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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两人的争斗仍在继续,卫无痕回身躲开楼绝华袭向他胸口的长剑,流云剑反手握起直劈楼绝华身前,却堪堪击上云霓,剑刃相击,卫无痕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直逼楼绝华的颈子,楼绝华咬牙苦撑,手腕翻转,他狠力推开流云剑,卫无痕退开三尺,他忽然抿起一笑,楼绝华一阵喘,提剑戒备。
「还成麽?」卫无痕淡淡笑问,他长身而立,不见气喘,没有一点疲态,长剑划了一个剑旋,剑声鸣动,他闭眼细细凝听剑刃发出的声音,再睁眼,直视著身前楼绝华。
楼绝华仗剑而立,却显得狼狈了许多,衣袍破了,长发散了,冷冽的寒冬,他的脸上都是汗珠。
卫无痕问道:「楼绝华,难道你就不曾後悔,不曾埋怨麽?你的父母所做所为与你又有何干系,你难道,从来都不曾觉得世道不公麽?」
楼绝华摇头,「为人子女,便该尽孝,父母之过,本就该由身为子女的我承担。何况,要是连我都推卸责任,如何对得起冤死在我楼氏之下的冤魂?」
李明丽所造的罪孽,并非仅止为她一人之过,纵容她的父皇、不给违抗母后的他,与满潮堂上阿谀奉承、随波逐流的朝臣都有罪过,而身为她的独子,本就应该为她背负满身的血债,就算受人唾骂,也是应该。
自幼,楼绝华便知道自己的身分不一般,他知道他的母亲,是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是受尽天下责骂的,他知道,他的父亲与他都是遭天下人所唾骂、所不齿的,可是,从来没有埋怨过上苍,他从来都没有怨恨过上苍,他从来都後悔过生在帝王家,他,从来都没有後悔替他母亲担负所有的罪孽。
他只知道,人生在世,必定皆有其意义所在,父皇是、母后是,他也是,而,上苍让他出生在这纷乱世上,他相信这必定有其意义所在。生来,父母便不能选择,既然,他已经生在了楼氏天朝之下,那麽,他想的就只有怎麽尽自己的本分,做好自己应尽的义务,为这苍生、为生育的父母,赎满身的罪业。
月隐如晦 十之七 绝代
「你真想得开……」卫无痕脸色一沉,他直视著楼绝华,忽然扬起一笑,是势在必得的一抹笑,楼绝华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长剑横扫,击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当″的一记声响,「第二回合,接招了。」
楼绝华准备应战,卫无痕逼到他的面前,长剑快攻,剑剑直攻他的要害,楼绝华连忙阻挡,长剑相击,却仍是招招见血,不一会儿,楼绝华身上便留下一道道细如发丝的血痕,血渍斑斑,卫无痕脚踩流云步,逼的楼绝华步步後退,却又堪堪躲过每一招几乎要夺命的剑势。
楼绝华猛地一退,却一脚踩空,他翻身伸手想借力撑起,却还是反应不及,只能狼狈的跌倒在地上,他的左肩狠狠的砸在地上,似乎听到骨头喀啦声响,卫无痕一剑已到,楼绝华要躲已是来不及,观战的人心里都是一惊,以为楼绝华就要命绝流云剑下,小命不保,流云剑却是狠狠的刺进他颈侧的地面上,入地三分。
「欸,下次可就没这麽好运了。」
卫无痕始终是笑,楼绝华忽然看透了什麽,他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身,捂著左肩,卫无痕看了他撞伤的左肩一眼,剑势又起,他纵身飞跃到他身前,长剑抵在他的颈子上,楼绝华右手云霓,单手持剑,勉强挡下,卫无痕却抓住他的左臂,将他扯到自己面前,他拧起他的手臂,长剑击开,卫无痕却未放手,楼绝华痛的脸色一白,两人的身子一旋,卫无痕放手,他矮身,快步攻到他的面前,楼绝华连忙举起云霓,挡下他的残云卷风、云泥有别、风流云散、游云惊龙一连四招。
玉如影看两人战的难分胜负,只当是卫无痕是耍著楼绝华玩的,他天下第一的名声可非虚假,而他更曾经亲身体会过天下第一的能耐,卫无痕要杀楼绝华,哪里需要用到第三剑、用上第二招,楼绝华要取胜,实在是没有可能,但他若输,必定是死路一条,心里实在是著急。
被接连挡下四招,卫无痕看上去仍是游刃有馀,不要说他一身雪白衣袖是否有划破一角,便连长袍也未曾染上烟尘。
