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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他拉着走,看着走在稍前的身影,唔,他个子一直都不算矮的,可这会儿仔细看,好像……又高了点儿。
真好……
我兀自羡慕,忽地就又想到他方才说得定亲的事儿,不禁脱口:「说起来,你才几岁,定什么亲……你家人真是的。」
李易谦听了这句,回头看了我一眼,挑起了眉道:「你以为我几岁?」
我咦了一下,想了一想,迟疑道:「你看着和我差不多。」像是陆唯安,还有陈慕平及丁驹他们,好像也都差不多。
对了……王朔比我大五岁,可样子也没多老,好像也差不多。
「……」
我瞧李易谦沉默,不禁又问:「不是么?」
「我大你三岁。」李易谦才开口。
我睁大眼,又看了看他的样子,不禁讶异脱口:「你不是和我同岁?」
「……书院上下没谁与你同岁。」李易谦哼道:「你是年纪最小的。」
「但你们看起来都不老啊。」我不禁说。
「……」
「其实,我觉得书院的先生们也都很年轻。」我又说,不过他方才说东门先生是家中执辈的朋友,那……唔……这又怎么算?
东门先生一点儿也不老啊……
我再想到傅宁抒,唔,他也是,样子也很年轻的,而且又……好看。
「……你想些什么?」
冷不防地被问,我不禁脱口:「喔,我想到傅先生……」
「……」
「对啦,东门先生她……」我问着,看向了李易谦,不禁顿了顿,改口问:「你怎么了?」
李易谦又沉着一张脸了,看着好像很不高兴。
「没怎么。」他说,松开拉住我的手:「你想他做什么?」
我呆了一下,愣愣脱口:「谁?」
「你方才不是说,你在想傅先生。」他冷冷的道。
我怔了怔,点头道:「嗯,是想到了他。」
李易谦即刻问:「想他做什么?」
我唔了一声,说:「没什么啊,就是想到了。」
李易谦却皱起眉,沉默不语。
我没觉得如何,只是加快了些脚步,边催促他走快点儿,不然等柳先生先进去就糟了。
「路静思。」李易谦在后开口:「你昨晚才回来的吧。」
我在前头说:「是啊。」
「我也是。」
李易谦的声音在后边低低的道:「而且,我在长桥那儿瞧见了你。」
我咦了出声,跟着慢下脚步,回过了头。
「你也有去看烟火?」我就问,跟着疑惑:「那你怎么不喊我?」
「你不是一个人。」李易谦没回答,只又道。
我愣了愣……
啊,对了,要是那时候他喊我,那样……唔……就看不到烟火了,要不是傅宁抒带我上人家的屋顶去,哪里瞧得清楚。
我想着,不禁又觉得李易谦没出声喊是对的。
「你怎么会与傅先生在一块儿的?」
耳边又听李易谦问,我回过神,才恍然觉到这是一件更要紧的事儿——年前走时,我没对李易谦提过,要和傅宁抒一起出门的。
而且……
直到现在,我也还对他隐瞒自个儿和王朔交换的事。我不禁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易谦忽地哼了一声,「该不是,你回来时,正好与他碰上,于是便约了一块儿出门看烟火。」
我迟疑了一下,有些想顺势点头,但心里又很不想同他说谎,于是就木木的没作反应。
只是……
「真的……是碰上了也不会怎么样嘛。」我不禁咕哝:「跟傅先生在一块儿不会有危险的。」
「你怎么肯定?」李易谦却质问:「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我知道!他一直对我很好的。」我忍不住气闷,不禁回了一句。
「一直?」李易谦皱起眉。
我支吾了一下,有些心虚,就只又说:「反正他对我很好。」
李易谦还是皱着眉,他微沉了口气,然后说:「你不要与他太过亲近。」
我愣住……唔,这个话……好耳熟。
对了,前一会儿席夙一才对我说过的。
我不禁皱眉,怎么连李易谦都这样说呢?他们是什么意思啊?好像傅宁抒会害我一样……
