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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顺德小心退下。
凌逸辰脸上的表情阴冷无比，叶裴全身没由来一寒，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这事肯定跟薛子陌有关。
他还在沉思，凌逸辰却已起身离去，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叶裴心中突然难过起来。
什么时候陛下才能将他放在眼里呢？
凌暮雪到熙和宫正殿的时候，凌逸辰已经坐在上座，看样子等了她很久了。凌暮雪一脸傲慢，脸色也不见得好看。
凌逸辰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冷笑，一旁的顺德皱眉道：“公主，见到陛下应当下跪行礼。”
凌暮雪嗤笑一声：“他不配！”
“公主你——”顺德气急，即便凌暮雪贵为公主，但也应该行礼。
凌逸辰抬手制止了顺德：“你出去。”
“是。”
顺德依言退下，关好了门。
凌逸辰饶有兴致地盯住凌暮雪，却并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凌暮雪终于按耐不住，恼道：“你看什么？”
“朕以前还从未好好看过你。”凌逸辰笑了笑，但眸中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凌暮雪不屑道：“我有什么好看的？”她才不稀罕凌逸辰看她呢！
凌逸辰笑得更加开心，戏谑道：“朕也觉得你没有什么好看的，不管怎么看，你都配不上他，难怪他不喜欢你。”
“你——”凌暮雪闻言怒不可揭，口不择言道，“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一个贱妇生的贱种！”
凌逸辰脸色猛然沉下来，看向凌暮雪双眸仿佛要嗜血。
凌暮雪不管不顾，继续道：“就算他喜欢你又怎么样，他娶的是我，我才是他的妻子，而且现在我还怀了他的孩子。你说，他可以喜欢你多久，总有一天他会发现，我和孩子比你更重要！”
孩子，孩子，又是孩子！
一想到薛子陌与凌暮雪赤身纠缠在一起，凌逸辰心中的妒火就如滔天烈焰，要将一切焚毁！
“不会有那一天的！”凌逸辰霍然起身，盯住凌暮雪一字一字狠戾道，“因为，朕、不、许——”
帝王之怒，雷霆之怒！
凌暮雪被骇得后退一步，凌逸辰此刻的表情太可怕了，宛若修罗地狱的恶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强自道：“你、你想怎么样？”
“很快你就会知道！”凌逸辰冷冷说完，叫进两名侍卫，“凌暮雪对朕不恭，拖下去杖责两百！”
凌暮雪脸色猛然一变，杖责两百！
凌逸辰这是铁了心要打死她和她腹中的胎儿。
“你敢，我母后不会放过你的，你杀了他的孩子，他也会恨你一辈子的！”凌暮雪歇斯底里地喊道。
“那就让他恨吧！”凌逸辰狠狠闭上双眸。
两名侍卫迅速将凌暮雪拖了下去，凌暮雪边哭边狂喊：“凌逸辰，我母后不会放过你的，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凌暮雪的声音越来越远，凌逸辰慢慢松开了攥紧的拳头，刚才凌暮雪的每一声都像铁锤一般，狠狠砸在他心上。
薛子陌，在他和孩子之间，真的会选择孩子吗？
他不是早就选了吗？
是的，他早就选了！
一股强烈的恨意再次涌上心头……
薛子陌急急赶到的时候，两名侍卫正准备执行刑罚，不由大惊道：“且慢！”
两个侍卫对看一眼，其中一个为难道：“左相，这是陛下的命令。”
听到薛子陌的声音，凌暮雪抬起头来，哭喊道：“子陌哥哥，救我——”
整个人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薛子陌上前宽慰道：“公主，你先别急。”又转头对那侍卫道，“麻烦你们先不要执行刑罚，我这就去求陛下，你们等我一会儿，好吗？”
两名侍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其他人的面子他们可以不给，但这左相却是例外，他有多受宠，这皇宫上下可是谁都知道的！
“谢谢。”薛子陌感激道。
凌暮雪听见他要去找凌逸辰，吵闹起来：“子陌哥哥，你不要去求他，我不要你去求他……”
“公主，你别这么任性，难道你不知道这两百棍打下去是什么结果吗？”薛子陌有些急了。
