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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我怎么不记得?”
“不记得?不记得,就算了吧。”玄霄又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不记得什么的,根本就是说谎吧。只是那一天,他跟他一样,不想再记起。
“嗯。不过师兄今天话好多,难道闭关连嘴都要闭的吗?”
“嗯。”
“诶——?!说谎的吧?!真的一句话也不能说。”
“不是不能说。只是……”不想说。除了非常非常必要的交流,玄霄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说话。而在那段闭关双修的日子里,除了聚精会神的修炼,玄霄几乎是拒绝想起其他东西。
以此拒绝想起那个人。
因为一旦想念,思绪就会飘得太远,也许就拉不回来了。
尤其在醉花荫见了他一次以后,最后一年多,他再也没有见过他了。那个时候的修炼,也进入临界,稍一不慎,都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他怕自己忍不住去找他。玄霄令人钦羡的自制力,遇到云天青后,从来都岌岌可危。
“师兄。”手突然被反握住,“我在。”
“嗯。”玄霄把人拉到怀中,“能在这里待那么久,真是难得。”
“不要太看小你师弟我啊,师兄!”怀中的人立即抗议。
“嗯。”玄霄勾了勾嘴角,放开了怀中的人,重新坐了下来。
“不过,你今天怎么不喝酒了?没有了?”
“师兄应该知道,喝茶也会醉的吧。”
“嗯。”
“所以我想试一下,跟喝醉酒有什么不同。”
“醉茶可不是那么好解的,天青。”
“怕什么,反正有师兄在嘛~”
“……”
然后他们不知道喝了多少茶,云天青如愿以偿的醉了。
然后玄霄才知道,他想醉茶的真正理由。
“师兄,喝酒会醉,酒醉了,茶能解。可是喝茶也会醉,茶醉了,酒却是不能解的。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例外。”
什么都有例外。
很久之后玄霄才知道,原来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然而玄霄一直不知道,其实并不是路过或者偶然。那一次下山的目的地,离黄山远得很。
夙莘这样问过云天青——
“所以说,你到底千里迢迢的跑来这里干嘛啊?”
“踩点啊~”
“踩什么点?”
“颐养天年的点~”
“我说云天青,你没发烧吧?”
“嗯,说起来,的确有点冷呢~”云天青装模作样的紧了紧衣衫。
其实那个时候已经是秋末,也真的是冷了。
只是那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阳光灿烂。
云天青眯着眼睛看着长天之上,那一群又一群南飞的鸟。
“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黄山云散呢~”
最后当然是没看到的,即使是这么晴朗的天气。可是云海作为黄山奇景之一,如果散了,那岂不是悲剧?
“所以说,云天青你到底在想什么?”
“云天青,云天青。夙莘,有云的话,天何来青呢?”
“所以才有俗话说‘拨开云雾见青天’吗?”
“夙莘师妹真聪明,一点就通~孺子可教也~”
云天青,云天青,若非云散,又何来天青?
可惜他偏偏是云天青。
“所以,云天青,你想清楚了?”
其实也许,在这个局中,看得最透最透的,是夙莘。
因为她和云天青一样通透,而且是一个局外人。
——所以,云天青,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又如何?
——师兄,我总觉得,再这样下去,最后,我们都会输得无比惨烈。
玄霄和夙玉双修成功以后,琼华开始密锣紧鼓的筹备飞升事宜。
而云天青和玄霄,却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时候,思返谷,醉花荫,观星赏月,喝酒品茶,悠闲得很。
玄霄终究没有问,那天云天青醉茶以后,说的那句话的意思。甚至,为什么,也没有问。
有些事情,也只能不说。至少不说,在真正来临前,我们还可以自欺欺人。
也只能是自欺欺人。
不知道吗,那个日期,早已定下。
“呐,师兄,我们下山吧。”
“嗯?”
“以后,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一起下山了吧。”
“怎么会没有——?!”
