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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壶里日月长-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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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邑的怒火又变成了委屈。
  
  他在笑,他居然在笑,虽然只是微微扬了扬嘴角,但就是笑了。
  
  孟夏邑噌地站起来,朝君欹悲走去。
  
  走去做什么?当然是去扇他一巴掌,再把那块定魂玉摔过去。
  
  对了,那玉呢?
  
  那玉早就被自己退回去了。
  
  “孟夏邑?”君欹悲看孟夏邑神色奇怪地走过来,站了起来。
  
  对坐的女子恐怕是第一次看到君欹悲对人露出如此小心的神色。
  
  孟夏邑回神,见那女子满心满意痴看着君欹悲,满腔的委屈全涌了上来。
  
  “你去哪?”君欹悲拉住欲转身走掉的孟夏邑。
  
  去哪?孟夏邑眼睛通红,扫了一眼那个漂亮的女子。
  
  “我去找美人,绝世美人。”
  
  君欹悲脸色瞬间冷下来,“你去找什么?”
  
  “美人。”孟夏邑眼睛红得只像兔子,嘴巴依然强硬。
  
  “好,我随你一起去。”君欹悲脸冷得结成了霜,反倒看不出喜怒,拉了孟夏邑便下了楼。
  
  “这,这就退场了”陆意秋在一旁看闹剧看得津津有味,手抓着一把瓜子嗑嗑得很欢喜,不料君欹悲冷下脸便拉着孟夏邑不见了人影,“难道俩人真的去找美人了?”
  
  “恐怕找着了,美人就会被种印。”司空离接道。
  
  “……孟夏邑真可怜。”陆意秋思虑了一番,给这一出戏总结了一句。
  
  正叹着,小二上菜了。
  
  陆意秋一看,担心了,京华楼的菜贵得要死,没了打秋风的主,不得自己付帐了?
  
  司空离扫了一眼愁眉苦脸的陆意秋,看出他的担忧,转向店伙计道:“孟小侯爷来吃饭可都是记帐?”
  
  “是的,每一个月或两个月结一次。”
  
  “嗯,那这一次也记他帐上。”
  
  “好的。”
  
  孟小侯爷人虽走了,陆意秋二人还是打着秋风了,吃得心满意足,慢慢走回府衙。
  
  司空离才翻开一本宗卷,就见林烬梗直着脖子走进来。
  
  司空离不禁失笑。
  
  林烬苦笑了一下,对司空离道:“黎兄,我想向你讨个人情。”
  
  司空离挑眉,“哦,什么人情?”
  
  “墨染的卖身契,你能不能还给他?我知道这要求有些过份,可是墨染一身的本事,会武功,会医术,还会厨艺实在不该委居人下做一个听传唤的小厮。所以我想向你讨他的卖身契给他,让他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林烬说得言真意切,司空离真不知该怎么回他。
  
  墨染会的事岂止武功、医术、厨艺,他还会杀人、使毒、缩骨。
  
  让墨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他想做什么,自己大约是猜得到的,重建血屠堂,药控门人,接杀人越货的买卖,不外乎此。
  
  说到卖身契,他哪有这东西?连见都没见过,怎么还给他?
  
  “我可以付银子给你,让你再买个小厮,多少钱都可以。”林烬见司空离琐着眉头不语,以为是不愿意,硬着脖子又补说道。
  
  司空离对林烬无知叹气,“你问过墨染了吗?他愿意赎身?”
  
  林烬想起刚才他跟墨染提起时,墨染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问道:“为什么要赎身?”
  
  虽是如此,但林烬还是打定主意,不该把墨染埋没了,该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能给别人做下人呢,他替他可惜,替他不平,于是回司空离道:“我会劝他的。”
  
  “你还是先劝服了他,再与我说吧。”司空离将事情抛回给了墨染。
  
  林烬走了没多久,墨染走了进来,开口便道:“他来找公子了?”
  
