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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柳大婶老是喊穷,所以柳大哥才出外揽钱的。比起来,村长老爷只会说自个儿花了多少钱。
唔,这样想起来,王朔好像时常说他爹小气的。
要这样算,那村长老爷是有钱吧……
所以,意思是有钱人都很小气么?但李易谦一点儿都不小气啊。
不说他曾送过我东西,就说上一回,落在乐阁的笔最后没找回来,我知道后,非常失落又懊恼,因为那是王朔给的。
结果,李易谦向我说抱歉,还给了全新的。
那会儿我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听错了,想要问他怎么了,但看他脸色沉沉的,就没敢问了,只好赶紧收下。
反正,收了也不亏……
我就这么同陆唯安说,他听了,眼神看着很不以为然。
「就这样?」他哼声道:「原来是给过好处,所以你才帮着他说话。」
我愣了一下,连忙就解释:「那只是凑巧,他平时就很好的。」
「好了!」陆唯安有些不耐烦,语气不快:「我不想知道他人好不好,现在我只想去吃饭。」
我张了张嘴,瞧他脸色真是沉下来,就只好不说了。
「……还不快走?」
「喔。」
去到的时候,正是餐室人最多的时候,我和陆唯安各自打好饭,找了一会儿,总算才找到空位。
那张桌子本来就坐了两个人,都是我不认识的,但他们好像和陆唯安还不错,他一坐下来,就和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来。
我听不太懂他们聊的内容,只径自的专心吃饭。
吃到一半时,那两人打算离开,陆唯安就说不吃了,也要一道走。
我看了自个儿还剩下许多的饭菜,有点儿舍不得,怕晚些会肚子饿,就说要吃完才走。
陆唯安还没说话,那两人之一听了,就嗤笑出声。
我纳闷的看过去,不懂哪里好笑,而陆唯安也横过目光,对方才像是尴尬,抿住嘴巴。
陆唯安又看了我一眼,才开口:「……随便你。」说完,就和那两人一块儿走了。
「你们很好么?」
正又吃了两口饭,忽地就听一句问话,我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对面,见着一个样子秀气的人坐了下来。
我有些迟疑,脱口:「你……和我说话么?」
「不然这儿有别的人么?」那人笑笑的反问。
我不禁讷然,再看着他,脑中陡然浮现一丝印象,不禁咦了出声,愣愣的问:「我是不是看过你?」
他像是一愣,霎时就收起了笑,脸色阴郁的质问:「你不记得?」
我不禁一怯,嗫嚅的道:「我记性不太好。」
「看得出来,柳先生都快让你气死了。」他又说,笑意冷冷的:「他总是说,那样好写的卷子,就只有你能把它写糟了。」
我听他提起写卷子的事儿,忍不住发窘——柳先生确实这么骂过,说什么全书院都知道我写得最差。
那会儿还以为他夸大,原来是真的,但是……我忍不住咕哝:「那卷子才不好写。」
「那不重要!」他冷淡道,又打量了我一眼,:「我问你,你与陆家少爷是不是很好?」
我不禁一愣,才茫然的问:「陆家少爷?你说唯安么?」
他扯了下嘴角,挑起眉来:「不然还能是谁?」
我喔了一声,张口就要回答时,可看着面前这个人,又霎时有点儿迟疑。
不知为何,总觉得随便跟别人说,和陆唯安关系很好,似乎不太好。我想了想,就含糊的嗯了一声。
他玻Я瞬'目光,又问:「我再问你,他有没有说过,到底想与慕平如何?」
我呆了呆,真的是不明白意思了,无语的看着他。
他像是不耐,用手轻敲桌子,目光咄咄的看来,又问:「他有没有说过慕平的事儿?」
我不禁怯了一下,就嗫嚅的回道:「没有……」
「骗人!」他哼了一声。
我忍不住皱眉,闷闷的反驳:「我才不会骗人!」
「……」
我瞧他不说话,心里头起了疑惑,迟疑的问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他一听,脸色霎时沉了沉,眼神凶狠的看来,斥道:「多问什么?不干你事儿!」
「——那你为何要来问他?」
