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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起床都看见教主在化妆-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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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崖底离开以后,他把韩骋告诉他的藏秘籍的地方告诉了玄武尊使,让他去取来交给教主,而他推脱自己还有其他任务未尽,支走了所有人以后他又在谷水镇附近逗留了一个月,克化了韩骋传给他的内力,苦练剑法,然后遵从了韩骋的遗嘱,亲手杀了刘远通为他的父亲报仇。
  
  一想到韩骋,他胸口的伤又开始疼了。这一回疼的地方好像不完全是伤口。这一个多月来,只要他想到韩骋,就会觉得胸闷,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不敢深想,不愿深想。
  
  当杨仁和问他姓名的时候,韩骋的名字就冲到了他的嘴边。时至今日,他已然后悔,当初在崖下,便不该放纵心软,到了如今,韩骋竟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动一动,就疼痛难忍。
  
  杨仁和洗完碗,悄悄摸到屋门口看了看,见卢雅江躺在床上发呆,于是他脚下运功迅速离开了,潜进山林里,打了三只麻雀串在一根竿子上,生起火开始烤。每天吃野菜蘑菇,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必须要吃真鸟调剂调剂口味。
  
  吃完野味,杨仁和找了处小溪把手脸洗干净了,确定不剩半点油星子,然后又用溪水漱了好几遍口,用手挡着呵了两口气,确保没肉味儿了,这才回小木屋去了。
  
  回到木屋里,卢雅江躺着发呆,杨仁和坐在一旁捧了本书读。书的封皮是《论语》,内容早已被他替换成了《龙阳逸史》,看的津津有味。
  
  卢雅江停止想韩骋,无事可做,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杨仁和身上。这个书生,平日里总是温吞的像清水一样,只有拿起书本的时候才两眼放光,还时不时会心一笑。他心想,真是个书呆子。
  
  卢雅江百无聊赖地开口与杨仁和搭起话来:“这本论语,我已见你读了许多天了,还没读完么?”
  
  杨仁和温和地笑道:“好书需得慢慢地品,来回地品。”
  
  卢雅江想了想,本是不屑,但转念一想,对于一个书生来说,读书就如同他练剑一般,所以要反复的读,温故而知新,也就明白了。
  
  过了一会儿,卢雅江又道:“你住在这寒庐里,读一辈子的书么?”
  
  杨仁和义正言辞道:“怎么会!待我学成,自要进京赶考功名,为国效力。”
  
  卢雅江垂下眼,半晌不语。从前他从未想过关于未来的事,他在那出岫山上,过得一日是一日,他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服从。然而韩骋却问他,为何要服从。为何要服从?他很茫然,从小到大,他没有质疑过这件事。韩骋死后,他开始思考未来,他为韩骋报了父仇,然后呢?回到出岫山,继续从前的日子?为什么这样想,心里便觉得空落落的,究竟少了什么?
  
  他突然恨极了韩骋。他从前不想,便是单纯的,此刻被搅乱了思绪,便纠结的不好受。偏偏,那个罪魁祸首竟是一死了之……
  
  “唔……”卢雅江捂住胸口。
  
  杨仁和赶紧放下书凑过去:“怎么了?伤口又疼了?”
  
  卢雅江惨白着一张脸挥了挥手:“不要管我。”
  
  杨仁和见他疼的用力撕扯着床下被单,将被单都扯出个口来,也觉得心疼,出去捣鼓了一阵,端了碗药回来:“喝了它,睡会儿吧。”
  
  实际上这都是极其名贵的药物,对调养伤情、增益内力大有好处,平时在出岫山上教主大人自己都不大舍得喝,只是他不能告诉卢雅江,便宣称只是一些能缓解病痛的寻常草药。既然是寻常,卢雅江也不在意,杨仁和早晚为他煎一顿药,他爱喝不喝,常常嫌气味不好,喝了一口就洒了,把杨仁和心痛的,又无可奈何。
  
  见杨仁和端了药来,卢雅江道:“放在那里吧,我现不想喝。”
  
  杨仁和坐到他床头,温声劝道:“你疼得这么厉害,喝了吧。”
  
  卢雅江爱搭理不搭理的,杨仁和无奈地笑道:“你怎么像个孩子,不爱喝药。”
  
  卢雅江被他烦不过,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喝的太急,洒出来不少,沾在他的嘴角、脖颈和发丝上。杨仁和看的心疼,恨不能凑上去把剩下的药汁舔干净,硬生生忍住了。
  
