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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风-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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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箪竹和舒然在这三年中从来没有放弃挣扎。
  箪竹是忘不了恨,舒然却是忘不了自由。
  他说,他是被人卖过来的,被迷晕,然后醒来就在这里了。他说他的父母一定很心急,爷爷有可能都要疯了,因为那老头平日里虽然爱骂他顽皮,可却是最疼他的。还有蝴蝶公子小叔,他还记得他为自己做过一直纸鸢,蝴蝶形状的纸鸢。
  说到纸鸢的时候,箪竹眼睛也亮了。
  这是他第一次和舒然说到过去,箪竹说也有个人为自己做过一只蝴蝶纸鸢,很漂亮,但是。他的眉头皱了皱,嘴角自嘲得吊起。但是,我不会放。
  舒然牵起箪竹的手,眼睛都会说话,等我们出去了,我教你。
  也有个人说,箪竹,我教你放纸鸢好不好?
  但是箪竹只是在心里回味,却没有说出口。
  因为那个人也姓易。
  他只能回握舒然的手,说:好,等我们出去了,我们……
  我们怎么样?当初一定说了很多,只是很多年后箪竹再回想起来,去忘了。
  只记得舒然一把抱住自己,不管自己如何呼痛,他都不放手。
  箪竹,我们一定要从这里出去!
  那天后的一天,箪竹又臭脾气发作了,惹怒了某个大官,那人折磨他死去活来,半条命就没了,还有半天命在那里挂着。
  夜晚,他们俩的房间里站了一个如谪如仙的人。
  命悬一线之时,这个巫出现在他眼前,问:活着是为了什么?
  杀人!
  闲雅的人,抬起惆怅的眸子,万千秋水也不及他的惑人风情,不要忘记你今天说的话,我们约定了,我救你,你去完成你的目标。等一切结束时,你就是我的人了。
  好!
  于是,他的人生再次出现了转折点。
  很快,他就被一个男人接走,那个人自报姓名:我叫林从武,从今天开始你叫月。
  箪竹点头,月,这就是他的新开始。
  
                  四十九:流觞转曲(上)
  当年名动天下的歌姬闫茹玉仙子谱下这一曲——流觞转曲,便消失在天下人的视线里。而今,只要是稍有名气的演奏者都会弹上这曲流觞转曲。
  艺馆集集各方能人雅士,其中最让人称道的便是一年前才来到的奇女子萍霄。她声线动人,一曲便是绕梁三日,更是弹得一手好琴,指尖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古筝弦线间。
  北平最有名的艺馆便是易老三家的二少爷易旬泽所开的竹轩馆,竹轩馆坐落在城西最热闹的区域下的矮树街。
  “萍霄姑娘,何不为大伙儿弹一曲助兴?”一大清早,诗酒生筷子弹着酒碗大声嚷嚷道,偌大的会馆都是他的吵杂声。听者无不掩嘴笑:那小子昨晚不知又跑去哪里买醉了。
  脾气最好的雅者夺了诗酒生的筷子击桌来奏:“梦里千回来相遇,只倒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怎奈何,百转回醒,独对妆台笑。”
  “奴家甘愿,淡妆素裹,短暂化境,长年不醒。”帘后走出一素衣女子,然那容貌却如出水芙蓉,清艳绝顶。
  “莫再问,天长地久。难得去系铃,何必去解铃。”萍霄的手指在琴弦上飞舞,随着乐声的飞出,词也字字如珠,“只倒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有情人终成眷属。”
  “胡闹。”来者清丽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遐想,四周立刻响起接二连三的问好。
  “旬公子,您来了。”“旬公子。”……
  “公子,奴家这厢有礼了。”那素衣女子一个福身,娇态立现。
  易旬泽赶紧扶起她,“素芸,还是改不了口吗?”
