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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青梅竹马的小哥哥如今做了威风八面的状元郎,她何尝不为他欣喜?兴冲冲的来到他下朝的必经之路,只想着再像从前那样聊两句也好,小哥哥人好,也许会送她回山上私塾,这样便又可以有些相处时候……
这般女儿心思,可惜老天爷似乎从来都听不到。
给她的,是一个冷眼冷言的朝廷大员。
那些美好的只有两个人的过往,真的只成了过往。
“你不认我……好……我们从此恩断义绝……再不相见便是了。”
心碎如尘,碧珂默默转身。
岳心凡看着那身影,哼的冷笑一声。
他并不蠢,猜得出那是心元的旧交。只是完美如他,怎么能有一个“旧情”拖累?
今日见了赵天志,按照心元交代的从容应答,赵相果然十分满意。虽然难免客气疏离,可是他已十分开心。只是后来一想,心元与赵相的交谈比自己与其相处的零头都不如,却可以准确猜出赵相欲问何事,心情又难免郁闷。诸此种种,本就不爽,恰逢这女子当街拦住上来就喊什么“小哥哥”,没把她直接拖开已经是慈悲。
想到这里,岳心凡眉头又紧几分,挥挥手:“走……”
“出什么事了?”
一个不大的声音在热闹的街上并不会引起反应,却如同一块大石头砸在岳心凡心上,狂跳几下,每一下都带着恐慌。
十二、佳人才子
“你……”二十年来,岳心元第一次恨不得给自己兄弟一拳,“一个无辜的女子,你何苦伤她!说句‘久违’能毁了你翩翩状元风度?‘到府一叙’请回来由我解释一下会毁了你的锦绣前程?!你——”
话说得急,头脑有些发懵,岳心元按住额角扶着一旁的书架站稳,喘的也有些急。
“哥……”
“别喊我哥!”
岳心凡皱起眉头:“哥……你是心疼那个女人么?”
“我……!我是气你不会顾全大局,还恰好被赵相遇着!”岳心元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仁义礼智孝悌一样不懂,居然还妄想得到他的青睐!你……”
“是!我就是不如你!不如你有学问,不如你能看懂赵相的心!”岳心凡一把抓住岳心元的衣领,用力太大拉的他一个踉跄,“凭什么你好好地我是瘸子!凭什么你文采斐然我才学平庸!凭什么你们情投意合我却只能被他冷眼相待!你说!你说为什么!现在你居然要我心疼你的小情人——凭什么什么都是你的,你什么都能得……”
一声脆响,销金断玉般生生截住岳心凡的疯言。
打人的有些愣怔,被打的却一脸了然。
“心、心凡……我……”
“好……你……好……”愤怒使岳心凡只能说出这几个单字了一半,他狠狠推开岳心元,大步而去。
“少爷!”恰好在这个时候进来的钏儿急忙上前,一个娇小的身子堪堪扶住岳心元,阻止他后仰的趋势。
“我没事。”岳心元浅浅吁出一口气,慢慢站直。
钏儿见他疲惫的样子,心中万分担心,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不必担心我,只是这些日子累了而已。”
“少爷,你……”
“嗯?”
岳心元淡笑着望她,在那笑容之下,一句“何苦”终究是没有问出来。
“这么说……姑娘是当今状元郎的故交?”
清茶半盏,丝竹曲毕,才子佳人。相对于梨花带雨的碧珂,赵天志一脸怡然甚至是有些自得的笑意无疑是惹人恼怒的。只是碧珂伤在心上,哪还有意去挑别人的茬?
“什么故交,无非是碧珂自作多情罢了!”哼一声,忍不住泪又扑簌簌下落,“合该是我一厢情愿,活该遭受羞辱!”复又愤然,“都说官场如泥沼,果然不错,这才不过几日?竟似变了个人似的……我、算我看走眼!”
