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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差大人,小的有好消息相告。」
韦廷勉强停下脚步,语气僵硬地问道:「什么事?」
「日前我曾将钦差大人被掳的事情上报,今日有了回函,函上说附近各府州精挑五百精兵,交由钦差大人指挥,以便围剿盗贼。这五百精兵近日就会来到彭县。」
韦廷知道眼前这精明的陆振正等着他的称赞,但好听话他实在说不出口,因为他已经快被的擅作主张气死了。
「我知道了。」韦廷冷冷地应了一声,留下一脸错愕的陆振。
他一回到房里,沐浴盥洗的东西己备上,总算让他满肚子的怒气稍稍减缓。
沐浴完毕,换上干净的衣衫,韦廷这才有心情去思考彭县令丢给他的难题。
僮仆收去沐浴用具之后,立刻端上了晚膳。虽然明显看的出是待意准备的膳食,韦廷却吃得食不知味,不久就停着,命人将饭菜收去。
这一折腾下来,当韦廷喝着清香的热茶时,眼皮早已沉重得快打不开,意识也开始模糊不清。
韦廷放下了茶杯,举起酸痛的手臂脱下外袍,爬上床后整个人连动都不动地瘫在床上。从不曾这么长时间骑马,韦廷真的累坏了,头才一沾枕他就进入梦乡了,至于那五百精兵的问题,只好等明天再作打算。
韦廷熄火就寝之后,县衙里的烛光也陆陆续续灭了。
中夜,县衙里已是一片寂静,只闻外头零零落落的犬吠声。
这时,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地穿梭在县衙里。在一阵搜寻之后,人影停在有随从看守的房间前。
他看了看正在打瞌睡的随从一眼,就大摇大摆的从他们面前经过,顺便往他们身上一点,原本倚柱而睡的随从随即瘫软地睡趴在地。
「真是一群不可靠的家伙!」
他皱眉低声说着,转身去应付闩上的门,而不一会儿工夫,紧闭的门扉就应声而开。他轻巧地进了房,反手又将房门门上。
他来到床边,掀起罗帐,那仅仅一日不见的俊俏脸庞随即映入眼帘。
「韦廷。」齐伯洸轻声唤着睡着的韦廷,大手轻抚过他的脸颊。
韦廷睡得很沉,一点都不受惊扰,齐伯洸不由得蹙起了眉,埋怨道:「真是的!守卫的警觉性差也就算了,怎么连主子也这样?若真要遇上坏人,那还得了!非得让他学着警醒点才行。」
他在床沿坐下,动手悄悄掀开韦廷身上的锦被,迅速地钻了进去。
韦廷非但没醒过来,身体还主动的向齐伯洸靠了过去。
齐伯洸知道任何宵小都有可能做出今天他这种行径,而一想到韦廷会向那些宵小投怀送抱,齐伯洸的心都快被吓停了。
「今天非得好好处罚你,让你学到教训才行。」
第六章
韦廷被热切的吻惊醒。
惊惶地睁开双眼,只见一片黑暗,他原以为是梦,但双唇上的压力太过于真实。
韦廷被堵住了唇出不了声,只好惊恐地挣扎。
强而有力的大手制止了他的反抗,这样的气势让韦廷直觉想起齐伯洸。
但如果是伯洸为何要偷袭他?
