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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三岁那年，她病了，没钱看病，她的老相好也不来了，我去大堂弹琴，挣钱给她找大夫，她什么都没有说，就给我一耳光。我知道是她是不想走那条路，可是她可以用别的方式，我一直很希望她能像别人的娘那样摸摸我的头。跟我轻言轻语地说句话，那么温情笑一笑，可是她没有，到死没有！”
“书上说英雄不论出处，朝廷也说，学而优者仕，骗人的。走到哪里，别人都知道我是妓女的儿子，卑贱两个字就写在我的脸上。我中过探花又怎么样，我是真心喜欢晚晴又怎么样，在所有人的眼里，妓女的儿子就是脚底下的泥，想怎么踩就怎么踩。初九还这么小，这么小。。。。”
一颗豆大的泪珠，在顾惜朝眼眶中滑动，却始终没有落下来。从小到大，受了那么罪，都始终记得，泪不可以在脸上流。
也许是醉，也许是痛，也许背负了太久了，顾惜朝终于说出他从来就不去回忆也不去触动的往事，他不需要同情，不需要回应，只需要有个人听他倾诉就行了。
戚少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紧紧的抱住顾惜朝，他的每一句诉说，都让他的感同身受，说的人不觉痛了，听的那一个，心如万箭钻心般的痛。风刀霜剑的冰冷尘世，这个单薄无依人是怎么样一步步咬着牙走过来的，并且在骨子里固守着他秋木一般冷洁幽寂，他无法想像。
他只知道顾惜朝的心里有这样一道伤，却从来都不知道，那伤口，别说上药，就是碰一下都是锥心刺骨的疼。枉自他还在觉得委屈，还在振振有词地一再说爱他。回过头来想一想，旗亭酒肆，他的那一句知音真的很浅薄，他曾经劝过的那些话，也真是很苍白空洞，即便是这样，也点亮了顾惜朝的世界，那只是因为看惯了世人的白眼，任何一丁点的火星都可以温暖到他整个身心。也因为他所给予那一点点温暖，本来很轻易就可以用他的人头换一个功成名就机会的顾惜朝几乎是穷途末路。两个人一起走了这么远，到底谁欠谁多一些，谁爱谁多一些，也许这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还可以陪顾惜朝一直走下去，他还有一个宽广的可以温暖和包容顾惜朝的胸膛。
蜡烛燃尽了，屋子里一片漆黑，戚少商也没有松开顾惜朝去点灯，他相信只要自己还在，顾惜朝就不会再是那个怕黑的孩子。顾惜朝什么时候在他怀里睡过去的，他不记得了。他只记得，伴着顾惜朝均匀的呼吸声，他忍了许久泪，才开始落下来。不只是因为顾惜朝的苦，也因为他的傻。这么一个聪明一世的人，却从来不曾明白过，在那样的环境下，即使是用最不堪的方式，他的娘也要替儿子铺一条走出飘香院的路，那个女人看不到出路在哪里，只能凭着本能抓一大把线头统统塞到顾惜朝手上，总有一根线能指引着儿子找一个清白的安身立命之所，他想要温情一直都在，只是他没领悟到，能他能领悟的时候，他已经把往事层层叠叠地收藏得严实，不给自己一丁点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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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完结了最虐的几章
风都恨不得大哭一场
小顾，小顾
风最疼你的
（20）
门“吱呀”一声轻响，顾惜朝微微一动，人就清醒过来了。天已经大亮了，明晃晃的阳光透过浅蓝色的帐幔，还是有些刺眼。半眯了眼，就对上挑开帐幔探进来的戚少商明朗的笑容。
“醒了？”酒窝显现，像平常一样，在他的嘴角印下浅浅地一吻。“刚才开门吵着你了是不是？也是时候起来了，都快吃午饭了。来，我看看伤口。嗯。别动，还好没渗出血来。喏，别凉着了，把衣服穿上。”
顾惜朝清醒过来之后就记起昨天晚上，他对戚少商说了很多的话，都是小时候在飘香院的经历。他打定主意，戚少商眼里但凡有一点点同情，怜悯的意思，他马上就走，走得远远。
世人最愿意扮演的就是同情者，不仅讨喜，自己也会被自己的仁爱之心所感动，压根就不会想其实同情根本就于事无补，也不会想对于敏感的人来说同情也是一种伤害。
而戚少商的眼里只有宠溺。浓得让他挣不开的宠溺。