“在下冒昧,倒是好奇岳兄以前是什么样子,相较此时,让姑娘如此失望。”赵天志假惺惺道,“姑娘也许不知,放榜至今也已半年,状元郎的风评在各家可都是好得很啊。”
“好得很?他?那个样子?”碧珂瞪大一双通红的眼睛,发出相对于这个温婉女子而言已是“怪叫”的声音,“你……你们……你们都是……”
赵天志毫不怀疑,她没敢说出口的话是“瞎的么”。
“他……他以前很好……真的……”提及过往,碧珂脸有些红,听那语气,却像再说已不在世的情郎,满满的柔情和怀念,“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永远笑的那么好看,是我们学堂里最有学问的,先生都夸他……性子也好好,从不与人争辩。先生说他将来是能做大事的,他却说羡慕先生,乐于逍遥原野……谁知——谁知如今……”
——高冠何幸,匹夫何辜?生不过春夏,死不过子丑。闲云野鹤,古刹长汀,琴书相伴,天之厚矣……
“姑娘,你既与岳心凡相识,定是也识得岳心元了?”
“岳心元?”碧珂却摇头,“我不认得他。”
赵天志愣了愣。
见他不解,碧珂便解释:“心元因为心凡的缘故伤了腿,所以岳家人待心凡并不好,让他日日往学堂求学,心元却是在家中请了西席教课的。”
“伤了腿的……是心元?”
“是啊。”
赵天志怔了半晌,忽而笑出声来。
“大人……?”
“咳,是在下失礼,还请姑娘勿要怪罪。”
“小女不敢……”
“作为赔礼……看姑娘也是颇有才学的,在下……可有幸邀请姑娘参与文会?”赵天志笑的十分恳切,“也许在会上……可以遇到熟人也未可知?”
十三、永诀
沈碧珂是个女子,颇有才气的女子。
在这个时代,有才情的女人并不多,大多数人还是认为,女人,就该安分的待在绣楼后院,刺绣缝衣,相夫教子。
所以碧珂出现在才子云集的文会上时,虽然众人因她是随赵相而来十分客气,但大多数人的目光是不友善的。
碧珂是个女子,而且是个满腹经纶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多少是有一些傲骨的。虽然前些日子见到岳心凡难免伤感,伤感过后,她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挑衅似的露出了轻蔑的神色。
岳心元有些尴尬的低头,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儿。
“岳大人,小女子有礼了。”
这个骄傲的女子,气在头上礼节还是这么到位,也只有知情的人听得出每个字儿里的恨意,恨里,却还有绵绵的情谊。
“姑娘……姑娘太过客气。”强压下心头难以抑制的情感,岳心元客气的回礼,“前些日子是心凡得罪了,还望——还望姑娘不计前嫌,我……”
话未说完,先被一滴泪打断。
“小哥哥……”碧珂愣愣的喊。
岳心元没有回答。
“你是小哥哥,我认得出来……前些日子,那不是你,是不是?”顾不得什么体面,碧珂拉住岳心元的袖子,声音神色俱是哀戚。
“我……”
岳心元是个聪明人,从一见碧珂与赵天志一同出现便明白这是个圈套。不管应了碧珂与否,这欺君的罪名,都算是落实了。
心里,说不怨是骗人的。
“心凡……谢姑娘不忘之恩。人各有命,还望姑娘体谅……”弹起经天纬地滔滔不绝的岳心元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词穷,心下黯然苦笑,前几日先生还欲撮合他与碧珂,今日就不得不江湖不见。
碧珂的情谊,他早就知道,只是他认定了自己配不上这美好的女子,此时早早断了她的情思,也是好事。
说着便要离去。
赵天志默默注视着他的动作。
抬出去的一步,没有迈出去,而是非常流畅的转了个圈——岳心元只是转了个身。
因他忽然想起,碧珂是晓得的,岳心凡的腿,没有任何问题。
“你——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愿看了是不是?”
“姑娘既是赵相的贵客,自然是座上宾的待遇。心凡——心凡卑微,怎……”
“秀良!”出声制止的,是赵天志,“你怎么能对沈姑娘这么说话!你——”
岳心元抿紧了嘴,梗着脖子,头也不回:“我是如何想的,赵相……你焉能不知?”