因白日骑马而酸痛不已的筋骨,不时阵阵抽痛,韦廷紧闭的眼角渗出泪珠。
尝到咸湿的泪水,强迫的吻猛地停住,压在他身上的人迅速撤离,翻身点亮桌上的油灯。
果然,昏黄的烛光映照出齐伯洸伟岸的身影,和那充满豪迈之气的脸庞。
「你到底想干嘛啊!半夜里做这种事。」
韦廷被吓得身体发软,瘫在床上。一旦知道是伯洸,就算昏了过去他也不用担心,因为伯洸会照顾他。
「对不起,我只是希望你能学会提高警觉,没想到真的会吓着你。」
齐伯洸歉然地拭去他眼角的泪,深深地自责。
「我不是被吓到才哭的,而是身体很痛。我今天骑了一天的马。」
「难怪你看起来这么疲惫。」齐伯洸总算知道韦廷为何会睡得这么沉了。「你快睡吧!我会在一旁看着。」
齐伯洸再次钻进被子里,轻拥着韦廷;韦廷枕靠在齐伯洸的肩上,很快就气息平稳的睡着了。
「真是的!我才离开一天,怎么就将自己累成这副模样?」
齐伯洸将脸颊抵在韦廷的黑发上,轻轻摩挲着,一股暖暖的感觉溢满胸口。
「好好睡吧!我会守护你的。」
***
因贪看韦廷的睡容,齐伯洸一夜未合眼。
直至天快破晓,他才轻声唤醒韦廷。
韦廷神智尚未清醒,却一个翻身,紧紧将齐伯洸抱住。
被喜欢的人这么抱着,想不激动是难上加难。但是场所、时间都不对,所以齐伯洸强压下骚动的心情。
「韦廷,醒醒,我要走了。」
齐伯洸轻轻拍了韦廷的脸颊,韦廷好不容易才睁开惺松睡眼。
待韦廷看清齐伯洸就在眼前时,不禁脱口叫道:「五百精兵!」
「什么?」齐伯洸不知韦廷没头没脑的说些什么,还当他是在作梦。「还没睡醒吗?我可是要走了。」
「我已经醒了!」韦廷坐起身来,瞪着齐伯洸说道:「这个无聊的县令调来五百精兵,要我领队去将你们剿灭。」
「你怎么说?」齐伯洸听见这重要的消息,正色地问道。
「我只是说我知道了,并未置可否。」
「这样就对了。」齐伯洸赞许地拍拍韦廷的脸颊。「你可是朝廷命官,千万别明着与县令唱反调,他要你带队,你就带队,我们自会有法子应付。」
「什么法子?」韦廷还是不放心。
「目前还不知道,但总会有办法的。」齐伯洸翻身下床,俐落地穿上外袍。「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得赶回山庄和师弟们商量对策。」
齐伯洸快步走到门前,突然想到什么似地回转过身,走到床前在韦廷的唇上重重亲了一下,轻声说道:「别让自己累坏了,我会心疼的。还有,要多小心门户,可别让坏人闯了进来。」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会照顾自己。」
「我就是不放心。」
齐伯洸眷恋地在他柔软的唇瓣上吻了又吻,最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韦廷嘴上留着齐伯洸双唇的余温,他恍惚地愣在床上,久久都回不了神。
等他想起忘了问齐伯洸何时再来找他时,齐伯洸已走了许久。
这天,韦廷一直待在房里,一方面可让疲乏的身体休息,一方面又有借口免去县令的纠缠。
但到了傍晚,他实在再也待不住了,想到屋外走走,谁知才一踏出门,就瞧见县令穿过回廊直往他这里来,害得他连忙又将门关上。
果然不久就听到敲门声,韦廷装出咳嗽粗哑的声音,拒不相见。
县令陆振见他不着,只好退下。
接着一连两日,韦廷都以相同的理由拒见,而县令似乎也快按捺不住,探问的口气益发急躁。
韦廷只能趁夜阑人静时偷偷溜出门透透气,但偏偏冬夜里又冷得让人受不了,走了一会儿就快冻僵。
「可恶!我再也撑不住了。带兵就带兵吧!反正没我的命令,也没人敢随意行动。」
自从那天之后,伯洸可能忙着想法子,就无暇再来看他,他当然也无法得知伯洸的状况。只希望自己用心良苦的拖延,能对伯洸有所帮助。
从小韦廷就不曾为任何人牺牲设想过,但为了齐伯洸,他却什么都肯做。
这个世界上,他只在乎齐伯洸一个人。
***
五百位精兵浩浩荡荡的列队在无名山庄的山脚下。
韦廷表面看来冷静自若,实则心急如焚。
尤其当他瞧见只有齐伯洸和他的小师弟出来时,心脏差点被吓停了。
两方对峙,即使他再怎么担心,也不可能开口探问;而一旁不识相的县令陆振,还一直在他耳边啰唆,惹得他心烦意乱。
「这五百名精兵到底是你带还是我带?为免中了埋伏,还是暂时按兵不动比较妥当。」
韦延用这话暂时堵了县令的嘴。但这只是缓兵之计,拖不了多久的。
所幸,引起县今非要讨伐不可的两人总算出现。
县令的儿子陆纬之和拐走他的齐仲凛一出现在山庄大门口,立刻吸引了县令的注意,且频频呼唤儿子回到他身边。
韦廷瞧那眉清目秀的纤细少年对身旁那狂傲不驯的男子的依恋,就知道县令肯定要输的。
果然,陆纬之最后选择留在情人的身边。
他的选择让韦廷心中顿时轻松许多。原来如飞蛾扑火般选择了无法为旁人所认同的恋情的,并不只有他一个人,但那看似柔弱的陆纬之比他勇敢多了。
他敢在人前大声宣告他喜欢伯洸吗?一想到这里,他就吓得冷汗直流。
韦廷的沉思被县令失了理智的怒吼声打断,他再次强将县令想进攻的意图挡下。
就在他几乎技穷之时,又翩然来个风流倜傥的男子。
听齐伯洸他们的惊呼,就知是救兵到了。但韦廷没想到他竟能拿出五王爷府的令牌,还说无名山庄归五王爷府。
虽然心中诧异,韦廷却完全没有追究真假的打算,立刻鸣金收兵回县衙。
一路上,他瞧见县令愤恨不甘的眼神,但他懒得去搭理。
他打算明天就起程回京,伯洸若要找他,可得远赴京城。
齐伯洸应会来找他吧!韦廷陷入忐忑不安的心情之中。
回到县衙后,韦廷将五百名精兵解散,让他们回到各属州府。韦廷也回到自己暂住的客房,着手收拾行李。
直至过了亥时,韦廷手下的行李还是没弄妥,因为他慢条斯理的磨蹭着,每过一刻,心里的不安就增添一分。
今夜伯洸来或不来?
