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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廷不再有响应,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宛如美丽的尸体。
一连两天,韦廷不吃不喝。
第三天,圣旨下诏,命韦廷即日前往成都府彭县,将县令缉拿到的强盗押解回京。
皇上虽命他为钦差,实则有发配边疆的惩罚之意。
收到如此的圣旨,韦廷终于开了门。
他简单地收拾了些行李,带着皇上派来的三名随从及虚弱不堪的身体,动身往成都去了。
一匹黑色骏马奔驰在小路上,最后停在成都郊外的一间客栈前。
挺拔健壮的黑马引来不少人侧目,但下马而来的英挺男子更吸引了客栈里的旅客的注意。
「咦?今日是怎么回事?净是光鲜的少爷。」
店小二一脸惊奇,低声地嘀咕着。
齐伯洸虽然听到了店小二的话,却不动声色。
他将爱马雷霆牵到寄马的处所安顿好,才进了客栈。
他一进客栈,犀利的眼眸一扫,他就知道目标物是谁,也明白了店小二为何会说那样的话。
客栈角落一张特别腾出的位子端坐着一位器宇非凡的公子,一旁则站着三位随从打扮的仆人。那位公子虽然脸色苍白,气色不佳,却仍无损他出众的气度。
齐伯洸蹙着眉,心生疑窦的在店小二指定的桌位坐了下来,两眼则直盯着那位公子。
他真的会是钦差吗?齐伯洸心里不由得升起这样的疑问。
三师弟飞鸽传书的信里,的确有提起是位年轻公子带着三位随从,但眼前这男子一点都没有官宦的味道,倒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更重要的是,他从未见过如此风度翩翩的官员,端正的五官、粉嫩的肌肤、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态,和只会压榨百姓的腐败官员不一样。
会不会是自己找错人了?
齐伯洸用充满怀疑的眼光端详着不远处的人。
虽然全客栈的视线都集中在韦廷身上,韦廷却毫无所觉,只自顾自的喝着茶,彷佛发生任何事都与他不相干似的。
对于他这种不警觉的态度,齐伯洸不满地紧抿着唇。因为除了自己之外,另一桌的几个家伙早已盯上他,正伺机对他下手。
「小二!房间备好了吗?」韦廷吃饱起身,准备暂住一宿再起程。
「早准备好了上房。」店小二急急忙忙应诺。「请公子随我来。」
韦廷起身随店小二往通向二楼的木梯走去。由于身体的伤未痊愈,所以他走得很慢。当他经过另一桌的客人面前,正要踏上梯子时,忽然有个看来就不是善类的家伙挡住他的去路。
「这位公子,陪我们喝两杯吧!」
「放肆!」
「大胆!」
韦廷身后的随从齐声斥喝,正要上前驱逐挡路者时,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将不识好歹的人拉开。
「你们这种家伙还想要这位公子陪你们喝酒,这岂不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吗?还不快滚!」
齐伯洸将拦路的人拉飞出去,与那人同桌的其它三人见伙伴被欺负,随即一涌而上,将齐伯洸团团围住,一时之间客栈里哀号声四起,场面混乱。
韦廷的身体本来就不舒坦,一看到眼前的混乱头就更痛了。他只想尽快回房躺下,所以对半路杀出来相救的人也不搭理,悄悄指示店小二继续带路。
然而,他才踏上几阶,一楼的吵闹声便戛然而止,他身后蓦地吹起一阵风,接着就是一个陌生的低沉嗓音响起──
「不道谢就要走了吗?有些失礼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韦廷猛一回首。乍然惊见靠他太近的脸庞及逼人的眼神,韦廷胸口一阵颤悸,脚下踩了个空。
「啊!」韦廷脱口惊叫。
「小心!」
齐伯洸仓皇地出手想抱住韦廷。讨厌别人碰触的韦廷本能地将他推开,使得本来想救他的齐伯洸反而拉着他滚下楼梯。
「大人!」一旁的随从惊呼着跑上前,但为时已晚。
齐柏洸紧抱着韦廷,用他的身体和双手保护他,使大半的碰撞都集中在他身上。但一落到地上,他却惨白着一张脸,担心焦急地问着他怀中的韦廷。
「怎么样?有没有撞伤哪里?」
这吓人的意外让韦廷脑子一阵晕眩,好一会儿他才勉强的张开眼睛。
眼前漾着关心的黑色瞳眸让韦廷想起另外一个人。或许是这些微的相似让他放弃了武装的外表,在心情松懈之下,他竟昏厥在齐伯洸怀里。
