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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我会觉得，在那马车上发生的一切都是梦，我没有离他那么近，也没有过巨大的幸福曾笼罩过我。
一切都像是在恍然中，回过神来，什么都没有。
我慢慢走到月照桥下的那片竹林，竹林苍翠，日光照在上面折出斑驳的光。找到当年他坐过的石头坐下，任风将衣裳吹的凌乱。
不知道舒漫歌现在何处，那个人，想来就是他一直爱着的那个罢。如今我才明白，为什么他临走时要对我说对不起，他可能也是如我一般将我当成了那人的替身。
舒漫歌躲那人三年，其实心早就沦陷了吧？恍惚记得他那时一直在问为什么不来找他了，是不是不再爱他了，他那时哭了。
散漫优雅光明磊落如舒漫歌，也会为情落泪。是不是世间一切，唯情之一字，最教人伤心？
我在这竹林里坐了一下午，也胡思乱想了一下午，起身时，已见新月东升。
回去时路过暖歆院，不由又在墙边站住了。远远就能看见门口侍卫把守，这里是任何人都不许进的。
他下的令，任何人都不许跨进此院，违令者斩。
我知道，他是不想有人来毁了他曾经的那些快乐与欢笑。
他是最喜欢则歆的。
我也不讨厌他，因为则歆天真可爱心地善良，让人讨厌不起来。
他是唯一和我走的近的兄弟。
则歆比我小两岁，生时就难产，后来就更是羸弱。但他性格开朗，见谁都是笑嘻嘻的，宫里的人都很喜欢他。
我一开始很讨厌他，因为是他的出生让那人再也不理睬我，可后来架不住他的笑，生生心软起来。
他和则炎一母同胞，老六也只比他大一点，可他却总是缠着我，他会拉着我的袖子，扬起小脸叫我：“五哥五哥，你来陪我玩儿。”
其实那时我什么都不会，没有人和我亲近，也没有人教我该如何去玩耍，但则歆总是拉着我一起去玩那些那人送给他的新奇玩意儿。
有时也会觉得奇怪，则歆比那人给了我更多的在乎，到头来我为什么会爱上他？
或许是对父爱的渴望？还是他一开始就在我曾经那脆弱幼小的心底留下了太多的期盼？说不清楚。但我明白的是，每次我和则歆正在玩，只要他一来，则歆就会扔下我笑着向他跑去，他也会笑着一把将则歆抱起。每当那样的时候，我总是在他们不注意时悄悄离开，然后躲在一个角落里看着。
现在想来，只怕那时我就知道在则歆心里，我的地位其实并不高，而我更为关注的，是那个人的温柔的目光。
从未得到的，才是最让人觊觎的，不是么？
8
8、第八回 表白 。。。
第八回 表白
我现在和宫里的侍卫们住在一处，不过是自己一个房间。
回屋躺下，心却再也静不下来。
如果我现在还是在南淩，过着每天想想他，出去见各式各样的人，端茶倒水，然后听比人的高谈阔论的日子，我或许还能再撑些时候，甚至就这样一直过下去。但现在我见到了他，几乎就在他身边，我怎么能还那么淡然？
心越来越浮躁，为他将我唤回来，却又将我弃之一旁。若是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去找我。
来回翻着身，却怎么也睡不着。我就在他住的皇宫里，却时刻让我觉得离他比在南淩城时还远。
猛地坐起来，不行了，我，我要去找他。
既然又将我叫回来，那就不要让我看不见你，不然我会疯的！
不管则歆，不管父子，甚至不管天下。赵凌祯，我要定你了！
决心一下，就像是从心底涌出一股力量，催促着我走出去，去到他身边。
我住的地方离他的御书房不远，偷偷的错开巡查的侍卫，来到殿前不远处。
那门前候着的还是原来的总管李德，我一抬头，正看见他看过来。他看见我似乎愣了愣，然后竟走了过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问。
“我……”我不由垂了垂眼，然后又抬头看他，“我要见皇上。”
他皱了皱眉，又上下打量我两眼，最后叹了口气：“我去通报一下试试。”说完便转身向殿内走去。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帮我，但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想到一会儿有可能见到他就让我忍不住心跳如鼓。
没过多长时间李德便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冲我点了下头，我的心顿时猛跳几下。我没想到有这么顺利，他可是自从接我回来后便再也没想起过我。
