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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黄色、蓝色的小星星在那里盘旋飞舞。他在那两片温软口唇上辗转往复,心跳气喘,几难为继,正要在细细深入些探究,蓦地里胁下一麻,头晕目眩,四周便倏地暗了下来。
又不知过了几世几劫,陆通神智渐复,睁开眼来,先看见头顶雪白地子的纱帐,缀着各色草虫花样,心道:“这是在哪里?”随即闻到一股淡淡的米粥香气。
他慢慢转过头去,目光甫触到那灰色衣衫的一角,一颗心便又砰砰跳将起来。定了定神,抬眼看去,只见床前两三步外便是一张方桌,桌上放了碗箸,一大锅雪白的米粥热气腾腾,又有五颜六色的几样小菜。非业坐在桌旁,向他道:“醒了,来喝粥罢。”
陆通翻身坐起,脑中一阵晕眩,险些便滑到了地下去。眼角余光中见对面那件灰色的衫子下摆微微一动,似是非业要站起来,然而只动了一下,便仍端端正正地坐着不动。陆通伸出手去,道:“小非儿,你来扶我一把。”
非业摇了摇头,向旁边一人道:“扶公子起来。”陆通这才看见床边站了个青衣丫鬟,二十七八年纪,生得身材高大,丰壮异常,面如满月犹圆,腰似水桶还宽,笑嘻嘻地道:“公子爷,我来扶你起身,喝上两碗细米熬的粥,包管你便有力气。”说着伸手到他腋下,如同老鹰揪小鸡一般,一把便将他提了起来,搀着走了两步,到桌边坐下。
非业道:“陆公子病中无力,你伺候他吃罢。”那丫鬟闻言取过一把大匙,在粥碗中当当搅了两下,汁水四溅,笑道:“陆公子,来,张嘴。”舀了一匙,热腾腾的总有四五两光景,便向陆通口中送来。陆通只叫:“别!别!你这一匙下来,肚肠也给你烫了有七成熟了。”伸手接过她手中粥碗,道:“我自己来罢。”喝了两口,便偷眼打量非业,只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喝粥,神情甚是关切。
一时饭毕,非业道:“你要不要再躺一会儿?叫|春娘扶你上床去。”陆通连连摇头道:“不必不必,我还是坐一会儿精爽。”心道:“要这胖小娘扶我,你做什么不亲身上场?你几时也这般排场起来,居然用个丫头伺候;用也罢了,还是这么一位。”
那丫鬟春娘收拾了碗箸下去,陆通笑道:“小非儿,咱们这是在哪里了?不会便是在鬼教的老巢里罢?”非业道:“这是官道上的客店,离京城还有二十里路。”陆通道:“教主大人呢?那些糟老头、俏小娘们呢?”
非业道:“他们昨天一早便回去了。”陆通一惊,道:“怎地我睡了这么久?”非业道:“你身上附骨丹毒性初去,再加上先前受了‘千缠功’的伤,无想说还须静养一日一夜才得痊愈,我便点了你昏睡穴。”
陆通吸了口气,果然觉得胸口轻快,那一股牵肝扯肺的剧痛已然不知去向。忽地想到一事,登时紧张起来,道:“小非儿,你没入他那个鬼教罢?”非业道:“没有。”陆通道:“你也没吃他教里的红丸子、白丸子罢?”非业道:“没有。”陆通这才放心,道:“那他怎肯给我解了附骨丹的毒?”
非业道:“我是他师兄,他自然要卖我个面子。”
陆通张口结舌,道:“他明明一直便跟咱们作对,怎地突然转性了?”非业道:“无想从前并不知我身份,直到不久前梅娘入了他教里,跟他说了我从前的一些事,才确知我是师父的弟子。” 陆通道:“岂有此理!明明他前一晚还埋了药要炸死咱们来着。”
非业道:“埋药的是宁王手下。宁王赵晗奉了皇帝的密旨,要拿咱们上京。他自魏国公府探来了消息,知道我在找玄石令,才设下了花会那个陷阱。”陆通摇了摇头,直觉这中间有甚么大大地不对,然而醒来未久,脑中兀自糊里糊涂,又说不上来,想了一想,道:“他当真是你师弟,不会有错么?”