「喂,你醒醒啊!」齐伯洸无措地叫着。
「大人!大人!」
一旁的随从想上前,却碍于韦廷在齐伯洸手中,因而不敢贸然行动。
齐伯洸将韦廷抱起,对着站在楼梯上头看得目瞪口呆的店小二催道:
「别傻在那里!快带我到他的房里去。」
「是!是!」店小二连声应诺。
齐伯洸才一迈开步伐,身后立刻有声音制止他。
「等一等,你想把钦……」出声的随从发现自己说错话,连忙改口道:「呃……把我家公子放下。」
齐伯洸的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没戳破随从方才已多次脱口叫「大人」的事。
「我送他回房里休息,顺便帮他检查是否有受伤,你们不用着急。」齐伯洸语气坚定地说着,并用下颚指了指被他打败点了穴的四个人。「你们还是先将这四个人做个处理,你们公子我会代为照顾。」
随从们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该将韦廷不喜欢人家碰触的事说出来,更不知是否该相信眼前这个陌生人。
齐伯洸不想耽误救人的时间,径自抱着韦廷往房里去。
第二章
一进入店小二准备的房间,齐伯洸更加确定怀中人的身分。
他轻轻地将韦廷放在床上,回头对店小二吩咐道:
「替我端盆热水来。」
「是!」店小二应诺一声,不一会儿就端来了盆热水。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
店小二迟疑着,不晓得是不是该将重要的客人完全交给眼前的人照顾。但被齐伯洸狠狠地一瞪,他再也不敢逗留,便跌跌撞撞地快速退出房外。
齐伯洸一见碍事的人走掉,立刻拧干了布巾,为韦廷擦拭苍白得令人心疼的脸孔。
眼前的人应该就钦差大人——韦廷,不会错的。
但是,他现在看起来只像个无助的小孩。
齐伯洸手里的布巾拭过韦廷圆润的额、略为消瘦的双颊,最后,他的眼光不由自主地停在那红艳润泽的嘴唇上。
韦廷虽气色不佳,但双唇却仍像红艳欲滴的果实般诱惑人。
齐伯洸看得傻眼,手里的布巾脱手掉落在韦廷的脸上。
「唔……」受到惊扰,韦廷梦呓似地咕哝了一声。
齐伯洸慌忙收敛心神,捡起布巾。
「笨蛋!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轻声斥责了自己一句,他起身将布巾放回木盆,回头坐在床沿上,掏出怀里的药膏,准备检查韦廷是否有因方才摔落楼梯而受伤。
齐伯洸一将韦廷的衣袖撩开,随即猛烈地倒抽一口气。
「啊!」
赫然映入他眼帘的是好几处的瘀青,从手腕到手臂无一幸免,显然不久前才遭受殴打。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脑子里浮现。齐伯洸顾不得礼节,动手解开韦廷的衣襟,想确认他的预感是否正确。
当他轻手将韦廷扶起,将他身上仅剩的单衣由肩上拂开,视线落在他袒露的后背时,狂乱的怒火迅速点燃,以排山倒海之势在他胸口奔窜。
「是谁?竟然下得了这种毒手。」
齐伯洸咬牙切齿地说着,燃着怒火的黑眸紧盯着韦廷白皙的背部上交错纵横的丑陋瘀青。
除了愤怒之外,齐伯洸心里还混杂着些未曾有过的心情,凄怆、不舍与疼惜的情绪绞痛了他的心。
他原本就是要来捉他的,怎么可以对他起了怜惜之心呢?
齐伯洸在心里暗暗自责,但却舍不得松开怀里的人,甚至还拿了金创药极其轻柔的为韦廷上药。
轻柔的抚弄和药膏的冰凉让章廷悠悠转醒。
温暖又舒服的拥抱使韦廷混沌的意识产生错觉。
他以为自已又做了那个梦,他反手将怀里的温暖抱住。
「别离开我!」韦廷低泣道,晶莹的泪珠滑落双颊。
「放心!我不会离开你。」
低缓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而后灼热的唇吻去他的泪,也吻住了他的唇。
好真实的梦啊!韦廷满足地轻叹。
然而,梦境似乎开始扭曲。原来轻吻的唇变强硬了,温柔舔着他双唇的舌竟强行伸进他嘴里,还纠缠着他想逃躲的舌。
「嗯……」韦廷气息紊乱,心跳加速,混沌的脑子更乱了。
他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这样的梦啊!
韦廷倏地睁开眼睛,而后他惊愣地瞪着双眼,忘了反应。
一个陌生男子正在吻着他,而他本能的厌恶反应竟没有对他发作。
为什么?他一向无法忍受任何人碰他的啊!
