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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晟风看到一半,也跳起来取了把枪,与他过招。他一手封去,卢雅江身体的柔韧性极好,下腰闪过,同时手里的枪挑开了高晟风的枪锋。高晟风转手扫他的腿,卢雅江跃起,举枪劈下,高晟风后退了一步,卢雅江的枪砸到地上,柔韧的枪身弹了起来,卢雅江顺势一招往他的腿刺去,高晟风跳出战局,示意停止。
高晟风问他:“这几招是右护法教你的?”
卢雅江摇头:“我自己悟的。”
高晟风沉吟片刻,道:“不错。”起身进屋,不一会儿拿了一本出云刀法出来,丢给卢雅江:“看来你是有这资质的。回去这段时间你试着练练刀法。”
卢雅江收下秘籍,道:“好。”
64。
高晟风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渐渐把自己的烂脸又变了回去,说是找到了一味好药,把练功弄烂的脸给治好了。
高晟风每天都上观日峰调|教长缨枪,顺便公报私仇,一个月的时间把长缨枪给折腾的奄奄一息。不过他的训练也初具成效,只要长缨枪挺起背板起脸,还真有几分肃杀的感觉。
高晟风给长缨枪的脸稍稍做了修饰,他这么多年来化妆的技巧已经练得炉火纯青,稍一摆弄,就把长缨枪的脸弄得跟他一模一样,挑不出半点错来。为了检验自己调|教的成果,高晟风让打扮好的长缨枪去找尹言。
长缨枪进了凌云居,喝了尹言一杯茶,与他说了几句话,半盏茶的功夫过去,尹言突然用力盯着他瞧,而后微微一笑:“不错。你去把教主找来吧。”
长缨枪走出去,没一会儿,高晟风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得意地笑道:“尹叔叔,你觉得他怎么样?”
尹言道:“蒙蒙普通弟子足够了。”
高晟风道:“除了尹叔叔的火眼金睛,谁还认得出来?这样就足够了。”
尹言道:“那卢雅江呢?”
高晟风道:“卢雅江也要跟我一起去取月见草。我不会给他们接触的机会的。”顿了顿,又有些生气地说:“那个蠢货,就算冒牌货睡到他床上他也不会认出来的。”
尹言一笑,不置可否。
65。
卢雅江练了一个月的刀法,高晟风来验收他练功的成果。
他先使了一套迅雷刀法,只见他扫、劈、拨、削、掠、奈、斩、突,刀中八法,使来行云流水,一时间刀光大盛,刀气所过之处,枝桠削尽。
高晟风不可思议地问道:“这是你一个月练下来的成果?”
卢雅江点点头。
高晟风道:“先不说你的内力和刀气,我当年练到这个程度,也用了半年时间!”他抿了抿唇,也提起一把阔刀,道:“来,我跟你过几招。”
高晟风的刀法大开大阖,胜在气势,卢雅江遇锋芒则规避,遇阙漏则迎上,胜在速度,两人过了十数招,高晟风渐有些急躁,刀上倾注五分内力,一刀斩下,卢雅江闪身规避,高晟风反手掠过,卢雅江不得不握刀迎上,只听砰的一声,霎时间火光四射,卢雅江手里的刀被震飞出去。
卢雅江收势,眼睛亮亮的,雀跃道:“教主技高一筹,属下心服口服。”
高晟风沉吟片刻,道:“你使得刀法,与我给你的秘籍不大一致,你是怎么练的?”
卢雅江道:“我一开始拿着教主给的刀法练,却迟迟不得要领,我就弃了秘籍,自己凝神苦想。我脑海中闪现出从前交手过的一人,他的身形、刀法,他在我脑中越舞越快,最后我灵感忽来,拿起刀,就将那人的刀法使了出来。”实则他一开始脑海中浮现的是韩骋用刀的样子,然而到了后来,那人仿佛已不是韩骋,用的是一套他根本就没有见过的刀法,他脑海中又多了一人与韩骋对战,两人见招拆招,打得如火如荼,越打越快,最后他自己也忍不住拿起了刀将那一套刀法使了出来,竟是如鱼得水,酣畅淋漓。
高晟风万分吃惊。他自己擅使百家兵器,他原本自以为自己学得这么快就已经是武学奇才的境地了,然而他却从未到过卢雅江所说的境地,能够无师自通。从前他自觉已是天下第一,便去问尹言,尹言却告诉他,他不如当年的韩江,那时他还不信,认为尹言偏心,可如今看到卢雅江,他却有些相信了。难不成武学的天分还能遗传的?