——可他才不会的。
我感觉心情有点儿古怪,很不舒服,又非常的困惑,不禁脱口:「为什么?」
李易谦像是怔住,跟着才敛了神情,不大像生气,可看起来有点儿……严肃,又有些可怕。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才沉了一大口气。「随便你。」他总算开口,微低了目光,说不上是什么语气:「快走吧,要赶不及了。」
说完,他越过了我,先一步走在前。
我怔了一怔,才动起脚步跟上。只是……不知怎地,心头郁郁的,好像压了一块石头似的。
七十四
往常要是李易谦生气了,肯定对我不理不睬的,非得等他自个儿气消了,才肯和我说上话。
可现在……
他前头分明脸色不豫,后头不知怎地如常了,没追问我怎么和傅宁抒碰上,要是之前,他非要问到底的……
而且说话口气也很正常,更没有气冲冲的走掉——那时李易谦先是走了一步,可立即又停了停,等我跟上去。
真奇怪……
而且,还和席夙一说同样的话……
我坐在位子上,完全没法儿专心听柳先生讲些什么,只一个劲儿的转着心思,越转越加烦闷。
我忍不住瞥了身旁的李易谦,他坐姿端正,神情很专注听着课,不像周围其他人那样一脸犯困。
这会儿堂前的柳先生,正把声调拖得长长的,说得口沫横飞。
我瞧见柳先生把视线飘了过来,赶紧坐正了,认真的听了起来,可才听没一下子,就犯困起来了。
我偷偷打了个呵欠,努力撑开眼睛,但这实在太难了,柳先生的声音好似要催人入睡一样……
于是后面,我还是受不住的晃起脑袋,最后干脆用手拄着脸,拿了枝笔假装在写注记。
当然了,我什么也没写,还不小心把书给撇得黑糊糊的。
柳先生整整讲完了三面的内容才罢休。
他前脚一走,堂下就骚动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边笑闹,一边收拾的飞快,没一会儿就四散了。
我睡眼惺忪,收拾了半天才好。
方才真是睡过去了,差点儿就让柳先生发现,可幸好李易谦早一步推醒我,才没被抓个正着,但柳先生还是抓着了点儿尾巴,瞪来了一眼,凶狠的让人想起来都要打哆嗦。
唔……下回柳先生的课,他肯定会紧盯着我的了。
要是人赃俱获,肯定会罚得很重——这个成语应该是这么用的吧。
我总算收好书,就去洗了笔,回头还给李易谦,然后看着时候差不多,就打算去书库。
不过,我想到在那儿的是席夙一,心里忍不住忐忑,不知他又会问什么。
但又不能不去……
这可是讲好的——我这就想起来林子复,当初要不是他多帮忙,压根儿都不能留着的。
但那回……他真是很凶,虽然隔天再见又如常,但总感觉不像之前在书院的亲切。
奇怪了,怎么好像过个年,大家都不一样了,我颓然想。
「后头没课,你要去哪儿?」
走到门口时,听见李易谦在问,我回过神,喔了一声,回道:「我得去书库。」
李易谦默了一下,问:「……这学年还要去?」
我嗯了一声,就对他说:「回头见。」
李易谦没作声,点了点头,可又想起什么似的,又叫住了我:「等等。」
我停下来,转回头去,困惑的看他。
李易谦也看着我,神情像是讪讪的,好半晌才开口:「……你落下的东西,我一会儿去帮你取来。」
我愣了愣,才想起来他说什么,就要道谢时,霎时记起他那会儿可是和东门先生……但他说那样不是吵架,是……
唔……总之,我怕他俩这会儿尴尬,赶紧说:「不用啦,明天我自个儿去找东门先生问问看。」
李易谦一听,脸色一沉,可就一下子而已。
「说了不用你去找,我去就好。」他和气的说。
「可是……」
「晚一些帮你取来。」李易谦打断,转身往另一头走。
我张口要叫住他,莫名的又有些迟疑,就这么一下,他人已经走得远远的,压根儿喊不回来了。
我又呆站了会儿,才举步往书库那儿过去。
去到的时候,席夙一早在里头,不过还有另一个人,是林子复。
席夙一同样板着脸,可只对着我吩咐了要做的事儿,就没有多说别的了。倒是林子复对我笑咪咪的,说我肯定是睡了一整堂课。