  司空离点头。
  
  “莫要理他。”墨染道。
  
  “他倒是全心全意为你好。”司空离笑说道。
  
  “不需要。”墨染蹙眉,那个人什么都不知道,擅作主张些什么。
  
  他呆在司空离身边是为了完成老堂主的遗命,才甘愿缩骨改妆成司空离的小厮,跟个人才能埋没没有一点关系。
  
  “只要不重建血屠堂,不买卖杀人,你若想去哪,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司空离也在认真考虑。
  
  “我哪都不会去,就呆在公子身边。”墨染神色坚定。
  
  这死拗的性子着实让人头痛,司空离不想多劝,随他去了。
  
  哪知,林烬第二天又来劝说了。
  
  无果后,接着是第三天、第四天……
  
  摊上这两个人,司空离无奈,写了个卖身契,又叫墨染按了个手印,到第五天林烬再来时,直接给了他。
  
  “给你。你还他也好,收着也罢,随你。不要再来找我,现在可不是我困着他了。”司空离舒了口气。
  
  林烬满脸喜色,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塞到司空离手中,“多谢,你再去买一个小厮,两个也行。”
  
  司空离扫了一眼那银票的面额,从善如流地接过去,塞进怀里,笑着应好。
  
  林烬看了一眼卖身契,自语道:“这契票好新。”
  
  当然新,昨天才填按的,能不新吗?
  
  回到司户院,在墨染未点晕自己前,林烬喜滋滋地将卖身契拿出来,郑而重之地放到墨染手中。
  
  “你现在是自由身了,想做什么便可做什么。想开武馆、医馆、饭馆都可以,如果是缺资金的话,我可以帮你。”
  
  墨染看出林烬眼中的关心与真诚,心中微微一动。
  
  虽然他什么都不知道,但的的确确是在为自己着想,为自己好。
  
  “你留着吧。”墨染毫不在意地将卖身契推回。
  
  “这是你的卖身契,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做什么”林烬又塞回去,“你放心,黎大人那里,我已经付了五百两银子了,他不会为难你的。”
  
  墨染闻言不经意地抽了抽眉。
  
  “那就先放你那里。”
  
  “好吧,你什么时候想拿回去就跟我说。”林烬小心地将契票收了,贴放至怀中。
  
  “好了,你点吧。”林烬闭上眼,等墨染动手。
  
  墨染看他一脸满足放心的神色,眼神微微波动,连素来杀人不眨眼的手,都有些颤抖。
  
  抬手点穴,双手托着他软倒的身体,轻轻放置矮榻上。
  
  出神想了一会,方从怀中掏出针包。
  
  “公子很缺钱吗?”
  
  司空离对向墨染质问的眼神,微微有些不自在。
  
  虽然不缺钱,但钱来谁也不会拒。当然他可不能这样说,要不然墨染定会组织了旧门人,劫个万千金给他不可。
  
  “当然不缺,只是林烬硬要塞过来,我为了让他安心,演好这出戏才接了的。”司空离解说道。
  
  墨染点头,“他现在很安心了。”
  
  “那就好。做什么?”司空离看墨染伸出的手。
  
  “他安心了,银票还给他。”
  
  “给都给了,还回去怕会多心。”
  
  “契票留在他那,他不会多心。”
  
  司空离知道墨染又死拗上了,面对死拗着的墨染,司空离满腹的巧思压根就用不上。只得一边叹气一边将还没来得及捂热的银票尽数掏出来。
  
  墨染接过银票,居然还不放心地点了点,方退出去。
  
  司空离长叹,他这是该为墨染终于没有满心满意他这个血屠堂堂主而高兴?还是该为墨染现在就胳膊往外拐而气恼?
  
  怎么像嫁女儿的心情,想着她与夫家和顺美满,又想她一直念挂着娘家。
  
  人生,真是充满了矛盾和无奈。
  
  兀自感叹未完,陆意秋举着信走过来道:“派去南阳的人送信过来了。”
  
  司空离感怀一扫而空,接过信,一行一行看过去。
  
  “果然有假。”司空离顿时神清气爽起来,“方氏宗谱上并无方思夜此人,只道其于高祖四年孤身迁来,父母亦早亡,并无尸骨葬在南阳。如此,当年迁的是何人尸骨入凤眠岭?亦或者根本就是榥子?”
  
