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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毫无章法地敲打着气势威严的黑红铁门。
站在门口的侍卫,二话不说,上去就要擒下他。
同时,门“吱噶”开启,里面走出个身姿妖娆的女子,翘着兰花指说:说过几次了?月那混小子现在不在,以后也都不会在!
他去哪里了?他是月使,怎么可能不在将军府?
女子眉眼一倾,慵懒化散。他死了——说完,扬长而去。
向阳先是一愣,接而才回过神来,冲着女子的背影大喊。你不要乱说话!箪竹,他好好的,怎么会……
后面的话他又咽了回去。
女子优雅地转身,两年多都没有联系的人,你又怎么确信他还好好的?女子笑着扬扬纤纤玉手。回去,不要再来了。
向阳心冷了再冷,才发现自己犯下的错误,到底有多深——
雄厚的大门在他的身后静静关上,他走在人烟稀少的大道上,一点都感觉不到秋意的回暖。
向阳抬头仰望青天,白云如带,随风飘荡。有鸟划过,留下稀薄的踪迹,随即,又消逝。
很久,他都很彷徨,很迷茫,很无措。直到,一群孩子嬉笑着从他身前晃过。
领头的那个眉眼温顺的男孩喊:向阳,抓住他,快!不要让箪竹跑了!
一直被追到死巷的漂亮孩子大口大口喘着气,不玩了……我不玩了……这不公平,向阳……向阳的脚力,我,谁都比不上——
头发最短的那个男孩两手叉腰,笑得得意。
箪竹——向阳喃喃自语,箪竹,我欠你的,是我欠你的——
一次,自称“狂人”的女子对越来越深沉的少年说:怎样?做我的君佐,百官之首,万人之上。
少年背过身,阳光在他身后拖下一条长长的黑影。
我要他,永远躲在我的羽翼下,不受一丝伤害。
女子笑,越笑越张狂。明日早朝,我等你。到时,全天下都在你的脚下。
一个才十五岁的少年,平步青云,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放弃了自己的梦想,放弃了两个人的约定。他踩着信仰与坚持,走上了一条没有梦想的为官之路。
是谁让他,狠了心?他没说。
旬泽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浑浊的目光,长长叹气。他不敢再去直视向阳的眼睛,他开始害怕,他们的未来,是不是还有江湖?还有天涯?
不久,北岛暴发了有史以来最惨烈的一场战争。
始作俑者坐在高台上笑,用轻蔑的眼神窥探整个国家。
向阳替女子提着裙摆,低头不语。
他的眼眸里只有那一抹最耀眼的金色,除了那抹光芒,他什么都瞧不见,什么都没有——
月,你说,是什么让他们那么疯狂?女子清丽的声音如空谷绝唱,她曼妙而又华贵的姿容,是这个国家的罪恶之源。
向阳缓慢抬起厚重眼睑,万千世界不过就在这么一个转眸之间。
跪在红色长毯上的男子,有一双惑人的眼睛。
帝上,让我,杀光所有人——
永乐帝笑语嫣然,月,你是我的希望。
向阳一听,惊慌失措,他差点就冲到帝君跟前质问。卫官和参尚拦住了他。
你的鲁莽只会害了他。那个话不多的男子这样警告他。
这时候,向阳才发现,他又一次陷箪竹于不义。
一切都在永乐帝的计谋中。
他是永乐帝用来牵制箪竹的棋子,而他竟然傻得从来都没有发现,还自以为可以护他周全。
可笑,可叹,可悲——
一次,一次,时光轮转,他从没好好给予他幸福。
他恨透了自己的无能。
说什么有今生没来世?说什么浪迹天涯?笑傲江湖?一切不过是空谈!
女子轻笑的容颜是他最憎恨的源头。
箪竹拾起扔在自己跟前的令牌,他要号令天下,进行一场旷古绝有的屠杀。可是,在脚步移动的瞬间,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抛弃了什么?而又得到了什么?
回头,望一眼站在高台上的少年清雅的身影,箪竹心下了然——
向阳,你还恨我吗?
月是枝头斜
竹是月下魂
……
向阳花开——
易向阳,你是我所有的梦想——
还记得,某天,他站在桂花树下。
向阳鲁莽地冲上来,大声呼喊着:箪竹,箪竹!终是让我找着你了!