我咦了一声,才要脱口问他怎么知道,就瞥见席夙一看了来,心头霎时怯了怯,赶紧去做他交待的事儿。
等我去后头搬来一摞的书,席夙一就不在了,只剩下林子复,他坐在桌边,微低着头,随意的翻看一本书。
我顿了顿,才把书搬到桌边放。
林子复即刻抬头,往我看来,目光和气得很。
我却不禁慌张,手脚霎时不知往哪儿搁的好。
「做什么这样紧张?」林子复开口,还笑了一声,然后指着身边的一张椅子:「过来坐吧,席先生让我告诉你,做完那些就能走了。」
那些?我茫然,看了看方才搬来的书,是指这些么?可是……我实在困惑:「我才搬了这点儿的书而已,没做什么啊。」
林子复像是一怔,跟着又笑了笑。
「席先生这人哪,虽然老是板着一张脸,不过比起我来,他可是大好人一个。」说着,他觑了我一眼:「你说对么?」
我愣住,又疑惑了一会儿,心里不禁比了一比,唔……林子复上回是很凶,但就那一次,可席夙一常常看着都很凶的。
虽然,席夙一在这儿时,都让我做很少的事儿,可是……我犹豫后,就道:「先生要是和席先生比,先生是好一点儿的。」
林子复像是被口水噎到了一样,狠狠地咳了一咳,捂住嘴巴,含含糊糊的道:「哎啊……我真是开了眼界!」
我看他像是哭又像是笑的,一阵无措……
林子复和我对上目光,就又正色,然后再咳了咳,目光仍旧和气,他向我招了招手,又一次指了指椅子。
「坐吧,我与你说些事儿。」
我心里惶惶然的,但还是听从的过去坐了。
林子复就对着我,注视了好半晌,才略略摸了摸鼻子,就吞吞吐吐的道:「那次……嗯……是我的不好,我不是怪你,只是……担心你。」
我呆了一呆,不太明白意思,就茫然的看着他。
林子复又咳了咳,才又说:「是这样,上回在宁抒那儿见着你,我真是太意外,所以才那么对你的。」
我还是呆住,可这会儿是明白他说什么了,霎时又无措,怯怯的道:「我……没给傅先生添麻烦的,只是……」
「我知道。」林子复打断,温和的道:「我知道你不会给人添麻烦,我是担心宁抒给你带来麻烦。」
我愣了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怎么与你说才好?」林子复又道,脸上有点儿苦恼似的:「唉,仔细说起来,都是我思虑不周,不过我也没料到他会……」
说到这儿,他忽地一停,像是紧张的往旁看了看。
我也跟着他看,但也没瞧见古怪的,更没有别的谁来,就脱口疑问:「先生怎么了?」
林子复转回来,讪讪一笑,然后就伸手过来,太冷不防的,我又想起上回,他抓着我凶了一顿的事儿,不禁一缩,那手就落了空。
林子复大概没料到,脸色一怔,瞧了他自个儿的手,又看了看我,神色微僵。
我霎时慌张,连忙脱口:「对不起……」
林子复神情就又更尴尬,但他连忙朝我抬手,作势拦了拦:「不必道歉的,没事儿!」
「……我不是故意的。」我嗫嚅道。
「我知道、我知道。」林子复忙又说,神色愧疚:「我只是想……唉!」他大叹一口气,才又道:「真没事儿的,反正你记住了,我没生你的气,静思,你不用躲着我的。」
我一呆,心里有些心虚,因为……被他说中了,忍不住低了低头。
林子复又咳了声,然后又伸手,很慢的才放到我肩上,不过没出什么力气。他再对我道,语气惇惇的:「总之,你有什么事儿,尽管来找我讲不要紧,我虽与宁抒不能比,但护着你还是绰绰有余的,知道么?」
我怔怔抬头,对着他看,心里迟疑了半会儿,想不出自个儿有什么事儿能找他的,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就好。」林子复收回手,笑了笑,站起身来:「这边没什么要忙的了,你就休息去吧。」
后头没有课了,我本来以为要在书库那儿,待上个大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