高晟风肃然道:“嗯……不错,你再练练,还有进步的空间。”
卢雅江开心地笑了笑,将刀收起,高晟风道:“你去山上的温泉等我。”
卢雅江脸一红,应了一声,走了。
高晟风摸摸下巴,他心里希望卢雅江真的是个武学奇才,能够到达出神入化的地步。可是又有些害怕有朝一日卢雅江若是超过了他,他会再治不住他。想了半天,自言自语道:“反正先欺负够了再说。”得意洋洋地哼起小调,取了换洗衣物,往温泉去了。
66。
高晟风自然不会以教主的身份和卢雅江去找月见草,而他还要先去一次燕溪山庄,因此他势必要比卢雅江早下山做准备。
高晟风让卢雅江七月下山,自己六月初就该走了,为了避免卢雅江和暂代他教主之位的长缨枪遇上,他在让卢雅江去燕溪山庄之前反向往西去给地伏门送一封信。从出岫山到地伏门,来回差不多一个月,他计算好卢雅江回教时歇息一二晚立刻就要出发,届时请尹言帮忙顶上一顶,便可避免卢雅江与长缨枪见面。
这是卢雅江接到过的最奇怪的任务。从前高晟风派他出去,大多是暗杀任务,叫他送信,却是头一回。一封信让谁不能送,他一个堂堂魔教左护法亲自出马,只为送信,未免有些大材小用。若对方是什么大人物,出于诚意派他去,倒还说得过去,可这地伏门只不过是依附于天宁教的一个小门小派,卢雅江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封信究竟有多重的意义。然而既然是高晟风派给他的任务,他自然不会质疑,接了信的第二天就下山去了。
卢雅江一走,高晟风收拾收拾行李,也准备走了。他把长缨枪从观日峰上叫下来,最后叮嘱道:“本教主不在山上的时候,你最好老实一点,别被人看出来……就算被看出来也不能承认。有什么事,右护法都会帮衬你,你必须听他的话。唔……如果左护法回来了,你别见他,给他个口信,告诉他赶紧去燕溪山庄就是了。如果有什么事,告诉右护法,让右护法给本教主飞鸽传书。”
长缨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教主,为什么不让我见软剑?我好多年没见过他了,我保证不在他面前露陷。或者你帮我易个容,让我换个身份去看看他吧。我们都很想他。”
高晟风怒道:“你们?是你们还是你?好哇,我就知道你跟左护法勾勾搭搭牵扯不清,你们这对狗男男!我告诉你,本教教规,禁止男男私情!历任教主和左右护法除外!你想犯教条吗?”
长缨枪目瞪口呆:“有这种教规?属下从来没听说过……而且属下不是……属下没有……属下只是……”
高晟风心想以前大约没有这种教规,但是现在本教主说了算,就有这条教规了,明个儿就让右护法写进教规守则里。他喝道:“你少狡辩!本教主警告你,如果违反教规,处阉刑!你想清楚了!”
长缨枪傻眼,半晌才道:“属、属下明白。”
高晟风想了又想,还是不大放心,生怕这一对奸夫淫夫趁他不在就勾搭成奸,自己不在教中始终不放心,于是将九霄阁里预备的催情软膏全都找出来,将里面的东西置换成辣椒膏,还不放心,又跑到卢雅江的江潮居里,把软膏也统统换了。做完这些,高晟风还是生气,仿佛已然预见到长缨枪抱着卢雅江在床上打滚的样子,恨不能在床单下埋一排匕首,终于还是忍住了;越想越觉得自个儿委屈,卢雅江这家伙居然把自己当成是别人的替身,若他见了正主,当真跟他好了,自己就把他俩关在两个笼子里,在他们中间堆成山高的馒头,只有他们把馒头吃完了才能看见对方,还只看得见摸不著,让他们伴着馒头怨恨的死掉!