非业道:“不会有错。无想身上武功都是我门里传的,他又和我说了关于师父的许多事,决计不能是假的。”顿了一顿,又道:“而且……他的相貌,也是师父喜欢的那一种。”
陆通眼前蓦地浮起了白纱车帷上那个精致的剪影,张了张口,却甚么也没说出来。
非业道:“我从前和师父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咱们出了落霞谷闲游,碰见有个少年在山坡上放羊。我看师父凝望了他许久,问他为甚么,他说那少年骨相清奇,正是学我派武功的好苗子。前夜里,我见到无想,虽然他年纪大了,可眉目间便同那少年十足酷肖。师父会得收了他作弟子,那也不奇。”说到这里,不禁怔怔出神。原来当年他师父说了那一句话后,又道:“可惜他年纪太大,便是练成了冥灵春秋,也要到中年以后。——好在我已经有了你,也用不着他了。”
他跟随那人之时,对他每一句言语,每一个举动都不假思索地接受,仿佛一切都是天经地义一般,这时候回想,却觉处处都透着难以索解,心底更有些隐隐的害怕之意,亟不愿再深想一层。见陆通望着自己,便道:“无想在你酒中下药,也是看出你并非我收的弟子。他要同我商议玄石令的事,不欲令派外之人得知。”
陆通道:“他收集玄石令,也是为了师父么?”非业略一犹豫,便道:“这件事,其实我跟你说了也不打紧。如今世上流传的八枚玄石令,原本是我门里的圣物,由世尊彭祖采西方玄天石掺合金刚砂与精磁所铸,烈火不熔,历久不损。同时铸就尚有玄石指环一枚,为掌门印信。汉末大乱之时,我门里弟子多有殉难,八枚玄石令自此流落江湖,辗转易主,玄石环却是代代相传。我师父虽收了……收了几个弟子,却并没立得掌门传人。无想见到他时,那枚玄石环仍是在他手上。”
陆通有些明白,又有些不解,道:“所以你两个收集玄石令,便是要令你门里的宝贝重新恢复一统?”
非业道:“也不全是。相传当年彭祖佩玄石环,座下八弟子各执一令,行游天下,无论身在何方,世尊都能以玄术召集持令之人;反之若八令齐集,便能以之召唤玄石环,请出世尊现身相见。”
陆通登时省悟,道:“你想用这玄石令召你师父出来么?”非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玄石令散落四方已有数百年之久,我门里典籍虽记载了运用的法术,到底是否灵验,谁也不知道。只是我遍寻师父不到,既有这个法子,总要试上一试。”叹了口气,又道:“我门里的规矩,玄石令之事原不能外传。不过你横竖不知道运用玄石令的法子,知道了这些也不相干,只别在无想那里露了口风便是。”
陆通心中诸般滋味杂陈,只道:“是。”非业向他吐露门里隐秘,自是不拿他当外人;然而他收集玄石令,念兹在兹的,终究只是他师父一人。
非业道:“无想手上有两枚玄石令,是‘艮覆碗’和‘离中虚’。本来还有一枚‘震仰盂’,是他教下的巽风旗掌旗使在京城一家大户人家里重价购得,结果在盘西镇上被咱们夺了来。”想了一想,又道:“我手上三枚,加在一起,还缺‘乾三连’、‘坤六断’和‘坎中满’,其中只有‘坤六断’下落不明。洛阳花会上的彩头玄石令,据无想手下探来的消息,只是个仿造的西贝货,真的‘坎中满’还在宁王府邸。最后一枚‘乾三连’在汴京宫中,听说便是由皇帝亲自收藏。”
陆通道:“你要去宁王府和皇宫盗玄石令?”非业点头道:“无想说他能设法弄来宁王府的令,宫里那一枚,却是十分棘手,须要同我联手才行。”陆通哼了一声,道:“他那鬼教里花样多端,只消给皇帝也下些附骨丹,迷魂散,还不手到擒来?”
非业哂道:“皇宫里护卫严谨,高手如云,哪是那么容易进去的?不过无想外功同我差相仿佛,在‘冥灵春秋’上的功力还远在我之上,除了师父,这世上只怕不能有比他武功更高明的人。我若同他联手,纵不能得手,要全身而退总办得到。”说着默默沉吟,似乎便在盘算闯宫夺令一事。
陆通心中却想着另一件事。两人各有所思,一时室内便是寂静无声。过了一刻,陆通开口道:“你集齐玄石令,找到了师父,然后呢?”非业一怔,道:“无想说,师父没一天不在记挂着我。他当年离开了我,决不是恼了我,一定别有苦衷……”陆通打断了他道:“倘若是真的,你打算怎样?”