凌暮雪目含泪光，咬唇不语。
薛子陌叹了口气，连忙向熙和宫赶去。
凌逸辰还坐在那里未动，薛子陌轻轻推开门，走到他面前唤道：“陛下……”
凌逸辰睁开眼看他，薛子陌欠身道：“陛下，请您放过公主吧，都是微臣教妻无方，以致让她冲撞了您，如果陛下一定要责罚，微臣愿代她受罚。”
“你就这么在乎她？”凌逸辰看着他，轻轻问了一句。
薛子陌不语，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
若是说在乎，只怕凌逸辰立即就会下令打死公主，但若说不在乎，那他又以什么立场来求凌逸辰呢？
薛子陌道：“陛下，您放过公主吧，她是您的亲妹妹啊！”
凌逸辰笑了笑：“所以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来侮辱朕？”
薛子陌抬眸看他良久，才低声道：“这一切都是微臣的错，您要罚就罚我吧！”
是他伤了凌逸辰，是他害了凌暮雪，该承受这一切错误的，是他……
凌逸辰垂眸，如果薛子陌真的说恨他，或许，他还不会放过凌暮雪。但是，他将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却让他心软了。
从他们成婚的那一日，凌暮雪就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他心里，无时无刻不想拔之而后快。如果不是看在薛子陌的分上，凌暮雪早不知道死了几百回了！
他想杀凌暮雪是因为薛子陌，不杀她也是因为薛子陌，凌逸辰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样了。
或许真如凌暮雪所言，其实在他心里，还是害怕薛子陌会恨他的……
“朕这次可以放过她，但你教妻无方，必须留在宫中面壁思过，直到左相府修建完成！”
薛子陌闻言一愕，还是道：“谢陛下。”
薛子陌出去后，凌逸辰颓然靠在墙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袭上心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这道命令，他真的不想薛子陌再靠近凌暮雪了！
几年后，十几年后，或许，在这个人心里，他真的会被抹得干干净净，从此他的眼里，只有他的妻子和孩子……
☆、第59章 他说什么
翌日，一道旨意传遍皇宫。
“公主凌暮雪以下犯上，即日起禁足公主府；太后纪瑶教女无方，立即打入冷宫；左相薛子陌着观澜殿面壁思过，直至左相府建好。”
这道旨意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太后纪瑶被打入冷宫，也就代表着显赫一时的纪家从此失去皇宠，在朝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就连备受荣宠的左相也受到了牵连，不过相比之下，对薛子陌的处罚倒算不上什么，只是有些奇怪而已，自古还没有哪位帝王将自己的臣子禁锢在宫中面壁思过的。
旨意下达后不久，远在西北的纪恒就病倒了。
五个月后，纪恒病逝，改由纪恒之子纪阅统领遗留下来的三十万军队。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那就是先前负责清剿凌逸鸿和凌逸皓势力的官员秦风，半夜被人暗杀在了自己的府邸之中。
对此，凌逸辰只是象征性地派人查了查，就不了了之了。
大臣们纷纷猜测，估计是那些受到打击的大家族，或是被清剿官员的家人给派人暗杀了，他们没办法向陛下报仇，就只能杀秦风来泄愤。
不过对这个人，众人都没有什么好感，不过是个出卖主子、溜须拍马的小人，因此对于他的死，他们也只是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而已。
薛子陌从圣旨下达的那一日，就搬进了观澜殿。自他住进观澜殿后，里面的一切都换上了最好的，所食所用，均与凌逸辰相同。
这本是违背宫制的，但凌逸辰是皇帝，谁敢有任何异议？
众官员不由纳闷，这么算来，其实对于薛子陌而言，实在谈不上处罚了。
观澜殿的夜一如既往的宁静，凌逸辰再次走进这座他居住了三年的宫殿，轻轻来到薛子陌床边，凝视着床上的人……
这次他的被子盖得很好，不像之前的那一夜，被子掉了一角都不知道。想到这里，凌逸辰不禁笑了笑，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不会照顾自己。
