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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拔了出来，动作果决，中间没有半丝停顿。
莫及看了也不由钦佩，一边用布按着萧慕风的伤口一边暗想：纵使身子再虚弱，他到底还是轩辕绝。
谁知他这刚想完，那拔完了箭的人却忽然转身朝着马车帘子的方向吐出了一口血。莫及手中抱着萧慕风，手还按在不停流血的伤口上，身子动不了，只得担心的看着他，急问，“你怎么样？”
轩辕绝吐完血，一手撑着马车壁，一手向后对他摆了摆，示意自己没事，低头用力咬唇，缓过一阵剧烈的眩晕后，他无谓的抹了一把唇边的血迹，然后慢慢跪着向这边靠了过来，接过萧慕风，“下面该怎么做？”
莫及担忧的望着他青白的面色，“你真的没事吗？”
轩辕绝漠然抬头，冷道，“这个时候，我怎么能有事？”
莫及被他冰冷的眼神看得心里一震，立刻低头开始翻药箱，“先止血。”
“情况怎么样？”
莫及不语，只是手下一刻不停的而忙碌。
“情况怎么样？”轩辕绝再一次问道。
莫及沉默，片刻后，无奈的低声开口，“他心肺多次受伤，之前还好，伤的都不算重，只是未及好好调养，于是落下病根，本以为仔细养着，慢慢也就没事了，谁知这一次。。。。。。”
“这一次如何？”
莫及抿了抿唇，“这一次，中箭的位置恰恰在那旧伤附近，又是透胸而过，所以，怕是要看他的造化了。”
轩辕绝忽然胸口一颤，喉头翻涌，他用力吞咽了一下，才将那口腥甜咽下，闭目深吸一口气，低道，“无论如何，他不能有事。”
莫及一抬头便看见了他紧抿的唇间露出的那丝血沫，就算心里没底，又哪里再敢说别的，拼命点头，“行行行，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让他有事，一定不会让他有事，行了吧？”
韩无情双目赤红，眼里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满眼的血，“杀，都给我杀，把准备好的轰天雷拿出来，给我杀光他们。”
原先还有顾虑，现在他什么也想不到了，整个世界都是一片赤红，他只想让全天下人都陪着他一起掉进这片鲜红的深渊。
无涯阁弟子训练有素，一声令下，立刻有人执行。
很快，原本的箭雨下，一粒粒黑色的圆球被投了过来，刑啸一看立知不妙，大喊，“小心，快趴下。”
只听耳边接连不断的轰鸣，马儿疾声嘶叫，拼命扬蹄前奔，眼看便要带着马车冲出去，那马车上除了不会武功的莫及，就是重伤和重病者，如此冲出去，一旦被无涯阁揽到，他们必死无疑。
众人拼命拉住缰绳，却也拉不住，被拖着前行，身边还有炸裂声不时响起，前方接挡的武士显然力不从心，有好几个已被炸伤。
忽然，上方紫影一闪，之间原本站在马车顶上的战魔一个飞身，巨力两掌，直接将拖着马车的马匹击倒在地，健壮的枣红骏马，连个蹬腿都没有，一声不响便绝了气。
边上的人纷纷瞪大了眼，惊叹这人功力身后的同时，也不由感叹这人的心狠手辣。
前方的雷球进攻不断，伴随着箭矢，情况越发危急。战魔素来淡漠的眼里难得浮现出了一抹怒气，显是耐性用完，玩的没劲了。就见他忽然扬手抄起即将落地的两枚轰天雷，凝气一转，一个飞身，两道黑线飞速向韩无情的方向射去，而韩无情居然毫无反应的站着，半点没有躲避的意思。
无涯阁的弟子争相过去阻拦，因为刚才已经领教过战魔的厉害，所以这次很多人都放下了攻击一起过来接这两枚轰天雷，只听剧烈的两声爆响，十多人被这猛然投掷的炸雷一起炸伤，边上更是乱成一团。
刑啸等人趁此空当急速反击，只留部分人护着马车，剩下一起杀向了那些围住他们攻击的无涯阁弟子，短时间内，形势迅速逆转。
战魔在扔出那两枚轰天雷后，等雷声炸开，身体便迅速移动，众无涯阁弟子还未反应过来，只见身边紫影闪动，一众弟子连带伤者很快陆续倒了下去，身上除了颈项一缕血线，竟再不见其他伤口。
