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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清峰心底一寒,不觉想到那方士御水行凶的情形,连忙托高凌寒曦的身体,掠过散发,但见一道深可见肉的狰狞伤口正出现在他的后颈处,伤口约一寸长短,一分深浅,原不甚严重,却不知为何温热的鲜血仍不断从伤口处涌出,并不收口,看起来份外的令人惊心动魄!
扯过锦被遮住了凌寒曦的身体,急命人拿来上好的“生肌玉霜”亲自敷在他的伤口处,原本擦上后便可生肌收口的灵药,偏生在凌寒曦的身上作用非常缓慢,直过了半支香的时间,那伤口才缓缓停止了流血,泛白的伤口仍令人触目惊心。他一时也不敢放手,只得半坐在床边,让凌寒曦侧身靠在自己身上,以免他翻身又弄裂了伤口。只见凌寒曦眉峰微皱,似乎昏迷中仍感痛苦,脸颊唇上丝毫没有血色,奄奄的样子竟似失去了所有的活力。
岳清峰一边令人去请这城中知名大夫,一边厉声向那侍候的内官问道:“怎么回事情!?你在旁侍候居然令殿下受此重伤,莫非你勾结刺客来谋害殿下,敢是想不要命了吗?”
那内官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不敢动弹,颤声道:“将军明鉴,小人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慢待了殿下,只是殿下说沐浴时不喜别人在侧,令小人在帘外侍候,小人不敢违命,便守在帘外,也没听有什么动静,更没有见有别人进入内间,只是刚刚听得殿下唤人的声音,那声音已是不对,待小人进去的时候就见殿下已经晕倒,小人立刻大声呼救,然后将军便进来了,其中经过便是如此,小人不敢有任何隐瞒,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有谋害亲王殿下的心思,将军饶命呀!”
岳清峰也只是一时急怒才将火气撒到了这内官的身上,此时倒也静下心来。细看凌寒曦的伤口,非刀非剑,不似利刃所伤,倒像是什么粗砺之物拖磨所致,而且那伤处虽在致命之处,却并不严重,若在平常人的身上,无需用药,一会功夫自己也就收了口了,只是不知是何原因,凌寒曦身上这伤却流血不止,才使得他失血晕倒。一眼瞥见那弃于一旁的白绢睡衣,淡褐的血痕赫然其上,他立刻令内官将那睡衣呈了上来,只见睡衣背后上早已染上大片的血渍,单看那血渍的深浅只怕也不是一时半时留下来的,想来竟是回到驿馆之前的事情了,只是不知为何凌寒曦方才竟毫不动容,也没有任何的表示。
莫非,那邪道对他用了什么制心之术,才令他如此的恍然不知?
或者……他面露开朗,心底却早已悲苦无限,竟以如此自残之举来平衡心中酸痛?
一思及此,岳清峰不觉对他大起怜惜之意。此时,凌寒曦轻轻喘息了一声,眼睛缓缓地睁了开来。
“殿下……”岳清峰低声唤了一声,凌寒曦闻声将目光移了过来,眼中略带迷茫,似乎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好一会,才似完全清醒了,唇角扯出一抹淡然的微笑,安抚似的对他点了点头。
“殿下受了伤为何也未对末将言明,若是贻误医治,有何不妥,岂不令末将……令末将歉疚万分,终生难安吗?”耐不住心中那莫名的酸苦,岳清峰忍不住声音严厉了起来。
凌寒曦却没有任何不快的神色,静静地看他向自己发火,眉眼和唇角愈发的弯了起来,竟好象见他发火心里十分快活一样。直到岳清峰自己停了口,他才略觉调皮的笑了笑,懒懒地说道:“我自己忘记了受了伤呢。岳兄啊,看在我现在身体虚弱的份儿上就不要和我计较这一点点小小的疏忽了吧。”
岳清峰差点没有被一口气噎住,忘记?!他竟说得出来!那血似不要钱般流个不停,伤口经衣服的磨擦岂有不痛之理,他竟能忘记,这理由找得也太过差劲了点!
