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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没个帝君的样子,他的臣民也失了臣民该有的礼数。卫官和参尚为这个和永乐帝吵了一宿。
蜿蜒长廊,长夜漫漫。
迎面而来的风带来了金桂香,淡雅宜人。君子竹摇曳的身姿无比曼妙,在散落的月光下透着柔和的情意。
易箪竹就坐在廊台上,纤纤玉腿在悬空中晃来晃去,晃乱了易向阳的眼。
故意放慢了脚步,放轻了声音来到易箪竹的身后,还是被他察觉。
“好了?”
含笑一道席地而坐,手很自然地覆上他的手,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有两人高的青砖围墙。
踌躇一番,还是开口询问:“真要去吗?这事你就放心由我来处理好了,反正帝君也将它交给我了。”
风中的桂香时断时续,而易箪竹身上的药草香却一直萦绕在两人周身。他站起来,弯下身,发丝滑落,珠玉晃动,眉眼弯弯,煞是好看,又向易向阳伸出手,“就去看看。”
哪一次他有拗过他的执意?
两个修长的人影飞驰在层峦叠嶂的屋檐、围墙上,几个起落就飞身上了漓火堂的屋顶。
正身对面空旷的庭院,风刮得很急,血腥之味仍旧未飘散。虽然现在看上去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耸立的树木,盛开的繁花,观鱼池、赏花亭,什么都没有变过。好像白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场幻影。
只有风过耳时带来的悲凄才让人不得不正视,那场浩劫,血肉飞扬的正午。
“走吧。”易向阳去拉俊邪男子的手,却被他躲开,“箪竹?”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抱膝而坐,除了那头随风飞扬的浅金色长发,所有都隐没在黑夜中。
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易向阳手上用劲,对方也怒了,一把扫开他的手。
“箪竹你?”
“你先走,我一会儿就好。”连头都埋进了膝盖中,传出闷闷的声音。
他怎么可能将他一个人放在这里不管?陪他一起坐下,易向阳的声音好似从远方飘来,“把手给我。”
不明所以,但还是将手给他。
“这样,我才能有一点安心,箪竹,你就在我身边。”
心里流窜着的那股暖流应该就是所谓的感激吧。易箪竹的笑也随黑夜而染上幽幽的色彩,“杀戮,在所难免。”
手指欺上向阳的唇,阻止他说话,“向阳,你听我说。不要担心,我没事。”
“苏醒后的两年间我认真想过,也逃避过。杀人,手上染上的鲜血让我害怕。可是,当我的刀再一次沾染鲜血后,我明白了,我这辈子是躲不过的。”轻扬的下巴,圆润的弧度,是种难以言语的情怀。
“我不后悔,因为不是我杀人,就是人杀我。”
男子的侧脸,柔弱中带着坚强,那是一种诱人的气息。
易向阳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握着他的手,陪他一起望向远方。
漓火堂对赤家的剿杀可谓惊心动魄,没有人亲眼见过,但光是听到死亡人数和两个家族的灭亡就够吓人的了。漓家唯一的族人漓人泪自然担起了漓火堂的责任,但因为边关那边的情况还不明确,所以她的上任之期被延后。
街头巷尾,寻常百姓,达官贵族,没有人不在谈论这件惨事。
最末开樱,也成为传说中的盛况。
“这归根结底还应该从火千君爱上赤俊太说起。谁不知道那火千君……”酒寮里说书先生正在和下面的酒客讲述被人渲染过的漓火变。
“少爷!少爷!”俏丽的少女快步追上扫袖离席的鹅黄长衫男子。
哒哒哒——一架豪华的四匹马车停在男子面前,从车厢里走下一个短发白袍少年。
“上车。”干脆利落地抛下两字便坐到了左手边的驾车位,右手边是个冷酷的青年。
“少爷——”那少女挥着手还是没有赶上。
雍容华贵的车厢内,谪仙男子侧卧在紫檀软榻上,侍女递上香茶,赶车的少年不断挥鞭加急。
“白言,落有没有教过你?”
