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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阿图意味深长地看了朔回一眼。
朔回微微一笑,请上了北晋的军师,此人分析十分透彻,倒是适合讲解。
索阿图不再交谈,凝神听着北晋军事的解说,翻译极其配合,索阿图浑然投入了进去。
卫二接收到朔回的眼神,走近,低声道:“亲王,有何事吩咐?”
朔回看了看周围,低声道:“待会儿,本王要去见单构。”
卫二点头,退了下去。
朔回坐在了椅子上,看了看依旧在讲解的军师,翻开文件,面色淡淡。
丹出盛产玫瑰,一年四季都有,宫中自然摆放了不少品种珍贵的花朵。
单构如今是索阿图的独子,其实也不全是,二十年前,宫中还有其他六位,然而,却由于各种原因夭折了,几位美貌的公主也远嫁他方,如今索阿图膝下只有单构一位成年的皇子。
幸而单构皇子素来城府极深,手段辛辣,容貌长相谈吐都是一流,倒是可以独当一面,甚至可做索阿图私下的参谋。索阿图对于单构也是较为放心的。
玫瑰在花园里热烈地开放着,远近都是浓郁的花香。花园尽头是一座吊桥,桥下是碧蓝的湖面,吊桥通往一处十分别致的宫殿,外形极具异域色彩,屋顶是灿烂的金黄色,似乎阳光都融化在了上面。
朔回眯起了眼睛,侧头:“这是你们单构皇子的住处?”
宫人低头道:“是的。”
朔回转头和卫二,卫十交换了眼神。
卫二是总是跟在他身边的,卫十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武艺高强,原先同卫一驻守在军营,他与卫九长得有几分相像,勾起了朔回的隐痛,便一眼挑中了他。
走了进去,宫人便要退下,看着朔回有些神秘的紫色瞳孔,都不敢和他对视,哆哆嗦嗦地说:“这儿,便是了,单构皇子不允许我们进去。”
朔回打量了宫人的神色,觉得他不似作假,才放开他去。
朔回三人继续走,下了吊桥,来到了宫殿之前。
看着紧闭的房门,朔回皱了皱眉。
卫十道:“原先便是打过招呼的,怎的回事?”
卫二摇了摇头,卫十连忙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卫二走到门前,敲了敲光滑的白色大门,恭敬道:“单构皇子,北晋使臣求见。”
里面没有什么动静。
卫二继续敲门:“皇子,皇子……”
依旧没有动静。
卫二回头,刚想张口说话,便听见一阵细微的**声——隔着门,听不大清楚,但是卫二却敏锐地捕捉到了。
朔回凝眸,卫二露出奇怪的表情,做了个手势。
朔回和卫十走上前去,卫二又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了什么东西的碎裂声音,“啪”的一声,倒是比较明显,朔回和卫十都听见了。
不对劲。
三人对视,眼中充满了怀疑。
接着,便是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似乎是从楼上走到楼下,然后便是诡异的沉寂。
“唔!——”
一声短促的哀鸣,似乎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低沉的声音响起,在说些什么,接着,就没有动静了。
朔回冲二人使了眼色,三人走到了吊桥边。
果然,不出一会儿,门开了。
单构站在门边,穿着简单的长袍,栗色头发微卷,披散在肩上,淡褐色的眼睛冷漠地看着朔回,脚上踏着木屐鞋,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
卫十心中不悦,直接表露在了脸上,卫二却挡在了他的面前。
朔回对于单构的无礼没有露出丝毫不悦,只是看着单构。
单构微微一笑,道:“恭迎到来,请进。”
朔回点头,回以微笑:“多谢皇子接待。”
四人进了大厅,单构关上了白色大门,看着他们,道:“本宫这里,不大喜爱叨扰。”
他大步地在前面带路,宫殿里出奇的大,布置奢华,令人惊叹,想来,这个单构皇子倒是有些地位的了。
向左边一直走,没有一个仆人,左手边便是一片围起来的内室水泊,白色睡莲静静开放在淡蓝色水面上,水色映在天花板上,莹莹动人。
朔回一路上留心着小角落,并没有看见方才的痕迹,想来是收拾了。走到了尽头,是一间不大的房间,由黑色玉砖堆砌而成,表面打磨光滑,甚至可以照出人影。
朔回和单构对坐,单构漫不经心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便直说吧。”
朔回双手交叉,平放在白玉桌面上,道:“单构皇子是爽快人,本王便直说了。”
单构道:“洗耳恭听。”
朔回道:“在下曾提出从西宋到南楚的路线,单构皇子似乎有一些建议,可惜当时时间紧迫,未曾详细探讨一番。”
单构和朔回对视,倏尔,道:“自是可以。”
此时他才完全端坐,尽管穿着如此随意,装束邋遢,却依然表现出了严肃的模样。
两人既然已经认真,接下来的谈话,便是透明了很多。
单构推开文案,嘴角扯出冷酷的表情:“不可能。”
朔回笑了,低声道:“既然单构皇子如今做出了让步,来日,得到的自然也不会少。”
单构道:“朔回亲王,你是个很好的对手,可惜,你提出的补偿,并不足以诱惑本宫。”
作势,便要起身。
朔回道:“真要本王明说?”
