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氖虑椤
兰寻剑深吸一口气,语气恢复了以往平静。
“你听着。”他直视着盛仙道,“我就是青山会的少主,当年大火之中被救的南明王长子,亦是我门如今唯一的后裔。”
盛仙面上神情并没有他原本想象中那般吃惊,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便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
兰寻剑挑挑眉:“你早知晓?”
盛仙摇摇头,从手边翻出了纸墨,低头写了些什么,递了过来。
兰寻剑定睛细看,上面的字是:“你乃宁折不弯之人,怎可能无故甘居暴主之下。”
“他并非暴主……”兰寻剑垂下眼眸,“我只是……”
盛仙想了想,又写了一行:“那日我与你讲楚陆二人所言,可是当真?”
兰寻剑摇头:“二十年前的事,我尚在襁褓之中,毫无记忆。”
“……”盛仙眼中浮起疑惑。
“从懂事起,我就被送入师父门下,背负着不得不背负的灭门之恨。”兰寻剑道,“然,那被传得满川风雨的惨案,本该是我至亲之人的死亡场面,我却从未见过,半分印象也无。”
此时,盛仙才露出了惊讶神色,半晌没有动作。
兰寻剑牵起嘴角,苦笑一下:“若说我是恨他呢……我是该恨他的。然则,我只不过是个过去与未来都被编排好了的悲剧主人公罢了,又该以何等立场恨他呢?”
盛仙手中的笔抖了抖,快速写下:“你不是。”
“是或不是,有何分别。”兰寻剑说罢,迟疑一下又道,“你为何并不记恨我那日……难道你不曾认为我无情无义,见死不救?”
盛仙几乎未经思考,立即写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会不知。”
兰寻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似是完全不理解他的笃定从何而来,而盛仙只回以一笑。
踌躇一番,兰寻剑又道:“我……此次的确是叛逃而出,但却不曾盗走那玉玺。”
“……”盛仙眨眨眼,似乎未能明了他话中含义。
“他手中的玉玺从始至终都是赝品。”兰寻剑道,“真正的那一方一直远在千里之外的青山会总部,我的替身手上。”
盛仙思考片刻,点点头,又禁不住笑出了声,这下使得咽喉更为疼痛难忍,表情纠结地捂住脖子。
兰寻剑奇怪:“你笑什么。”
盛仙脸上阳光灿烂,在纸上龙飞凤舞写道:“为何要同我解释?”
兰寻剑表情一滞。
盛仙继续写:“明明还是很在乎我,怕我记恨你罢。”
兰寻剑冷下脸道:“胡说些什么。我先走了。”说罢便转身推开了门。
“等等!”盛仙一急,忙出声唤他。
兰寻剑在门边停住脚步,手还放在门框上,不解地回过头看他。
盛仙顺了顺气,努力使声音平稳道:“我,还可以叫你……娘子吗?”
手指猛地收紧,在门框上留下了细细的白色痕迹。兰寻剑倏地转回了头,看着门外,直到发觉指尖疼痛才回了神,收回了手。
“谁是你娘子。”丢下这么一句,便头也不回走了出去,门砰地一声被甩上。
盛仙支着下巴,看着关上的门,嘴角还带着那抹笑意。
吾等光读表情,也能猜出来这位盛大仙的心理活动了:娘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害羞呢……
佛堂之内,青灯昏黄。
古老的院落中,秋雨濛濛,空旷地上黑压压地跪了一片人,夜色中不知凡几。
站在最前的萧三仍是一身玄衣,面色阴沉,双手负在身后,眼神在院中人之中逡巡。
片刻后,他开口:“交给你们的命令,可都清楚了?”