非业沉默良久,低声道:“倘若师父许我,我自然重归师门,以后永永远远执弟子礼,随侍师父身边。”
他每说一个字,陆通的心便沉下去一分。听到最后一句,胸口便如有一块千钧大石压了上来,透不出半点气息。虽然这一番话并不如何出乎意料之外,然而当真听非业亲口说了出来,却是恍恍惚惚,如同世界末日一般。望着非业,心中只想:“老子是上辈子,上上辈子造了甚么孽,要碰到你这个杀千刀的小王八蛋?妈的,老子出千骗人,只进不出,十几年也没吃过半点亏,到你这里,从头到脚,连皮带骨都赔了进去。”心神激荡,手脚都不住地发颤。
非业见他忽然眼露异光,额头青筋暴起,不觉担心起来,道:“你怎么了?”陆通忽地一跃而起,身子扑出,张臂便去抱他脖颈。
非业吃了一惊,身形微晃,如风吹浮萍一般,退出数尺开外,站到了门边。随即见陆通两膝发抖,身子摇摇欲坠,愣了一愣,便道:“你快上床去歇一歇。我……我去叫丫头来扶你。”一面向门外叫道:“春娘!春娘!”
陆通怒道:“莫叫|春啦!”摇摇晃晃地举步欲行,腿一软,向前直摔下去。非业大惊之下,叫道:“陆通!”急跃向前,伸臂扶住了他,只觉他身体火热,手足却软绵绵地全无气力,心中更是惊惶,刚刚将他头抬起,忽然便觉胁下一阵酸麻。陆通两手拇指扣在他左右“日月穴”上,全身内力急涌而出,绵绵不绝地向他身内送去。
非业又惊又怒,望着陆通,只说不出话。他内力高过陆通不知凡几,倘若在穴道受制时全力反震,自可震开对方手指桎梏,然而这样一来,陆通内力平平,非身受重伤不可。一犹豫间,日月穴上内力不断注入,只得片刻,非业便浑身瘫软,向前慢慢倒了下来。
陆通放开了他穴道,将他拥在怀中,不住急剧喘息。这一回催动内力过甚,只觉四肢百骸如遭雷噬,疲累欲死,然而心知时机稍纵即逝,喘了几口气,便扳过非业的脸来,向他唇上重重吻了下去。
他的唇舌实在比在最旖旎的春梦里更为甜美。
陆通眼前阵阵发黑,几乎以为自己又要晕了过去。然而并没有。他气喘吁吁地吻着他的嘴唇,似乎全部的力气都消融在那里,周身发软;又似乎有无穷的热力自身体深处涌出,能够用来抱着他,直到日月转色,世界灭亡。
也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人微微一动,紧跟着一只手掌闪电也似地一伸一抬,按上了他头顶“百会穴”。
陆通抬起头来,正对上那双夺人心魄的眼睛,原本清明的眸中这时候如同染上了一层雾气,迷迷蒙蒙,看不清眼底神情。陆通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心中便是一片敞亮通透,微微一笑,道:“小非儿,你决舍不得杀我的。”
非业哑着嗓子道:“你倒是自信得很。”他手掌兀自按在陆通头顶,只消劲力一吐,便送了他性命。
陆通笑道:“你连用内力震伤了我都不肯,又怎会杀我?”
非业瞧着他嘴角笑容,胸中烦乱之极,道:“你暗算我的功夫是我教的。我废了你武功,也不算对不住你。”
陆通笑道:“倘若有下一次,我还是要暗算你的。倘若我武功比你高,我早强|奸了你一百次。”敛起了笑容,一字一句地道:“你废了我武功,我也会寻机下手。你就算打断了我腿,我爬也要爬到你床上来。你有种的,现在就宰了我。否则姓陆的阴魂不散,死缠烂打,这辈子就跟你耗上了,哪怕上刀山,下火海,进油锅,滚钉板,总要同你干上一回。”
他说了这番话,感到头顶那只手掌倏地发烫,情知非业全身劲力都汇到了掌心之中。这一刻心情激荡,早将生死置之
43、第三十一章 。。。
度外,望向非业的眼光中毫不退让。然而时间一分一刻过去,那只手掌始终便没落下来。陆通大声道:“你要打快打,一掌给老子个痛快,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