小心进了殿内，一眼便看见御案前的他。他可能正在批阅奏折，我进来他连头都没有抬。我不敢大动，只能站在一旁看他。
他时而眉头紧皱时而嘴角含笑，时而又面无表情，我几乎是有些贪婪的看着他每一个最细微的表情。
这个男人，我看了他那么多年，但却始终没有看透过他。我想，普天之下，也不会有人看透他，他也不会让别人看透，所谓圣意难测，当是如此。
他左手边的折子越来越少，右手边的越来越多，终于最后一本在他朱批后，被扔到了右边。然后他放下笔，闭上眼睛倒到椅背上。
我看到他脸上的疲惫。我很想走过去，像曾经的则歆一样替他捏捏肩，或者揉揉头上的穴道，但脚却怎么也动不了。
因为我不是则歆，我没有那么的权力。
这时他忽然睁开了眼，一道厉光射了过来。我一惊，再看他已经如往常一样威严冷酷，丝毫不见任何的疲态，似乎我刚才看见的只是一场自我的幻觉。
他看我两眼，然后冷声道：“什么事？”
我像被他的冷声冻了一下一样，刚才的勇气顿时消散。在他的目光下，我似乎又成了躲在暗处看着他和则歆欢快嬉笑的孤独小孩儿，只能静静的站着，再也不敢张口，更不敢稍动。
常年固定的角色让我转换不过来，我甚至不敢对上他的目光。
“没事就下去。”他见我不动，便有些不耐的挥了下手。
他刚说完，李德便轻轻走了进来，轻扯了一下我的衣服，让我赶快离开。
可我却没有动。虽然思想还有点混乱，但我明白，如果今晚走出去，以后就再也不能见到他了。
“我，我有事！”我口齿有些不清，但却努力在开口，“我有事！”
他抬头看我一眼，然后挥手让李德下去。
被李德一松开我便不由上前几步，几乎就要碰到他的御案：“我有事！”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半晌才问道：“什么事？”
什么事？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我脑中几乎成了一片浆糊，我要来找他，可是为了什么事？
这一瞬间我几乎有些恨自己，想了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等真正有机会时却连一点镇静都没有，为什么啊？难道没有被他看到过，就自卑到一点也没有面对他的信心么？
“什么事？”他还在问。
什么事？我对你能有什么事？！
“我喜欢你啊！”我不由手按在御案上，有些焦急的说，“我，我喜欢你！”
他的表情一下子变了，慢慢的又有些似笑非笑：“喜欢我？”
“是啊，我喜欢你！”像是说出了第一句随后的就容易了一样，我慢慢的也镇定下来了，既然说了出来，那就都说出来吧，“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好好照顾你。在你伤心孤独的时候陪着你，在你彻夜不眠时在你身边，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笑，让你高兴，绝不会在你难过时让一个人去小竹林。就像……就像当年的则歆一样。”最后我抬起了头，认真的看着他说：“我爱你。”
我每说一句，他的表情就变一变，到最后他几乎要笑起来，就像是看见了最不可思议或者是最好笑的事情一样。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表情，难道我说的真的有那么可笑么？还是说我对他的感情让他觉得可笑？是单指我对他的感情可笑，还是以我如今的身份说出来可笑？可是，当年他和则歆，不也是这种感情么？为什么他和则歆就可以那样温馨，到我这里就只剩下了可笑？
他甚至笑出了声：“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我被他笑的有些浑身发抖，但却还是硬挺着站在那里，如果……如果……我不知道有什么如果，但是……
还没等我想清楚，人却忽然被一股大力扯了过去，他正隔着一张桌子紧紧抓住我的衣领，脸几乎贴上我的。
他脸上的笑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的冷漠，仔细去看，竟还觉得有一丝狠利。而我被他一扯，竟像是完全回过了神，脑子也清明起来。
我抬眼看着他，与他静静对视。
半晌，他轻轻开口：“你喜欢我？”
我点点头。
他嘴角微微翘了一下，说不出的嘲讽。
“那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一愣。
他是谁？