  “既然方思夜祖籍并不是南阳,又是出自何处?南阳近西夜,西夜国灭三年。方思夜四年迁南阳,六年入金殿。西夜……放州,放州……方。思夜,西夜……”
  
  司空离看向陆意秋笑得一脸高深,“的确大有文章可作。”
  

☆、令人费思的意图(一)

  司空离话未尽,衙役急急进来禀报,震东镖局有人死了,一个镖师被人杀死在镖库里。
  
  震东镖局名震四方,镖号遍布各州府,怎么有人会到镖局内杀死一个镖师?
  
  司空离与陆意秋赶到镖局查看死者时,竟然是上林刘家的那个护院!
  
  原来刘护院自刘员外因皇陵案发配边彊,刘府家财散尽后,转至震东镖局做了一名镖师。
  
  查看刘护院的尸体,胸口从后被穿透而亡。从伤口上看,是利钩所为,心脏则是被一钩钩穿,箱子、墙上、地上全是血迹,整个镖库一股血腥味弥重。
  
  司空离翻看了下刘护院的尸身,从尸斑上可推断,刘护院死了四个多时辰,也就是丑时。
  
  镖局的人告诉司空离刘护院并没有住在镖局后院,他在城内有自己的宅子,每日镖局日事了了后,就会回家。
  
  既然住在家中,那他半夜三更到到镖库来做什么?
  
  司空离翻看存放在库房的箱子,里面不过是些陶器。
  
  镖局的人上前来解说,这几箱陶器是昨天下午一个中年人上门前来托的镖,要运往放州。
  
  “难道他想偷这些瓷器?莫不是这些都很名贵?”陆意秋捡了阔口花瓶出来把看。
  
  “普通的官窑罢了,有什么名贵的。”司空离接过去,放到箱中,命仵作验尸,又命镖局的人带路去刘护院的家。
  
  去了刘护院的家,陆意秋立即将之前的猜断推翻了,有这么富丽华贵的好宅子怎么可能去偷窃普通的瓷器?
  
  “既有如此家底,为何甘做一个镖师?”司空离也在思忖,“还是说他想借这个身份做些什么事,所以才惹祸上身?”
  
  传唤了刘护院的内室出来问话。
  
  刘氏打起帘子迈着莲步而出。
  
  身后一个捕快讶然低语,“这不是雅弦阁的琴姬芳瑜吗?”
  
  司空离耳力好,侧头问道:“你认识她?”
  
  捕快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小的去过雅弦阁几次,见过这名琴姬。只是她什么时候嫁了人就不知了。”
  
  “你多久前见过她在雅弦阁?”
  
  “一个多月前见过。”
  
  芳瑜步近,朝司空离几人福了福。
  
  司空离点头,说道:“有几件事想问下你,你需如实尽言。”
  
  “官爷请问,民妇据实回禀。”芳瑜的声音十分清婉动听。
  
  “刘镖师昨夜死在镖局里了。”司空离不问,先说了一句。
  
  陆意秋看了他一眼,这样的噩耗,怎么不委婉些。
  
  芳瑜闻言,身体颤了颤,接着眼泪便流了出来。
  
  司空离继续道:“他是被人杀死的,我们要查凶手,所以有几件事要问你,你现在能回答吗?”
  
  芳瑜用手帕抹了眼泪,回道:“民妇能回答。官爷请至花厅一坐,我让下人备些茶水。”
  
  “不用了。”司空离摆手,“几个问题,问完便罢了。你是什么时候嫁与刘镖师的?”
  
  “半个月前。”
  
  “你未嫁之前是雅弦阁的琴姬?”
  
  “是的。刘镖师常去阁里听民妇弹琴,半个多月前他突然说要娶我,我开始拒绝了,后来他又说为了娶我他新买了宅子连下人也买了,要我一定嫁给他。我为他一片心意感动,这才离了雅弦阁,嫁给他。”
  
  “你是说这宅子是他半个多月前买的?”
  
  “是的。”
  
  司空离转问震东镖局的人,“他是什么时候入镖局做镖师的?”
  
  “也是半个多月前。”
  
  一座这样富丽堂皇的宅子,在京城定价值万两以上。他一个员外护院哪里来这么多钱财?既然有这样的钱财,又何必去做一个一月只有几两银子的镖师?
  
  买宅子,做镖师,娶亲全赶在几天内。
  
  半个月前京中有何大事?
  
  方家祖墓被盗!
  
  司空离扫了一眼芳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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