众人整齐而短促地应了一声。
“善。”萧三话音中似是还带着深秋的冷冽,“都记住,生擒若不得,准许先斩后奏。主人吩咐严惩内贼,事成之后诸位必能论功行赏。”
细密的雨丝似乎来的更猛烈了些。
萧三伸出手,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所戴翠玉扳指,也不看那如雕像般在雨中一动不动跪着的众人,仿佛出神了好一阵才道:“如此,你们可回了。”
又是整齐应了一声,萧三抬起头,黑影纷纷飞过,转瞬间院中已只剩他和一身边小僧。
“转告主人,我将明日亲自向他禀报进展。”
说罢,萧三头也不回走入了雨帘,向山下的方向大步行去了。
身后的小僧低眉顺眼,默默对她的背影双手合十,念了声佛。
这正是:陈年往事自跌宕,此身共情一水长。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的路总是比离开的路短一些
盛仙外表上虽是那种装个病弱骗骗小儿百试不爽的类型,实则恢复能力却不可小觑,身体好得差不多时,几人也踏上了回乌有县的路途。
准确地说,是梦疑大师终于受不了他一脚将他踹了出来顺便把行李也一起打包扔出门。
盛大仙自然厚颜无耻地拖着五缺和阿牛一起下水。至于兰寻剑本就不好在这里久留于此,而乌有县的住所事实上同时亦是他的组织据点之一,于是顺理成章地被盛仙拉着一路回去。
原本按照计划,青山会还须一段时日方能完成进军中原的准备工作,然,自从几年前兰寻剑生母离世,精心安排的步骤逐渐已被打乱。加之兰寻剑发现蛊虫发作愈加频繁,思考后即下密令提前开始行动。
五缺一路上都在抱怨着错过了难得一去的湖畔大会后半部分,若听到有路人闲谈某场精彩擂战便摇着尾巴凑上去听,经常被盛仙忍无可忍地一巴掌拍上后脑勺才勉强收敛几分,过不多时又复发作。
不知人间疾苦的孩童依然带着笑容走街串巷,路上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不过短短离别,却如隔世之景。江南尚暖,连树木都还撑着绿色不肯收。
绿水朱楼庭前花,涧外秋色寒几家。
从今以后,再不是这县衙的捕头,再不是那人手下独一无二的将领,只是一颗剩最后一步未走完的棋子,人生到此凄凉否?以往种种,都只能化作欲语还休。
兰寻剑深吸一口气,吱呀一声推开如旧的大门。
正靠在墙边百无聊赖坐着的小厮抬头看过来,愣了一下,惊叫道:“大人回来了!”
盛仙倒是挺开心,一路哼着小曲转悠进自己屋子,还拎着一包不知从哪里带回来的经书,想是又去琢磨什么忽悠县上良善少女的法子了。
这几日来府上造访的人数量猛增,装扮外貌各有不同,基本上都是在书房中与兰寻剑两人单独谈上许久才告别,却又匆匆忙忙茶都饮不了一杯。
五缺对此很不解,却也乐得清闲,正好省了许多招待功夫。
兰寻剑却是忙得焦头烂额,恨不能长出七头六臂。
县衙自是不去了的,捕头一职本就是幌子。然,这县内虽已基本被秘密改造成自己势力范围中据点,以那人之能想必已经料到,难保他不会为灭口对此下手,故此须得尽快转移。
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县,出兵无名,加之此地本就易守难攻,起初便是看准了这点才选定此处,就算预计外情况发生也可拖得一些救命时辰。
然,算来那人此刻最好的选择应当是……
暗杀罢。
“少主,你走神了。”对面的人终于出声,将兰寻剑唤回了魂。
“……”兰寻剑揉揉眉心,恢复了淡然表情,“我们继续,你刚才问什么?”
“先帝的企图。”平静地提醒。
“企图?我不知。”兰寻剑道,“我只知他所要的几件东西已经让我惹上一群难以对付的仇家了。”
郭敬翻了翻手中纸页:“上次少主没有取成的那人性命……可知他来历么?”
“……饮血谷蒋小渔。”
“若只是无足轻重的少年人,他何必如此?”
“他取的每一样东西,都不曾有过理由。”
郭敬沉吟一下,道:“属下有一猜测,不知……”
“讲。”兰寻剑目不斜视盯着他。
郭敬笑了笑:“从这些东西名目来看,却是很像要完成某种仪式的准备工作。”
兰寻剑不语。
“少主在他身边潜伏多年,想必熟知他习性,那必然不是随意妄为的人。”
兰寻剑道:“我何尝不曾想过,但这些东西来历不一,实在是奇怪的组合,放在一起又能做得了甚么?”
“门下有人探听到几十年前流传甚广的一个说法,”郭敬慢慢道,“少主或许有兴趣。”
“嗯?”
“名剑、瑞草、金丹、铜尊……”手指在纸上滑着,郭敬一条条看下去,“其中不乏名门望族的珍宝,亦是包括我门玉玺。几十年前江湖人盛传一秘方却恰是于此吻合,再加天选之人心头之血,可有逆天之效。”
兰寻剑眉头一皱:“逆天之效?”
