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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锋呢?」
时夜低声问,由了方天正在自己胸前亵玩。
「不是被你气跑了吗?」
方天正伸出二指摸到时夜後穴,对方忽然身子绷紧,哼出一声。他这才想起之前刑锋做了些什麽,一时间竟也不忍心再折磨时夜。
他取出手指,把被子复替时夜盖上,口气中也多是无奈,「唉,刑锋也真是不知好歹,这麽一来,你这後面不知多少日後才能用。」
屋中静了片刻,方天正忽听时夜喃喃道,「你爱的是我这身子,还是我这人?」
方天正一愣,答不上话来。既觉得自己爱时夜这身子也爱他这人,只是两者权衡一下,自己果真爱对方身子多些。
往日时夜从不与他和刑锋谈这情字,爱字,不知今天是怎麽了?
难道真给刑锋打得脑子也发起烧来?方天正伸手去摸时夜额头,触手如冰。
「你是怎麽了?想起问这些?」
「没什麽……只是问问罢了……」
时夜神志渐浑,说话也虚弱非常,他伸出手摸到方天正的手,握在手心。
时夜手心尽是冷汗,方天正这才觉得不对,赶紧起床点了灯。
「你怎麽会成这样?!」
时夜躺在床上,除了後背腿上尽是血污外,後穴之处的血水也随著大腿蜿蜒到脚跟,而他整个身子如今却失了血色似的一片苍白,那张曾以一笑便让自己难以自拔的脸也是伤重之极的淡金色。
「你伤了哪里?」
方天正急问,他话一出口,忽然看到床下竟多出双靴子,这靴身乃是金线绣的龙纹,在店里穿这样靴子的人只有一人,正是那深不可测的老板冷飞。
时夜已看到方天正诧异眼神。
他苦笑一声,强撑著坐起,对方天正道,「适才冷飞进了这屋。」
「那又如何?」
方天正见时夜依旧漫不经心,口气中多是无所谓和倦怠,不知为何心里已生了怒气。
「你说呢?」时夜无奈地一笑,有些话终是难以出口。
此时,房门又被推开,刑锋慢慢步了过来。时夜见是他,眼底一暗,欲言又止。
「时夜,你滚。」
方天正愕然,转身去看说出此话的刑锋。
「要你堂堂夜风东少只留在我们身边,想必定是委屈了你。这世上男人这麽多,你若不一个个都去引得他们消受了你这身子,岂不可惜?」
刑锋冷笑一声,看了眼地上冷飞的长靴,又抬眼去看时夜。
时夜神色不改,只是有说不出的倦怠和疲惫。他嘴唇微微翕动,始终不吐一字。
「快滚!」刑锋爆喝一声,抓了在床上躺的时夜便拉了下床。
时夜既被刑锋强拖下床,在地上躺了一会才挣扎著站起身。他望了望一旁已别开头坐下的方天正,又望了望面前依旧阴沈了脸的刑锋。取过自己被丢在一边的衣物,慢慢穿上。
时夜指尖发青,系著腰带的手仍不住颤抖,刑锋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我也是时候该走了……」时夜系上腰带,刚迈了一步,便觉得周身皆痛不可言,特别是後穴伤处,一走便一是一番撕扯。他抬手擦了擦冷汗,伸手扶在墙上,回头再看了眼二人。
刑锋负手而立,面上再看不出半点喜乐,方天正似有挽留之意,只是在这尴尬气氛中,终究欲言又止。
时夜站定身子,窗外一阵冷风进了屋内,拂起墨色发丝轻扬在他腰际。他气息虚弱,唇色已白,此刻眼神却清澄深邃。
「你们保重,我去和堂兄道了别就走。」
时夜面露浅笑,松了扶在墙上的手,身形微踉地出了这间已住了几年的屋子。
刑锋看时夜出了屋,立即一脚踹在门上,关了起来。
时风之前被林傲偷袭得手,身子有伤,此刻正在屋里调息。他非是不知许屹如今处境,只是自己现在也有伤在身,若同「冷飞」动起手来必处於下风,或许不但救不了许屹,还正好给对方机会除了自己。
他在床上调理了半天,暂且抑制了伤势,又把许坚平日放在屋里的诸多药剂自己配了些有疗伤之用的服下,刚要再调息一会,忽然听见门响,开门便撞见时夜站在他门前。
「你来做什麽?」
他和时夜虽有兄弟之称,不过往日二人却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实在少有交谈,更别提如此深夜找到对方门前。
「堂兄,我要离开这里了,特来告辞。」
楼道上灯火暗淡,不过时风已看出时夜面上多有异样,又听他说话低缓,似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你伤得这麽重,要去那里?」
