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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和刘珏一道上城来,城门军士皆认得他,只当是鲜大人的朋友,哪敢怀疑,见他持了信物,自然放他出去,鲜侑一股怒气发作不得,问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军士道:“只在刚才。”
鲜侑忙令开侧门,要出去追,正听到外面一阵轰隆隆马蹄声急响,城头军士摇旗,令开城门,道:“是周未将军,开城门!”
鲜侑听那马蹄声又急又乱,尽是呼喝嘈杂,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听是周未回军,陈寔命了周未领两千人趁夜出城去袭敌营,这会回来,却不似是得胜回营的架势,鲜侑一时顾不得刘珏,忙止住道:“先等等,我上城去看看。”
急急忙忙上了城,城外周未见城门久久不开,已是急的大骂起来:
“他妈的,没听到让开门吗!我日你姥姥,这么半天还在那稳着!”
那军士被骂的不住,连忙又打旗,鲜侑急扯了军士手上小旗,怒喝道:
“谁说开!不行!不能开!敌军在后,开了城门敌人都杀进来,你我还守个屁!”
又冲城下喊道:“周将军,这城门我不能开,你若有志,该杀回去。”
周未怒骂道:“我杀你姥姥,老子中计了,遭了他埋伏,这几百号人不够他一刀削!”
第 30 章
鲜侑道:“将军深明大义,当知为主公尽忠,宁死不弃,个人生死事小,我岑郡存亡事大,将军在此啰嗦,不如索性杀回去,或许尚有生机。”
他一张脸被城头火光映照的通红,被暖色的火光模糊,那张脸显得既温且厉,既清且艳,全没了平日那般语笑多情风流婉转之态,周未只当他平日那模样已经够招的人牙疼,不想这会这副俨然正态更显得殊为可憎,只恨不得跳上城去冲他那脸上一拳,将他打回原样,可惜肋下生不出双翅,举了长枪,眼瞪的铜铃般大,咬牙切齿道:
“你他娘的姓鲜的!你诚心坑我呢是吧!你等老子回来………………”
鲜侑道:“将军若回来,我定为将军请赏!”
周未气的肺都要炸,叫骂间敌人已经杀至眼前,退无可退,周未再顾不得骂,领着众人策马回身又杀入阵中。到这地步,不战就是死,个个都是急红了眼,冲入敌阵,左右奔突,发了疯似的砍杀,鲜侑命城头军士持弓箭向敌人射击,相助周未,城下顿时杀的一团乱,分不清敌我,军士不敢再放箭,观战者皆哗动鼓噪。
一时双方杀的难解难分,战局陷入僵持,鲜侑忙命道:
“冯温,你领两千人,出城去助周将军!”
冯温领命去,片刻,城门大开,冯温领兵从城内杀出,城门又闭,冯温直杀入已搅成一锅粥似的阵中,敌军顿时大溃,潮水一般后退,纵是领军将领命人持刀拦阻,见有后退的士兵便砍倒,仍旧挡不住溃退之势,冯温趁胜追杀,鲜侑看的大喜,命军士喊道:
“歼敌即可,不要远追!”
周未等人却是杀红了眼,全然不顾,直追敌而去,冯温见状也追出去,鲜侑刚还高兴,这下气的又跳脚,正要骂娘,见东北处一线红光迅疾刺入眼中,整齐的马蹄声越来越响,最后排山倒海压来,一支骑兵从直从敌军溃退的正面杀来,同冯温军合拢,将敌军全部包住,合力砍杀溃敌,越来越近,鲜侑望见那领军将领一抹耀目的白色身影,顿时喜上眉梢,叫道:
“是鲜将军!”