周围人，包括刑啸和贪欢一笑楼南楚分舵前来帮忙的中弟子见此一幕，纷纷露出惊愕的眼神，他们之前只知这人淡漠不爱说话，却不知他杀起来，竟是如此冷酷无情，只是片刻功夫，韩无情面前便陆续倒下了几十名弟子。
失神中的人终于渐渐恢复了神智，就见那原本失去焦点的一双红眼，忽然发狠的看向战魔，快速的提起身边弯刀，毫不犹豫便冲入了战圈之中。
有了韩无情的介入，一面倒爱杀的无涯阁弟子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韩无情疯狂的挥舞着弯刀，功力发挥到极致，而战魔却只是举止一柄两只长的短剑，左格右挡，招式半丝不乱，甚至还有闲心露出嫌弃的表情自言自语道，“就只是这样吗？还以为能更厉害呢。”
多么遗憾的口气，顿时将韩无情心中的疯狂催化，内力爆发至极点，不顾一切的攻击。
战魔眸色微微一敛，似这才稍稍满意，碧绿的眼底浮上一丝浅淡的兴奋，也催吐内力，挥身迎击。
外面形势的扭转，并未让马车内的人轻松几分。
萧慕风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但包扎好的伤口却还是在持续不断的向外渗血，血止不住，前胸后背的白色纱布很快便被浸红，饶是包的再厚都不起作用。
莫及又一次揭开纱布在那伤口上止血药散，灰色的粉末几乎将那伤口堵住，但很快又被血冲走，半点不能附着在伤口上。
轩辕绝脸色煞白，竟是比昏迷中的萧慕风还白，“怎么会这样？”
“伤了血管，点穴没有用，药又上不上去。。。。。”莫及也是束手无策，只能重新倒了药用纱布快速的按住伤口，“再试一次，只要不让药被血冲散，很快便能起效了。”
马车帘被掀开，云梦落扶着重伤的萧安上来。他之前用肩膀接下韩无情一箭，支撑到现在，已是极致。现在外面情势已被他们控制，剩下的只有战魔还打得起劲，所以他们先送萧安进来治伤。
“外面怎么样了？”好不容易萧慕风的纱布外渗出的血变少，莫及问着一边正在帮萧安治伤的云梦落。
云梦落低道，“已经没事了，现在就剩战魔自己在玩了。”
莫及微微蹙眉，“玩？”这种时候，有什么是能玩的？
云梦落低头不语，眼底却露出一丝不忍。
所有人都看得出战魔胜券在握，只是逗小猫般逗弄着韩无情，不肯尽快了结打斗。对于他的残酷，他们有些难以接受，可是也不会傻到去阻止，所以只得转头不看。
无涯阁残余弟子已经被刑啸等人控制住，只剩韩无情一个人拼命挥着弯刀向战魔进攻着。
观望了一会战况，刑啸低道，“无涯阁内多少高手，为何今日他一个没带，只带了这些人？”这一众无涯阁弟子，人数虽众多，却没有武艺突出之人，无涯阁号称最大杀手组织，内中绝不可能只有这些人。
“怕是本没有诛杀之心，只是想吓住我们吧？”一南楚分舵的人答道。
若非战魔伸手太厉害，彻底坏了他的计划，怕是他只会简单用阵仗吓吓他们，伤他们一下，然后抓他们回去便了事了。
“唉。”原本是敌人，可如今看他被战魔逼到疯狂的样子，他们也忍不住同情。刚才言默为他挡箭的一幕他们都看到了，若非如此，这人怕也不会如此决绝，竟连轰天雷都用上了。却不知自己再狠，依旧敌不过那漫不经心之人的瞬间反击。
“这战魔，到底是什么人？”边上一人沉声问道。
没有人回答，因为这个问题，他们也都想知道。而他们心中所知道的答案，显然都不够为他们解惑。
莫及收回为萧慕风把脉的手，“现在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若能熬过今夜便能转危为安，若熬不过去。。。。。。”
轩辕绝目光坚定，“不会的，他一定能熬过去的。”
刑啸掀开帘子向里面看了过来，问莫及，“萧公子如何了？”
莫及摇头，沉默不语。
他又看向轩辕绝，“绝？”
轩辕绝紧紧握着萧慕风的手，定定说道，“他会没事的。”冰冷的目光透过掀开的帘子看向车外，“现在外面怎么样？”
刑啸也回头看了一眼，低道，“就剩韩无情在拼死反抗了，不过很明显他不是战魔的对手，只是战魔暂时不想杀他，在陪他练招。”