时夜恍然,忽然才想起自己竟不知该往何处去。他原本就是居无定所,漂泊在江湖中的人,只是遇到刑锋和方天正後,才随了他们到这客栈,甘心做他们的禁脔。不过今日,没想到连禁脔也做不成了。这话若说出口,也不知要惹多少人嘲笑。
时夜稍稍一愣,低头便是一笑,他又抬头看了眼时风,摇摇头,转身便走。
没走得几步,时夜身子一晃,若不是他伸手扶在墙上,只怕已跌了下去。
时风虽然常以有如此的兄弟为时家之耻,如今却也难免有了几分同情。
他本想时夜若实在无地方可去,便叫对方回自己的灵动山庄去休养好身子,再做打算不迟。只是他看对方走得坚决,也无法再多说什麽,轻叹了一声,关上门又回了房内。
冷飞醒转时自己已是躺在了床上,虽然林傲喂他服下了蛇蝎美人的解药,只是林傲身子这原有的一身伤仍是疼痛难当,特别是小腿胫骨被穿了铁链的地方,只怕是伤得再难站起了。
算来,这一切都是自己害了林傲,而今日,自己却为他承受这诸多痛苦,似是天道轮回。
冷飞抬眼张望,只看到屏风後有一个剪影,水声淅沥,想是林傲正在沐浴。
可如今林傲的身子是自己的,他既是在沐浴,那麽……
现在是什麽时候了,亏得自己竟还有心思去想那些,冷飞挣扎著轻咳一声,胸口突然痛了起来。他这才想起之前林傲和自己换身之後醒来,不由分说便是勃然大怒,更至把自己踢到了楼下,这胸口肋骨定是那时被他踩断了。
「醒了?」
林傲刚和时夜交欢一番,弄得自己身上也满是白浊血迹,他回了屋,见冷飞还昏睡不醒,也懒得理他,自己提了热水便回屋清洗。
听得冷飞已醒,林傲唇角稍扬,眼神一转,便从浴桶里站了起来,也不穿衣就浑身湿淋淋地走了过去。
冷飞看到「自己」竟赤身裸体地走了过来,心中一慌,苍白的脸色不由得微微发红。
林傲歪了头看冷飞,看到的是自己脸上少有的羞涩之情,他冷笑一声,一边往後抚了水淋淋的头发,一边埋头下去,发际的水珠也顺流了下来。
「怎麽,你看了自己的身子也要脸红?」
林傲戏谑一笑,揭了被子,把同样不著寸缕的冷飞也露了出来,自然那身子原本是林傲的身子。
身上一冷,冷飞又咳了一声,无奈别过头去。
「伪君子。」他耳边听到林傲低骂,眼睑微动,却依旧闭目不语。
林傲哼了一声,低头便吻住冷飞,冷飞一惊,挣扎想逃开,可林傲伸手便掐住他脖子,让他再也无法动弹。
「唔嗯……」冷飞被吻得喘不上气,又因胸口被林傲压得生痛,忍不住呻吟起来。
林傲也不管他,依旧强吻索求,忽然他感到舌上略有腥味,待放开冷飞时,对方已大咳起来,唇间也流出几丝淤血。他看冷飞捂著胸口,这便想起自己方才在楼下踢了这身子好几脚,只怕冷飞已吃到苦头。
他自己知道这身子已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就算解了那蛇蝎美人之毒,又再怎麽经得起自己那般凌虐,可他不甘心,委实不甘心。
为何冷飞能如此对他,却又要救他,这注定要自己受一辈子的折磨。
「你後悔救了我吗,冷飞?」林傲垂手而立,面色渐渐一片默然。
冷飞转过头看了林傲,忽然一笑。
「我不是救你,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
林傲一听即悟,他慢慢转开身子,边走边笑,眼神已是里绝然无望。
他坐到椅子上,捂住双眼依旧大笑,不觉间,热泪从指缝流出也不知晓。
林傲笑声越来越凄厉,冷飞躺在床上也心绪不安。
他知道自己这话或许对林傲来说太过刻薄,可是他又怎麽能开口对林傲说出那给了二人半生悔恨的爱字。
忽然楼下几声异响,林傲这才警觉地起身。他穿好衣衫,找不到靴子,想起方才他特意把靴子留在时夜房中以引起刑锋嫉恨,这又换了双新靴出去。
许坚自柴房见了许屹後,匆匆便要去见冷飞。刚从穿堂进来,他看了一人一袭白衣站在楼上,手把著扶梯,走一步身子便微晃一下,因为堂内未点灯,许坚一时也看不清这人是谁,还道是冷飞。
正当他要过去问时,只见那人身子突然一歪,整个人竟从楼上摔了下来,最後倒在楼梯边便了无声息。
方天正和刑锋二人各自憋了一肚子闷气在屋里。方天正已开始怨怪刑锋不当赶走时夜,对方受了那麽重的伤,连站著都难了,况且这又是寒夜深深,他还能去那里?
