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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命抬头看见铁手,叫了声“二师兄。”
“大哥。”追命没叫醒铁手,却让顾惜朝回过头来。相似的眉眼,不同的神韵对铁手而言,远比追命有杀伤力。
戚少商也站起来跟他招呼,当年他对赫连春水做得到毫无芥蒂,那是因为赫连春水是他来跟抢人的,戚少商做得到胸襟宽广。可是铁手跟赫连春水不一样,那三年里,铁手是怎么照顾顾惜朝,他也很清楚,尽管铁手的方式并不能让顾惜朝接受,但所有的付出却是实实在在的,这是顾惜朝和戚少商都不会否认的。对于铁手,戚少商的确是有些欠疚的,他并不知道,在边关的时候,他离开顾惜朝的那个早晨,铁手差一点点,就失控而对顾惜朝施暴。欠疚归欠疚,隐怨还是有的,戚少商最在意的人就是顾惜朝,眼光自然有一定的穿透力,铁手再怎么掩饰,戚少商也还是查觉得到铁手并不曾对顾惜朝忘情。
而顾惜朝对那次的事选择了忘记,他相信铁手只是一时失控,事后,铁手的确再也没有对他流露过半点非份之想。铁手的半生侠义还有道德观都是经过神侯府,千锤百炼,精心炼造出来的,他所看重的一切的恰恰是顾惜朝最不屑一顾的。他们两个人的世界根本不可能沟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的是晚晴,而晚晴已经不在了。
还好,有个追命这里,旧友重逢的寒暄才不至于冷场。
铁手告诉顾惜朝三件事,刑部最终没有落到六扇门手上,而是半路上杀出了一个程咬金,被神通侯方应看抢走了。
第二,赫连春水今天早上替给皇上的折子,奏请择腊月初八与息红泪完婚为赫连将军冲喜一事,皇上批准了,但是皇上说,赫连家功在社稷,眼见老将军伤重不治,赫连春水忠孝两全,堪称大宋典范,新人吉日,皇上将亲临赫连府为赫连春水主婚。
第三昨天晚上黄金麟带来的那两个黑衣杀手,查不出任何身份,他已经叫六扇门的全城搜寻黄金麟的下落。
“苦恨年年压金线,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顾惜朝顿时寒了脸。铁手形容不出朝堂上的唇枪舌剑,但是无情的口才是鲜少有对手的。以前,他从来不屑于走裙带关系,这是第一次,因为迫在眉睫,才不得已而为之。但这一次,也没有将他志在必得的刑部归入囊中,连童贯的党羽都不敢站出来说要将司马冰的死查下去,那就不是李师师没有尽力,只能说方应看技高一筹。至于意图,更是无从考查。
而赫连春水的选择腊月初八冲喜,本意是否想召集赫连春水和息红泪在江湖上的朋友,那些人中,多的是热血男儿,如是真的有人卖国,他们不会坐视不理。但是皇上要来赫连府主婚,江湖草莽,谁还敢来,礼部,京兆尹,谁敢放人进来?朝堂上主站的文臣武将个个热泪盈眶,感念圣上皇天厚土之恩。他日赫连春水逼宫,单是这些个人的口水就可以把赫连将军府都淹没了。
见顾惜朝脸色越来越阴郁,戚少商在一旁温言说道:“惜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也不用太心烦,至少这一次,我们多多少少出一口当初被迫退兵的恶气。”
顾惜朝摆了摆手,淡然的笑了笑,阴郁瞬间褪尽。戚少商的安慰他听得懂,他心里何尝不是一样地失望,离开边关之后,戚少商就一直兵不刃血,这一次,破了例,却没有意料中的回报:“那个方应看,我也是知道他的,只是一直没有见过,这一次,我倒想会一会了。”
“谈笑袖手剑笑血、翻手为云覆手雨”, “神枪血剑小侯爷”、“神通侯”、大侠方歌吟之后方小侯爷方应看,现如今是汴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一直以来京中的武林势力已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为首,而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在半年前,一场火拼,两败俱伤,连苏梦枕也死了。双方都在养精蓄锐,自保是可以的,再想扩充却是心有余力不足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场半争中,方应看的有桥集团是最大的获利者。依他现在的实力和背景,只怕童贯对他都颇为忌惮了。
