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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桂记-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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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动动手脚还不容易?这里又不是皇宫内院,我这样三脚猫的功夫都混得进来,他那样的高手哪里进不了?又何必远兜圈子,陷害个甚么劲儿!”众人心道:“这人说话虽然放肆,却也有些道理。”
  
  梅娘道:“俞公子所言极是。试想那怪人为我等所办之事,无不是常人所难为,而迄今所求的这唯一一事,便是取得玄石令,可见这令牌干系重大。他取得令牌后要为何事,只怕非我等想象能及。”叹了口气,又道:“国公爷与妾身在这一件事上百般思量,始终不得其解,故而才请各位前来相商。”
  
  唐维道:“梅夫人,这里各位虽都是同那人打过交道的,可那怪人行事百般诡异,实在令人捉摸不透。”嘿嘿干笑两声,又道:“单只一件,各位都是在身陷绝地、但求一死的时候得到这人匡助。他却又是从哪里知道咱们的处境,回回好赶在要紧关头、前来救人?是在咱们身边伏下了眼线,还是当真是神仙掐指能算?”
  
  这一句击中了众人的心病,良久,杨继武道:“国公爷虑的是。这怪人若非鬼神,便当真是图谋者大。”
  
  俞敏一双清亮的眼睛在座中诸人间一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地一笑,道:“梅夫人,原来你不肯偷玄石令给他,转身却又告诉了国公爷——你不怕那怪人说你忘恩负义么?”
  
  梅娘正色道:“俞公子,天下恩大不过父母,但便是父母,也不能令子女做悖德败行、欺君罔国之事。那怪人于我纵有恩惠,然国公爷已是我夫君,玄石令又是主上恩赐,如何能有欺瞒盗窃之事?且玄石令关系天下苍生,那人忠奸未明,岂能轻易交付?”
  
  俞敏笑道:“是,梅夫人所言极是。”心道:“你们接下来要商议的,自然是如何对付那瘟神爷了。那怪人既神通广大,凭你们几个人,鬼头鬼脑,料来也想不出甚么主意。小爷另有要事,还是先撤为妙。”站起身来,笑道:“国公爷,我伯伯交待我快去快回。如今天将要黑,我须赶着出城,咱们就此别过罢。”
  
  赵晞尚未开口,唐维已踏出一步,挡在了俞敏身前,道:“且慢!这里人商议之事,若被那怪人得悉风声,可是大大的凶险。俞公子,请你发一个誓来,决不向旁人泄漏在此听闻之事。”
  
  俞敏笑道:“唐先生,我回集闲庄回我伯伯的话,难道也不能提这里的事?”
  
  赵晞道:“集闲庄下,俱是信义任侠之人,这誓么,发不发也罢了。”唐维道:“俞公子,不是在下信你不过,实在是此事干系太大,冒不起这个险。”俞敏肚里暗骂:“你们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道我是三岁小孩儿,看不出来么?”笑吟吟地道:“那是自然。今日在此听闻之事,倘若我出去跟第三个人说了,俞敏吃个馒头噎死,喝口水呛死,走在路上,一个跟头跌死。”他是苏州口音,绵软柔糯,这一串子贫嘴贫舌的恶誓说下来,众人虽是心事重重,却也忍俊不禁。
  
  赵晞笑道:“有劳俞公子带话,就说我这里多多拜上俞庄主。”一面抬手示意,立刻便有手下人托上来一盘金银,又有红纸包裹的一个小盒。赵晞道:“些许盘缠,权作公子路资。礼物简薄,请俞庄主笑纳。”俞敏笑道:“多谢,多谢。”一五一十收起了钱礼,向门口走了两步,忽地又回过头来,笑道:“国公爷,常言说‘闻名不如见面’,我伯伯背后说你的话,看来却是冤枉了你。”赵晞道:“原来俞庄主对我已有考评,不知如何?”
  
  俞敏道:“我伯伯说:‘魏国公气量偏狭,你过去说我的话,切切要记着说得客气恭谨,可别气坏了他。’不过我看国公爷你就算肚里着恼,面上还是好声好气,送钱送礼的打发,气量实在大得很啊。”
  
  赵晞听了这番言语,恼也不是,笑也不是,只道:“俞公子谬奖。行好,不送。”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在唠唠叨叨铺垫了一万多字以后,主角终于登场了……

根据大家的提示,把俞庄主的名字改了 :)