冷不防地,就听有人岔话,还伸手过来,一把就将我拉了起身。
我吓了一跳,吃惊的看向不知何时靠近的李易谦。他脸色不豫,目光冷淡的盯向还坐着的那个人。
「你们几个的事儿,别把旁人也扯进去。」他说:「堂堂孔家少爷,作此打听之举,不嫌难看么?」
那个人——姓孔的少爷,霎时挑了下眉,看着却没有不高兴,反而笑了一下。他一样坐着,往我看了一眼,才看着李易谦,悠悠的道:「哦,我想起来了,你老是维护着他的,怎么?问他几句话,就舍不得么?这就看不过去了?」
说着,他再往我看来,仍旧笑着:「路静思,你真是深藏不露。我看,除了柳先生比较烦你之外,其他先生都让你给收服了是吧?尤其是——」
「闭嘴!」
李易谦沉声打断,眉头紧皱起来,他不管对方脸色难看,只是转来对我道:「吃饱了吧?」
我愣住,才张口而已,他已经不耐烦了,直接扯住我就往外走,丝毫不管身后还坐着的那个人。
李易谦扯着我一路的走,他手劲儿有些大,怎么都挣脱不开,这中间碰上几个学生,都回头看来几眼。
幸好没遇着柳先生,不然这么拉拉扯扯的,又得要遭罚了……
等到周围没什么人了,我才大声的喊了李易谦,但他一样不理,而眼看已经走过了通往舍房的路了。
「李易谦!过头了……」
「……」
「等等……」
我喊着,瞧他还是理都不理,手就开始大力的挣了挣,他总算转头看来,神情有些阴郁。
「手……」我怯怯的示意。
李易谦低眼看了一下,才松开了手,也停下脚步。
我摸了摸被抓得有些发疼的手腕,有点儿委屈的咕哝:「做什么那么大力,喊你又不停下来。」
李易谦没作声,但脸色和缓了一些,他往我的手瞧了一下,才开口:「我一时气愤,所以才……很痛么?」
我听他口气闷闷的,反而有些过意不去,又听他说觉得生气,连忙就道:「也没有很痛啦……」说着,看了他一眼,又补了句:「其实不用生气的,不要理那个人就好了。」
李易谦像是愣住,他默了一下才问:「你知道我气什么?」
我低唔了一声。
「那他这么讲,你不生气?」李易谦质问
我支吾了几下,对着他的目光有点儿局促,小声的道:「反正,听听就算了嘛,嘴巴长在他身上,又不能管他想说什么。」
王朔也总这样说,还说……堵人嘴巴是白费力气,不要去理就没事儿。
想着,我就又说:「大不了下回见着他,我绕路走了。」
「……」
「好啦,已经不早了,明儿个还要考试的。」我又对李易谦道。
李易谦沉默,跟着我一起走了几步路,才又开口:「路静思,你真不在意?」
我唔了一下,瞥向李易谦,还是老实道:「是有一点儿……」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柳先生的卷子真的很简单么?」
「……」
「他说很简单,可我觉得很难……」我不禁颓然:「还说全书院都知道我写糟了。」
李易谦又默了一默,才开口:「你是在意这个?」
我郁郁的点头:「是啊。」
「……」
我看他不说话,就又问一次:「你也觉得简单么?」
李易谦看了我一眼,像是犹豫了一下才说:「……是不难写。」
我咦了出声,不禁一阵怏怏不平,但就只是闷声脱口:「好吧……」
李易谦又看来一眼,口气有些小心的问:「是不是……你念得不够仔细?」
我苦恼的道:「我念了三四遍的!这样还不够么?」
「……」
我一阵颓丧,低下目光,郁郁的道:「那……以后再多念两遍吧。」
李易谦忽地叹气,脚步停了一停,拉住了我开口:「……我教你念吧。」
我下意的喔了一声,又回神过来,就咦了一大声,瞪大眼睛的望向他,脱口:「你……要教我念?」
李易谦像是局促,松开我的手臂,略微低眼的嗯了一声。
「真的么?」我还是诧异。
李易谦咳了一声,看着我只又说:「明儿个上完最后一堂课,就去书室,我教你念下回柳先生要考的部份。」
我连忙点头:「好……」说着,想起了还得去书库的,又道:「对了,我得先去书库才能过去。」
李易谦想了一下,就说:「去书库念也可以。」
我咦了一声,有些迟疑,看他瞧了过来,连忙道:「但席先生也在。」
「席先生?」
我才想起来,没跟李易谦说过,书库是由傅宁抒他们三人轮值的事儿,这会儿就和他说了一次。
「这样算一算,也差不多要满三个月了……」李易谦听了,就低低的道。
我想了一下,唔,好像是……
那……意思是再过几天,就要换成傅宁抒了么?