他是我父亲，可在我眼里，他真的只是一位父亲么？他没有做到父亲的责任，而我也没有面对一位父亲的心态。他还是谁？一国的君主？可是，你看过了他的喜怒哀乐，甚至是在无人时的抽泣，你还会只把他看做一位有生杀予夺大权的君主么？他是君主不错，但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啊。
在我心里，他和我们任何人都是一样的，甚至比其他的百姓更加孤独与可怜，有时看到他彻夜通明的书房和布满血丝的眼睛，我甚至有一种怜惜。
我怜惜他，我想照顾他，我愿意呆在他身边，即使我没有身份，没有自我的价值。
或许有人说我低贱，说我卑微，说我不是个男人，可是，谁说不惜一切留在他身边，就不能当做一个人的愿望？
他是谁？在我心里，他只是他。
“你是……”我看着他，一字一顿，“赵、凌、祯。”
他的手徒然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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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回 失败 。。。
第九回失败
他是谁？
他是我父亲，可在我眼里，他真的只是一位父亲么？他没有做到父亲的责任，而我也没有面对一位父亲的心态。他还是谁？一国的君主？可是，你看过了他的喜怒哀乐，甚至是在无人时的抽泣，你还会只把他看做一位有生杀予夺大权的君主么？他是君主不错，但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啊。
在我心里，他和我们任何人都是一样的，甚至比其他的百姓更加孤独与可怜，有时看到他彻夜通明的书房和布满血丝的眼睛，我甚至有一种怜惜。
我怜惜他，我想照顾他，我愿意呆在他身边，即使我没有身份，没有自我的价值。
或许有人说我低贱，说我卑微，说我不是个男人，可是，谁说不惜一切留在他身边，就不能当做一个人的愿望？
他是谁？在我心里，他只是他。
“你是……”我看着他，一字一顿，“赵、凌、祯。”
他的手徒然一松。
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看里面神情变幻，震惊、不信、惶然、愤怒，直到最后归于平静。我的心正要慢慢放下来，忽然发现他眨了下眼，眼中的平静顿时消失，慢慢溢出的竟是嘲讽。
耳畔传来他略有压低的声音：“赵凌祯？呵，那赵凌祯是谁？”
我呼吸顿时一滞。
赵凌祯是谁？
他……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袖下的手却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说啊。”他竟微微笑了一下，但却是说不出的诡异，“你说啊，赵凌祯是谁？”
我手颤抖的更加厉害，连嘴唇都忍不住开始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说了么？”他曲起手指慢慢滑上我的脸，“赵凌祯是谁？是当朝的皇帝，是天下的国君，还是你的父亲，是不是？”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赵凌祯管理着这黎民百姓万里河山，他的一句话就可定人生死，他是万万岁，是不是？赵凌祯可以有千万身份，可以是任何人，但唯独……不是我。”
他说着便又笑了起来：“你喜欢赵凌祯是么？呵呵……”他笑着抬起手，然后重重的挥下，“你喜欢他什么？他的样貌？他的身体？”他说着又反手挥了过来，“还是喜欢他的权力？或者他的位置？”
我被他打的左右趔趄，脸颊上火辣辣的疼，嘴里也腥咸，却依旧硬撑着站在那里。我没有抬头，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被他打了，明明自己脸上的伤那么疼，心里却涌起一股又一股的酸楚。为我自己，也为眼前这个人。
我几乎觉得自己有病，不如不是有病，怎么会被他打了还心疼他？还会不由自主的想，如果是别人，怎么会被人告白还这样恼怒悲伤？不信任任何人，甚至不敢相信有人喜欢他，就因为他有这样的位置这样的身份。赵凌祯可以有千万身份，但为什么唯独不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