  那素芸嘻嘻一笑,打趣回道:“见了公子,哪改得了口。”
  众人一听,立刻笑开了。萍霄在一边弹一曲清雅又带俏皮的葫芦儿跳,任谁听了不是会心一笑。
  忽而,外头有小厮走进来通报:“公子,公子,有人求见。”
  “快快说来,如此雅兴之时,谁愿一道分享?”诗酒生兴致高昂,哗啦一下跳下两步高的台阶,冲到门口张望。
  “诗酒生还是这般性情。”易旬泽走到雅者身边,和他讨论起最近坊间关于闫茹玉仙子再现的传言。
  不消片刻,小厮引进一个堇衣短袍、提领高靴、姿容出色的男子,那男子只是一个现身便引得堂下众人的唏嘘一片。
  易旬泽被声音吸引,转身,眉眼随即转起温婉的弧度,那般柔情似水,众人见所未见。
  诗酒生和雅者嘀咕:谁呢?旬公子那神情,真是……
  雅者但笑不言。
  易旬泽将来者引入雅间,剩下一群能人雅士议论纷纷。
  “莫不是公子的——”素芸狎促地挤挤,又翘起小拇指摇摇。
  啪得被萍霄打掉,直骂她臭丫头,便追闹着跑开了。
  唯有雅者若有所思,任诗酒生如何呱噪就是不与理会。正在这时又有小厮来报,可是小厮刚走到厅阶,那人便迈着急躁的脚步闯了进来。
  雅者一见来人便迎了上去,二话不说跪倒在地,“见过君佐大人!”弄得众人面面相觑,等反应过来时来人已经风也似的冲进了那间雅间。
  又是杂乱无章的争论,直叹奇也,奇也——
  雅者的眼一直往那间雅间瞅,直弄得诗酒生抓头搔脑,却还是一头雾水。
  片刻,里面传出瓷器破碎的声音,一会儿,又有争吵声传出。
  “向阳,你听我说,向阳!”君佐先跑了出来,后头那堇衣男子疾步追了上来。易旬泽也跟了出来,他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坚决不让堇衣男子离开。
  “放手。”易箪竹试图压抑自己的暴怒,但声音听来还是萧索冷冽。
  易旬泽不放,惹恼了那个堇衣男子。
  “放手,易旬泽!我叫你放手!你听到了没有!你是哑的还是聋的!”他怒不可当,突然发力挣出对方的禁锢,转身,扬手就是清脆的一巴掌。
  “箪竹,你可还记得。”易旬泽偏头,经过刚刚的闹腾,发丝凌乱,胡乱粘在脸上,掩饰不了脸上醒目的五指山,可他还是微微翘起温顺的唇角,吐字清晰,“你说过,若是我知道我想要的,你会将它取来给我。”
  他一步上前,从后面将男子紧紧拥在怀里,头埋在男子的肩窝,声音闷闷道来:“箪竹,我心好痛,箪竹,不要这样待我。”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箪竹,我只有你。”声切切,意浓浓。
  那些能人雅士你看我我看你,识趣得早就悄声退了出去。雅者扯了诗酒生一把,半拖半拉将人拖出了平日里大伙聚会互相切磋的厅堂。
  “都这个节骨眼了,你竟然还能说得出这些话来。你是不想活了吗?”易箪竹怒吼抱着他不撒手的人,恨他在这个时候犯糊涂。
  这个时候出去的人却全都退了回来,一个个脸上神情或惧怕或担忧或不解,什么表情都有。
  “公子,那些官兵是……”不待素芸说完,厅堂里一下子涌进一群佩刀士兵,而走在最前面就是刚才跑出去的易向阳。
  劲装盔甲,腰间大刀闪亮,一看就知道是维护都城治安的帝御军武装部队。像潮水一样冲进这个小别院大小的房间,密密麻麻一群人塞满了整个房间。
  凡是在艺馆内的人都被赶到这个房间包围起来,而易箪竹和易旬泽还有几个能人雅士被围在最中央。
  易向阳跨前两步,朝堇衣男子伸出手,“箪竹,过来。”呼唤依旧温柔,可是眼里却没有一丝柔情。
  一个人若是冷酷起来,是可以用冰块铁甲将自己从头到脚都包裹起来。
  “易旬泽,你的时间也到了,本官劝你还是不要挣扎比较好。”
  这可以说是易箪竹第一次听易向阳用本官这种称呼来称呼自己。
  在北岛,甚至是在整个世界板块上,君佐都是百官之首,辅佐帝君。君佐亲自出动来拿人,那人必是犯了欺君犯上绝不可饶恕的死罪。
  这种阵仗怕是在场安分守己的平民百姓头一次见,胆小的已经哆嗦着腿跪在地上,脸上更是惊慌失措,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箍住易箪竹腰的手又紧了紧,竹轩馆主人易旬泽一脸无辜,“君佐大人,莫和小人开玩笑,小人不过是开个艺馆,大家一起作诗颂词,什么时候犯着您了?”