他没告诉伯洸这事一处理完就要走了,所以伯洸极可能不来了。
等着等着,韦廷过度紧绷的神经用尽了所有的精力,将手中未整理好的衣物丢在一旁,歪斜地躺在床上,泪无声的落下。
又不是见不着伯洸了,为什么他会如此难过呢?
韦廷也不知道胸中涨满着的痛苦情绪到底是什么。他只是不断的流泪,无力的手连拭泪的力气都没有。
泪眼直盯着细镂的木门,好不容易那想望的人总算迅速地闪进房里,韦廷不敢眨眼,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不见。
「韦廷,怎么了?」齐伯洸心痛地惊喊出声,将悲切哭泣、一脸凄楚的情人紧拥进怀里,焦急地连声问道:「怎么了?是谁欺负你让你哭成这样?」
韦廷紧攀着齐伯洸猛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感到如此惧怕。
「我没事!」韦廷倔强地掩饰了自己的不安,不想让齐伯洸认为他是个懦弱的人。
「怎么没事会哭成这样,我不信!」
「我说没事就是没事,你怎么这么啰唆。」韦廷原是盼着他来的,但不知怎么地,却突然冒了火。「你是故意来烦我的是吗?」
「我是有事来拜托你的。」见韦廷生了气,齐伯洸连忙说道:「无名山庄归属五王爷府是假的,你可千万别向五王爷府提起这件事。」
「那而今牌你们是如何弄到手的?」
「是我三师弟从五王爷府里面偷出来的。」
「偷的!」韦廷的音调不自觉提高。「连五王爷府你们也敢偷,若被逮着,可是连十条命都不够赔。」
听见齐伯洸他们做出如此危险的事,韦廷被吓得一颗心怦怦直跳。
「但若不这么做,就解不了无名山庄的燃眉之急,不是吗?而且只要你不说出去,不就没人知道了吗?」
「你想贿赂我,可得付出条件。」韦廷借机威胁。
「什么条件?」齐伯洸拧起眉。他原以为韦延会爽快答应的,没想到竟会有条件。
「你得暗我回京城。」
齐伯洸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噗吓一声笑了出来。「我还以为是什么条件,原来只是陪你回京城。」
「你到底答不答应?」韦廷急着想知道答案。
「当然答应了。」齐伯洸才不想错失和韦廷在一起的机会。「只是不晓得何时上路?」
「明天。」
「明天?这么快!」齐伯洸虽有跟着韦廷的打算,但没想到会决定得这么仓促。
「怎么?舍不得你那些师弟吗?」
韦廷的话里有着浓浓的醋味,心里惴惴不安的等着齐伯洸的回答。
「的确是有些舍不得。但他们也各有自己的生活,不少我这个大师兄才是。而无名山庄如今也有二师弟和陆纬之留在那儿,不怕没人照顾。」
齐伯洸叨叨絮絮地说着,没发觉韦廷没答腔,待他闭上了嘴,才猛地瞧见韦廷异样的神色。
「你就只挂念着那些师弟!」
「怎么了?」齐伯洸慌忙移身坐到他面前。「难道你不喜欢我惦着师弟们?」
「不喜欢,当然不喜欢了!」
「为什么?」齐伯洸一直以为韦廷喜欢他,也就会喜欢他的师弟们才对。
「为什么?」韦廷涨红了脸,气呼呼地说道:「这还用得着问吗?」
「当然了。你不说我怎么会明白。」
「你……」韦廷为之气结。「你一点都不了解我的心情。」
小小的房间里根本无处可让他独处,韦廷干脆跳上床,蒙头盖上被,对齐伯洸来个相应不理。可是齐伯洸哪有可能就看着韦廷任性胡闹,当然是追上床,逼他将话说清楚。
「为什么突然生气?我哪里不了解你的心情了?」
齐伯洸愈是追问,韦廷愈是紧闭双眼。
「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