单凭方应看抢走了刑部,并不能肯定方应看跟三分天下的阴谋有关,但是顾惜朝向来不介意到处树敌,对方越强,他的斗志越炽。
戚少商的一句话就能顾惜朝平复下来,铁手只能在心里泛苦酸,他淡淡答复着顾惜朝的话:“方应看现在就在大师兄的小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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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堆里的人物大多是温老笔下的
但是背景来历肯定是有出入的
如果差别太大的话
也请大家不要扔鸡蛋
这年头鸡蛋贵
要扔,就扔点美金吧
我也好攒点老婆本
小幽,还在等我的大红花轿呢
(11)
方应看并不是今天才认识无情的,但是他是第一次上无情的小楼。
他不喜欢无情,甚至说,在这汴京城,他最恨的人就是无情,明里暗里无情坏过他的多少事,只怕无情自己都不记得了,但是方应看自己是记得一清二楚的。很早以前,他就算过一笔帐,每损失一百两银子就在无情身上划一刀,算到后来,就是让无情在他手里受到所谓千刀万刮的极刑,也抵不了他损失在他手里的银子。至于别的比银子还重要的东西,就更无法计算了。
每一次在朝堂或者别的什么地方,那张安静淡然的脸连同那身白衣一起飘进他的视线,他的牙就开始痒痒,他无数的设想怎么样让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的脸弄出点别的神情来,比如恐慌,痛苦之类的。
有的时候,凌虐是一种必要的手段。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是必须。但方应看自认为不是一个嗜虐的人,不过,他真的很想在无情身上尝试下虐杀的滋味。他想,这一天很快就会来的。尽管,这一天他已经设想了很久了,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等不到这一天。
今天本来是很解气的一天,六扇门对刑部是志在必得,偏偏刑部落到了方应看的手里,下了朝方应看笑得把初晴的冬日阳光都比了下去,而无情还是一脸的漠然,只是握在轮椅上的手指关节微微的有点发白。
方应看不是浅薄的人,没必要在从无情手里抢到六扇门以后,还上门来炫耀一翻,但是他也不能不来这一趟,昨天晚上六扇门带走的那四十七个刑部的人,他不能不要回来。
方应看也知道无情想要什么,刑部他是不会拱手相让了,但是他不是童贯,没必要死护着西夏使者被杀一案的案卷,更犯不着在以后的长时间里都得时刻提防梁上君子来掂念着。所以他生平第一次上了小楼,一想到,他最恨的那个人就在这幢小楼里一次又一次地破坏了他的千秋大业,方应看连一把火烧了这小楼的心都有,当然,还得先让他亲手把楼里的人挫骨扬灰。
小楼上,明窗净几,一尘不染。房中陈列着满架图书古玩玉器;一尊约三尺的碧玉有古瓶中参差不齐地插着几卷画轴。淡黄的水仙花开得正好,浅浅的水里,放了几粒或红或的玛瑙石,衬着洁白的花根。青条条的翠绿,纤嫩的几乎半透明。芳花似杯,蕊子是动人的鹅黄,蜜蜜绒绒的,连空气都飘着芬芳幽雅的清香。
“穷酸。”方应看不是没有雅趣的,只是仇恨一旦占了上风,什么都不顺眼。这个结论就在银剑给他奉了一杯茶之后,得到了进一步证实。
那一杯茶,方应看只看了一眼,就在心里把无情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一遍。那颜色淡得跟白开水差不多,两粒不知陈了几年的茶叶萎缩着可怜兮兮地以溺水者的姿势飘浮在上面。
无情坐在案前,看方应看刚刚送上来的宗卷,没有了刑部,这些宗卷对他来说更重要了,他不会拒之门外。他对着银剑吩咐了一句:“给小侯爷看座,备茶。”之后,就开始翻阅这些宗卷。 他没有兴趣跟方应看虚与委蛇,而且他连掩饰下的意思都没有,似乎宗卷比方应看更有吸引力。
方应看并不介意无情的冷淡。他们之间的交情只限于认识,而骨子却都是恨不得制对方于死地之后还不解恨的想鞭尸,谁也不是谁的战略伙伴,演一出和风细雨的戏码能谁看啊。就算是无情想演,方应看还不一定想接。方应看之所以一直保持着微笑,只是因为一种习惯。人对于微笑,总是有几分松懈的。更何况,方应看的微笑有着明月掩飞琼,淡淡烟垂岫的恬淡柔和。