静静站在床边，直到子时的更声敲响凌逸辰才离去。
等凌逸辰走后，薛子陌慢慢睁开了眼，叹了口气。
清澈的眸子里哪有半分睡意。
这些日子以来，凌逸辰每晚都会在这里待上一个时辰。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直到某一夜感觉有人给自己盖被子，蓦然闻到那股熟悉的气息，他知道是凌逸辰，紧张得闭着眼不敢动。
此后，每一夜的这个时辰，薛子陌就再也没睡着过。他闭着眼，悄悄感受着凌逸辰的气息，就如同凌逸辰，静静看着他的睡颜一样……
自从知道凌暮雪怀孕的事情，凌逸辰白天对他就更加冷漠了。但是每到夜里，他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温柔地守护着自己。
想到这里，薛子陌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他亏欠他，太多了……
很快，寒冬来临，雪花飘满了帝都的上空。
没过多久，新年来到。
这是凌逸辰即位的第一个新年，帝都已经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了。由于凌逸辰崇尚节俭，所以新年夜的君臣宴比先帝所在之时，还要简单许多。
翌日清晨，薛子陌照例推开了寝殿的窗户，帝都上空鹅毛大雪飘飞。
瑞雪兆丰年，看来今年将会是大丰收的一年，薛子陌深感欣慰。
由于汾河泛滥和鲜卑进犯，国库一直空虚着。凌逸辰即位以来又不肯加重百姓的赋税，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减免了好些地方的赋税。
薛子陌知道，国库空虚，终究是一个隐患。如果能连着几年丰收，国库也就能充盈起来。
“左相……”
顺德轻唤着看向窗外走神的薛子陌。
薛子陌转头，微微一笑，他竟没发现顺德来了，只见他手里还端着一碗五色汤圆。
顿时，记忆被带到甸西郡那年，凌逸辰也是在新年翌日的清晨，给他送来一碗五色汤圆。他还记得，那也是大雪纷飞的一年。
顺德将手中汤圆轻放在桌上：“左相，这是才做好的，您趁热吃吧。”
薛子陌点了点头，坐下用勺子舀起一颗，轻咬一口。还是那个味道，却又不是那个味道了，看来他真的很用心。
“左相，这汤圆如何？”一直小心留意着他神情的顺德小声问道。
薛子陌轻轻摩挲碗边，笑了笑：“比以前的都好吃。”
顺德闻言，脸上笑意绽放：“好，那奴才不打扰您，先退下了。”
薛子陌微笑颔首，继续吃着汤圆。
“他说什么？”熙和宫内，凌逸辰边吃汤圆，边问向刚回来的顺德。
顺德笑道：“左相大人说，比以前的都好吃，而且他至始至终都在笑。”
凌逸辰低头看着碗里的汤圆，嘴角缓缓掀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他一定知道，这是自己亲手做的吧？
不知为何，看见凌逸辰展露笑颜，顺德却突然难过起来。
陛下和左相明明相爱，却……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在一起呢？
元宵节，凌逸辰罕见地在宫中举行了盛大的君臣宴，彻夜烟花绽放，娉婷歌舞不断。大臣们纷纷感慨，这元宵节倒是过得比新年热闹多了。
凌逸辰一边慢慢饮酒，一边专心欣赏歌舞。
开宴时，御膳房多给薛子陌上了一碗精致的寿面。
见到寿面，薛子陌笑了笑，拿起筷子开始优雅地吃起来。等他吃好，顺德才轻轻走到他身边，小声道：“左相，今儿是您的生辰，奴才祝您生辰快乐……”
薛子陌垂眸一笑。
“这是奴才的一点心意，还请左相收下。”顺德将一个大盒子递送到薛子陌面前。
薛子陌接过来打开，里面竟是一个水青色的鱼纹玉枕。
轻抚玉枕，顿时一股温润的暖意透过指尖传进身体，即使在这么冷的天，这股暖意也感受得清清楚楚。
顺德笑道：“这是由极其罕见的暖玉制成的枕头，您枕着它，便是在寒夜里掉了被子，也不会感受风寒的。然而它最奇特的地方还在于夏日，虽是暖玉，睡上去却丝毫不觉得热，能将体温调节到最适状态，对身体很有好处。”
“谢谢，这件礼物我很喜欢。”薛子陌抬眸笑道。
顺德笑着点头：“这些烟花都是奴才命工匠精心特制的，请您慢慢欣赏。”
“好。”
薛子陌抬头看着熙和宫上空不断流泻下来的五彩焰火。在甸西郡过生日那年，凌逸辰也是给他放了一夜的烟花。今日这些烟火比之当日来，更加绚烂动人，彩色的焰火与皎洁的月光交相辉映，又是一个美丽而灿烂的夜……
回到观澜殿，薛子陌将玉枕换上，缓缓躺了下来，温润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