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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得李慕维幽幽的重复那“怨不得”,魏驰猛的抓住他单薄的双肩,将对方身体转过面对自己,打断他道:“小维,你既然连谋逆篡位的李慕绵都能谅解,还有什么看不开!你这样失魂落魄,不顾自己……你……”
还没等魏驰说完,自转身后就低头的李慕维突然抬起头来,冷冷道“魏大哥,小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请你务必如实作答!”顿了顿,握紧手中折扇,李慕维道“我想知道,顾云礼在这次谋逆宫变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我让十三带回来的函件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魏大哥以为小维是三岁的孩子吗?信函中没有顾云礼的名字……哈哈哈哈,是,没有他的名字。但是大哥再神机妙算、消息灵通也不知道,太后所持虎符右劈,只怕连晋王陛下都不一定清楚在哪里,我也是机缘巧合下无意撞见。而我之后,也只告诉了顾行丞……顾云礼……这个我李慕维最爱的人……只有他……还知道!”
李慕维说这番话时神色冰冷,语气森然,但在说到“顾云礼”时,那自双目中滑下的清泪却无声昭示他此刻的心碎与悲恸。
实在是没有料到顾云礼和李慕维之间还有这段插曲,魏驰抿紧嘴唇,寒潭深目因那两行清泪而泛起涟漪,却没有答话。
“我了解他,以他的才智既然参与到二哥的阴谋里,便不可能只献出虎符如此简单……大哥,难道你……也想和他一样……骗我……瞒我……利用我?”说到这句话,泪水已经不受控制的滚下脸颊,恐惧和伤痛浸染李慕维的魂灵,让他的身体禁不住开始颤抖,脸色青白的吓人。
“不……不……我怎么会骗你、更不会利用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抱住那身体抖的仿佛萧索秋叶般的人,魏驰紧紧拥着,仿佛护着这世上最重要的珍宝一般。
停了好一会,待到那身体的颤抖稍微减缓,魏驰安抚已经因为激动而站起来的李慕维坐下,扶住他双肩盯住那双满是忧伤的眼睛,郑重道“小维,魏大哥不会骗你瞒你,但是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并不知道你和他之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细节,如果这里有,大哥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度过、一起分担……”
听着魏驰的讲述,什么李慕绵和顾云礼、韩越、刘则等应该早就相识;什么传言李慕绵便可能是“畏”的幕后之人;什么李慕绵极有可能就是外号“碧血木棉”的畏主;什么鲁蔡等姻邦因为顾云礼出使威慑而中立,不肯派兵镇压;什么政变时韩越罔顾父恩囚禁韩广夺得虎符……等等,等等。
对于那些血腥的宫廷权斗,李慕维感觉自己似乎置若罔闻,脑中空洞的仿佛黑色旋涡,只有一朵精巧的红花盘旋不去,那碧绿的一瓣与另外的花瓣交相辉映,显得美丽异常。
如今想来,这朵花第一次清楚的见到是在崇明宫、被那人钉在宫墙边的树上;平日便是纹绘在那人的后腰侧,自己每次和那人欢好都会见到——现下才知,这花……叫做“碧血木棉”。
红色的木棉,沾染碧血,怕是妖艳的诡异而危险。
李慕维突然觉得这花怎么会是木棉,明明就该是一株黑色的罂粟,让人上瘾、让人中毒、让人痛苦——而他,还有个名字,叫做顾云礼!
原来自己最相信的人,期许一生的挚爱,心心念念甘愿放弃所有的爱人,从开始便是在骗自己、谋划自己、利用自己!
浸染权力,自己从来就不是顾云礼生命的中心。
可笑自己还以为,我以卿为全部、卿当以我为知音。
什么逍遥山水、泛舟五湖……哈哈……都是屁话,都是屁话!
知音……从来便是二音,如何知音!
原来你轻言别离,只为了给权力的争夺铺平道路、扫清障碍。
“维儿,刚刚吕大人告知我,因为边境诸国的异象,我要出使鲁蔡等国,巩固这剩下几国的心意。因为这次任务艰巨,我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快则两个月,慢则一年……或者更久……如若战事爆发,也可能……永远回不来。”
便是那缱绻而眷恋的清雅嗓音,自己忘不了、着了魔!
而对方只把自己用如棋子、弃如敝履。
“小维!你做什么!放开!”