单构起身,向外走去,木屐敲击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恐怕要送客了。”
朔回站了起来,道:“王位,如何。”
“……”单构脚步一顿。
朔回走上前去:“作为统治者而言,索阿图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单构回眸,冷冷道:“这一点,本宫并不否认……”
“砰!”一声响动,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单构的话。
单构脸色微变,似乎转瞬蒙上了一层冰霜。
朔回笑了:“请便。”
单构转身,大步走过去。
朔回尾随。
楼梯口,一个穿着宽松深蓝色纱袍的人跪坐在地上,赤着脚,金色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背后,从侧面可以看见白皙纤细的脖颈。
单构粗暴地一把拽起那人,那人立马开始挣扎起来,却不说一个字。
朔回走到了他们身后不远处,那是个年轻的男子,十分美貌,一双浅蓝色的双眸似乎盛着温情的湖水。
单构面色阴沉,戾气涌出,瞪着朔回。
朔回识趣,道辞了。
到了大厅,三人离开了这座奢华的宫殿。
☆、第八十九章 前潮(一)
回到了住处,朔回坐到书案前,手下递上快信。复制网址访问 %朔回扫过,提笔回信。
卫十从外面进来,向水壶里倒入凉茶。
朔回将回信封好,递给了手下,继而自己倒了杯凉茶,不大习惯这个味道,他皱起了眉头,放在了一边不再碰。
卫十连忙撤走了水壶,回头道:“亲王,您说单构皇子会答应吗 ?”
朔回拿起了军法书,没有答话。
“叩叩叩——”雕花门被敲响了。
“亲王,属下回来了。”
朔回点头,卫十去开了门,提着水壶去了门外守着。
朔回放下书,问道:“是否有了消息。”
卫二点头,凑到朔回耳边低语,窸窸窣窣不知道说了什么。
朔回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微扭曲,意味不明。
卫二低声道:“单构皇子居所的宫人都是心中有数,此事似乎是从五年前开始的。”
“五年前……单构皇子莫非是好男色之人?”朔回隐隐觉得恶心,脸色沉了下来,摆了摆手,道:“暂且不论这个,那个年轻男子是什么来历。”
卫二脸色更加古怪,低声道:“是,是单构皇子同父异母的兄弟……宫人说,他是索阿图的第六子,雪列皇子。”
朔回:“……”
他顺手拿起了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不料里面是方才未喝完的凉茶,顿时脸色黑得如同锅底。
卫二小心翼翼道:“亲王?”