  这三天来即使有好药吊着,即使卢雅江每天躺在床上好生休养着,可是他的病情几乎可以说是毫无起色,三五不时就痛的脸色惨白。先前韩骋装病的时候亦是如此,只可惜,这一回卢雅江却不是装的了。
  
  杨仁和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为卢雅江探过伤势,按理说不该如此。他却不知道,其实卢雅江潜意识里不想痊愈,因为他不想那么快回到出岫山,他还不知道怎样面对高晟风。
  
  卢雅江喝了药,没多久便睡着了,杨仁和走过去坐在他床边上,轻轻抚摸他的发丝,凝神看了他一会儿,弯下腰舔舔他的唇角,舔舔他的脖子和发丝——把刚才洒上去的药汁都舔干净了。
  
  不知是否他的动作太重,使原本就睡得不安生的卢雅江清醒了一些,却又并未完全醒过来,朦朦胧胧的,就像是喝醉了就一样。他迷瞪着眼向杨仁和张开双手,就像在崖底许多次韩骋对他做的那样:“好疼……抱抱我。”
  
  杨仁和愣了一会儿,闭了闭眼,嘴角扯起一丝苦笑,弯腰将卢雅江抱进怀里,轻柔地顺着他的发丝:“乖,不疼了。”
  
  卢雅江低声道:“教主……”
  
  杨仁和的双臂松了松,轻声道:“你家教主会这样抱你?”
  
  过了一会儿,卢雅江又喃喃道:“韩骋……”
  
  杨仁和的双臂又紧了紧,鬓边贴着他轻蹭,柔声哄道:“不疼,不疼,很快就好了。”他把卢雅江抱了一会儿,觉得姿势别扭,索性脱了鞋躺到床上,将卢雅江完全搂进自己怀里,无限怜惜地亲亲他的额角,亲亲他的鬓角。
  
  没多久,卢雅江醒了,瞧见自己躺在杨仁和怀里,不由一怔。
  
  杨仁和赧然道:“韩公子,我无意冒犯,只是你方才在睡梦中嚷着疼要人抱,我就……”
  
  卢雅江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拿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杨仁和本以为他会发怒抽剑砍人,却没料到他如此乖巧温顺,不由得惊呆了。
  
  卢雅江黯然道:“你很像他……”
  
  杨仁和心跳的很快:“像、像谁?”
  
  卢雅江却没有回答,好一会儿才说:“以后我疼的时候,你就抱抱我。”他心气极高,这时候也把话说的理直气壮,并不是商量的口气,而是简单的传达一个指令。
  
  杨仁和又心虚又窃喜:“好、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kunkun和端木长老打滚那段我很喜欢的地雷……亲你的出镜率好高啊XDDD


  35。
  
  晚上卢雅江坐在床上打坐运功疗伤,杨仁和在地上打地铺。自从他捡回了卢雅江,家里就一张床,卢雅江要睡床,不让他同睡,他就只好打地铺。
  
  杨仁和一边铺被子一边唉声叹气:“这是我家。”
  
  卢雅江撩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假装没听到。
  
  夜里杨仁和在地上睡了,卢雅江躺在床上睡,睡到半夜,忽觉阴风阵阵,直往骨头缝里渗。这正是大冬天,杨仁和家一共只有两床被子,一床原本是垫被,卢雅江来了,他只好把垫被也抽出来盖了。卢雅江忍了一会儿,冻得牙都酸了,他此刻正是体虚之时,受不得凉,便辗转反侧,考虑着要不要叫醒杨仁和。
  
  这时候地上的杨仁和翻了个身,嘀咕道:“好冷……”
  
  卢雅江不禁出声:“你也冷?”
  
  杨仁和揉着眼睛坐起来:“你还没睡啊。地上好冷,我这两天都冷的睡不着。”
  
  卢雅江沉默了片刻,大发慈悲地说:“算了,念在你助我疗伤的份上,你睡上来吧。”
  
  杨仁和吸了吸鼻涕水:“真的吗?”
  
  卢雅江嫌恶道:“把鼻涕擤干了再上来!”
  
  杨仁和利索地擤掉鼻涕爬上床,把自己的被子抱上床,两床被子垫着,好歹暖和了一些。原本卢雅江还跟他隔着些,可阴风还是往被子里钻,于是渐渐的,两人就靠到了一块儿。杨仁和手脚温暖,卢雅江朦胧间一贴上去就舍不得放开。于是到了后半夜,两人便紧紧抱在了一块儿。
  
  翌日一早,卢雅江醒来,只见自己的双脚被杨仁和抱在怀里。杨仁和的胸膛暖烘烘的,他的脚捂的已经要出汗了。
  
  卢雅江有些吃惊,将脚抽了回来,他一动,杨仁和就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醒了啊,你昨晚睡得好吗?”
  