当下他的脸立刻沉了下去,小心地将凌寒曦的身子移至枕上,自己却站起身,冷道:“既然殿下如此推委,末将也无话可说,末将还是先告退了!”话一出口,他自己倒先被这话中的怨气惊了一惊,他一向冷静,如今怎会一牵扯到凌寒曦的事动了那无名之火呢?只因他受伤晕倒,自己便不问情由,胡乱责问下人;只因他不肯与自己说及实话,自己便似被极亲近的人背叛了一般,心火大涨;怎么会呢?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岳兄!”凌寒曦猛得挣起身,却立刻眼前一黑,人又直直到向床下摔去。岳清峰吓了一跳,急忙将他接入臂中,急忙察视他的伤处,却还好没有裂开,这才松了口气,忍不住又想发起火来。
凌寒曦伏在他的身上稍稍平缓了一下呼吸,仰头笑道:“岳兄怎么那么容易生气呢?何不等小弟解释清楚再论罪?”他的笑容又是可怜又是可爱,倒让岳清峰一腔的火气发也发不出来,叹口气,重新将他扶于枕上,拉好了锦被,自己便坐在床侧。心中倒是又好气又好笑,自己何曾如此细心周到地侍候过他人,现在竟被这毛头小子吃得死死的,毫无反击之能,若被雍国那些败将们看到,不知要笑成什么样子了。
“岳兄怕是以为小弟是故意推委,不肯将受伤之事据实相告了,但小弟的的确确是忘记了,”见岳清峰嘴角撇了撇,摆明了不信的表情,叹口气,故意地做出委屈的表情说道:“在岳兄看来,小弟难道是那种信口开河,言而无信,始乱终弃之辈吗……呃,最后一个词请忽略掉,呵呵!”说得太顺口的结果就是让岳清峰更加怀疑他当初到底用这种手段骗过多少花花草草啊,只是经这一段打混插科,他也实在做不出生气的表情,只好无奈地摇摇头提醒道:“拜托说一下重点!”
凌寒曦敛起那玩世不恭的神情,略带了些苦涩的笑了笑说道:“这伤原是刚刚在酒楼中,我自己接断金琏拉出的伤口,只是后来情绪一时激动便忘记这档事才会没有处理伤口,倒并非故意任他出血。说出来岳兄可能不信,小弟自出生起便不知‘痛’为何物,无论是多严重的伤口,若不及时处理被我忘记了的话,便是流血至死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的。偏偏我的体质又与人不同,伤口极难愈合,为了这,我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被锁在锦被铺地的房间里,不许外出一步,直到我能自己分辨出到何为危险,何为受伤之后,才从被禁闭的生活中逃脱出来。”
岳清峰几乎是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不知痛楚?天下居然有这种怪病吗?呃,或者这种情况也不能算是病吧,毕竟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可是求也求不来的好事。
“很像是个怪物吧!”凌寒曦自嘲般向他笑道,唉,本来是不准备让别人知道的,可是,自己居然会气昏了头,忘记刚刚拉断金琏时带出的血珠,才会弄出如此狼狈的情形被人看到,真是太失败了!他暗暗懊悔自己的粗心大意。
“怎么可以这样说?!什么怪物不怪物的,殿下你想得太多了!”岳清峰有些不悦他对自己的贬低,随即笑道:“我们这些争战沙场的人想有这样的体质还不能呢,打仗时若遇到个不怕痛的家伙,不知道会有多么麻烦,如此想来,还好在交战中遇到的不是……”他收住了声音,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对着他大谈自己怎么打败了雍国的兵马似乎不太妥当吧……晕,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居然也会犯起这种低级的错误来?!
凌寒曦却展眉一笑,好象已经将刚刚阴晦的情绪给拋开来了一般,说道:“还好没有遇到我是吗?嘻,这句话让我五哥听了只怕要跳得比天还高了,他可是不肯让人小看的家伙呢,整天的恨不能让人把他当成救世主供着才算满意!”