即使想到这些,高晟风还是满肚子的不高兴,生气的要流眼泪,逼迫自己不准再想,气哼哼地跑去见了尹言,跟他道别之后,变装下山去了。
67。
卢雅江这一去,本该一个月才回,然而他不到二十天就回来了。
他一路紧赶慢赶,想快些到达地伏门,送完信早些回山,还能再多陪伴高晟风几天。这一去寻月见草,少则几个月,多则可能要一两年,甚至不知有没有命回来。偏偏高晟风对于他出这个任务显得轻描淡写的,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似的,他心里有些难受。可难受归难受,高晟风不想他,他还想留在高晟风身边,多一天是一天。
然而他还没赶到地伏门就出事了。这一路他有一条必过的大江叫做平江,由于他心急,江面上风浪不小他还逼着船家立刻出行,结果行到江中心,船被浪打翻了。幸好卢雅江水性不差,抱着块木板飘回了岸边上。人没事,东西却不一定没事,卢雅江想到高晟风交给他的那封信,心里就慌了,赶紧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把信取出来。信已经完全打湿了,卢雅江生起火,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拆开,打算把信烤烤干,结果一拆开信他就傻眼了——信上什么字也没有,只是一张白纸。
卢雅江思前想后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也许是这张白纸本身有什么玄机,也许是字迹泡了水化掉了。这还是他第一回把高晟风交给他的任务搞砸,思虑再三,他没有继续前往地伏门,而是立刻打马回出岫山去找高晟风问个究竟。
他回到出岫山,直奔九霄阁,刚踏进院子里就瞧见长缨枪百无聊赖地坐在石桌边上摆弄一朵小花。两人四目相对,长缨枪先是惊,后是喜,脱口而出:“软……咳,左护法,你怎么回来了?”
卢雅江见到高晟风,先是喜,后是惊。他觉得高晟风有些奇怪,脸还是那张脸,但是气质、气场和风度似乎都和平时不大一样。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他说不上来。
他缓缓走进去,取出皱巴巴的信,道:“教主,属下过平江的时候一不小心落进江中,信打湿了。属下僭越,擅自将信拆了,却见这纸上一字没有。属下不敢妄下判断,便先行回来了。”
长缨枪愣了愣,盯着他手上皱巴巴的白纸看了一眼,道:“哦?哦……没关系,左护法,过来坐。”
卢雅江走上前,乖顺地坐进长缨枪的怀里。这一坐,快把长缨枪的眼珠都坐出来了。
长缨枪不知道高晟风的“过来坐”的意思就是命令卢雅江坐到他身上。高晟风告诉过他,如果遇上卢雅江的话,冷着脸,不要看他,用命令的口吻说话,尽快支他走。然而他难得遇见了卢雅江,已经六七年没见过了,忍不住想多看两眼,跟他说说话,才让他过来坐,没想到马上就出了这种事。
长缨枪手不知往哪里摆,冷汗都快下来了,强自镇定道:“左护法,你先下去。”
卢雅江一坐进他怀里,不对劲的感觉就更加强烈。是大腿上的肌肉坐上去的感觉不对?是胸膛的硬度不对?是他搂自己的角度不对?还是他的喷吐在自己颈间的气息不对?卢雅江活这么大,只和高晟风、韩骋、杨仁和亲密接触过,他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的违和感。没有那种令人心跳加速的感觉,也没有温暖依恋的感觉,有的只是不自在和不舒服。
卢雅江从长缨枪身上站起来,长缨枪刚刚松了口气,却见一只勾爪突然向自己袭来,他没来得及躲,就让人扣住了喉管,当即就僵住了。
卢雅江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寒声道:“你是谁?”
长缨枪冷汗淋漓,颤声道:“左护法,你在说什么?”
卢雅江双眉紧锁,手下更用力了一点,突然眼皮一睁,左手疾出,在他脸上挠了一把。这一挠,挠的卢雅江和长缨枪双双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