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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德闻言看向肖烨，肖烨低头。
凌逸辰见他们都不说话，一急想起来，却引来一阵剧痛，让他瞬间倒在了床上。
顺德和肖烨急了：“陛下，您别动。”
“他怎么样了？”
凌逸辰一把抓住顺德的胳膊，急得不行。
顺德一脸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凌逸辰猛然记起，昏倒前看到侍卫围了上去，脸色一变：“侍卫杀了他？”
“没有，没有，左相没事，您别急。”顺德赶紧宽慰道。
凌逸辰不信，看向肖烨，肖烨也使劲点头，凌逸辰这才松了口气：“他在哪里？”
顺德和肖烨对视一眼，该怎么跟陛下说呢？
“你们倒是说话啊！”凌逸辰又是一急，肩上剧痛阵阵传来，让他脸色煞白。
“左相……走了。”顺德艰难道。
凌逸辰一怔：“走？去哪里？”
顺德看向肖烨，肖烨只好道：“那日您受伤，侍卫们将左相押入天牢。据狱吏说，当天夜里他就离开了皇宫，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们也是第二天才知道的。”
“不可能，他怎么出得去？”凌逸辰不敢相信。
肖烨解释道：“左相手里有您的金牌，没人敢拦他……”
凌逸辰彻底怔住。
他走了！
所以，他用他给他的金牌，走了！
顺德担心地看着凌逸辰，肖烨也满脸担忧。
别人不知道，他们却是明白陛下对薛子陌用情有多深。尤其是肖烨，在甸西郡的那段时间，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如今，薛子陌就这样走了，陛下是该有多伤心。
“陛下……”顺德轻唤着失神的凌逸辰。
凌逸辰慢慢抬头，盯住肖烨，一字字问道：“薛敬亭是怎么死的？”
“回禀陛下，是叶裴拿了一道假圣旨到天牢赐死了薛敬亭，但他身份特殊，微臣不敢擅自做主，还请陛下发落。”
薛敬亭是谋反重臣，论罪本就当诛，叶裴虽假传圣旨，却又是陛下身边的男宠，所以他不得不有所顾忌。
凌逸辰闻言，眸光越来越寒戾：“立即将叶裴押入天牢！”
“是。”
肖烨退下。
两日后，连凤带着暗卫重新回到了凌逸辰身边，如今薛子陌已离去，他们也没有守护的必要了。
“连凰呢？”凌逸辰问道，他记得他让连凰送薛子陌回去的。
连凤只得跪下，如实道：“回禀陛下，连凰与左相一起离开了。”
“什么？”凌逸辰愣住，他是和连凰一起走的？心中蓦然升起一股希望，“他们去了哪里？”
连凤摇头：“属下也不知道，连凰只给属下留了一封信。”
“信呢？”凌逸辰急道。
连凤赶紧将信递给他，凌逸辰快速展开。
连凰在信中交代了他和薛子陌一起离开的经过，最后还让连凤保重，说他们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叶裴，你好大的胆子！”
凌逸辰看完信简直快气疯了，一把将信揉碎。
顺德从未见他发那么火，惊恐道：“陛下……”
“去天牢！”凌逸辰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天牢之中。
见凌逸辰仍然面色苍白，叶裴目露担忧：“陛下……”
啪！
凌逸辰猛一耳光将他打到地上，俯身拎住他的领口，狂怒吼道：“先杀薛敬亭，再杀薛子陌，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帝王的震怒，让所有人都为之胆寒，就连向来镇定的连凤也忍不住一颤。
没有一个人怀疑，眼前这个绝世美少年还有命活下去。
但叶裴眼中却没有惊恐，他缓缓擦去嘴角的鲜血，突然笑了：“陛下，这是您为了他第二次打我。”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凌逸辰吼完，将他整个人狠狠摔向了墙壁。
猛烈的一撞，痛得叶裴五脏六腑几欲破裂，瞬间吐出几口殷红的血来。
叶裴十分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凌逸辰，戏谑道：“不如陛下您先告诉我，为什么您眼里永远都只有他一人？”