魏驰盯着眼前突然立起身,势若癫狂、流泪而笑的李慕维,那不自觉用力捏断的一片扇骨,狠狠戳入掌心。
眼前人仿佛不知觉一般,还在用力想捏断第二根。
鲜血涌出,瞬间染红素绢扇面,溅在“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的耳鬓厮磨上,殷红了过往。
红色的液体顺着指缝流下,轻轻滴在乌色瓦片上,发出“啪啪”的响声,而后没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中去。
劈手夺下那在自残身体之人手里的扇子,这曾经被李慕维视如珍宝的东西,现在浸染血色,残片美玉清雅的碧色和扎眼温热的红混在一起,凄迷而悲绝。
狠狠把那满手鲜血、泪流满面的人揉进怀里,魏驰只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怀中人的战抖而痛着,那哀伤的低泣,像是一双无形的手,一刻不停的揉搓魏驰那颗本来刚硬的心,让他显出褶皱,现出柔软。
“小维……小维……”轻轻的呢喃,向来波澜不惊的黑瞳如今满是柔情和忧伤,似是在诉说道不明的情愫和珍视。
感受到怀抱的温暖与宽厚,李慕维突然像一个找到家的孩子般大声痛哭起来,嘶鸣声如受伤的小兽般凄厉,仿佛这样才能吐尽满腹的悲伤和怨恨。
静静拥着怀中悲痛欲绝的人,魏驰突然有一种要永远把握住这个人的醒觉。
从前因为顾云礼的存在,他有意无意的去规避这种东西,想要维系兄弟的情谊。
因他的欢喜而欢喜、因他的忧愁而忧愁,倾尽所有便只为他一笑……魏驰从前不知道这样的人在哪里,但是如今、在此时此刻,他突然明白,那日做戏时的悸动、甚至更早,对李慕维的情意就生根发芽,如今正蔓延在自己心中。
顾云礼,从来只是个借口。
自己不知从何时产生的关注、关心,已经超越了自以为的兄弟之情,如今李慕维为了家国爱恨,痛不欲生,魏驰只觉得恨不得倾尽所有换他能重获笑容。
爱上一个人,也许自己就是个昏君。
魏驰知道,但是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放不开这怀中悲戚到半昏厥的人了。
禁不住低头,吻了浑身颤抖、泪眼婆娑的李慕维,只是浅浅的,一触即罢,更似是一种庄重的仪式。
“小维,从今以后,将由我魏驰保护你,不再让你流泪,让你忘了悲伤……永不相负!”打横抱起李慕维,深沉的话语在这时说来似乎不是时候,但魏驰已经控制不住。
夜阑如斯,魏驰吻去李慕维眼角的残泪,那为别的男人而悲痛的晶莹,映出此刻魏驰决绝的肃容。
是的!
何须言爱……
那人许给你的爱,如今成了伤你的凶刀!
我魏驰对你李慕维
只有
永不相负!
☆、第 51 章 太子与蝉
抱着已经因倦极而昏厥过去的李慕维,魏驰轻轻跃下屋顶。把李慕维放在床榻上,魏驰坐到床尾,给已经从宫里赶来的卓蝉让出一点地方。
清逸的面庞转向自己,淡色如云中烟雨的双眸似在探察对方脸上的情感和心意。
魏驰冲蹙眉的卓蝉笑笑,挥摆衣袖道:“毒蝉还是先诊病为先,有话等下再说。”
敢这么戏谑而亲昵的叫自己外号且毫无敬意的人,怕也只有魏驰了。唇边挂着无奈,卓蝉低头开始专心为李慕维诊脉。
实际上李慕维前几日吐血时自己就已经为他看过,当时他情绪激动导致内息紊乱奔腾,幸好自己运内力替他疏导,才不致伤及内质。
可惜这人不知爱惜自己,连续几天不眠不休加上悲伤过度,被强制压下的内息如今诡异的忽强忽弱,极难料理,如果仍旧如前几日那样强自压制,恐非良策。
“魏兄,我已将他天灵、缺盆等大穴封闭,因此他内息在最近一月会停滞。虽然武功算是暂失,但也免了他再气血逆行的危机。服药后望修成君静养几日,情绪尽量平和。”对李慕维施针后,卓蝉写下方子,递给魏驰,声音仍是淡淡的,听不出起伏。
看了看药方,递给侍立在旁的贪狼准备,魏驰起身摸了摸李慕维的额头,在夏日也觉触手冰冷,而后替他盖好被子,又回床尾,似乎准备一直陪着李慕维的样子。