轩辕绝目光更沉，声音也变得冰冷，“刚才的箭，是他射进来的。”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虽不曾亲眼看到，刚才透过帘子他已看过外面的形势，除了韩无情，没有人能一箭射入马车还将人透身而过。
刑啸沉默了一会，点头，但却又跟着补充，“战魔已经为萧公子报了仇，他本该死了，是言默救了他。看他的样子，好像很在乎言默，言默死了，他忽然就疯了。”虽和言默不熟，但他到底救过云梦落一命，他们也算认识，刚才看着他死状凄惨，他们也不由心酸，更何况韩无情呢？
“哼。”轩辕绝却只是冷笑一声，现在在他心里眼里，都只看到一个昏迷的萧慕风，别人任何人的生死，他都不在意。
韩无情早已筋疲力尽，只是凭着直觉，下意识的在进攻着，他盼着对方能快速结束这场争斗，快速用他那把锋利无比的短剑刺穿自己的身体。可惜对方没有，对方只是不停的在他身上其他地方留下浅浅的伤口，却如何也不肯要他的命。
无尽的绝望和悲伤几乎将他淹没，之前的愤怒和无法反抗的无力感却反而一点一点消失了。他说不清缘由，只告诉自己该恨，该愤怒，该不顾一切的杀了眼前这人，或者被眼前这人所杀。
战魔始终淡漠的看着这一切，连还手的动作都几乎是一个节奏，脚步流云闲散，竟是越打越觉出没劲，眼里也露出了些不耐。
正犹豫着是不是该玩完了，再玩下去别人该不等他了，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清淡的低语，“住手。”
战魔分神看过去，原来是轩辕绝，他倒不认识这人，可是他看得出这人是云云大哥重视的人，既然云云的大哥受伤了，那他现在就听这人的吧，于是很快速的收了手，一个飞身已跃出几丈远，直接停在了轩辕绝身后。
轩辕绝被刑啸扶着，冷冷的看着还在原地对着空气挥舞弯刀的男人。堂堂无涯阁主，落的如此狼狈，他却提不起半点同情心。
走路，一步一步靠近，虚弱的身体本是起身都苦难，此刻倒是能一直支撑着走到韩无情附近，“你还不知自己错哪吗？”他冷声说道。
癫狂的人身子蓦然一震，发丝凌乱的脸茫然的转过来。
“他爱你的时候，你不削一顾，他为你付出，你只有鄙夷，满腔情义，换来一身伤病，最后连命都给了你，却连你的一个正眼都没能等到。”轩辕绝嘲讽的望着他，步步紧逼，语气低弱，却字字铿锵，句句逼人，“知不知道每次你来找我，他都是用怎样的眼神在看着你的背影？知不知道每当你与我调情，他的脸上是怎样的痛苦神情？知不知道当天你要他帮你留我，他是怎样艰苦的忍耐下那份心痛和对我的愧疚，甚至不惜自残身体？他活着的时候，你对他从来只有侮辱，伤害，和利用。现在你又有何面目来露出这份伤心的表情？”冷笑一声，人已近得逼到了韩无情的身前，“让我告诉你，你不配。”冷声说完，他倏然转身，对一边的战魔道，“我们走。”
要报复，并不是只有杀人才可以，这种时候，留住他的性命让他一辈子痛苦，才是最残忍的报复。
若是萧慕风知道他这样，怕是又要骂他。可是他忍不住，他无法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被伤害自己却什么都不做。他不是好人，从来不是，无论是善心还是仁慈，他都只留在那个人完好的时候，而一旦那个人受到伤害，他的心，可以比铁石还硬。
17
17、【第十七章】 。。。
将一件披肩披上轩辕绝的肩头，“你还好吗？”刑啸担心的问道。
轩辕绝摇头，眼睛始终不离床上的人。
入夜之后，萧慕风便发起了高烧，呼吸时缓时促，有好几次都险些没了气息，幸好他们时刻紧盯着，这才即使抢救回来。
莫及又为萧慕风探了探脉搏，轩辕绝紧张的望着他，“怎么样？”
莫及摇头不语。
轩辕绝的身体蓦然向前一倾，身边的刑啸立刻扶住，却见他蹙着眉，双目紧闭，显然是极其难受，不由更加担心，“你还是去休息一会吧，他醒了我们再告诉你，你这样。。。。。”
摇头，即使虚弱得坐着都几乎晕厥，他依旧舍不得离开半步。闭着眼推开刑啸，将手伸进被子摩挲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