郭敬哂然,道:“以命抵命,起死回生。”
“一派胡言,这怎可能。”兰寻剑摇摇头。
郭敬耸耸肩:“不过是多年前一个说法,确实可信度不高,然,这并非重点,我等信不信先另说,若是先帝信了,这些年来他恣意妄为使得武林暗潮涌动,岂非找到了理由?”
“他是谨而又慎的人,断然不会听信此等传言。”
“若这并非传言呢?”
“怎讲?”
“属下也只是猜测。”郭敬道,“譬如,此乃有人故意为之以闻君王之耳,又或者,始作俑者即为当年圣上,此间行事最终真实意图另有一说。”
兰寻剑沉吟不语。
“不过,”郭敬又道,“真相如何,到底不是属下所能揣测。人心乃是世上最难琢磨事物,难说先帝为了哪一倾心之人,愿意信任道听途说的法子,到底不可知。”
“应当并非如此。”兰寻剑道。
郭敬收起了手中书册等物什,起身告别:“属下先行告退。那边已经收拾好,少主不日即可搬来,此地的善后不必担心。另者……”他顿了顿,递上一封信道,“都在此中了。”
兰寻剑点点头,接过信来,也不起身,看着郭敬出去带上了门,便拆开了手中信封,细细读过一遍,引了桌上油灯的火焰烧了。
一阵喧闹声传来,由远及近,门外一阵混乱,接着门被猛地撞开。
兰寻剑抬头,盛仙拽着个人一马当先地闯了进来,脸上还笑嘻嘻地:“娘子唷,你饿了没,要不要为夫给你洗手作羹汤?”
兰寻剑转了转眼睛,看清他拽的那个人却是章仲璟,不禁微微有些讶异。
五缺倒是很负责地在后面急急唤着盛仙:“不行少爷,兰少爷很忙的,不许别人进去……”
盛仙瞪他一眼:“别人包括我吗?”
“啊,这个……”五缺被问住了。
“我与娘子那是何等关系,四海相随,生死不离,早就不分彼此,他口中的别人又怎会包括我呢?”盛仙振振有词道。
五缺一时找不出什么反驳的句子,愣在原地眨眼。
“谁是你娘子。”兰寻剑冷冷道,又转向章仲璟,“大师怎会来此?”
章仲璟单手行个佛礼道:“施主有礼。”
“还不是管叔人老毛病多,这几天咳得厉害,我又不想去找高药那厮,想着师弟左右无事,不如来我们这里逛一逛啊……”盛仙大喇喇扒住章仲璟肩膀,笑眯眯解释。
“如此,有劳大驾。”兰寻剑回礼。
章仲璟目不斜视把盛仙胳膊拎起来再扔下去,道:“好了,你叫我见见你娘子,也见过了,我回去熬药了。”
兰寻剑嘴角抽搐,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章仲璟已转身离去。
这一天盛仙也不知怎样走顺了脚,隔一阵就来兰寻剑房里晃一圈,好在他还算有些眼色,只在兰寻剑独自在房内的时候才到访,不然真会被当着客人的面扔出去。
然,兰捕头的忍耐力也快到极限了。
“你有完没完!”一根毛笔掷过去,“这是第三壶茶了!”
“别打脸别打脸。”盛仙一手举着袖子挡,“这可是柚花熬的,解暑去火,清热解毒。”
“你嫌外面天气还不够冷吗?出去!”兰寻剑不再看他,继续伏案疾书。
盛仙笑嘻嘻将茶盘放到一边桌上,凑过来:“错了,应该是强身健体,一饮消昏寐,二饮无烦忧,三饮便得道,此乃提神醒脑上佳品,为夫特地为你熬的。”
兰寻剑揉揉眉心,抬起头来怒道:“你到底想干嘛!”
盛仙立即举起双手,诚实道:“想跟你圆房。”
“滚!”桌上的砚台也飞过来了。
盛仙敏捷无比地低头躲过去,委屈道:“好了,你都忙了好几天了,也没理过我。你一整天什么都没吃,好歹喝口水的功夫总有罢。”
兰寻剑瞥他一眼,起身到桌边将茶碗倒满。
“等等。”盛仙拦住了他举杯欲饮的手。
“怎么?”兰寻剑不耐道。
“没,就是事前告诉你一声,”盛仙表情严肃无比,“娘子,我刚才在里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