在韦廷惊愣的时候,灼热的吻已移向他的颈项,引起一阵战栗窜过他全身。
韦廷终于完全清醒,也总算弄清自已的状况。
他裸着上身被一个陌生男人狂肆的吻着,而他竟然一点都不讨厌。
韦廷蓦地羞红了脸,仓皇地想将他推开。
「放……放开我。」章廷的声音低如蚊蚋。
「来不及了!是你自已说要我别离开你的。」
齐伯洸可不想半途松手,在还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往韦廷胸膛吻去。
「啊!不要!」韦廷狂乱地摇着头,被过于激烈的刺激吓坏了。
感受到怀里突然僵硬的身躯及他慌乱的心情,齐伯洸不得不退开。然而,他一抬眼瞧见韦廷的模样,呼吸一窒,差点把持不住自已。
韦廷脸上的苍白早已消失无踪,如今细嫩的双颊泛着桃红,双唇微启地轻喘着气,迷蒙的眸子里漾着水气,在在散发出惹人怜爱的气息。
齐伯洸那毫不掩饰的慑人目光让章廷双颊一热,连忙仓皇地穿起衣裳。
「你到底是谁?」他总得知道侵犯他的人是谁。「怎会跑到我房里来?」
「我明齐伯洸。因为你昏了过去,我只好送你回房。」
齐伯洸轻松地回答,边帮他将衣裳穿上。
韦廷推开齐伯洸的手,不悦地说道:「下次不准再这样,否则要你好看。」
齐伯洸不置可否,反倒皱着眉,神色凝重地盯着韦廷问道:「是谁把你打成那样的?」
「咦?」韦廷愣了一下,随即才想到他定是看到他背后的瘀伤了。
「你背上的伤啊!」
「不用你管!」被瞧见狼狈的样子,韦廷感到十分懊恼。
「我想知道。」齐伯洸的语气坚定。
「我又不认识你,为何要将事情告诉你?」章廷也很坚定。
其实,齐伯洸至今还能待在房里没被韦廷轰出去,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你当然认识我,我刚才不是介绍过我的名字了吗?」
「那怎能算认识!」
「只知道名字不能算认识吗?」齐伯洸将脸凑近韦廷,笑着说道:「我知道妳是钦差,名字是韦廷。我看过你光着上身的样子,还摸过你、吻过你,这样总能算是认识了吧?」
「你……」韦廷的双颊热烫,他气得说不出话。
从没人敢对他说出这么无理的话,更没人会顶撞他而不挨耳光的。但他的手却不知为何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赏他一耳光了。
事情怎么会这样呢?韦廷愈急愈是动弹不得。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齐伯洸瞧见他神情不对劲,心急地问着。
「不用你管!」
「是你叫我别离开你的,我怎能不管你?」
「我什么时候……」韦廷隐约想起方才的梦话,猛然闭上了嘴。
「想起来了吧!」齐伯洸脸上有掩不住的得意。
「那是……是梦话,算不得数。」韦廷支支吾吾地为自己辩解。
「你把我误认为谁了?你的情人吗?」
齐伯洸炯亮的眼眸变黯,潜藏着因嫉妒而燃起的怒火。
「这更不关你的事!」
韦廷觉得神圣的记忆被玷污,由胸口直冲脑子的怒气终于让他又能行动。他伸手想将齐伯洸推开,但除了感受到结实紧绷的身体所传达出的力量之外,齐伯洸根本连动都没动一下。
「想凭这么纤瘦的手腕推开我,是不可能的。」
齐伯洸抓住韦廷的手腕,稍一用力,韦廷就朝他的怀里跌去。而任凭韦廷怎么挣扎,他就是不肯松手,反而更加用力地紧拥着他;最后,韦廷只好认输,气喘盱盱、无力地瘫靠在他厚实的胸膛。
好温暖!一定是这温暖让他和梦里的人搞混了。韦廷自忖。
「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今后就由我来保护你。」
「骗人!你们都是满嘴谎言的骗子。」韦廷再也不相信承诺,再也不想让自己的心受伤。
听到韦廷的控诉,齐伯洸的脸色不由得黯了下来。虽然他说这话时是真心的,但他却还有许多事瞒着韦廷,甚至还要利用他。一思及此,齐伯洸胸口一阵刺痛,双臂不自觉地缩紧。
齐伯洸的默认让韦廷大受伤害。他使劲全力将齐伯洸一把推开,厉声喊道:「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面对情绪激动的韦廷,齐伯洸无力为自已辩解。他倾身在韦廷脸上亲了亲,用温和却坚定的语气说道:「我暂时先离开,你好好睡一觉。但我还会回来,而你也绝对会再见到我,知道吗?」
齐伯洸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