“我给你买了早点了，太和楼三鲜馅的包子。来，起来趁热吃。”
很早以前，顾惜朝跟戚少商跟闲聊的时候，赞过太和楼的三鲜包子，皮薄汁浓，香鲜可口。然而心情压抑，这包子塞进嘴里也味用嚼蜡，咬了两口，就搁下了。
戚少商瞧在眼里，勉强笑道：“怎么了，不合胃口吗？是不是我买错了。”
顾惜朝摇摇头，：“不想吃了，初九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没见到人呢，可能还在楚越越的房间里。”戚少商坐到顾惜朝身边，温言劝道：“惜朝，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可不可以放开手？我知道你疼初九，那你知不知道，你把自己陷在里面，我也会心疼你。这件事，让我去处理好不好？”
“怎么处理？”顾惜朝茫然问道。至少他现在是看不到什么乐观前景的。
“初九的事情，不是我不肯迁就你。一来楚越越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的，二来回避也好，毁灭也好，都不是解决这些事情的根本之道。只能让你陷在里面无法自拔。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戚少商揽过顾惜朝在他额头轻轻一吻，低哑沉厚的声音蕴含着不尽的蛊惑般：“相信我，好吗？”
对上戚少商的似幽似明的眼神，浓烈的宠爱和绵绵情意如和暖的春风，把顾惜朝心里的阴郁吹得荡然无存，半垂下眼帘，拂弄着皮裘上的茸毛，道：“我自然信你。你从来都是九现神龙，不是泥鳅。嗯，不过现在比泥鳅还滑了，知道哄人了。”说罢，似嗔似怨的瞪了戚少商一眼，惹得戚少商搂着他的手臂又紧了几分，“不是哄你的。实在是见六扇门的早点，不对你的胃口。”
“这么早出去，就是为了出去给我买早点吗？”
“还顺便做了和追命一起去了趟刑部，西夏使者案，无情已经理顺了。放了几个被冤枉的苦主了。”
“哦”顾惜朝打掉戚少商搂得越来越紧的手臂，“好好说话。到底真相如何？”
“说了都没人信，童贯的堂侄跟那个使者在游湖的时候，争一条花船，互不相让，童家的人霸道惯了的。自然吞不下这口气，然后杀人。就这么简单的案子，让童贯压在了刑部，那两个嫌疑犯不过就是见到了他们争船而已，司马冰严刑逼供，非让他们承认是他们杀了人，还好你没去，那两个人都看不到什么人样了，追命眼睛当场都红了一圈。”
顾惜朝刚才用了力，牵动了伤口，凝神忍痛，听得不是很真切，但还是明白了，西夏使者案只是一个意外，跟三分天下一点关系都没有。前天夜里的杀手，一点线素都没有留下，这个案子又结束了，接下来该怎么走，一点底都没有了。 神思恍惚间，双眉微微颦起，手就不由得伸到肩上，轻抚伤口。
戚少商心里一疼，忙捉了他的手，道：“是不是刚才扯到伤口了。我看看。”
顾惜朝翻了他一眼，道：“不是。”见戚少商还不肯放手，道：“不要再拉拉扯扯了，我们去找无情商量正事。”转身去架子上拿他的和云剑，却只看到逆水寒在上面。
正诧异间，戚少商已取了逆水寒在手里，递了过来，而他腰里悬着的正是和云剑。道：“昨天，逆水寒伤了你，我不想再用了。就只有用你的和云剑，这逆水寒你拿着好不好，你以前两次扔了这把剑，可是事不过三。这一次，你就不要再扔了。”
顾惜朝绷着脸不出声，心却早已在他软语相求时就软了下来，手伸过去正要接，戚少商却缩了回手，低下头，亲手把冷冽锋利逆水寒系在顾惜朝腰间。
戚少商道：“惜朝，你以后要是生气了，用逆水寒劈了我也好，用小斧子砍了我也好，我都认了。可是，你不要跟别人搂搂抱抱的。特别是那个铁手，我会疯掉的。”
“我有吗？”顾惜朝拉下脸来，反问道。
戚少商立马投降：“好好好，没有，没有，是我眼花看错了。”
顾惜朝忍不住心情大好，脸上的那层霜怎么也挂不住了， 一时之间，风乍起，吹绉一池春水，比春水还妩媚的眼波一层一层的流动，满室的阳光映在他的眼底愉悦的晃动。
“惜朝。”戚少商立即打蛇上棍，搂住顾惜朝韧柔的细腰。
“嗯？”
“ 我从来就不是圣人，你受伤了，我会心疼；你不开心，我会郁闷；你跟别人亲近，我会吃醋。”
顾惜朝微凉的手指缓缓地划过戚少商脖子上的那道血痕，柔声道：“还疼吗？”
“不疼。”