「九十八招,楼绝华,这是最後一招了。」
卫无痕一笑,楼绝华脸色一沉,举起流云剑直指楼绝华,流云剑法第七式.行云流水,剑刃如水流,剑尖如浮云,带著那麽几分飘邈无依的错觉,那麽几分难以捉摸,楼绝华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长剑直指卫无痕,如流水、如浮云,他应战,用的却是一样的剑式,一样的剑招,一样的飘邈无依、一样的难以捉摸,云霓与流云两剑相抵,剑尖抵著彼此的咽喉,再进一寸,便要取下彼此性命。
「殿下!」许姓的侍卫惊慌的喊著,却不能上前一步,这是,属於楼绝华的战争。
楼月清没有仍是清清淡淡、冷冷漠漠的看著战场上,力竭厮杀的两人,黑眸中,一片沉寂,看不出一点情绪。
李思凡没有动,没有开口,专注的看著场中的两人,一时之间,不管是龙舞坪上的或者是龙舞坪下的,蟠龙殿中的与蟠龙殿外的,无不屏气凝神、聚精会神,龙舞坪上一片沉寂,安静的,彷佛碎叶飘零的声音都能听见一样的死寂
打破沉默的,却是卫无痕一声嗤笑,他踏前一步,流云逼进楼绝华的咽喉,楼绝华一愣,连忙放低剑身,卫无痕一愣,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应战,流云顺著云霓的剑身滑出,他手腕一转,划出一个剑旋,斩下他一节黑发,云霓却被流云带住,刺穿了卫无痕心口。
满场哗然。
艳红的云霓穿透如雪一般白衣,剑刃穿透的地方,鲜血犹如白雪地上孤寂绽放的一朵红花,那样娇豔而刺眼,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染红了他持剑的双手,那满身的鲜血,沿著透胸而过的剑身,凝聚在剑尖,滴落在地面,破碎,一滴、两滴、三滴。
楼绝华一愣,抬眼看他,「你!」
月隐如晦 十之八 绝代
「楼绝华,接掌了。」卫无痕举起一掌,楼绝华看见,连忙举起左掌,凝气汇聚於掌心,两掌相击,卫无痕的身子飞出三尺之外,云霓脱离他的身体,李思凡一看,连忙扔下手里的银针,纵身上前接下卫无痕。
「师兄!」靳绍弘此时运气正好到了极致,冲开了穴道,连忙上前。
此时,一名义军正好带著玉清华过来了,看见龙舞坪上的变故,满心的迷惑。
曲向白看大局底定,便松开手放了玉如影,玉如影连忙跳开三尺之外,但曲向白只是冷眼看他,没有对付他的意思,他转头看靳绍弘在卫无痕身边,卫无痕应该是不会杀了靳绍弘的,他便连忙向玉清华过去,同时,莫悔也松开了楼月清,楼月清却没有动作的意思,他转头看著玉如影,莫悔瞟了几人一眼,便踱步到曲向白的身边。
莫悔问他,「你说要还他恩情,至此,也该够了吧?」
曲向白沉默不语,只是看著卫无痕倒下的地方,曾经,他与向紫两人作恶多端、杀人无数,他与向紫两人为天理所不容,长年,一直受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的追杀,却只有卫无痕问他,为什麽。
只有卫无痕一人愿意听他说,为什麽。
曾经,他还是懵懂无知的幼儿,父母早逝,他与姊姊两人相依为命,地主欺他两人年幼无知,便将两人赶出了农舍,占了他们的房子与田地,迫他两人沦落街头,但他自幼体弱多病,姊姊为了养活他出外寻活计,但每个人都嫌她年纪小,不肯要,到後来,实在是饿的不行了,坑蒙拐骗、偷盗窃取无所不为。
每次,只要被发现了,无不是得挨上一顿好打,多年以来,他们两人颠沛流离,四处为家,曲向紫十三岁那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身姿婀娜,一张小脸白皙细致,惹人怜爱,一回,他与姊姊两人不愿再靠偷抢维生,准备找个生计。
怎知道一个所谓的名门之後、什麽大家之子,看上了曲向紫的美貌,狎玩调戏,曲向紫生性刚硬、一身傲骨,哪里肯依,曲向白连忙护著曲向紫,而那所谓的名门之後,不堪受辱,两方人大打出手,惊动了朝廷衙门,县令看他们只是小孩子,只单方面的听信於那大家言词,随便的审了一审,为息事宁人、有事化无,便将他们俩人仗责个几十棍再扔出城外。