凌逸辰疾步上前，盯住他恶狠狠道：“你想告诉朕，你做这一切都是出于嫉妒？！”
叶裴惨笑一声：“陛下，从我杀薛敬亭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您是不会放过我的。如果我告诉您，我杀薛子陌是为了不想他再令您痛苦，您会相信吗？”
您会相信吗？
您会相信一个卑微的男宠对您的爱吗？
他去杀薛敬亭，也是要让薛子陌也尝尝，他自己加注在陛下身上的痛楚！
听到这话，凌逸辰反倒冷静下来了，看了他半响，冷冷道：“或许朕这一生做的最错的事，就是留你在身边！”
叶裴闻言，一张楚楚动人的脸却缓缓笑开了，只是这笑看上去，让人没由来一阵酸楚。
自己于他而言，只是一个错误；但他对自己来说，却是生命的全部啊！
就算是个错误，他也愿意继续错下去！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他依然会毫不犹豫地走到他身边，哪怕最后仍是不得好死！
凌逸辰冷冷看了叶裴一眼，转身离开了牢房，临出门前对顺德吩咐道：“传旨，凌暮雪，杖毙；叶裴，凌迟！”说完再也不回头。
众人跟随远去，顺德忍不住回头看了少年一眼，眼中竟有一丝怜悯。
叶裴仍自痴痴望着那个让他沉溺到无法自拔的，越来越远的身影……
凌迟！
这就是他所爱之人给他的最后两个字！
陛下是那么在乎那个人，所有试图伤害或者伤害他的人，他都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
是的，千刀万剐！
此时此刻，叶裴心中没有即将要被凌迟的恐惧，反倒是想起了他与凌逸辰的第一次见面，不禁低笑起来。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晚，在见到凌逸辰的那一刹，他黑白了十六年的生命瞬间充满了色彩。那个高高在座的俊雅男子，注定成为他生命中最绝色的风景，也是在那一刻他明白，自己再也没有退路了……
一个凄楚到绝美的笑，叶裴轻轻阖上了漂亮的眸。
今生最大的错，就是没能让他爱上啊！
如果无法令他爱，那就让他恨吧！
这样，也算留在他心里，
一辈子！
☆、第67章 生不如死
章节字数：2718
在凌暮雪和叶裴被处决的第三日，一个小太监来到熙和宫，诚惶诚恐地跪下。
“陛下，废后纪瑶求见您。”
凌逸辰冷冷道：“朕不想见她。”
小太监额头流下冷汗，还是壮起胆子：“废后纪瑶说，如果陛下不愿见她，就让奴才转告您，她想告诉您一些关于芸妃娘娘和驸马爷的事。”
凌逸辰闻言，霍然起身：“带路！”
小太监赶紧点头，领着凌逸辰往冷宫去。
来到真正的冷宫，凌逸辰才发现，相比之下，樱园其实算不得冷宫，至少那里建筑恢弘，至少那里风景如画。
而这里，一切都太过肃杀，满眼望去，全是破败不堪的景色。
也对，父皇曾经告诉过他，当年是母妃将人全部赶出樱园的。换句话说，樱园其实是母妃的自我囚禁之地……
小太监在一间非常破旧的房屋前停下，小心翼翼道：“陛下，就是这里了。”
“你退下吧！”凌逸辰说完推门进去了。
小太监赶紧行完礼，一溜烟跑了，他才入宫不久，对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陛下心中着实畏惧。
“你来了？”纪瑶笑吟吟看向凌逸辰。
凌逸辰静静看着她，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皇后，如今奢华不再，憔悴不堪，不过她身上那股风华气度倒是一直没有变过。
纪瑶见他不说话，主动道：“你杀了那么多人，为何独独留下本宫？”
“你救过朕一命。”凌逸辰淡道。
纪瑶闻言笑得开心：“你不好奇，当初本宫为什么救你吗？”
凌逸辰看着她，在等她的答案，对于这一点，他的确想知道。
纪瑶没有让他等太久：“因为你母妃在临死之前，请求本宫保你一世平安。”
“真的？”凌逸辰忍不住上前一步。
他不是没有做过这种猜测，可是母妃对他的冷漠让他不敢这么想。她求皇后保护自己，那么说母妃，其实也是爱他的？
纪瑶没有兴趣跟他辩解真假，径自问道：“你知道你母妃为何会独自住在樱园中十几年吗？”
凌逸辰点头：“父皇已经告诉朕了。”
“你父皇只能告诉你他所知道的。”纪瑶道。