城头军士已经看傻了眼,皆未回过神,也不知鲜大人哪里来这么好的眼神就看到鲜将军,听此言个个瞪大了眼去望,鲜侑已是大步下了城头,开了侧门就策马而出。
鲜大人急的发慌喜的脚软,几乎控不住马差点跌下,绕着战场跑了一圈,却寻不到人了,在城头登高望远,一眼便看见他在军中,策马来寻,却只见黑麻麻的刀枪黑麻麻的军兵,就是看不到那人,只得骑着马绕着战场打转,在死尸还有持兵砍杀的军士中来回纵马穿梭。
鲜侑是从未觉得时间这般长过,这五日当真长过五年,似比两人认识的所有时间加起来还要长,朝不能食,夕不能寐,心悬神吊,无片刻安,鲜侑被这狂喜弄得脑袋发懵,久久寻不到人,又平静下来,却仍心中空空,茫然失魂,他在战场上不知转了多久,终于被一声叫醒,见云州正迎面过来,鲜侑眼睛一亮,急忙过去。
云州道:“咱们进城。”
鲜侑道:“走。”
收拾了战场,大军拥进城,虽是夜里,陈寔已经迎出,叙了战情,谢栓,卢宗仍在绛城,孙胜军已撤回西山,陈寔忙令众将士归营休整,明日犒赏三军。
鲜侑这会神采奕奕,同了云州回营,一路上两人便是肩手相挨相蹭,都不说话,鲜侑身体绷得僵硬生疼,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摆动,只挨得他更紧,捏到他手臂,也绷紧了肌肉,硬的石头似的,进得帐中,两人便甚有默契的大力搂在一处,顿时喘息声心跳声如鼓擂,一言不发的亲吻,彼此按揉抚摸,云州推着他往榻上去,鲜侑浑身都颤抖,闭了眼往枕上一倒,搂了他肩,按着他头颈死命压在怀中,云州就势去吻他肩颈,胸膛,鲜侑伸手入衣中,在他肌肉坚实的手臂,脊背,来回抚摸。
云州嗅到他衣上隐隐有些香气,又闻自己,不由懊恼道:“我几日没洗了。”
鲜侑捏他屁股道:“没事。”
云州道:“身上难闻,我要洗一下,免得给你弄脏了。”
他放了手起来,鲜侑只得也坐起来,见他发有些散乱,一缕垂在眼前遮了一点脸,将那白皙深透的面容挡住了些,仿佛是舍不得似的,伸手替他将那缕头发撩开,捧着他脸又狠亲了几下,下榻出帐,吩咐军士送了水来。
不一会军士抬了水进来,云州脱了衣迈进去,鲜侑殷勤围在桶边上,替他搓洗头发,云州道:“你别动,呆会湿了衣服。”
鲜侑笑道:“没事,脱了就不湿。”
遂脱了衣服也要钻进桶中,云州忙阻道:“你别来,水不干净。”
鲜侑已是脱了衣服,拿有让他挡着的道理,只硬挤过去,索性木桶够大,稍嫌挨挤,倒也不至于装不下,鲜侑持了木瓢勺了一瓢清水浇往头上,水哗哗而下,鲜侑闭了眼,抹了把脸,笑道:“其实我也几日未洗了。”
云州也笑:“那咱俩一起洗。”
两人都脏的跟狗似的,洗净了一身灰尘汗气,换了衣,云州没带衣服,鲜侑拣了自己衣服给他,两人身材相差不大,衣裳又宽大,倒也合身,鲜侑看他拉扯着衣袖左看右看,笑道: “不想穿脱了也成。”
云州道:“怪怪的。”
鲜侑笑道:“衣裳给你是用来脱的,不是用来穿的。”
云州笑,两人拥衣上榻,搂抱吮吻,衣料触手温凉,下面的皮肉却热烫结实,摸着另有一种妙处,鲜侑伸手解了衣,钻到他胸前一番啃咬,不料累了几日,热水泡过了一阵,身体有些发软发虚,精神也懈怠,有些困意,啃了一阵便没了力气,又不舍得就此作罢,便压了他腰下来贴紧,道:“我想要了,你来弄。”
云州依言,搂了他腰凑身去,这回动作轻了不少,鲜侑只搂了他腰闭了眼感受,也不知是快意还是困意,脑子昏昏沉沉一阵,便不知身在何处,直入梦中寻乡去了。
睁眼时却见云州犹在身上趴着,闭目窝在肩头酣睡,他这把块头不小,一身骨头又沉的跟石头似的,鲜侑周身给压得没了知觉,四肢全然瘫痪,连推他都动不得,鲜侑顿时欲哭,身上无力,只得动嘴,叫道:“别睡了,我要废了。”
云州不见醒,鲜侑看着帐顶,看半晌,人没醒,又看身上这位,光脊背光屁股,两手还箍着自己肩上,鲜侑直翻白眼,心道老子在下面累了睡了还好说,你他娘可是干活的,竟然也能就这样睡了,真是他娘的何等人才!想到此处顿时一股心火蹭蹭蹭的上升,压都压不住。
鲜侑咬了咬牙,压低了声在他耳边道:“云州儿,鲜大人找你,有好事。”
这声却吹到他耳朵里去了,云州问道:“在哪。。。。。。。”
鲜侑寒声道:“就在你跟前,你没看到吗。”
云州听这一声顿时醒了,睁眼正对上他一张脸黑的如锅底,愣是没回过神,鲜侑道:“你再睡一会,我这身骨头都能拆了。”