而那大家之子,心有不甘,居然带人跟出了城外,找到了躲在破庙中为彼此疗伤的两姊弟,他按住曲向白一顿狠打,曲向紫看曲向白被打,心急的不由得又哭又闹、几番挣扎,但她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儿哪里比个过几个大男人的力气,而那大家之子却似乎玩上心,拿起火炬,烧了他半张脸,与他几个手下侮辱了曲向紫,才甘心的放过两人。
曲向紫被污了清白,几次寻死,曲向白心有不甘,连夜摸回城中,窃入那户大家之中,一刀割下那大家之子的头颅,他将她的头颅放在曲向紫面前,堆起柴火烧的焦黑,才带著曲向紫连忙逃走。
那大家死了儿子,悲伤至极,买凶杀人,曲向白与曲向紫沿路被追杀,或许是不想死、或许是心有不甘自己怎麽能死在这样的人手中,两姊弟奋力抵抗,却反倒杀了那些来追击的人,他们杀的人越多,追杀的人便越多。
追杀他们的人愈来愈加的明目张胆、愈来愈多所谓的正道人士,打著替天行道的名号,称他们俩个尚还未满十六岁的姊弟是魔头,曲向白带著曲向紫沿路逃、沿路杀,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鲜血、不知道握了多少人命,他们以为,终有一天,不是谁又死在他们的手中,便是他们要死在谁的手中,他们以为,他们的一生就要这样在杀与被杀之中过了,直到他遇见当时只有十六岁的卫无痕。
他问他们:「你们,是为何而杀又是因何而杀?」
「你相信我们?」曲向白问他。
「你说,我可以考虑考虑信不信你。」卫无痕沉声说道,当时,他的声音还尚嫌有些稚嫩。
他本以为,他又是一个自以为正道人士,替天行道的名门後辈。
但曲向白积怨已久,哪里甘心就这样莫名的死了,他哪里能够甘心就这样受尽世人侮辱、受尽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的侮辱之後,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不由向他说出了两人的出身以及遭遇。
说到底,都是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的错,要不是他们这些所谓的名门之後,倘若,不是他们欺人在先、栽赃在後,又欺他性命、污他姊姊,他又何必要奋死抵抗,又何必要杀人?
「原来如此。」卫无痕沉声说道,抬眼再看,他的眼神冷冽,却不见一点情绪,曲向白两人以为他要杀他们,才要反抗,手里的流云剑出鞘,只有这麽一刹,他已斩下两人一节长发,他握在手心,点火烧掉。
「你,这是?」曲向紫一点惊诧的看著他。
他拍了拍手,把手上烧著的长发甩在地上,卫无痕蹲下身,掬起一把黄土,覆盖残发,「那传说中杀人无数的两姊弟至今算是已经死了,就死在百岳之上,山林之中,我卫无痕的手上,尸首被我一把火烧了。」
「我会这样告诉天下人,日後,有人问你们,你们就这样说,知道麽?」卫无痕抬眼看了两人一眼,又说:「至於,你们为什麽与那已死的两姊弟如此相像,以及你脸上的疤,你们自己想办法瞒过去,瞒的过去,就算你们本事。」
两人一愣,连忙点头表示知道了,向紫惊恐便问:「你不杀我们?」
「我已经杀了。」卫无痕收剑回鞘,指了指脚下那小小的土堆。
「你……」
「你们有名字麽?」卫无痕问他二人。
两人摇头,就算年幼的时候是有的,但一直都没有谁叫过,长大之後的现在,他们也都忘了他们曾经是拥有名字的,卫无痕瞪著两人,喃喃的似乎念著,没有名字不好叫啊……
便指著他说,「从今天开始,你叫曲向白,而你是曲向紫。」又指了指姊姊。
「曲、曲向白……」
「曲向紫……」
两人相视彼此,都是一愣,名字,他们,有名字了?卫无痕却是一笑,他低下身,以流云剑为笔,泥地为纸写上了两人的名字,「就是这样写的。」
「你们二人的人生曲折崎岖、坎坷多难,因此,便以曲为姓吧,从此改过向新,一人为白、一人为紫,希望你们记著过去的犯下的过错,以後,万万不要再犯了。」
卫无痕一笑,便扬手走了,後来,他遇上了莫神医不肯学医的独子莫悔,两父子从鸡毛蒜皮的小事到事关人命的大事,都能吵的天翻覆地、打的天云变色,再後来,莫悔离家出走,硬拉著他姊弟二人行走天下,他们行经红樱村,无名茶坊的店家死了老婆,人手不足,他们一帮,就是三年。
後来,再见卫无痕的时候,依旧是那一身白衣、依然是那一剑无痕,却不再是高傲世故的少年,他已经是名满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