目光扫过床上昏睡的人和他身边一脸温柔的魏驰,卓蝉突然想到自己来时,整夜咳喘不止、到后半夜好不容易才有点睡意的昭仁太子撑着那残破的身子对自己道:“卓药师,修成君遭此大变,你就让小驰陪着他吧。明日朝会,我会替他去的。”
心冷如卓蝉,当时亦想冲口大吼:“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管得他们。”
但是望着那温润而笑的绝世面容,卓蝉却只默然点头,拿着针盒等物随着囚牛出宫而去,心内竟首次没来由的有种感怀的酸楚。
“太子殿下让我来时带话,言明日朝会他会替你去。”
“恩,我知道了。”魏驰没有抬头,简简单单的一声答应。
一时无话,只有李慕维不安的呼吸和梦中的抽泣。
“你如此急匆匆从京外赶回,舍下军国大事不理,却直接来了晋质子府……那群老家伙怕不好相与。太子最近身体也有些委顿,恐怕也难以支撑太久。”卓蝉今日不知怎地,突然有点为魏骕不平,而按得平常,他应是早回身而去。
其实太子对信宁君的心意,聪明如卓蝉,早就在多年的相处中知悉——怕是当局者,也没有自己这般透彻。
实际卓蝉对魏骕那风华绝代的面容,虽然惊艳,初见时却是好感缺缺——红颜祸水,怕就是此等模样,哪怕他是个男人。
那美丽如斯的人对着自己的冷面冷言,还能和煦的微笑,倒也十分不易;不过卓蝉即便对他没有开始的芥蒂,却也淡然,只是冷眼旁观,遗世独立。
相处下来,自己尽医者的责任为多,要拼尽心力,卓蝉对魏骕还没有到如此的情谊。
人人都道昭仁太子倾国冷艳,阅人无数的卓蝉却知,那个人心中有一团火,不过烧来烧去,最后只是焚身玉殒的命数。多年来看着魏家二人相伴相携,虽知一个有意一个无情,卓蝉有时候想,他二人但便如此一生,也是好的。
再者昭仁太子的一生,本也屈指可数。
这一场痴缠无果的戏,卓蝉看了多年,心内也早就为其构好了结局。
谁知一个叫李慕维的晋国人,却无端闯入这戏码,搅乱了一汪池水。
其实最令他惊愕倒不是魏驰对李慕维的另眼相看,反而是他的病人昭仁太子,那本该悲伤幽愤的魏骕,明白自己命非寿相,竟然痴情到主动开口,求恳这情中宿敌留下来,伴着自己的挚爱一生。
“昭仁在此最后僭越,殿下是否可以长久的留在上京,伴君左右。”那天在殿后,卓蝉听到魏骕少有的绝然。
卓蝉理解不了,宵想中,如是他爱上谁,便是粉身碎骨、玉石俱焚,也不会把所爱拱手相让——情牵别恋,他就巧取豪夺,死缠烂打;负心薄幸,他就杀之后快,玉石俱焚;死于非命,他就血洗仇家,殉情相随。
侵淫毒医多年,杀人救人,卓蝉的性子是有点亦正亦邪的。
不过卓蝉也知,“七绝毒蝉”的心性,爱之一物,他不会,更不屑。
“毒蝉,你今天说话比以往格外要多呀?”没有抬头,魏驰握住李慕维伸出被子外、冷汗津津的手,那被顾云礼的折扇刺出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但是经汗水浸透,又渗出些殷红。
“只因你此事做的委实荒唐,怪不得我多言。”清冷的声音依旧如冰魄,没有明显的情绪。
终于抬起头,魏驰盯住那水烟色的淡眸,沉吟后仍道:“恩,我知道了。”
“太子处,还麻烦你多多费心了。”已经跨出门外的卓蝉,听到屋内人沉稳的声线,袍袖里的手下意识握紧玉笛,没有回答,径自去了。
“太子殿下明鉴,信宁君前日在犒军途中,不随大军一起归来,实在有伤体统,不和我魏国礼数,如果陛下在此,也断不会如此。想来如是为那军国要事便也罢了……”顿了顿,眉须尽白的太常周儒鹤又皱眉续道:
“恕老臣直言,听闻信宁殿下星夜奔回上京,直接便去了晋质子府,去看望那才遭国难的修成君……老臣听得些言语,说这修成君以色侍君,早就是信宁殿下入幕之宾。年少而慕少艾,原也不该老臣多言,只是事关朝政,国之不国,老臣与这一班大臣却不得不问了!”
太常地位非凡,除了三公便是他为居长,再加上周儒鹤两朝遗老,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