3

3、第二章 。。。 
 
 
  俞敏出了魏国公府邸,外面天色已黑。他在街上走了半圈,到了一处僻静角落,不见身后有人跟来,便从怀中取出了那红封的纸盒,开启一看,乃是一扇玲珑莹洁的玉牌,一面雕琢了几朵兰花,一面是四个篆字:“清正雅意”。玉牌不过一寸来长,托在手中却是宝光流动,心道:“魏国公气量小,派头倒是不小。这个坠子,少说也值得五六百贯。他又给了我那些金银盘缠,这一趟走得虽没大赚,却也不亏。”
  
  将玉牌揣入贴身荷包,心中思量一番,到底还是折了回来,重新到了魏国公府西角门上,眼见那看门之人背转了身子,立时飞快地跃上墙头。他轻功了得,一起一落间,便掠过两重房舍,落在檐前,辨明了方位,刚要前行,忽听得轻轻一声门响,一个人走了出来。
  
  俞敏一见之下,由不得大喜,暗道:“正没处找你,乖乖的好娘子,自家长脚走出来。”原来这人正是梅娘。夜色下但见她云鬓高耸,轻纱薄堆,犹若神仙妃子一般,手中提了一盏灯笼,光华朦胧,照见她艳丽的颜色,虽离得甚远,依然瞧来动人心魄。俞敏心中大赞:“这小娘当真美貌之极,她要是到弄玉坊来做生意,虫虫姑娘的头牌就保不住了。只可惜嫁了个半老不死的国公爷,一朵鲜花插在老牛粪上了,可惜,可惜!”
  
  却见梅娘提灯走入花园,沿着石子漫的小径袅袅行来。俞敏眼尖,瞧见她另一只手上托着个半尺来长的锦匣,心中一动,当下蹑手蹑脚,在蔷薇架子后走了两步,寻到个缝隙,立定了望去。见梅娘在园心石鼓凳上坐下,将灯吹熄,所在之处房内灯火不及,便是一片黑魆魆地。
  
  俞敏心道:“这小娘黑灯瞎火地守在园子里,定是在等甚么人。她这会儿孤身一人,我要不要便把那盒子抢来瞧瞧?”正忖度间,忽然眼前一花,已多了个黑衣人影。俞敏吓了一跳:“这人好快的身法。”刚刚转过这一个念头,目光已落到那人面上,这一惊非同小可,忙把手死命按在了嘴上,才没叫出来“哎哟”一声。
  
  俞敏心中怦怦直跳,转过身来,心道:“天下哪里有这般丑陋的人脸?我的娘哎,这可不是地下的恶鬼跑出来了罢!这梅娘等的居然便是他,胆子可是不小。”
  
  却听梅娘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地道:“东西在这里,你收好了。”俞敏听到这一句,好奇心立时压过了惊惧,探身又往那蔷薇架的缺口里望去。只见那丑陋不堪的黑衣男子自梅娘手中接过锦匣,跟着便揭开了匣盖。俞敏一心要看一看那锦匣里的物事,奈何黑灯瞎火,隔得又远,说甚么也瞧不清楚。
  
  梅娘道:“是不是?”那人点了点头,道:“谢谢你。”他一开口,俞敏不觉又机伶伶打了个寒战,心道:“这家伙是个僵尸鬼,还是在三九寒天冻死的僵尸,这会儿嗓子眼里的冰块还没化干净。”
  
  梅娘道:“你接下来要往哪里去?”那人不答,过了一刻,道:“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你欠我的,都还清了。”
  
  梅娘急道:“你……等一等。”站了起来,似欲拉那人衣袖。俞敏不敢去瞧那人面容,眼光只瞧着他身子,也不见他如何抬步侧身,已向旁退开半尺,避过了梅娘手指。
  
  梅娘道:“你听到了那些话,心里怪上了我,是不是?当着那些人,我只能这般说法,那些话……你怎好当真?”她先时在厅中说话,一言一语,无不端庄自持,这几句却是声音发颤,显是心中情急。那人道:“我知道的。” 梅娘顿足道:“你……你知道甚么!”
  
  俞敏越听越奇,心里只叫:“奸|情!这两个人之间,必有奸|情。小梅娘要找野老公,那也不奇,不管她怎么富贵,守着魏国公那个老头子,‘银样蜡枪头’,总归快活不起来。可找甚么人不好,却偏找上了这个僵尸鬼?”
  