我不禁高兴起来,就脱口:「这样就太好了。」
李易谦顿了一顿,看着我问:「你很高兴?」
我点头:「是啊。」
李易谦微沉了口气,又开口:「你就这么高兴看到他?」
我愣了一下,不禁困惑的反问:「他?你是说……」
「没什么。」李易谦立即道,走快一步,口气模糊的道:「你这么说,好像恨不得不要看到席先生似的。」
我咦了一声,连忙跟上去,着急的解释:「我才不是这个意思。」但想想,好像真的有一点儿……
我不禁过意不去,深怕李易谦回头会去说给席夙一听,连忙就道:「你听我说,我没觉得席先生不好的,只是,他看着比较凶嘛,好像说错话,他会很生气……」
说是这样说,但我也没看他发脾气过,顶多就是皱皱眉头……
李易谦听了,只冷淡的哦了一声。
我有些无措,瞅了瞅他的侧面,迟疑了一下才开口喊:「李易谦?」
李易谦看来一眼,目光倒是温和的。
「什么事儿?」
我唔了一下,嗫嚅的道:「明儿个……」
李易谦打断,口气很好:「明儿个我先去书室,你忙完就来找我。」
我听了才松口气,连忙点头。方才以为他反悔了,还好不是,不然这一次卷子又得要写坏了。
七十八
虽然李易谦说了要教,可我想了想,决定晚上先念个一遍,省得明天没法儿理解意思。
回去的时候,整个院里安安静静的,檐下虽然都挂上了灯笼,但每一间全是窗门紧闭,里头看上去是黑漆漆的。
我进房时,里头也是暗的,傅宁抒不在。这个时候还早,得要晚一点儿,他才会回来。
我关好门,把书箱搁下,先去找出两根蜡烛点上,又收拾了点儿东西,然后打灯去澡堂。
半途遇上丁驹,他边同我一块儿走,一边问我后日晚上要不要去看戏,说是城里戏楼重新整治好了,还远从京城找来戏班。
我霎时眼睛一亮,戏班?
以前村子附近的小镇也有来过戏班,那时村子里很多人都说要去,王朔也是,本来我也要跟他一块儿,哪知道他临时闹肚疼,最后就没去了。
是啊,去不去?丁驹立刻问。
我张口就要说好时,霎时又想起后日的考试。
唔,要是没考好的话,得要补考的,而且补考就在隔一日而已。
老实说,我还是有点儿担心会考不好,虽然有李易谦帮忙,应该不会有问题了,但柳先生的卷子一向不好写的……
怎么样……丁驹又问。
我唔了一声,考虑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不去了。
丁驹看上去有点儿失望,进到澡堂后,追着我不停的劝,说是去看戏很有趣儿的,还说其实他家里同戏班主很熟,到时能让我们去后台看看。
我越听越加心痒痒的,可一想到考试,又兴致恹恹了。
先过了考试再说……
最后,我这样跟丁驹说。
洗好之后,我没多逗留,小心的避开其他人,快步的回房去。
里头一样点着两盏烛灯,可也是一样,没见着傅宁抒在。我有些怅然,把门给关好了,然后就去把东西归位,端坐到书案前,打开书来看。
看了好一会儿,我忍不住有些分神,隐约的昏沉起来……
案上的烛火不住闪了一闪,还冒出一点儿的黑烟,我打着呵欠瞥见了,就下了椅子,往床头的斗柜找出剪子,把烛芯尾巴剪掉一点儿。
不一会儿,火光又亮了起来。
我盯着瞧了一会儿,脑中忽地浮现陆唯安的话。
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