岳清峰一时不知如何接口,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不把国仇家恨当成一回事的家伙,是该说他天真呢还是该说他毫无出息呢?真是让人气也不是,笑也不是,遇到他只有无可奈何苦笑的份了。
“殿下,你还是休息一会吧,等大夫来了,请他留些补血养气的方子好了。”见他略现了倦容,岳清峰不想再让他劳费心思说话,便劝道。
凌寒曦点点头,合上眼沉沉的睡了,静静的睡颜如孩子般宁静,却不知道此时有个人的目光被他深深的牵引着,无法稍离。
第六章
接连休养了三日,凌寒曦身体才见了起色,只是人还是倦倦的样子,完全没有数日前的精神。虽然如此,但考虑到日程不宜拖得过久,在第四日他还是坚持着要上路了。
岳清峰抵不过他的坚持,命人备好了马车,强令他在车中休息,等将到京城时再换马不迟。
这一路缓骑而行,好在京城里婚礼的另一方并不着急,也未有下旨前来催促。
愈往北行,天气日宜的干燥炽热了起来。渐渐地现出些夏日的景象来。道路虽然平整但地形却起伏不定,远远的山岭起伏巍然,凌寒曦坐在车中觉得心里闷热得发慌,若有个上坡下坡更是心都快从嗓子眼晃了出来,而真让他骑马,却不过一两个时辰,人就疲倦了起来。他自己心知是少了那护心的宝玉的关系,便越发地埋怨起天逸小气。每日强撑着笑脸迎人,但脸色却一日差似一日。岳清峰明明白白看在眼里,只是心急却没有任何的办法,每到一个驿馆必请来当地的名医为他听脉,却没有一人能拿出个有效的方子来,倒是凌寒曦反过来宽慰他,只说这是自己的经年的老毛病,过了天热便会没有事情了。
这样走走歇歇走了大半个月,眼见得官道上车水马龙人气渐旺,原来可四乘并行的官道扩展到八乘,一路林荫,十分的整洁清爽。而一路上的城镇也越发的热闹精致起来,凌寒曦知道这里只怕离燕京飞月都近了。果然再行不到一日,日方微斜之际,他们的车马便当道停了下来。前方一队仪仗远远的排开直延到高耸的城墙之后。
内侍唤醒了正在车中小睡的凌寒曦,穿上早已准备好的正式外服,凌寒曦离车上马,纵上几步来到岳清峰的马旁,问道:“岳兄,难道已经到了飞月都了吗?”
岳清峰的表情却十分的凝重复杂,扬眉看着远方旌旗飞扬深处的裙影红妆和那迎风飞舞的“清”字大旗,道:“不,这是星河卫城的仪仗,我想,她们是第三队迎亲使吧。”
稍停了一下,才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神情说道:“那应该是卫城之主,清昭长帝姬,当今女皇的小姑母,也是……内人。”最后两个字轻得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凌寒曦怔了怔,露出了十分吃惊为难的表情。
“啊,原来岳兄是……哎呀,不能再随便的岳兄长岳兄短了,唉,这可有点麻烦了呢……”
岳清峰心中一紧,淡淡露出一抹苦笑,将目光从凌寒曦的身上移到远方,是啊,真是一个麻烦呢,连自己都觉得这个身份麻烦得令人提都不愿提起,何况于他呢。以后会渐行渐远了吧,毕竟他们将在燕国的宫廷中代表着不同的立场,这一段轻松的旅程到此……到此已经是个尽头了。
忍不住再度将目光投注到凌寒曦的面容上时,他不禁愣了一下,此刻的凌寒曦竟用一种十分‘哀怨’的表情瞪视着他,让他不自觉地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做错了什么?
“殿下……”带着莫名的心虚他开口道。
“岳兄难道不能通容一下吗?”凌寒曦似乎很任性的口气说道。
“咦?”
“难道岳兄就一定要让我叫你姑丈吗?”凌寒曦见他没有反应,只好直接地说出让他感到十分麻烦且不爽的原因来,让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且一直和自己朋友论交的人平白的长上自己一辈真是一件让人很不舒服的事情,所以,他决定力争平辈论交的权力。
“呃……那当然不必!”岳清峰发现自己实在跟不上这位奇怪的殿下的思维,他所在意的东西似乎永远和别人不一样。只是,只是这样的他,却可爱得几乎让人想拥抱着他大笑出声,“我们还是保持现在的称呼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