  只见梅娘眼中泪光莹莹,泫然欲涕,低声道:“你……你救了我性命,我这辈子都听你的话。你道我只是因为先时发下的誓么?不是的,便没那个誓,你说甚么……你说甚么我都去做。” 
  
  这几句话语调柔软甜腻,连花篱后的俞敏听着都有些心动,忖道:“僵尸鬼不晓得几世里修来的艳福,有女人肯看上他,已是一奇,居然还是这么又美又嗲的小娘。”转念又想:“这小娘在厅上一本正经,架桥拨火,那厢把几个人都说动了来对付这僵尸鬼,这里又郎情妾意起来。这女人心思活络,说的话只怕也靠不住。”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要看他怎样作答。
  
  那人静静伫立,一张丑脸上神色漠然,似乎并未将梅娘的一番话听在耳里。俞敏暗道:“别管她真心假意,美色当前,先塌个便宜再说。你生得这般丑法,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啦。”
  
  那人道:“再见。”俞敏听到这两个字,几乎没想去掏一掏耳朵:“这人莫不是傻子?”却见那人身形一闪,便没入了黑暗中。
  
  这里梅娘望着他去了,将丝帕擦了擦眼角,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小梳子,将鬓发拢了一拢,重新点起了灯笼里的蜡烛。便听得花园里那一头脚步声响,一个女子的声音唤道:“夫人。”梅娘款款提灯起身,道:“国公爷有没有问起我来?”那女子道:“刚刚客散时便问过一次,我回了夫人在更衣。”梅娘道:“我这就去听雨楼上,你请国公爷过来,再叫两个人预备下热酒。”俞敏目瞪口呆,看着她笑生双靥,一步三摇地去了,一时间好生敬佩:“这小娘翻脸比翻书还快,好生了得!”
  
  他又在蔷薇架后站了一刻,眼见再无人出来,心道:“那锦匣里装的,十有八九便是那玄石令。唉,落入了那僵尸鬼手里,要想再拿出来可不容易。——僵尸鬼到底是甚么来历?为甚么他也在寻这玄石令?”一面寻思,一面便待要觅路出去。刚刚转过身子,一眼望去,只骇得顶梁骨走了真魂:但见离自己身后数步之地,赫然立着个黑衣的身影,不是那僵尸鬼是谁?
  
  俞敏心中发毛,未及反应,那人五指突张,向他腰际抓来。出手方位,便如厅中试他武功的那富商唐维差相仿佛,然而指上内力强劲,嘶嘶有声,较之唐维岂止高了一层?俞敏刚刚摆出那个“孤云出岫”的架势,那人指尖已及他腰带,大骇之下,一个倒纵跃了出去。那人如影随形,猱身而上,手指竟不离他腰际半分,嗤地一声,将他腰带扯了下来。俞敏右手成爪,抹向他门面,左足飞起,径踢他下部,招数阴损毒辣。那人侧身避过,右手闪电也似地一伸,抓住了他脚踝。俞敏只觉小腿一麻,跟着整个人便被倒提了起来。
  
  那人手下不停,点了他七八处穴道,反手将他甩在背上,轻飘飘地跃上了院墙。俞敏见那人背负了自己如若无物,落足处不起半点声息,武功之高,实是可畏可罕,心中只是连珠价叫苦。那人背负着他纵高跃低,一路飞奔而去。
  
  堪堪奔出了小半时辰,到了城外一片荒郊岭上,那人方停下脚步,左手将俞敏放在地下,右手便探入他怀中,将他衣内的荷包掏了出来。俞敏全身穴道被制,苦不能言,心中只把“乌龟儿子王八蛋,垃圾瘪三僵尸鬼”骂了几百遍。
  
  那人检视荷包中物事,见林林总总,除了纸钞金银,便是一枚玉牌,几只珠串金钏。其间五百贯一张的纸钞交子居然有十来张之多,微觉意外,顺手便将荷包揣入了自己怀里。俞敏看得肉痛,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小爷今日破财消灾,破财消灾。”然而心下惴惴,眼见这怪人一张丑脸,鬼气森森,看向自己的目光说甚么也不像是怀了好意,眼下这财是破定了,灾能不能消,却是犹未可知。
  
  正自胡思乱想,突然前胸一凉,一只冷冰冰的手伸了进来,在他怀里掏摸。俞敏叫道:“喂喂,你摸甚么?”一语出口,突然惊觉:“咦,我怎么能说话了?”
  
  那人不答,在他衣里上下摸了一遍,突然揪住他前襟,提了起来。俞敏与他惨白的脸容一对,毛骨悚然,道:“你……有话好说,先把我放下成不?”刚说了这句话,那怪人便将他往地下一抛。俞敏身在空中,突觉穴道松开,腰背一挺,便欲站直。谁知穴道被封得久了,身上僵麻,那人又是手劲奇大,砰地一声,只摔得他满天星斗。
  
  俞敏大怒,骂道:“僵……”只骂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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