金骨折扇摇啊摇,默不作声。
男子笑,笑声空灵绝唱。“真是个孩子。”
回应的是胡言的怒目而视。
但他根本不放在心上,或许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在他关心的范围内。
“有时候,杀戮在所难免。”
惊诧回头,却瞧见对方精致的不可方物的容颜,云淡风轻地笑。
“回去吧——”
他低下了头,兀自沉思。
火千君,这场交易,他为了那个男子向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妥协了。可是,那场杀戮,他看到了所有人类丑恶的面目,心凉到了底。
而那个男子的执着和决绝也让他再次明白,他是怎么努力都没有机会的。
暂时,他将踏上返乡之路,与这个国家告别了——
永乐帝暂住在君佐府,易箪竹赌气躲在秋露居不见人,君佐大人只好陪笑也住进了秋露居。
“本王就那么惹人厌吗?”华丽姿容女子紧皱起一对柳叶眉,殷红小嘴微微嘟起,一副娇态。
和参尚清咳两声才道来,“怎么会,谁敢惹您厌啊!”
她说的明明是别人厌了她来的。眉毛一跳,似是又要发作了。
“就是就是,帝君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易向阳赶紧打住,以免这样发展下去,又是一场口舌战。
“可是……”她又朝独自对着一盘糕点努力的娇邪男子呶呶小嘴,“月都不理人家。”
易向阳在桌子底下掐了男子一把,又故意夺过他手中咬了一口的桂花糕。然他看都不看永乐帝,朝着易向阳“啊”得张开嘴。
箪竹,唉——君佐大人长吁短叹,还是将那桂花糕塞进那张惹人遐想的嘴巴。
只有帷帽男子对茶独饮,周遭泛着不可侵犯的冷空气。
永乐帝住进君佐府的第二天下午借喝下午茶之口,赖在易向阳平时用来休息的茶厅不走,卫官和参尚和君佐易向阳都拿她没辙。月使易箪竹和不知名帷帽男子也被拖了过来一道品茶,当然易箪竹是一点都不懂这种风雅俗事的,所以他就一人坐在一边由侍女小碧陪同品糕点。
在易箪竹吃下第二盘桂花糕后,终于说了今天第一句话,“向阳,把手让我看看。”
最兴奋的莫过于永乐帝了,她刷得闪到易箪竹身边,两眼直放电。
“怎样?从昨天开始你就一直探我脉,有什么问题吗?”易向阳收回手,问眉心打结的易箪竹。
“什么都没有,没病没痛。”
“这不挺好的,你皱什么眉?难不成……月,你这人实在是太坏了!”永乐帝抓住易箪竹的手就大喊大叫。
易向阳连忙叫人将她拖下去,而这人自然是任劳任怨的卫官和参尚和大人。
易箪竹的神情还是很困惑,易向阳不忍,指窝揉着他的眉心,柔声道:“有什么不妥的,说出来好了,我能接受。别皱眉,我看着难受。”
猛抬头,就望进那温柔似水的金眸,一下子沉沦。
和参尚又在一边掩首清咳。
“脉象正常一点都没有中毒的气象,那次在易左水堂我给你把脉的时候还紊乱得很。”易箪竹说出心中的不解。
这本来是件好事,但易箪竹这么说必有他的道理,易向阳思索一番,问道:“昨天清晨你喂了我什么药?”
“回魂丹。”
此三字一出,在场的各个脸上表情迥异。
“旬泽给的吗?”易向阳问出这个疑问的时候其实很挣扎,但他知道该来的怎么躲都是徒劳。
“水梓偷的。”易箪竹的语气生硬不带一丝动容。
“也是……也是,也只能是那样。”他偏过头,不去看易箪竹的脸。
“哗啦”一声杯盘打破的声音,永乐帝“腾”得从座位上跳起来,冲到帷帽男子面前,“嘻嘻”直笑。好不容易停下了,却指着那男子笑得诡异,“那东西,不是只有云子夜才有嘛!我就说嘛,我就说嘛,云子夜绝对还在北平的!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男子一句话就打翻了永乐帝的得意,“那颗回魂丹是从我那里拿走的。”说完,帷帽一掀,绝代容颜在众人面前展现,异常诡异的血红色图纹在左脸如火如荼绽放。那样的容颜任谁见了一次都会刻骨铭心,正是那个茶庄里的男子。
“回魂丹虽不能挽回逝去的生命,但对活人却是神丹妙药,只要一颗便可祛病卸痛,就算是几十年的病根子都可以拔除。”永乐帝整个人都蔫了,但还是给他们解释道来。
怪不得他醒来后就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几日前的力不从心都没了,没想到是那价值连城之物。
旬泽,这是他和箪竹自昨日开始第一次提到这个名字。莫名的不安和悲伤,有些事发生在不该发生的时间,然后一切都乱了。
欧阳香木突兀得盯着易箪竹不放,许久,突然道来:“子夜的东西都是有代价的。”
易箪竹的额头立刻冒出细密的汗珠,云子夜,那个巫师——怎么又是那个巫师!
