家以前也太宽厚些。这些年我也不管事了,底下这帮人欺负二太太好性,你又年轻脸又嫩,一个个都没了王法。从今儿起,这规矩还要立起来,再有那些偷懒耍滑乱嚼舌根以下犯上的,不管是谁,一律撵出去。”
王夫人和凤姐忙应是。
探春甚是机灵,立即上前拉了黛玉到一边说话去了。
贾母又说了一会儿话也就乏了,她毕竟上了年纪,这两日连番操劳,未免就有些吃不消。众人立即告退离开。
三春姐妹陪黛玉一起回到她住的院子里,见杜姑姑正在指挥人搬箱笼,探春笑道:“这是做什么,大冷天的还要晒衣服不成?”
杜姑姑给众人见礼,询问地看向黛玉道:“姑娘可是没得空和太夫人辞行?”
黛玉轻轻摇头,声音有些疲惫道:“外祖母不放心我们姐弟回去,留咱们再住几天,这些东西先都拿回去吧。” 虽然迫于形势她不得不留下来,但这种压抑自己本性与人虚与委蛇的感觉让她倍感疲惫。
探春道:“林姐姐也累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黛玉挽留道:“既然姐妹们都来了,好歹进屋坐一会儿,吃杯茶也是好的。”
迎春道:“妹妹昨儿受了惊,还是好好歇歇,左右离的这样近,改日我们再来。”
黛玉便送众姐妹离开,这才进屋,陈司赞早已等在屋里,看她神色疲惫,欲言又止,看着如意服侍她换了衣裳,随她进了西间,待她喝了口热茶,这才关切地道:“事情怎么样?”
如意已经自觉地走出去,拿了针线在待客的中厅守着。
黛玉轻声道:“正如先生所料,外祖母极力挽留,二舅母也来道扰,说是已经严惩了昨天的人。只是没想到大舅母也向我赔礼,说昨日的事都是下人不服她管束所致。大舅母素来惧怕大舅舅,她来赔礼必是得到了大舅舅的认可,否则断不敢自作主张。大舅舅为了撵我们走,那样的手段都使出来了,怎么会突然转了性?”
陈司赞略一思索道:“太夫人可说了大人的消息不曾?”
黛玉摇头道:“不曾,只说让琏二表哥替我打探。先生以为,大舅舅既然不再想撵我们走,可是父亲的事有了转机?”
陈司赞沉吟片刻道:“有这个可能,刚刚红绡打探回消息,昨夜琏二爷很晚才回来,去了太夫人房里,然后太夫人就将大老爷夫妻和二老爷夫妻都叫了去,房里没留一个侍候的人。今天一早大夫人就顶替大老爷向你赔情,贾家又严惩昨日传话的婆子。依我看,贾家人极有可能知道了关于大人的确切消息,而且应该是大人无事或罪名轻微的好消息,才使得大老爷不得不做出赔情的姿态。”
黛玉忍不住念了一声佛。父亲的事就如一柄利剑悬在她的头上,使她心弦紧绷,此时听了陈司赞的分析,虽然知道这只是一种猜测,还是心情一松。
而此时,远在扬州的林如海也是心情紧张,只不过面上看不出来罢了,含笑将刑部左侍郎周简、扬州布政使唐延年和金陵盐运使甄士风迎入盐政衙门的大堂。
四个人略略寒暄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