云州这才察觉,忙起身放开他,他离开许久鲜侑仍不能动,死木一般横在榻上,这回事当真眼泪都下来:“我怎么碰上你这么个东西,回回都给你折腾。。。。。。。。”
云州忙抬了他手脚拍打揉搓,翻来覆去好一阵敲打,鲜侑总算有了点痛感,云州见他表情全然不好,又是歉意又是恳求道:“我错了,你别生气。”
鲜侑道:“你他娘的除了我错了还会什么。”
云州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睡着了。”
鲜侑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好差事交给你,你拿来打瞌睡。”
云州道:“是你先睡。。。。。。。然后我就忘了。。。。。。。。”
鲜侑道:“我是困了。”
云州道:“我也困了。。。。。。。”
鲜侑侧眼见他光溜溜的全无遮拦,望着他□那玩意儿,看了好一阵,又是不解,又是叹服,阴□:“这样也能睡,你真是能人啊,下次让我来干你,我就是再累,也一定干完再睡,边干边睡,你真有能耐。”
云州讨好的凑上去给他捏着腰间,鲜侑道:“算了,让我起来动一动就好。”
云州穿好衣服,又给他穿上,扶着他下榻,鲜侑已是行动不稳,差点腿软栽倒,云州只好撑着他,在帐中走了几圈,这才勉强能立住,军士进帐来,道:
“昨日奉大人命去寻疲q公子,没有寻到人。”
鲜侑道:“你等再去找,若是找到,不必带他回来,他要去哪里,好生护送他去,我怕他身上有伤,若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不好。”
云州道:“他走了?”
鲜侑道:“我没注意,就给他偷跑出去了,现在战局已定,我本来也该送他走,谁知他对我如此不满,我只是担心,他似乎犯了病。”
那人下去,不一会又有人进来,道:“陈将军赏军置宴,请鲜大人同鲜将军去。”
鲜侑道:“这什么时候了?”
军士道:“已是申时。”
竟然睡到黄昏,鲜侑道:“好,我们稍后便到。”
军士下去,鲜侑又另换了衣,又命了去云州帐中取了他衣物来,穿戴整齐,一同去见陈寔,军中正宰牛,营外校场上新起了几十口大灶煮肉,烟气腾腾,往来军士皆是面有喜色,鲜侑也不禁高兴,到了陈寔帐中,众位将领皆已在座,他二人倒是最后晚到,见众施礼,联袂入席,陈寔道:“此战我军大获全胜,今日众位可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鲜云州鲜将军绛城一仗打的漂亮利落,当真扬眉吐气,这回出尽了风头,陈寔亲自下来敬酒勉励,席上众位将领也都纷纷持了酒来客套。
昨日给鲜侑关在城外的周未将军也在场,见鲜大人左一杯又一杯,左右逢源,欢笑连连,气的肠子都疼,鲜侑暗中瞧见他神色,穿过人群,持了酒过去,笑道:
“我敬周将军一杯,周将军昨日很是英勇。”
周未冷笑道:“好说好说,我今日还有命在,还有这颗脑袋留在脖子上,得感谢鲜大人。”
鲜侑道:“周将军何必动怒,昨日我若放了将军进城,若敌军杀进城来,这是我的过错,也是将军的过错,回头岂不是招人耻笑,将军昨日能将功折罪,这个才得感谢在下。”
周未并无话可说,只道:“鲜大人说的自然在理,多谢。”
鲜侑道:“不敢,在下只据实言。”
周未道:“末将自知惭愧,大人不须再说。”
这周未是个牛气性子,实则却明白事理,鲜侑一笑,也就离开,回了座,喝的多了,有些头疼,便出帐去透气,云州也跟上他出去,并肩站着,夜风吹来甚是凉爽,鲜侑道:
“好久没这么畅快过。”
云州解了外袍披在他肩上,道:“你当心身体,别着了凉。”
鲜侑之前的伤未痊愈,连日战事又操劳不休,云州听出他声音有些不同往日的低哑,有些担心,鲜侑道:
“这一场仗过了,我便好好休息一阵,最近累的慌,老是想瞌睡,却又睡不着。”
又问云州:“你看这仗什么时候能完?”
云州道:“你说的是哪一场?是岑郡这一仗,还是同刘子善,还是这整个天下?”
鲜侑沉吟不语,云州道:“我不知道,不过岑郡这一仗,藤公佐怕是要撤了。”
鲜侑道:“这整个天下,我也不知道呢。”
云州道:“要是打到死也打不完怎么办?”
鲜侑道:“咱们会一起吧,打得完打不完,咱们总在一起,这我便高兴了,要是哪天死了,咱们也会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