那个时候,他只是缓缓的一个转身,就感觉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见他气喘如牛、双颊通红、发丝凌乱。他笑他,真没样子。
淡笑间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向阳的胸膛上下起伏,身体还在颤抖。
向阳说:箪竹,箪竹,你打我吧。恨恨地抽我好了!
我是个混蛋!我真不是人!箪竹,我错了——
箪竹,我们还能继续我们的约定吗?
突然间,一阵风刮起,花乱舞,橙色、白色、粉色……迷糊了整个世界。连视线也恍恍惚惚,一片秋色。
这个时候,眼泪流不出来,可是他告诉自己,没关系,你很幸福,易箪竹,你很幸福——
所以,易向阳,我要护你周全。有你,我才有梦想,我才能忘却所有悲伤和痛苦。
望着箪竹一步,一步,踏走在亘长的大殿上,向阳的心细细碎碎,眼眶空荡干涩,整个心像被掏空似的难受。
当箪竹的身影消失在殿门的尽头时,他再也坚持不住,身子如被抽去了所有经骨,软瘫在层层叠叠绒毯上。
女子伸手,抚摸过他的头顶。向阳,恨我好了。
不!不……
他恨的人,想杀的人只有自己,从一开始,就只有自己——
若是给他穿梭时空的能力,他会在重新找到箪竹的那个地方,了结了自己。因为那时候的他,是最幸福的时候。
可是现在,他却悲哀地发现,他已经没有这个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死了。
一场内战整整打了一年,最终以反帝派的投降而告终。
站在空旷的殿堂上,所有人都下跪朝拜,这个国家最高贵的存在——永乐帝。
而之中心最凉的人就是君佐——易向阳。
向阳经常会梦到一些场景,箪竹身披红色的盔甲,在人群之中厮杀。他疯了似的喊他的名字——箪竹!箪竹!箪竹……永远都不会累。
箪竹回身,只淡淡瞧了一眼,又重新钻进人群中。
呐喊声、撕裂声、哭泣声、悲鸣声……总之,他一次次地被梦魇缠住。醒来后,浑身湿透。僵直地坐在四方床上,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喉咙灼热干涩。
旬泽时常来他那里坐坐,可每次都行色匆匆,没聊几句就离开。好像有什么急事,可又什么都不和向阳说。
战争结束后,向阳再次失去了箪竹的消息。
他问帝君,她也只是摇摇头,说:这次,我也帮不了你。
听说,任何人都被拦在帝夜军上将府门外。
向阳千方百计想进去,可总是被不同的人拦在外面。他君佐的身份也不能使帝夜军上将和四使动容。
他知道,箪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坐立不安,却偏偏又什么忙都帮不上。
二十二:秋露(三)(追忆篇)
一年尽逝,秋又深,
这夜,向阳又从梦魇中惊醒。坐在床上,窗外射进微弱的月光,在房间里撒下细碎的银片。
不安感扩大,向阳只在寝衣外面披了件外衣,就脚下起风,飞身出了自己的府宅。
在幢幢屋檐上飞驰,脚尖一点,只身上了墨将军府的屋顶。
圆润的圆月下,坐了个只着单衣的清雅男子,他如风似的眉眼带点飘渺的味道。
那男子的脚边放了一堆酒坛,看样子,也是个伤心人。
脚才踩稳,就飞过来一个酒坛,翻手接住,便听得那男子说:好久不见,君佐大人。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今天上午刚见过。那男子就是今天将向阳拦在门外的风使——墨随风。
墨家的人都有一种天然而成的风骨,那就是极尽优雅,极尽风流。
风拍拍他旁边的位置,怎样?和我喝一杯。
向阳掂掂自己手上的酒坛,心想,岂止是一杯,不止一坛吧?