而刑锋却只想这一日终究是要来的,不如短痛省了长痛的好。他坐在桌边,自己斟了酒独饮。忽然楼下几声异常响动,方天正一惊,望了刑锋道,「莫非时夜……」
刑锋喝了口酒,面上神色依旧是不以为意的冷漠,他瞥了方天正一眼,冷笑著又把酒倒进杯中。「这时候,你还去管他。」
许坚急忙走到那人身边,扶起一来,原来是时夜。
他点了灯,看见时夜嘴角带血,再一探鼻息,已弱不可闻。
他和时夜之间虽不稔熟,但毕竟都是这客栈中人,当下便急了起来。他一边把真气输入时夜体内替对方护住心脉,一边朝楼上叫起刑锋和方天正来。
他喊了几声,也不见人下楼,怀里的时夜却有了动静。
时夜动了动嘴,许坚也听不清他说什麽,只看到他微微摇了摇了头,想是不愿自己惊动别人。
可时夜如今气息将断,以非一己之力所能救,许坚也不得不求人来帮忙。
「你忍忍,我得叫人下来救你,你伤得太重。」
时夜眼珠转向楼上,看了依旧漆黑的甬道,脸上绽出一抹惨笑,依依不舍闭了双眼。
「在叫我们名字呢。」
方天正听到许坚喊声,已更确信心中不安,立即从床上坐起,穿了衣裤就要出去。此刻,刑锋心中也颇有不安,他端了酒杯,一杯接一杯,仍不发一言。方天正焦急瞪了他眼,推门便出。
「时夜……」
「你肯下来了?」
许坚面色如灰,看见方天正下来,冷笑不已。
方天正也不理他,径自走到正坐在椅上垂著头的时夜身边,只是他竟感不到对方一丝气息。他又轻轻唤了声时夜,可对方端坐椅上,无应无答。
第六章
客栈的大堂内,烛光摇曳,方天正站在时夜身边,久久等不到回音。许坚站在一旁,似有不忍,已转过了身子。
「时夜……」方天正再唤一声,依旧无人理会。
林傲此时也穿戴整齐了出来,他随意选了件玄色长衫,把冷飞身形的颀长尽显无疑,足上蹬的仍是一双和丢在时夜屋中一样的黑底金线的龙纹长靴。他一手抚在嵌了玛瑙的腰带上,一手扶在阑干上,远远瞥了正站在大堂的诸人,慢慢步下楼来。
许坚看是林傲,立即想起许屹之事,正要开口,对方却已摆手示意他不要插嘴。
林傲走到时夜身边,看了看茫然不知所措的方天正,又转头看向许坚,问道,「这是怎麽了?」
其实他心里最清楚不过,时夜当时已身受重伤,若不及时救治难免一死,而自己留那靴子在屋里等的便是要刑锋和方天正忌恨时夜,逼他步上绝路。
毕竟,这冷飞与自己身魂互换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留时夜在世上终究是祸害。
「我刚回来,便看他从楼上摔了下来。」许坚道。
「那现在他如何?」林傲明知故问,仔细打量起端坐无声的时夜,心中略有感叹。
「死了。」
接话的是方天正,他方才一直站在时夜身边,脸色怆然,抬头看林傲时,目中戚戚,恨的既是自己和刑锋,也是这留了长靴在屋中的「冷飞」。
「唉,这是何苦。」
林傲故做哀叹一声,手搭在时夜肩上,以此验证他是否真的已气绝。
果然,时夜体内已了无脉象,之前还有的微弱真气也消逝殆尽。
方天正本要怒斥林傲,若不是他,时夜或许不至此地步。
可他转念想起自己回屋後,时夜在自己怀里那番凄酸问话,才猛然清醒,害了时夜的又何止眼前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