“飞升了,就不叫‘下山’了吧,师兄。”云天青笑着看着玄霄。
“……嗯。”
那是一座沿江城市,酒楼林立。
秦淮自古繁华。
云天青和玄霄随便走进了一家酒馆,找了个临江的位置,要了一壶酒。
两个人难得的没怎么说话。
云天青把脑袋靠在窗棂上,看着窗外被通明灯火照亮的秦淮河。
六朝繁华地,如今也不过“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有什么,可以永世不灭?
两个人就这样相对而坐,偶尔喝一杯酒。
人声鼎沸,只是上一刻的人,与下一刻的,已不是同一个。
来来往往,谁能长久留下?
“呐,师兄,你看,这许多人来了,终究是要走的。”云天青喝了一杯又一杯,也许已经醉了。
“天青……”玄霄当然明白,但是……他伸手握着他的手,“我不会走。”
“呵~”云天青轻笑一声,“师兄,我们上屋顶吧。”
“嗯。”
两人买了一坛酒,翻身上了屋顶。
明月千里,却照离别。
旁边刚好是一株柳。
云天青折了一枝,做成了一只柳笛。
“师兄,这次换我奏一曲吧。”
“好。”
《梅花落》。
折柳为笛,却是一曲《梅花落》。
梅花落。
那个时侯恰逢冬末,花如雪凋。
只是梅花落尽以后,却是落不尽的冷雨,溃烂了所有花蕾,春终不至。
那一夜的孤笛声,响彻了玄霄的整个生命。
终局落定,无可更改。
作者有话要说:
☆、转·第四章
赢只赢胜负,输却输陌路
终究烽火连天。
琼华与幻暝界的战争很快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每天每天的厮杀,早已血流成河。
云天青却仿佛视这些为无物,依然喝酒喝个不亦乐乎。
“云天青,这个时候,你还喝什么酒?!竟还敢喝得这样醉醺醺的!”
“呵呵,师兄,圣人有云: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现在不喝,说不定以后就再也不能喝了哦,师兄~”
“云天青,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酒疯。”
“你——!”
“呐,师兄,记得我跟你说过吧,有个术士跟我批过命,说我孤星犯日,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什么的。”
“天青……”
“呵,天意难料,天威难测,为什么要知道呢?人生苦短,不过及时行乐。”
“云天青,你不是常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吗?!”
“师兄,信与不信,到底有何意义?师兄不也说过,视世间礼法为无物吗?”
“这是我的责任。”
“可惜不是我的责任。”
“云天青!”
“呐,师兄,修仙之人,大概都要读《道德经》的吧?”
“嗯。”
“我记得不太熟。师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是老子说的吧?”
“是,但是……”
“师兄,你明知的。明知我们都不过是天界的棋子。”
“所以我才要冲破命运的束缚!”
“十九年,既有定期,又岂非注定?”
“云天青,你不想去做,可以袖手旁观!”
“可是,夙玉师妹不能。师兄,你知道的,不是吗?”
“她会懂的。”
“不,师兄,她永远也不会懂。因为她不会愿意的,师兄。师兄,你问过吗,夙玉师妹想要的是什么。没有,师兄,你从来都没有。师兄,到头来,我们都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所以,何必呢。
“师兄,已经很多人死了。玄震师兄,夙汐师妹他们,都死了。师兄,到底要死多少人,你们才肯罢手?”
“为门派大事而死,是他们的光荣。”
“噗!哈哈哈!”云天青仿佛听到什么非常好笑的话,哈哈大笑了起来,“光荣?真是好光荣呢。师兄,你们所说的大事,是琼华举派飞升吧。可惜他们已经死了,还谈何飞升?既然他们无法飞升,又谈何举派飞升?真是好笑,太好笑了。这些不过是你们的欲念,却强加在无辜的人与妖身上,你们有什么资格飞升?”
“云天青!”