所有人都散去后,易箪竹推开易向阳伸过来的手急急追出秋露居,追上那个男子,艰难开口:“代价,我来付。”
欧阳香木瞧着他的眼神很冷,一如他主人的个性,连他的声音都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这不是我能说了算的。”说完拔腿就走,只留下神迷的身影在原处虚晃。
他感到他的天空就要塌了,向阳——他是想救他的啊,可现在他不知道是救了他还是害了他。
所有事和云子夜扯上关系都偏离了原先的轨道。
四十八:序幕
夜已深,烛火依旧通明。
门外的侍女推开木质镂空移门,轻声唤来,“大人,您休息一下。”
一堆堆文件山后面抬起一颗脑袋,“你们什么时候回去?”这话是说给左手侧那个同样为奏折而忙的男子听的。
小碧为两位大人端上醒脑茶,便恭身而退。
“向阳兄,真见外。”对方呷口茶,又啧啧赞道,“好茶!”突然又转感叹,“这以后想喝雁子斋的茶就难了。”
易向阳无奈得看着他,也同样很遗憾,“一场漓火变,多少事不再。”
漓火变后,火家的火维平也随之消失,而那雁子斋便失了主人,北平最大的茶叶供应商也同时不复存在。
“这事结束后,记得把你府上的存货都给我送来,我便不计较你们在我府上白吃白喝。”忽视掉和参尚一脸的惨不忍睹,食指和中指轻叩桌面,“怎么还不来?”
和参尚呵呵低笑,“向阳兄,不要急,情报绝对不会错。既然人都已经出现在北平了,帝君在君佐府上的消息也早就放出去,这么好的机会,对方不可能不动手的。”
沉思片刻,才道来,“这事莫让箪竹知道。”
“这么关心的——”尾音上翘,戏虐得向正位上的人挤眉,忽然话锋一转,“月使大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这他当然知道,所以才会如此忐忑不安。才会……把茶杯望桌子上一搁,易向阳起身,正了正衣襟,打算离开。
“这样瞒着他好吗?向阳,你就不怕事明后,月使他……”在易向阳踱到门口的时候,和参尚突然出声。在这个静寂的夜晚,这声叹息般的话语听来异常刺耳。
易向阳的手死死拽住衣摆,视线里有着不易察觉却浓厚的伤怀。
他自然知道,一切曝露在阳光下后,那些阴暗面是怎样的不堪入目。可是,他不知道,箪竹会怎样?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因为他害怕。
霞院和秋露居离得并不远,就隔了座阁楼。那座阁楼,外面看来青砖灰瓦,韵味十足。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座空楼。里面是旋转式楼梯,直通最顶楼,那里的视线是整个北平城最好的。叫阁楼,其实只是一座观望楼。
建君佐府的时候,和参尚有提议将这座楼拆了改成观景亭,但易向阳还是坚持留下了它。现在,和参尚每次来还是会朝着这座楼愤慨不停。易向阳都是一笑应之。
因为这是箪竹和他和旬泽三个人最喜欢的地方。
走到门口的时候,三四个侍从刚好扛了浴桶离开。除了易向阳自己住的那个房间和霞院有独立浴池外,其他的房间院子都没有这样方便的设施。
站在门外的侍女为他推开门,等他一跨进,那门又自动移上。
正在为房间里的人更衣的两个侍女一见来者,立刻福身行礼。那人身影一滞,刚想转身,转了一半的身子又被人扳了过去。
等他注意时,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了。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他替易箪竹打点好单衣,又取过一边的巾帕,为他拭干湿发。
“那女人非拉着我陪她聊,好不容易才把人送走。”他懒懒得想要爬上床,却被易向阳拦住,不悦瞪了一眼,“做什么?我累的很。”
眼眸流转,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