两个男子一人捧一个酒坛,像喝水似的往嘴里灌。
朗月清风下的两个人话不多,可是又都心知肚明。
终于,一坛酒下肚。风随手一抹嘴巴,酣然大笑。
——偷进人家宅子可不是君佐的作风。
向阳瞧着他的侧脸,也咧嘴一呵。风公子,说笑了。
是啊!明明什么都知道,还在这里和他大打马虎眼。
风瞧着这月色迷人,四周静悄悄。偶然,巡逻的士兵经过,见是风使,躬个身就又离开。
早有耳闻,易家易向阳,十六岁,天资聪慧,智谋过人。能盘算天象,更拥有一身绝妙功夫。风的眼睛眯得很弯,说着说着,就又无声笑了。
那话中有话的讽刺,向阳有点不是味儿,可在他人的地盘上,他很识相得闭口不语。
风继续在说:可月是个笨蛋呐——
箪竹?向阳眼神一亮,神经一下绷直。
就在这时候,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那叫喊声凄惨无比,令人毛骨悚然。惊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如万江潮水,涌进向阳的身体里。
他整个人都僵掉了,眼睛睁得死大,眼珠子好像要从里面蹦出来,眼角撕裂得通红。整个表情恐怖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箪竹——他的声音细如蜂鸣。
风急速拉住他飞奔而出的身子,悬在屋檐上,世界空旷的可怕。
不要过去。风说,谁去都没用——现在的月,根本没有人的意识。
他现在,是个魔物,杀人的魔鬼。
箪竹,他的箪竹,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箪竹……
还给他,会笑,会闹的那个箪竹!还给他——
风蒙住他的耳朵,不要听,不要听……什么都不要听。
泪水从风的指缝间流过,在空中划下优美的弧线。
就是那天晚上后,向阳再也不敢睡了。他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箪竹发狂的模样;只要人一静下来,就可以听到箪竹惊恐的叫声。
一场战争,成就了一个女子的野心,朝野上下再也没有人敢违抗她。她小小的年纪就在这个位置上稳如泰山,任何人都动弹不了她。
她扫清朝内所有乱党、叛党,她的天下,太平天下。
可是,这场战争,却让一个男子迷失了自己。一个曾经遭受无人可及的痛苦和背叛的男子,最后连自己都失去。
那个时候,他才十七岁。比花还灿烂的年纪。
是什么让这个男子愿意亲手毁了自己?
花一掌拍碎桃木桌;雪握着茶杯,慢慢饮着;风踱到窗台边,深深叹气。
黑暗阴湿的石室里,原本用来放置药人的地方,现在,是那个风头最劲的男子的最后归处。
每每入夜,帝夜军上将府里,尖叫声此起彼伏。
要杀月的人,多得让帝夜军几个大人头疼。可是,要找月的人,也让他们冷下了脸。谁,都别想,再碰那个男子一根毫毛!
传说中的巫师之祖上门的时候,谁都拦不住他。他的身影幻化无常,容颜更是绝世惊艳。
只见得他铅华未沾的手在空中一扬,所有人都不受控制地往两边屏退,中间让出一条大道。男子的衣摆不沾地面,好似行走在云雾间。
那青黑色的拖地长发飞扬在风中,听得到铃铛相撞的清脆声响。
如袛如仙——
向阳迎在风口,有劳了,他说。
所有人都看向向阳。
风了然,他偕同花和雪,将月带出石室。
一见到已经发狂的箪竹,云子夜晶莹剔透的眸子莹莹泛光。
真是孽缘呢——他说,空灵的声音回荡在空中。
他托起箪竹的脸,轻轻吹一口气。无能的人类。他的厌恶和烦弃好似一张网笼罩在在场所有人的身上,颤抖不已。
那巫师旁边的鹰眼男子递给他一把银月弯刀,云子夜接过,毫无表情地在自己的纤细手腕上划了一刀。
血夹杂着一股奇异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箪竹的神智随之逐渐清醒。一刹那,他看到男子的绝艳容颜,立刻语塞。
第一次,被人救起,他记得那人说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然后,他又问:活着是为了什么?
当时只有五岁的他清清楚楚的一个字一个字回答,杀!人!
男子笑,蝶舞飞扬,媚惑了整个季节。
这次,男子还是那样的笑,不着边际,没有预兆的笑,说:上次是我仁慈,但这次可得收些利息。
周围的人在惊呼什么?他听不到,他只知道这个男子嘴唇一张一合间,自己的身体落进了万丈悬崖。他努力得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惊恐地发现没有人听得到他的话。想要伸手,可是力气如同抽丝拆茧,从身体里快速流失。
云子夜的眼神梦魇般蛊惑,他用纤细柔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