“被说中了,所以生气了?要不要杀人灭口?”
“天青,你——!”
“师兄,如果我和夙玉师妹也死了,你会不会罢手?”
“你在说什么?!我不会让你死的!”
“呵呵,我的命,原来掌握在师兄手上吗?”
“天青,我不是那个意思。”玄霄走上前,想拉住那个人,却被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我知道师兄是什么意思。不过是无论怎样,除非成功或者失败,或者准确来说,是师兄你不在了,才肯罢手吧。”云天青轻笑,转身离开。
“你要去哪里?”玄霄怔忪了一下,蓦然心惊,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再无可落之处。
那人轻笑:“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去?”
终是擦身而过。
师兄,身似浮云,是注定漂泊,无处可留;心如飞絮,是注定缘浅,无计可留;气若游丝,是注定命薄,无命可留。所以终究,是无可留的。
那天夙玉来找他,说她不忍再看到生灵涂炭,不愿再使用望舒剑,长老们虽说会考虑她的话,其实却只是拖延时间,想让她与玄霄继续网缚住妖界。
——“天青师兄,如果还有一个人能劝得了玄霄师兄,那就只能是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能劝?又怎么知道我会劝?”
——“天青师兄其实一开始,就看出来了的吧。没有人比天青师兄更不想看到烽火连天,生灵涂炭了,不是吗?”
其实,师兄,夙玉比所有人都看得更透彻。
可惜,她喜欢你。
夙玉,我能做的,已经做了。
可是夙玉,你终究是不了解师兄的。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扰。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寻扁舟!”
——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去?
只是天下,也太大了。
“天青师兄!”
“夙玉?何事?”
“你要离开,是吗?”
“是,又如何?”
“夙玉与天青师兄一起走。”
“你确定,夙玉师妹?”
“确定。”夙玉看着云天青的眼睛,目光决然。
“不后悔?”
“永不后悔。”
“如此,你先走吧。”
“为何?”
“夙玉师妹,你带走望舒,他们不会去找你?”云天青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往南去,有一镇名‘寿阳’,你拿着这块玉佩,去找寿阳县令,他会招待你的。”
“那天青师兄你……”
“我至少能挡一阵。师父和宗炼师叔都不可能去找你,那么,只剩下青阳师叔和重光师叔,还有师兄了。就算追到,青阳师叔和重光师叔也不会为难与你。只要挡住了师兄,回到了中原,这场叛逃,就算成功了。”
“天青师兄……”
“快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天青师兄,你要小心。”夙玉说完,御剑而去。
而云天青抱着怀中的孩子,静静地站在原地。
过了不知多久,终于听到了玄霄的声音。
“云天青,你给我站住!”玄霄冷冷的看着那个怀抱婴孩,手执纸伞的少年。
听到他们说,云天青救了一只梦貘,想和夙玉叛出琼华,他本是不信的。可是此时此刻,他不信也得信。
天青,即使要走,你为何要现在走?
“师兄,”那人轻笑一声,淡淡地道:“我没在行走,何来站住?”
“云天青,此时此刻,你还要耍嘴皮子吗?!”
“师兄,我说的,一直都是事实哪。”
“事实?果真是事实。我本不信的,如此看来,你真要做琼华的叛徒吗?!”玄霄走近几步,深褐色的凤目神情凌厉。光韵柔和的长剑被他紧紧握住,爆出凛冽的寒光。
“呐,师兄,传说用转魄指向月亮,月亮会为之倒转。从前是不信的,而我由来贪睡,亦不曾试验过。如今看来,真的不假。”没有空着的手,云天青只好微微地闭上了眼。
那光太盛,炫得眼睛生痛。
“天青,杀了它,跟我回去。如你不愿下手,可以交给我。”玄霄的声音转向柔和。
“呐,师兄。”云天青轻笑,仿佛没有听见玄霄的话,“还记得吗?我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