  易箪竹一个回身,又是干脆地一巴掌,用力之大,惊得鸦雀无声。他颤着手,悲愤怒目,“旬泽!事已至此,你切勿再说这些混帐话了!你只要……”说着,语调又缓了下去,“你只要把一切都交代了,我知道,你一定是被人陷害了,或是,或是被人利用了。旬泽,跟向阳回去把事都搞清楚了,我会护着你的。”
  最后一句他说得很轻,但在静得令人发毛的房间里,还是可以让所有人都听清楚。
  这一句我会护着你着实令易旬泽喜上眉梢,他毫不忌讳众人的眼光,一把揽过易箪竹的腰,将嘴贴在他耳边,细细语来,“箪竹,我真高兴。”
  “箪竹,离开他!”
  易箪竹浑身一震,根本没时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人被易旬泽抱得死紧,头也被按在对方胸口,什么都看不到。在一片厮杀声和惊呼声中,他还是听到了那声个温柔熟悉的声音。
  就短短一瞬间的功夫,局势完全大逆转。
  帝御军士兵好像突然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举起刀就乱砍自己的同伴。
  “好了,没事了。”易旬泽还是在他耳边咬着字吐着气。
  “兰香手,果然名不虚传。”易向阳收手挽袖,门外一片轰鸣声,同样制服的人像浪潮一样涌了进来,这次不止是包围这个房间,整个艺馆都被团团围住。
  易旬泽的眼中流出刹那的惊诧,一转眼又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你也不简单嘛,没想到竟让你找到了兰香手的解药,回魂丹的味道如何?”
  易箪竹一惊,浑身颤抖不已。
  “回魂丹,回魂丹。果然是你,旬泽,为什么会是你?”他攥住易旬泽的衣领又狠狠瞪视被血染红衣衫的易向阳,“你们好,真好,铺棋摆局,玩得可开心了?”
  “我是哪只眼瞎了,认识了你们两个。”
  衣袍飞卷,众人一个眨眼,重重雾气间哪还有那个邪魅佳人的影子。
  
  舒然突然的出现不仅吓到了易箪竹,也把那个冰人水镜吓得不轻。
  在一间简陋,但是光线充足的小屋里,三个男人对着一个脏烛台发呆。
  “才五天,你就从北平到边关跑了个来回。看不出啊!你小子的腿脚功夫什么时候这么了得了?”
  给他们倒茶的是个青涩的男孩,约摸十六七岁的模样。
  易箪竹毫不掩饰自己的劣性,一抬腿,一转身,就欺上了舒然,“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也没有必要骗你,连夜换马不换人的赶也是做不到的。”舒然略显疲态的脸上有着不该在他身上出现的沧桑,“搭了顺风车,一眨眼就到了那里。”
  易箪竹不移身不插话,整个人崩得如弩弓之弦。
  “火家人突然袭击守脊梁关的赤家军,周边几个小国趁乱派出一批又一批死士攻进脊梁城。我到的时候战火已经蔓延了整个脊梁城,在尸野中大部分都是赤家军,没有找到风使。”
  挥出一拳敲在桌子上,震得屋子里灰尘飞扬。
  “我连夜央求那个巫师将我送了回来,没想到,北平城里也是四处战火燃烧。反军就快攻打进皇都了,月,你怎么还坐得住?”
  易箪竹反常得吊起一边嘴唇,在舒然不敢置信的眼神中闷住了他的嘴。易箪竹一松手,舒然人一弯,倒在水镜的怀里。
  水镜叫住一只脚已经迈出屋门的男子,“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使卫第一次质疑使。
  易箪竹视线里只有天际那弯斜月,风中一阵阵浓郁的月桂香。
  “只要是姓舒,这一次无论是永乐帝还是煜君都不可能放过他们。你留下来,帮我照看他,算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任务。”
  待他再抬头,只有满园的清风朗月影。
  
  
                  五十:流觞转曲(中)
  
  反军在八月十九晚从北平城的北面鸦禄门攻入,比昭文王预测的提起了一天。那天夜里更敲了三下,守城的两个士兵相约煮了一盅烧刀子,对饮不忘感叹这风从东向西,冬天不远。
  一骑棕毛良驹飞驰而至,翻下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那青年二话不说直接爬上城门,极目远眺,手里放出一枚长箭。箭冲入天,哗得在天空绽开炫目的花火,刹那间似乎整座城的天都亮了。
  远方传来呐喊声,敲锣鸣笛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从城门两侧面窜出一群士兵,在城门前站成十排二十列,总共二百人。
  那两个守城的士兵放下酒碗,踢了炉子,翻手脱去袍子,就上来几个人为他们换上军服。
  先前的那个青年跪在城门前,“大人,大军马上就到。”
  易向阳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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