“哦。”顾惜朝抽回手，所有的柔情蜜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板着脸道：“那不去做事！西夏使者案破了，杀手死光了，我们哪里还有头绪。”
“河东狮吼，夫纲何在啊。”戚少商在心里哀叹一声，乖乖地放开了顾惜朝。
昨天戚少商和顾惜朝把六扇门闹得鸡飞狗跳，六扇门的探子，赫连家的死士被流水价的派了出去，大半夜里才见戚少商抱了个喝个醉惺惺的顾惜朝回来，谁也不知道顾大公子酒醒了，还会不会发什么疯。
赫连春水没回将军府，以一副哀悼的面孔在等戚少商的消息。却两个情意绵绵地走了过来，连腰里的剑都换过来了。不由得冷嗤一声，盯着戚少商的脖子道：“早知道顾公子的小斧头越练越回去了，我就用不着留在这六扇门里了，白耽搁我工夫。”
顾惜朝瞄了他一眼道，“小妖，你想息红泪了就直说，找个这么烂的借口留六扇门做什么，没出息。 ”
“是啊，你有出息。也没见你把戚少商怎么样，没少个胳膊没少条腿。 ”
戚少商在一边黄着脸冲着赫连春水直比划，赫连春水当没看见，拐了他未婚妻在这里，怎么也得寻个人出口气再说。
顾惜朝冷笑道，“我为什么要把戚少商怎么样，这六扇门里头就数息红泪心眼就好，戚少商要真的缺条胳膊少条腿了。最伤心的那个还指不定是谁呢。”
息红泪寒着脸道：“顾惜朝，昨天又不是我伤了你，你犯得着这么小鸡肚肠吗？冤有头，债有主。戚少商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
顾惜朝还准备再刺他两句，大门口传来一阵人声沸，一个差役走进来，对无情道：“大捕头，外面有人求见。”
“什么事。”无情略略扬了扬了声音， 几个斗嘴的人自动消音。
“是西夏使者案的被冤枉下了大狱的苦主的家人。说是谢谢大捕头的救命之恩。”
“叫他们回去，我不见。”无情脸色一寒，连声音都结了冰。
那差役答应去了，过了一会儿，隐隐传来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声音，隔得远了，听得不太清楚。只听到“青天。。。。磕头”几个字。
无情手一挥，几枚暗器飞出去，打在开着的门窗上，力用得巧了，门窗啪啪几声都关得严密。把那些声音全隔在了外面。
“大师兄。”追命嚅嚅道：“虽然平冤狱是职责所在，人家也是真心的。”
无情放缓了声调平静说道，：“明明是没杀过人的这家人却要下跪，要对别人感恩戴德，这简直是一种大宋律法的耻辱。”他的脸却是异常的苍白，任何时侯他都无法面对这种耻辱。
苦主是戚少商和追命放出来，戚少商知道的也就多一些，苦笑了下，道：“留着命来给你下跪磕头算是好的，还有一家人已经死得一个人都没有了。那一家人，父母两个连同儿媳妇不过是在刑部门口喊了几声冤枉，被拖了进去，晚上乱坟场就多了三俱尸体。”
赫连春水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楚的滋味，道：“我爹总是劝我，说这天下不只是赵家的天下，还是天下人的天下。可不是说，同天 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吗？哼，这天下人的生死 ，天下人自己做得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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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最近后妈泛滥成灾
风也终于赶了一回潮流
虐了虐小顾
风心里的那个疼啊
连着几天失眠
今天上班走路都在打飘
（21）
门外，有个人影在那里晃动，戚少商眼尖，认出是楚越越，连忙说道，“谁在外头，进来。”
楚越越迟疑了一阵，低着头走了进来，嗫嚅地道 ：“戚大侠。顾公子。”
顾惜朝冷了脸不说话也不看她，俊俏的脸笼上雪意的寒峭，赫连春水看了看息红泪，又看了看顾惜朝，识趣的闭上嘴。
戚少商问道，“有什么吗？初九呢。？”
“他还在睡呢。我来是有事情跟你们说。”楚越越双眼红肿，脸色憔悴，但眉眼之间却是喜难自禁，儿子从天而降一般，又是冰雪可爱。几疑是在梦里。
“我不想听，你想怎么骗初九是你的事，别跟我说。 ”顾惜朝沉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