凌逸辰皱眉：“什么意思？”
“很简单，当年关于你母妃和她表哥相爱的事，不过是本宫收买了她的婢女故意编给陛下听的故事。”纪瑶露出一抹残酷的笑意，“也就是，那只是个谣言。而你母妃全族一百三十七口，就是因为这个谣言，被你的父皇悉数诛杀！”
凌逸辰震惊地看向她：“你才是罪魁祸首？”
“对，你母妃用这个秘密向本宫交换你一世平安，她不告诉你，便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纪瑶笑起来。
凌逸辰踉跄后退一步，他心里曾经感激的人，竟是他此生最大的仇人？！
就是这个女人，害死了母妃全族！
就是这个女人，害得母妃自我囚禁十几年！
就是这个女人，害得自己同时失去了母妃和父皇的疼爱！
母妃，是被她害死的！
纪瑶见他一脸痛苦，嘲讽道：“这就受不了吗？本宫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呢！你知道薛子陌为什么会和雪儿成亲吗？”
凌逸辰蓦然看向她。
纪瑶径自道：“那是本宫用调遣纪恒三十万大军的虎符跟他交换的。”
“你说什么——”
凌逸辰一把捏住她的胳膊，力道之大，令纪瑶痛得冷汗淋漓，但她脸上却十分开心，很满意地继续说道：“当时你们刚班师回朝，本宫召见他，让他娶雪儿，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凌逸辰直直盯着她。
纪瑶戏谑地看了他一眼：“他说，他已经有了心上人，说什么也不肯娶雪儿。他的心上人就是你啊，陛下！”
凌逸辰心脏骤然收缩，原来，一直，他错怪了他！
“本宫早就知道他会拒绝，便告诉他，除非你当上皇帝，否则就只有死！”
“你知道吗？当本宫说你会死的时候，他的脸一下就变白了，他是那么害怕你会死去。”说着嗤笑一声，“本宫就是利用他对你的爱，才逼他娶了雪儿！”
凌逸辰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纪瑶却不打算放过他，接着道：“他告诉本宫，就算他娶了雪儿，也不会爱她的。在洞房花烛夜，他更是清清楚楚向雪儿表明，他今生今世都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凌逸辰颓然一步倒在墙上，纪瑶笑得更加开心：“你知道那孩子是怎么来的吗？那是你刚即位不久，薛子陌的手指受伤，雪儿在那伤药中下了迷药，这才有了他的孩子。”
是那次，他在御花园中弹琴伤了手指！
也就是说，那次他看见凌暮雪给他上药，其实里面下了迷药？
他走后，凌暮雪就迷晕了他？
见凌逸辰整个人都呆滞了，纪瑶继续放大他心中的痛苦：“他一直牺牲自己，帮你得到皇位，助你巩固皇权，而你却用得到的这些，不断来伤害他，杀他的孩子、妻子、父亲，你就是这么来爱他的！你以为你为什么能那么顺利地平定纪阅的叛乱，你以为你为什么那么容易得到行军路线图，那都是他在暗地里帮你，他心心念念护你助你，到头来，换得是什么，换得是什么？！”
纪瑶说完哈哈大笑，笑得张狂，笑得残酷！
凌逸辰就在这嘲讽的大笑声中，僵直着身体一步步走出冷宫，走到樱园……
他怔怔抬头，看着他们初次相遇的那个地方，没有落樱纷飞，树枝光秃秃的，只剩下寒冷的大雪飘扬……
凌逸辰的世界也跟这片冰天雪地一样——一片空白。
他从未背弃过自己，而他，却伤他至深……
当年，那老头说，要他珍惜有缘人，但终究，他错负他一腔深情……
那棵樱花树下，凌逸辰站了整整一夜。
翌日，晨光初现，柔和的光洒满了这个英挺俊逸的男子。
“陌”，一声极轻的呼唤哽在喉中，鲜血猛烈喷溅而出，四周迅速黑暗下去。
凌逸辰走后，纪瑶就服毒自尽了，死前脸上还带着微笑。她觉得以这种方式为雪儿报仇，是最痛快淋漓的。
——让凌逸辰永远活在自责痛悔之中，生不如死！
熙和宫内，顺德焦急地看向给凌逸辰把脉的张御医，只见张御医的眉头越皱越紧。
顺德忍不住问道：“陛下怎么样了？”
如果不是樱园中那两名宫人及时发现昏倒在雪地中的凌逸辰，只怕他已经被活活冻死了。
张御医连连摇头：“陛下的病非常棘手，他本就一直郁结在胸，现在突然急火攻心，导致心脉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