满室寂静,众文人纷纷猜测这句话是什么涵义,赵天志是最不明白的。
他知道眼前的并不是琼林宴上的状元郎,而是曾为他挑灯引路的岳心元,他说的话,他也懂。只是他不懂,岳心元是作为“岳心凡”说的这话……还是作为他自己?
沉默,沉默里连碧珂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有人知道,除了岳心元。
待她出了屋子,这才扫了满屋的人一眼,冷淡却不失礼的道声抱歉,一瘸一拐的追了出去。
“碧珂!”
出了屋里人的视线,瘸腿立时好了似的,岳心元追了上去。
碧珂不是无理取闹只会逃避的女子,所以她停住了,只是没有回头。
也许她这一生都不会再用那种含着爱慕与憧憬的目光看着他了。
“你追来干什么?还嫌我丢的人不够,再来补一刀么?”
“碧珂……我,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是……只是请相信,我……”
“他们说,状元郎岳心元人中龙凤,只可惜残了一条腿。你什么时候残了腿?”
“我……”
“刚刚也是,你那是不想让我说出来,是么?”
岳心元垂眸。正如他了解碧珂,他想瞒碧珂什么,也几乎是没有可能。
“为什么?”碧珂倏然回身,“只因你觉对不住心元?”
“他……毕竟是我兄弟。”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碧珂含泪后退,“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肯对我说,满心只有你那兄弟!你是不是还打算照顾他一辈子!”
“……碧珂,我知道你对我的好,只是此生——终究是有缘无分。”
“好,好一个有缘无分,算是我沈碧珂瞎了眼!岳心凡!岳吾之!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自此——永诀!”
十四、苦相思
仿佛从没有过什么不快,《六朝政史》的进度也有五成,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同。
书库內间里一如既往的缭绕着深山含笑的青烟,俊秀的状元郎也一刻不闲的提笔疾书,思路之广,学识之渊博,无不令人称赞。
只是不知为何,每每听到赞赏他才思的话,状元郎的神色……总是不那么愉快。
这不愉快甚至牵连到了许多天才来一次的赵天志身上。
“秀良……我夸你,你还瞪我,这是什么道理?”赵天志微微摇头,脸上是一如既往莫测高深的笑容。
“左右你——”夸的不是我。险些脱口而出,岳心凡急忙住口。
“嗯?”
“没什么。”草草应着,岳心凡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秀良。”察觉到他离开的意图,赵天志急忙拉住他。
“怎么?”
就算不是心元刻意交代,岳心凡也难以对他摆出好的脸色。为他那天街上为了那个女人对自己的冷眼,为他口口声声称赞的学才……都不过是心元提前做好,他照本背来的。
想他称赞自己,又恨他实际赞的是心元;分明恨他,却又止不住思念。
像个小女儿似的,连岳心凡自己都忍不住苦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婆妈。
只是恰如心元所说,人心……岂是他们这些凡人可以控制的。
“你最近——”
岳心凡忍不住看赵天志,又在他专注的神色中偏过头去:“怎么?”
“不——”察觉到自己还拉着对方的袖子,赵天志急忙松开。
失去了手腕上的重量,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又在听到赵天志下句话后狠狠地一沉。
“许多日子不见心元了,他怎么样?”
赌气一般的,岳心凡狠狠背过身:“他好得很。”
岳心元自然是好得很,腿没有残,学问又是顶尖的,性子也好,阖府上下简直把他当成了主子,连赵天志也对他心心念念记挂着难以忘怀。
可他——他岳心凡,就当真什么都不是么?
思及此恨由心生又悲从中来,岳心凡一瘸一拐的离开了书库。
外面阳光正好。已是午后,岳心元才从房里出来,披散着头发,只在中衣外套了一件外衣,迎着日光眯起眼睛,整个人都万分慵懒,似乎随时还会再睡过去。
看到他这样子,钏儿有些激动。
“少爷,您醒了?”
岳心元看她神色,微微一笑:“怎么了,作这副要哭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睡得久了,他的脸色白的有些透明之感,钏儿望着那张脸,觉得在阳光下就像一缕魂儿似的,飘渺的仿佛随时都会散去,就像深山含笑的香雾,看着美,想聚在掌心,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刚刚阿东来过,见您还睡着,便交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