  卢雅江道:“还好。”
  
  杨仁和看他神色,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羞赧地笑道:“你昨晚总是拿脚蹭我,你的脚冰冰凉的,我料想你是冷的睡不安稳,于是就……”
  
  卢雅江沉默。
  
  杨仁和下了床,不一会儿打回来一盆井水:“洗漱吧。”这几天卢雅江走不了几步路就会心虚气喘,所以杨仁和几乎将他的一切完全包揽照顾,倒杯水都要送到手边上。
  
  卢雅江洗漱完,用过早饭,扶着墙出去走了一遭。他一出门,杨仁和立刻摸出两根银针,唰唰在墙壁上又戳了几个小孔。
  
  不一会儿,卢雅江回来了,躺在床上无事可做,便拿起那本杨仁和看了数天的《论语》,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如此心驰神往。杨仁和正在收拾桌子,见他拿书,吓了一大跳,奔过去一把将书夺走护在怀里。卢雅江怔了一怔,冷下脸道:“怎么,你的书我连碰也不配碰一下吗?”
  
  杨仁和忙道:“不是不是,韩公子你误会了,只是这本书……不太适合你!你若是闲来无事,我给你挑一本适合你看的!”说罢就跑到书柜那里,把《论语》塞进去,取了一本《世说新语》塞给卢雅江。
  
  卢雅江不明白他捣的什么鬼,倒也不甚在意,随手翻了翻书,原来是说魏晋人物故事的,还算有趣,便看了起来。
  
  杨仁和不敢再看书了,于是从柜子里取了把琴出来,开始弹琴。
  
  这木屋的确是一位书生的,不久以前教主大人给了他一些盘缠费赶他上京赶考去了,自己鸠占鹊巢,在这里和卢雅江过起了小日子。所以这屋里的东西除了《龙阳逸史》是教主大人自己带过来的,其他都是书生的东西。
  
  在天宁教三十六令下有一令专学琴的功夫,练此功者可将内力灌注于琴音中攻击敌人。这是一门极难的功夫,必须从小学习,琴技和内力都需达到上乘境界,所以这一令手下的人是最少的,地位也是三十六令中最高的。此令人马出任务往往需搭配其他人,且都是做辅助之职,只有武功极高者才可独当一面,比如尹言和玄武尊使。当年尹言手下三十六名少年中就有一人是学琴的,教主大人为了扮他,自然学过琴,只是他并没有练会这门功夫,所以扮演这人的时间是极短的,两个月后就换了一人。不过虽然功夫不会,仅仅是弹弹琴,自然是可以的。
  
  杨仁和随手弹了两曲,卢雅江觉得有趣,便道:“拿来给我弹弹。”
  
  杨仁和将琴递过去,卢雅江随手拨了两个音,惨不忍睹。杨仁和道:“想学么?”
  
  卢雅江道:“随便。”
  
  杨仁和微微一笑,小心翼翼从后面环住卢雅江,握住他的两只手。卢雅江并没有反抗,杨仁和松了口气,抓着他的手慢慢弹了一支曲子。
  
  卢雅江只是闲来无事随便玩玩,弹了一曲也就失了兴趣,推开杨仁和又开始运功疗伤。
  
  杨仁和也是无所事事,随意地弹着琴,弹着弹着,便弹了一首曲子。
  
  卢雅江突然睁开眼,手一伸,够到床头位置,“唰”一下拔出软剑,直指杨仁和咽喉。他寒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弹这首曲子?”
  
  杨仁和傻眼:“什、什么?这首曲子怎么了?”
  
  卢雅江的剑又逼近了一分:“这首《渔樵》乃白衣魔使自创之曲!你怎么可能会弹!你不是普通的书生,说,你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36。
  
  卢雅江还记得,当年他还是个少年,每天晚上练完剑,就会偷偷摸摸潜到尹言的房门口,听尹言弹琴。尹言几乎每天都会弹这首《渔樵》,卢雅江就趴在窗户下,偷过窗户纸的小缝偷偷往里看。尹言身边常常会有一位少年陪着,这少年的位置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人,有时是“阔刀”,有时是“九节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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