朔回咽了下去,道:“继续说,本王方才见那男子是发色眼瞳都与丹出皇室之人有异,想来其母是异域之人。”
卫二道:“其母似乎是索阿图从西宋边域之处的部落里强行带回丹出皇宫的,诞下雪列皇子没多久便去世了,雪列皇子之后便由宫中的内府人秘密抚养,之后是单构的成人大宴之上,索阿图要求所有皇子都要出席,雪列皇子才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那时候,索阿图都因为雪列皇子的容貌震惊了。”
朔回淡淡道:“之后就将那个雪列带走了?索阿图看来也是太纵容单构了。”
卫二道:“的确如此,当天晚上,雪列皇子便被单构带了回去,从此便再也没有出现了——说来,雪列皇子,如今也已成年,那这么说来,除了单构,宫中只剩下这么一位皇子了。”
朔回道:“雪列皇子脾性如何。”
卫二答道:“这个,属下没有打听完全,外表似乎很是柔弱,当年却在年幼之时反抗了欺负他的几位皇子,想来,应当有些倔强,不过……常年被单构囚禁,估计也没什么锐气了。”
朔回点了点头:“还是说说单构吧。”
两人沉默了一番,朔回道:“单构此人,虽然阴狠,却也算是个聪明人,本王相信,他心中已然有了计较,只是不打算借我们的手。”朔回思索:“看来,还是要想些办法。”
夜晚,丹出的天空上繁星点点,坐在天台上,似乎伸手就能碰到。
雪列盘腿坐在屋顶,绣着云纹的素袍被晚风吹得有些凌乱,长长的金色头发镀上一层月华,垂到了腰间,柔顺地披覆在背上。
他的一双浅蓝色双眸里十分明亮,似乎星光都落在了里面,像是平静的湖水里泛着点点荧光。
身后传来脚步声。
雪列回头,看着长身玉立的男人,穿着同款的素袍,头发也是随意束着,几缕微卷的头发垂在胸前,看起来随性而不羁。
男人一双浅褐色的双眼在夜里显得十分明亮有神,如同兽类。
单构坐在雪列身后,环住了他细瘦的腰,让雪列靠在他的怀里。
雪列的长发还带着沐浴后的香气,是单构喜欢的玫瑰香味。痒痒的,蹭在脸上,像是小猫的爪子在心上挠着痒痒。
单构露出沉醉的神色,搂着雪列,道:“星星好看吗?”
雪列浅蓝色的眼眸里流露出几丝茫然。
单构抓住他的手,亲昵地摩擦着,低沉道:“能不能告诉我,今天,为什么想跑?”
男人的声音有些低哑,却意外的性、感。
雪列身体一颤,低下了头,纤长的睫毛如同小扇子一般不安的颤抖。
单构十分愉悦地欣赏着雪列的美貌,却并不打算放过他,抓住他的手紧了紧:“不打算告诉我吗?嗯?”
雪列瞪大了眼睛,回头看着单构。
他浅蓝色的眼眸瞪大很大,水汪汪的,如若是一般人见到,铁定是软了心肠。
可惜,单构不是,他反而凑得更近,轻轻地吻了吻雪列的脸颊,唇角带笑,眼神却是牢牢地盯着他,如同要攻击人的蛇类,冰冷犀利。
雪列不自在地挣动了一下,终于嗫嚅道:“今天,是母妃的忌日。”
单构: “……”
雪列平日言语很少,也没有人交谈,声音十分柔软,像是一片羽翼,可是吐字并不清晰,然而——单构却是听清楚了。
单构放开了雪列的手,雪列白皙的手背上依旧出现了淤青的痕迹。单构轻声叹息,将雪列搂入怀中。
雪列吸吸鼻子,依偎在单构怀里,好像,他可以从这个男人身上汲取温暖一样。
单构道:“想见父王吗?”
雪列一下子从单构怀里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用力的点了点头。
明明是这么让人心软的神情,单构却觉得心有些抽痛,他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声音,道:“好,我会带他来的。”
大厅里亮起了暖暖的灯火,单构牵着雪列下楼,拉开椅子,安排他坐好。
单构道:“晚上会不会有些冷。”
雪列摇了摇头。
单构还是取出了一条薄毯子盖在雪列身上。
“叮叮”清脆的金属声音敲击着,雪列瞪圆了眼睛,看着单构拿着银质的链子走了出来。
他蹲下身子,给雪列的脚上拷上了枷锁,动作十分轻柔,似乎怕吓到雪列,但是他站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是控制不住的露出了恐吓的严肃表情:“可不许跑,在我带父王回来之前,你必须乖乖地坐在这里。”
雪列的浅蓝色眼睛里已经开始涌出泪水。
这副银质锁链,雪列并不陌生,原先,雪列刚被他强行带回来的时候,他就是用着副价值不菲的锁链将他锁在阁楼上的。
单构轻柔地抚摸着雪列柔软的金发,它在灯火下闪耀着明亮的光,单构道:“等我回来。”
雪列眼圈微红,抬起头看着单构。