无情却视而不见,冬日的阳光没那么透明,穿过窗纸照进来,又多了几分昏黄,无情就坐在阳光里,像极了没有温度的雪峰,连阳光都在他那袭白衣上结了冰。
方应看的微笑醉得了春风红得了樱桃,但是想要无情抬起头来,他的微笑并不能起任何作用,他还是得主动开口。他没兴趣坐在这幢破楼里喝这种白开水,更没闲情研究无情是冰做的堡垒还是沉默的火山。他神通府里任何一个人都比这个死瘸子要赏心悦目的多。
恶毒的诅咒是藏在心里的,谦谦君子是写在脸上的,两者并不冲实,方应看温文尔雅地开了口:“成兄。这份礼物可还入得了成兄法眼? ”
无情的视线这才从宗卷上抬起眼来,冰冷洁净的眼睛,像被冰雪洗过一样的澄明,连冰雪的寒气都还没有消失。方应看以为他要说点什么,微微向前倾下了身子。却听到无情在对银剑说:“带小侯爷去领人。”然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冷凛地刺过来,落在方应看的身上,略显苍白的嘴唇微启:“不送。”
怒气还没有来得让笑容凝结,又迅速消失了,方应看连眉毛都没有扬一下。内心他是动了肝火的,这是方应看今天到了小楼之后,作为主人的无情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短短的两个字,如同从他手里飞出来的铁莲子,把他满肚子的说词,被打得支零破碎,连重新拼凑的机会都不给他。
方应看似乎达到了目的,他本来就是来要这四十七个人的。他却有一种被晾在战场上的感觉,抛开今天早上的朝堂的唇枪舌剑不算,能左右刑部归属的毕竟不是他们两个。这算是他和无情的第一次面对面的交锋。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谈到昨天晚上六扇门在燕子楼的丰功伟绩,无情就把整个战场腾给他一个人了,别说看客,连对手都没给他留下。
方应看走到院子里,就看见两个人向小楼走过去。方应看记得其中的一个是戚少商。一年前,戚少商还是神龙捕快的时候,方应看就知道见过他了。而他旁边那个青衣书生,不用问就是传说中的顾惜朝。
戚少商也看到了方应看,他很有礼貌的点头示意,方应看也微笑颔首。顾惜朝只是淡淡地瞟了方应看一眼。隔得不算近,方应看还是感觉到了那眼睛如同雄鹰一样阴冷而深邃。
方应看没见顾惜朝,只是听过他的传说。传说只是传说,方应看从来就不信一个肯承欢男人身下的男人能叱咤风云。 而这一眼,就足够方应看改变看法了。
顾惜朝一把出了鞘的剑,不动声色间就能杀出一方天地,而且这剑实在过于锋利,就连看久了都会剌伤眼睛。小楼里的那一位,是一把还没出鞘的剑,还仅仅只是藏在鞘里,那份寒气,那份锐利就已经难已招架了。而那个笑得很飞扬,脸上还有两个酒窝的戚少商则就是他手里的逆水寒,出不出鞘,都不敢有人忽视他的凌厉刚猛,无坚不催。
都说戚少商和顾惜朝是为赫连乐吾的病而来,又据说顾惜朝也断定赫连乐吾无药可医,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方应看怎么听另外一回事,这两个人不会这么无聊的呆在京里等着参加赫连乐吾的葬礼或是赫连春水的葬礼。刑部能到方应看的手里,方应看相信这两位都是功不可没。
“对不起,我输了,刑部现在归神通府。”无情说。他端正优雅地坐着,那份迫人的锐角已柔和下来,输与赢不是不重要,只是没有时间来懊恼。而对不起这三个字,他还是要说的。顾惜朝的计划的确是绝佳的,只是掌握最终决定权的不是李师师,芙蓉帐里也有恩情薄的时候,六扇门的不幸就在于,这唯一的一次例外,落在了他们的头上。“我们得重新布署了。”
戚少商拿过他手里的宗卷,翻了几下,道,“至少我们不是一无所获。六扇门想接手这个案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方应看一上任就丢了这个东西过来,真的只是换人这么简单吗?时间上我们拖得起吗?”顾惜朝淡淡地反问道。他其实并不喜欢揪住无数线头,再一个一个排除的方式,刑部丢了就丢了,不是还有比刑部更有权势的地方吗?他锐利的目光望向无情:“如果这是障眼法,这位小侯爷至少是知情人。不过,我没跟方应看打过交道,没法评价这个人,也就不好下断定。”
“不愠不躁,高深莫测。”这是他与方应看第一次短兵相接,不说话,不等于不重视这个人,无情衡量对手用的是心。现在,无情能用这八个字形容方应看,已经是很高的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